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五莲县北京路中学/韩汶希
父亲回来了,没有任何消息、任何准备地回来了。我早晨在门外见到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小声喊了一声:“爸。”他也只是轻轻地回了一句:“嗯。”
莫名其妙地疏远,有时久别重逢后,我们理所当然地更加疏远。
“爸,那个……今天下午学校开运动会,我有个1500米的长跑项目,你……”我小心翼翼地坐到沙发的最右端,而父亲坐在最左端,我和他中间仿佛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马里亚纳海沟。
“这次期中考试你考了多少?”还没等我说完,父亲倒先开口了,而这一开口也是我意料之外的——父亲从不过问我的成绩。“我问过老师了,你的语文不错,可是你这个英语有点……”
下午,到了该去学校的时间了,我轻声慢步地走出卧室。“爸,我上学去了。”说完,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今天下午我有比赛,你不来吗?”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再说吧,我今天……”
“哦,知道了。”
或许,我就不该抱有希望。
“预备!跑!”随着一声枪鸣,整个运动会最枯燥无味的1500米跑步比赛开始了。风在我的耳旁唱着歌,太阳仿佛在故意铆着劲儿发热。我嗓子开始发干,腿也开始不听使唤,本来占有绝对优势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对手从我身边冲了过去。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不止一遍地告诫自己,可是谁能给我力量去控制那双不听使唤的腿呢?我看向观众席说笑玩闹的同学们,心想:要不放弃吧,反正也没有人在乎……
“韩汶希!加油!韩汶希!加油!”突然,我听见了最熟悉的声音——是父亲!我看到了他,他正在终点线等着我!
这一天过得可真慢啊!一中午的无话可说和一下午的比赛都让我筋疲力尽,可是在终点与父亲相拥的那一刻,这些所谓的慢、所谓的疏远,仿佛都消散了。
这个世界上,最爱藏着话的人就是父亲了。疏远不是因为不爱,只是因为我们走得太快,而父亲则留在原地。我们和父亲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我们听不见他们的呼喊,而误以为他们的爱没有声音。
我们纠结的时候,父亲们也在纠结吧?纠结着他们该怎么将那怀揣着的爱,不那么笨拙地给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