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SEM-FCEM的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评估

方丹辉，胡紫瑶，闫 岩

(1.武汉理工大学 安全科学与应急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武汉理工大学 中国应急管理研究中心，湖北 武汉 430070；3.华中师范大学 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各地持续蔓延，许多大型体育赛事受到影响。以东京奥运会为例，预计在2020年举办的东京奥运会因为新冠疫情的冲击推迟到2021年举办，而且举办期间对日本社会的经济、政治、社会安全等方面均造成影响。我国在新冠肺炎的背景下，精准防控、严格管理，为世界奉献了一场简约、安全、精彩的冬奥盛会，国际形象显著提升。虽然北京冬奥会已经闭幕，但是成都大运会、杭州亚运会即将开幕。我国正处于社会结构性转型的背景下，长期积淀的社会深层次矛盾和问题对社会稳定和社会秩序构成了潜在的威胁，极大可能通过某些标志性事件释放出来。因此，立足于实际情况，对北京在新冠疫情影响下举办冬奥会的外溢社会风险进行全面分析，综合评估风险等级，筛选主要风险因素，可以为我国举办大型体育赛事提供借鉴，对于保障社会稳定发展至关重要。

我国学术界对体育赛事风险的研究主要侧重于风险识别、风险评估预警以及风险控制等方面。在风险识别方面，学者主要基于风险管理理论和大数据理论，运用系统文献回顾法对体育赛事风险类型进行辨识[1-2]。在风险评估预警方面，学者主要运用熵权法和系统动力学的方法实现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指标权重确定和风险预警[3-4]。在风险控制方面，多个学者立足于我国国情，对举办大型体育赛事存在的风险进行了分析并提出了防范和控制策略[5-7]。国外学者在对体育赛事风险的研究中探讨了在大型体育赛事背景下，前瞻性和回顾性评估在风险治理如何与安全建设相结合[8-9]。针对新冠疫情对体育赛事带来的影响，有学者以自行车比赛为例，对赛事防疫措施的有效性进行了研究[10]。

综上所述，以往对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的评估忽略了新冠疫情带来的影响，指标选取较宽泛，缺乏针对性；研究方法基于少量数据集，依赖专家打分作为指标权重的确定依据，研究结果存在偶然性，且忽略了指标间的复杂关系。此外，纵观疫情以来举办国际体育赛事引发的众多社会风险可以发现，社会风险的起因和承担载体多为社会群众。鉴于此，以新冠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为研究对象，根据相关专家、学者和部分北京市民的问卷调查数据，采用结构方程模型(SEM)计算指标权重，综合运用模糊评价模型(FCEM)对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进行评估。

1 社会风险指标确定

1.1 指标确定的过程与方法

在社会风险的研究中，不同学者从各个角度对社会风险的含义进行了界定[11-12]。总的来说，社会风险是指由自然或人为引发的，可能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危害群众安全的一种潜在因素，其波及范围广、牵涉人数众多，一旦发生会对整个社会的正常运行造成重大影响。为确定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指标，首先基于文献回顾法，将相关学者对历史重大体育赛事外溢社会问题的研究成果，作为风险指标选取的基础来源[13]；其次，由于本次冬奥会的举办处于新冠疫情的大环境下，需要着重关注与新冠疫情相关性较高的社会风险。因此，基于网络新闻采集，对新冠疫情期间举办的重大国际赛事所引发的部分代表性社会事件进行梳理，以此为依据遴选风险指标。

(1)东京奥运会。在奥运会举办前新冠病毒出现变异毒株导致日本疫情持续，日本国民的不安情绪很强烈，抗议活动不断，甚至在奥运会即将开始前也有抗议活动。奥运会举办期间日本疫情依旧十分严峻，新冠肺炎感染人数显著上升，感染者中有9成以上感染德尔塔变异病毒。为保证奥运会顺利进行，东京实行了交通管制措施，造成部分道路拥堵指数大幅增加，影响了日本居民的生活。东京奥运会结束后，日本政府公信力大幅度下降，根据民调显示，首相菅义伟支持率显著降低，创下了其上任以来的最低点。由于缺少海外观众，门票收入和纪念品销售收入大幅降低，奥运会主场馆的建设费用和奥运会延期一年的追加费用，加上巨额的防疫经费等，给日本政府留下了严重的财政赤字。

(2)欧冠决赛。2020年8月欧冠决赛期间，为防止人流过于密集，巴黎临时关闭17个地铁站。23日晚欧冠决赛开始后，巴黎市区的香榭丽舍大街及附近街区限制车辆通行，扰乱巴黎市民正常生活。比赛结束后，大批球迷到香街庆祝，造成动乱局面，影响社会治安，警方逮捕148人。

(3)美国职业橄榄球大联盟(NFL)年度总决赛。2021年美国职业橄榄球大联盟(NFL)年度总决赛(超级碗)期间，现场有很多观众无视防疫要求，比赛结束后，大量球迷街头狂欢。比赛期间球迷自发举行“超级碗派对”，导致疫情出现反弹，根据纽约州公布的一项研究数据显示，70%的新冠新增病例来自家庭及小型聚会。

(4)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在瑞典斯德哥尔摩2021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比赛前，超过3000人签署了请愿书，敦促国际滑冰联盟(ISU)在比赛期间加强新冠疫情防控措施，请愿书要求滑冰运动员、工作人员、团队和志愿者在抵达后必须至少隔离14天，在整个赛事期间，所有参与人员必须每天接受检测。

(5)北京冬奥会。我国在筹备冬奥会期间，一些西方国家别有居心，因各种原因抵制冬奥会，在西方政府的煽动下，部分国外网民利用互联网发布抵制冬奥会的言论。其中对冬奥会的抵触原因包括：“西藏、新疆人权问题”、“香港暴动”、“认为中国为新冠病毒溯源国家”、“造谣中国即将对其他国家发动核武器战争”、“造谣中国即将创造新的变种病毒”。这些西方国家出于政治动机，试图阻碍北京冬奥会的举办，借人权问题干涉我国内政，将我国国内问题国际化，损害我国国际形象，如果演化剧烈会对国内社会稳定造成严重影响。

1.2 指标确定的结果与释义

通过指标遴选，最终确定了新冠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指标体系，共包括5个风险层，分别为公共安全B1、社会心理B2、民生B3、政治B4、经济B5，以及13个子风险层，如表1所示。

表1 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评价指标

风险层指标释义：公共安全风险B1为因举办冬奥会引起的国内新冠疫情形势恶化及其它安全问题。社会心理风险B2为民众因疫情下举办冬奥会集体情绪恶化。民生风险B3为举办冬奥会对民众的基本生活产生影响。政治风险B4为因举办冬奥会产生政治形势波动。经济风险B5为因举办冬奥会增大社会经济压力。

子风险层指标释义：疫情扩散C1为在冬奥会举办期间因防范措施不严等情况造成疫情扩散。病毒变异C2为在冬奥会举办期间国外人员引入变异病毒。群体性事件C3为国内民众因为对政府决策不满等情况造成聚众游行等群体性事件。社会治安恶化C4为在冬奥会举办期间，醉酒闹事等犯罪率上升。政府公信力下降C5为因举办冬奥会引发的国内民众不满情绪滋生导致对政府信任度下降。抵触情绪恐慌情绪滋生C6为举办冬奥会期间可能发生疫情扩散、社会治安混乱等事件导致民众情绪波动。侵权扰民C7为筹备北京冬奥会的过程中涉及到土地及劳动力征用问题，可能出现侵犯民众权利的问题。扰乱民众生活秩序C8为在冬奥会举办期间实行交通管制等措施扰乱居民生活秩序。生活成本提高C9为举办冬奥会引发通货膨胀、增加居民生活压力。放大城市负面形象C10为举办冬奥不可避免会使举办地城市受到过多关注，如果出现城市负面舆论，会不断损害城市形象。国内问题国际化C11为“台独”、“港独”等国内分裂势力和法轮功等邪教组织在比赛期间加强活动，将我国内部问题国际化。财政赤字C12为疫情期间举办冬奥会收入减少，投入加大，造成财政赤字。社会额外增加C13为赛时防疫以及赛后场馆维护需要消耗大量人力物力造成社会额外增加。

2 基于SEM的评价因素的权重确定

2.1 结构方程模型介绍

结构方程模型(SEM)是一个基于统计分析技术的研究方法，一般用来测定观测变量与潜在变量之间的关系，是目前处理潜在变量及其复杂关系的主要模型。SEM由测量方程和结构方程两部分构成，以观测变量为其测量指标，从问卷中获得测量指标的数据，运用测量方程说明观测变量与潜在变量之间的关联，运用结构方程说明潜在变量之间的关系[14]。SEM运用联立方程组求解，具体如下：

x=Λxξ+δ

(1)

y=Λyη+ε

(2)

η=Ψη+Γξ+ζ

(3)

式中：x、y为观测变量；Λx、Λy、Ψ、Γ为系数矩阵；η、ξ为潜在变量；ε、δ、ζ为误差项；式(1)和式(2)为测量方程，式(3)为结构方程。

2.2 数据收集与检验

根据表1中的指标对突发事件应急管理领域的专家、学者及部分北京市居民进行问卷调查。北京市居民置身于北京冬奥会举办城市中，是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的第一接触者，且北京市居民大多数经历过2008年北京奥运会，有一定的大型体育赛事社会风险感知经验。

调查问卷针对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的初始指标体系，共分为5个子量表，由被调查者根据自身观点，对子风险指标对社会稳定的影响程度进行打分，按完全没有影响、基本没有影响、一般、有一定的影响和有很大的影响进行打分，分数依次为1至5。通过“问卷星”平台，共发放问卷218份，回收有效问卷205份，有效率94%。其中包括专家问卷10份，学者问卷35份，北京市居民问卷160份。

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 alpha) 为常用的问卷信度测量指标。通常克朗巴哈系数的值在0～1之间，如果低于0.6，说明量表内部一致性不足，需要重新编制；介于0.7～0.8之间则表示量表内部一致性较好，测量信度较高；达到0.8～0.9时说明量表内部一致性非常好，测量信度很高。运用SPSS 26.0对收集到的调查问卷进行信度检验，5个量表的克朗巴哈系数分别为0.842、0.770、0.790、0.702、0.717，说明量表的内部一致性较好，测量信度较高。KMO检验值为0.913，Bartlett检验sig值为0.00。数据检验结果良好，因此可对调查结果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分析。

2.3 风险指标权重确定

构建结构方程模型首先要确定潜在变量和测量变量，目标层和风险层具有不可直接观测的特性，故为潜在变量；子目标层是目标层和风险层的测度，故为观测变量。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后输入问卷数据，运用Amos 26.0软件对模型关系进行检验，得到模型拟合指数，如表2所示。

表2 结构方程模型拟合指数

拟合结果符合标准值要求，进一步对模型进行计算，得到风险层指标和子风险层指标的路径系数，如图1所示。

图1 风险指标路径系数

运用公式(4)计算子风险层指标的权重系数，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风险指标权重

(4)

式中：Wxi为风险类型x的第i个指标权重系数；λxi为风险类型x的第i个指标的路径系数；xi为风险层指标Bi和子风险指标Ci。

3 基于FCEM的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综合评价

3.1 模糊综合评价模型介绍

模糊数学是把模糊的概念量化，从而加以处理运算的一类专门用于研究模糊现象的数学理论与方法。模糊综合评价法(FCEM)是模糊数学在综合评价类问题中的一种常用方法。多数问题的边界并不明显，对其的评价是由多方面因素决定的，因而要在对每一类因素做出评价的基础上对所有因素做出一个全面的综合评价，这正是模糊综合评价的基本思想[16]。基于FCEM 的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综合评价具体步骤如下：

(1)确定评价对象的指标集

风险层指标为B=(B1,B2,B3,B4,B5)，子风险层指标为C=(C1,C2,…,C13)，即：

B=(公共安全，社会心理，民生，政治，经济)；

B1=(疫情扩散，病毒变异，群体性事件，社会治安恶化)；

B2=(政府公信力下降，抵触情绪恐慌情绪滋生)；

B3=(侵权扰民，扰乱民众生活秩序，生活成本提高)；

B4=(放大城市负面形象，国内问题国际化)；

B5=(财政赤字，社会额外增加)。

(2)确定评语集

根据专家对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的预估结果确定评语集，将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水平分为3个等级，分别为高风险、中风险、低风险。即V=(V1,V2,V3)=(高风险，中风险，低风险)。

(3)构建风险指标评价矩阵

首先对每个风险层指标Bi(i=1,2,…,5)进行量化，确定各个风险层指标对评价集V的隶属度Ri，即对每个元素单因素评价的结果用模糊集合表示，进而得到风险指标评价矩阵。

(5)

式中：i为一级指标的数量；m为评语集元素的数量；n为一级指标对应的二级指标的数量。

(4)确定评价因素的权重

一级指标权重矩阵：

W=|W1W2…Wi|

(6)

二级指标权重矩阵：

Wi=|Wi1Wi2…Win|

(7)

根据问卷调查数据，运用SEM模型确定评价指标的权重系数。

(5)合成模糊综合评价评判结果向量

单因素模糊综合评价结果为二级指标权重矩阵Wi和其对应的单因子评价矩阵Ri的乘积，如下所示：

Yi=Wi*Ri=|Wi1Wi2…Win|*

(8)

最终的综合评价结果矩阵为一级指标权重矩阵W和单因素综合评价结果构成的模糊矩阵Y的乘积，如下所示：

(9)

3.2 风险指标评价集建立

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水平分为3个等级，分别为高风险、中风险和低风险。邀请风险管理领域10名专家依照经验对子风险层指标等级进行评判，得到风险等级判断矩阵，如表4所示。

表4 风险等级判断矩阵

3.3 风险指标评价矩阵构建

(1)确定评价指标集

由表1可知，风险层评价指标有5个，即B={公共安全风险B1，社会心理风险B2，民生风险B3，政治风险B4，经济风险B5}。风险水平分为三个等级，分别为高风险、中风险、低风险，即V=(高风险，中风险，低风险)。

(2)确定各风险指标隶属度

以公共安全风险类为例，疫情扩散风险隶属度为(R1|X1)=(0.4，0.6，0)；病毒变异风险隶属度为(R1|X2)=(0.3，0.6，0.1)；群体性事件风险隶属度为(R1|X3)=(0.1，0.2，0.7)；社会治安恶化风险隶属度为(R1|X4)=(0.1，0.2，0.7)。

所以公共安全风险中各个因子的评价集为：

同理可得，其它风险的因子评价集。

3.4 风险指标综合评价

首先对风险层指标风险等级进行评价，以公共安全风险为例，公共安全风险的权重向量集为W1= ( 0.266，0.223，0.236，0.275)，公共安全风险等级评价结果为Y1=W1R1= [0.224，0.396，0.380]，其中，0.224+0.396+0.380=1，说明公共安全风险评价为归一的结果。

同理可得，社会心理风险、民生风险、政治风险和经济风险风险因子综合评价结果为Y2=W2R2=[0.149，0.202，0.649]、Y3=W3R3= [0.162，0.495，0.343]、Y4=W4R4=[0.303，0.351，0.346]、Y5=W5R5=[0.251，0.549，0.200]。

由以上结果可知，公共安全风险被评定为高风险等级的比例为22.4%，被评价为中风险等级的比例为39.6%，被评价为低风险等级的比例为38.0%，所以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公共安全风险为中风险。同理可得，社会心理风险为低风险，民生风险为中风险，政治风险为中风险，经济风险为中风险。

对目标层进行综合评价，风险层的风险指标为公共安全风险﹑社会心理风险、民生风险、政治风险和经济风险，其模糊权向量W=(0.204，0.210，0.185，0.220，0.181)，则目标层综合评价结果Z=[0.219，0.391，0.390]

根据上述结果即可得出，目标层被评定为高风险等级的比例为21.9%，评定为中风险等级的比例为39.1%，评定为低风险等级的比例为39.0%。所以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评估级别为中风险。

4 结论

(1)长期以来，有关举办大型体育赛事对社会产生的外溢影响方面的研究较少。但是现阶段，社会处于新冠疫情的大环境下，举办大型体育赛事对社会的影响更复杂，因此，运用结构方程模糊评估模型对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进行评估，可为社会风险预防措施制定提供理论参考。

(2)基于结构方程模型确定了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社会风险指标权重，公共安全、社会心理、民生、政治、经济5个风险层指标中对社会稳定影响最大的是政治风险，其次是社会心理风险，说明维护国家形象和安抚社会心理、提高社会凝聚力对社会稳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3)疫情影响下北京冬奥会外溢社会风险评价等级为中等，表明冬奥会的举办存在引发社会危机的可能性。因此，应该健全社会安抚机制，制定应急策略。在风险层指标中，公共安全风险、民生风险、政治风险、经济风险均为中风险，其中政治风险被评定为高风险的比重最高，升级为高风险的可能性最大，需要随时观察。政府部门应把握城市特色和社交媒体流行趋势，做好城市宣传，提升赛事举办城市的整体形象；关注舆论动向，建立健全的舆论处置机制，及时控制负面舆情发酵；增强风险意识，重点聚焦应急管理的预防阶段，提高防范政治风险能力，从而减小社会负面影响和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