平潭国际旅游岛“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探究*

陈潇潇 林彦婷 洪 伟 李长顺

(1.福建省灾害天气重点实验室，福建 福州 350000;2.福建省平潭综合实验区气象局，福建 平潭 350400;3.福建省气象局科技与预报处，福建 福州 350000;4.福建省气象服务中心，福建 福州 350001)

0 引言

福建省委对平潭综合实验区(下文简称平潭)提出做好旅游、对台、创新、生态“四篇大文章”，攻坚“八大工程”，谱写“一岛两窗三区”建设新篇章要求。旅游是平潭最大的资源。福建省气象局基层研究型业务(生态气象)试点建设方案提出，要推动大数据等技术的应用，在旅游、生态、城市、海洋、农业、交通等重点领域探索影响预报研究。开展平潭国际旅游岛“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研究和探索，是响应平潭综合实验区“四篇大文章”“八大工程”号召，为“特色鲜明滨海旅游工程”建设提供更加优质、更有针对性的特色气象旅游服务，也是落实福建省气象局关于发展研究型业务的要求，激发业务人员创新活力，探索基层研究型业务开展模式，丰富气象服务方式方法，推动旅游气象服务能力提升。

在冷暖湿气流交汇的季节，全球多地的沿海海面在夜晚会泛起美丽的蓝色波涛，就像大海流出的眼泪，被人们赋予了一个浪漫的名字——“蓝眼泪”。每年3—8月，平潭国际旅游岛的海岸线会出现“蓝眼泪”海洋奇观，随着平潭综合实验区的开放开发和自媒体的蓬勃发展，“蓝眼泪”被发现的频率逐年升高，成为平潭极具特色的旅游名片，越来越多的外地游客慕名前来平潭“追泪”。

平潭出现的“蓝眼泪”主要分为两类[1]，一种是夜光藻“蓝眼泪”，一种是海萤“蓝眼泪”。夜光藻(Noctiluca scintillans)是一种海洋甲藻，而海萤是生活在海湾里的一种浮游生物，两者大小不同，生物类型不同，出现的时间也不同。夜光藻“蓝眼泪”相对更为壮观，观赏性更强，生物习性更明确，可预报性相对更高。“蓝眼泪”(下文均指夜光藻“蓝眼泪”)的形成过程较为复杂，需要物理、化学、生物、气象等多重因素的综合影响[2-6]。此前已有很多专家学者对此进行研究，Tan[7]认为水温是激发1998年11月发生于香港西部海域的赤潮的重要因子；日本相模湾的夜光藻种群动态与风向、降水有显著的负相关关系，在风速较低、风向有利于夜光藻聚集的月份和降水较少的月份，夜光藻细胞丰度往往更高[8]。Sriwoon[9]在泰国湾的研究发现，绿色夜光藻的增长率与风向有显著的相关性，在东北季风盛行时，夜光藻丰度较低；而在西南季风盛行时，夜光藻丰度较高，易形成赤潮。吴瑞贞等[10]分析了南海夜光藻赤潮发生前后水文气象要素的变化范围和演变特征，提出了南海夜光藻赤潮的适温范围。周遵春[11]研究发现1995年7月、8月发生在辽宁附近海域的夜光藻赤潮，在9月的降雨后开始消亡。万艳等[12]以 2002—2019年平潭海域发生的16次夜光藻作为研究对象，基于平潭海域的水温资料和平潭气象站的气象观测资料，分析了该区域夜光藻的发生与海表水温和气象条件之间的关系。

“蓝眼泪”预报服务是近年来平潭气象局在春夏交际时最具影响力的特色旅游气象服务。观赏“蓝眼泪”对于普通游客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每年有许多游客乘兴而来，却不能尽兴而归，平潭“蓝眼泪”预报服务的开展，大大提高了“追泪”的科学性和准确性。

1 平潭国际旅游岛“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需求分析

1.1 “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是国际旅游岛全域旅游品质提升的需求

平潭综合实验区 “十四五”规划指出，要围绕“一岛两窗三区”建设，在建设国际一流的海岛旅游目的地上拓展新局面，突出滨海旅游特色，全面打响旅游品牌。促进观光旅游向度假旅游、传统旅游向智慧旅游、单一景区景点向综合性目的地旅游转变。据统计，2019年平潭累计接待国内外游客583.02万人次，同比增长20.4%，年旅游总收入71.09亿元，同比增长25.3%。2020年，受疫情影响，平潭累计接待国内外游客459.02万人次，实现旅游总收入50.83亿元。2021年平潭累计接待国内外游客684.19万人次，同比增长22.2%，年旅游总收入61.00亿元，同比增长13.3%。可见，旅游业已逐步成为平潭的主要产业之一。

“蓝眼泪”作为平潭最具特色的旅游名片和金字招牌，在各大媒体报道中频频出现，近年来越来越受到地方政府重视。2022年3月，平潭管委会多次召开专题会议，并于3月21日发布《平潭综合实验区“蓝眼泪”追泪点选定及管控方案》(岚旅领〔2022〕6号)，方案指出为有序引导并规范追泪行为，进一步提升游客追泪体验，从明确追泪点位、完善发布和管控机制、追泪点与非追泪点管控措施、海上追泪业态打造、陆上追泪业态打造、设置交通动线、强化保障措施等方面给出明确指示，在“蓝眼泪”追泪季，由平潭气象局发布未来“蓝眼泪”概率预报，统一“蓝眼泪”预报信息发布来源，形成部门联动机制，不断引导游客安全有序地追泪。

1.2 “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是旅游从业者的需求

与一般的海岛风光不同，平潭拥有独特的海岛风景线，湖、海、沙、石相映成趣，博得文人墨客的吟咏赞叹。平潭素有“千礁岛”之称，宽阔的海域，再加上岛礁点缀其中，吸引了无数游客，也造就了平潭繁盛的旅游业。以自然风光为主的海岛，平潭对天气气候有很强的依赖性，天气气候是影响平潭旅游从业者收益的关键因素之一。

近年来，平潭“蓝眼泪”频发，平潭旅游旺季从4月提前到3月，甚至2月底。在“蓝眼泪”频发的4—6月，酒店和民宿出现一房难求的现象。如2021年“五一”假期，平潭住宿业房屋预订率高达90%，酒店和民宿在假期甚至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相比于滨海度假，游客更关注“蓝眼泪”景观的出现，所以旅游从业者对“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需求度很高。2021年，平潭气象局与平潭民宿协会合作，直接面向民宿业者发布旅游气象信息，并配合政府打造“蓝眼泪”打卡点，发布“蓝眼泪”概率预报。2021年“蓝眼泪”经济效应凸显，其中北港村民宿入住率相比2019年增长50%，收入达3000万元。

1.3 “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是来岚游客的需求

由于“蓝眼泪”景观在网络上的火爆，越来越多的游客选择来平潭追泪。平潭周边的游客往往可以当日往返，但远距离游客常常扑空，看不到“蓝眼泪”景观。究其原因是游客获取“蓝眼泪”信息渠道较少，基本靠运气，这使“蓝眼泪”变成“可遇不可求”。所以，开展“蓝眼泪”预报服务十分重要和紧迫，目前平潭气象局已经对外提供未来3～5天的概率预报，使得追泪的成功率大大提升，为来岚游客提供的有力的气象服务保障。

2 “蓝眼泪”预报技术研究

2.1 数据来源

“蓝眼泪”实况数据收集是开展“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的基础。自2017年起，平潭气象局通过多种方式收集和记录平潭“蓝眼泪”的发生时间、地点和等级，同时探究“蓝眼泪”生长习性，气象和海洋要素对“蓝眼泪”生消的作用机理，为建立“蓝眼泪”预报模型进一步奠定基础。

“蓝眼泪”预报模型数据，主要包含训练集数据和预报数据集，训练集数据为过去“蓝眼泪”发生时段平潭周边的气象、海洋等要素数据，预报数据集包含未来3～5天平潭周边气象和海洋等20个要素数值模式场数据。

2.2 研究方法

“蓝眼泪”预报是一门跨学科的研究，涉及气象、海洋、生态等领域。平潭气象局通过统计方法分析“蓝眼泪”出现与气象、海洋等因子的相关性，凝练总结夜光藻“蓝眼泪”的主要生长环境特征：①当环境条件(温度、营养盐、光照等)适宜时，“蓝眼泪”可以短时间大量繁殖；②暴雨或梅雨季节造成的表层水体盐度急降对主要分布于表层的夜光藻种群具有巨大的破坏力，但阶段性强降水会带入更多的营养物质；③夜光藻在低温和高温环境下都不易生存；④浮于表面的夜光藻在沿岸聚集容易受到风和洋流的影响，大风浪下不利于夜光藻维持。

基于以上分析结果，在平潭周边海域选点，建立不同地点、不同时次的单要素因子、组合因子数据集，通过随机森林、k近邻等机器学习方法建立“蓝眼泪”预报模型。机器学习方法充分利用数学模型对历史个例进行规律挖掘，对于“蓝眼泪”预报具有一定的可解释性；并且通过深度分析“蓝眼泪”和气象、海洋要素的相关性，抓住例如风、气温、海温等核心预报因子，延长预报时效，实现3～5天的“蓝眼泪”概率预报。

2.3 2021年“蓝眼泪”时空分布特征

将不同观赏性的蓝眼泪划分为5个等级：1级为海里少量存在，需要靠手拨动才能看见；2级为海里有一些，随波隐隐发光；3级为近岸边聚集，可看到短条蓝色波浪；4级为近岸边可见长条间歇性蓝色波浪；5级为远近浪均出现长条蓝色波浪，持续时间长。

从2021年“蓝眼泪”时间分布看，2021年平潭蓝眼泪首次出现在3月1日，3—6月“蓝眼泪”出现76天，其中4—5月出现51天，占67.1%；从不同观赏等级的蓝眼泪分布看，1级“蓝眼泪”出现25天(占20%)，2级“蓝眼泪”出现28天(占23%)，3级“蓝眼泪”出现16天(占13%)，4级“蓝眼泪”出现7天(占6%)。

从空间分布看，在平潭周边海域均有出现“蓝眼泪”。统计分析观赏性蓝眼泪(3～4级)，2021年共出现23天3～4级“蓝眼泪”，主要集中在平潭北部沿岸，其中长江澳、猫头墘、模镜村、镜沙村、大福村出现次数较多(图1)。

图1 2021年平潭3级及以上“蓝眼泪”出现地点及次数

另外，统计分析不同风向下平潭“蓝眼泪”出现的地点发现(图2)，北风时“蓝眼泪”多出现在朝向北面的近岸坳口，南风时“蓝眼泪”多出现在朝向南面的近岸坳口。

(a)北风下“蓝眼泪”出现地点

(b)南风下“蓝眼泪”出现地点图2 平潭2021年不同风向下“蓝眼泪”出现地点

2.4 2021年“蓝眼泪”预报模型准确率检验评估

对2021年“蓝眼泪”预报模型进行检验评估，实况出现2等级及以上判定为有，否则为无，预报概率50%以上预报为有，否则为无。统计分析2021年3—6月逐日“蓝眼泪”预报模型准确率，3月准确率最高，达87%，4月准确率最低，为63%，5月准确率为71%，6月准确率为80%，3—6月平均准确率为75%。

3 “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开展情况

“蓝眼泪”景观因福建平潭海域相对较多且关注度高，已成为平潭滨海旅游的一张名片。近三年追泪流量数据显示，追泪游客需求已从单纯追泪，扩展到了吃、住、行、游、购、运等各大领域，成为带动平潭经济的主要旅游项目。

以往“蓝眼泪”预测主要包含当天“蓝眼泪”情况预测和“蓝眼泪”实况播报。预报“蓝眼泪”当天是否会出现及观赏效果如何，一般多是渔民、旅游从业者根据多年追泪经验总结的一套经验方法，例如白天海面漂浮藻类物质时，夜间“蓝眼泪”出现的概率较大，因未对历史数据进行深度挖掘和科学分析，甚至预报方法有时也难以用言语表述，不同人之间预报结果差异大。“蓝眼泪”实况播报则是通过自媒体或个人发布“蓝眼泪”追泪视频，播报实时出现位置。以上预测方法准确性不高，且只能吸引平潭周边短途游客。

为了吸引长途住宿消费型游客，平潭气象局立足地方特色，聚焦“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服务国际旅游岛建设。

3.1 “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得到政府高度重视

每当“蓝眼泪”旺季，“蓝眼泪”实况播报出现井喷式增长，多是自媒体或个人通过微信群、抖音、快手等平台，发布“蓝眼泪”实况图片和视频，播报实时出现位置，吸引粉丝，带领其追泪来盈利，同时也引发道路交通拥堵、追泪无序、追泪体验感差等现象。

2022年，平潭成立旅游产业发展领导小组，为进一步贯彻《平潭综合实验区“蓝眼泪”追泪点选定及管控方案》(岚旅领〔2022〕6号)，平潭气象局部署追泪季“蓝眼泪”概率预报工作，统一“蓝眼泪”预报信息发布来源，将“蓝眼泪”预报信息统一口径推送至“畅游平潭”App，结合“蓝眼泪”专线运行线路、专线停靠站点、运行时间和安全注意事项等，打造追泪必看“畅游平潭”的“蓝眼泪”信息发布联动机制。4月26日，成立“蓝眼泪”追泪触发机制工作流程领导小组，制定《“蓝眼泪”追泪点位管控触发机制》，明确根据平潭气象局“蓝眼泪”预报情况实行日常巡查、定点值班、应急响应三级管控机制。

3.2 “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方式

“蓝眼泪”概率预报模型初步建立后，2020年3月19日，平潭气象局运用模型预报成果，在“平潭气象”官方新浪微博发布全国首期平潭“蓝眼泪”概率预报图形产品，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学习强国福建学习平台、《福建日报》、《平潭时报》、腾讯网、台海网等主流媒体对此进行报道，平潭“蓝眼泪”旅游进入新发展阶段。2020年4月16日，联合平潭融媒体中心开展抖音平台线上直播，260万人次在线观看，“平潭蓝眼泪直播”话题获得786.9万人关注，登热搜榜第1，为疫情影响下的平潭旅游经济复苏注入了强大动力。

2021年，“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形式常态化，产品升级，服务渠道得以拓展。在“平潭气象”官方新浪微博增设“蓝眼泪闲谈”和“蓝眼泪实况播报”两模块，为游客提供更有针对性、平民化的专业服务，年内发布相关产品近100期。新增平潭12345平台发布渠道，扩大“蓝眼泪”专业服务受众覆盖面，让游客第一时间掌握追泪密码，科学追泪，年内发布相关产品58期。同时，联合平潭本地民宿，开展以“蓝眼泪”为热点的平潭旅游推介，面对面向平潭民宿管家开展“科学追泪”知识培训，介绍平潭“蓝眼泪”等旅游气象服务产品，以民宿管家为媒介将“蓝眼泪”服务延伸到游客群体，打造平潭“蓝眼泪”旅游气象全链条服务。

2022年，根据平潭实验区“蓝眼泪”管控方案，平潭气象局将“蓝眼泪”预报信息统一口径推送至“畅游平潭”App。4月，平潭融媒体中心根据长江澳、龙王头和东美村三点“蓝眼泪”预报通过抖音、腾讯视频号、快手、哔哩哔哩、新浪微博等平台，联合新华社、人民网、新华网开展“云享平潭蓝眼泪”全网直播，引发环球时报、四川观察、看看新闻、沸点视频等全国100多家媒体共同参与，吸引超3100万网友在线观看，观看数据累计破亿，引爆平潭“蓝眼泪”追泪热潮。

4 结论与展望

“蓝眼泪”作为平潭最具特色的旅游名片，近年来得到实验区政府、旅游从业者和游客的多方关注。平潭气象局抓住时机，及时开展“蓝眼泪”预报技术研究和专业气象服务探索，既是服务平潭国际旅游岛的建设，也是落实福建省气象局关于发展研究型业务的要求。

实验区气象局自2017年起开展“蓝眼泪”预报的研究，凝练总结出“蓝眼泪”的主要生长环境特征，以及平潭夜光“蓝眼泪”的时空分布特征；基于特征分析，通过机器学习算法建立“蓝眼泪”概率预报模型；2020年将“蓝眼泪”预报技术成果正式应用于“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在服务中检验和完善；同时多渠道开展“气象+”专业服务，多方式探索“气象+”专业服务。虽然取得了一些成效，但仍存在不足，一是目前在“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中，仅是针对“蓝眼泪”出现可能性大小进行预报，可能性高并不代表观赏等级高，需要今后在预报技术上加强对观赏等级的预报研究；二是目前仍缺少“蓝眼泪”观赏等级量化的标准，这也是今后“蓝眼泪”专业气象服务需完善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