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监管下的乡村旅游厕所工程长效管护策略研究——考虑奖惩机制与两类维护模式

郭志蒙 白 雨 于文成

（1.中国海洋大学经济学院，山东青岛 266100；2.青岛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山东青岛 266109）

0 引言

聚焦乡村旅游中的“厕所革命”，习近平总书记曾先后多次做出重要批示，强调厕所卫生问题能够体现城乡文明，除了在景区、城市要抓，在农村也必须要抓（唐任伍等，2020）。对此，国家出台《关于促进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指导意见》等一系列文件，推进“厕所革命”向乡村旅游延伸。实际上，推行乡村“厕所革命”是新时代下我国推进美丽乡村建设和落实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举措，也是一项基础性的生态民生工程（刘宝林，2019）。而作为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的一种有效的项目模式，PPP 模式（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通过政府与企业社会资本之间的合作，能够较好解决财政建设资金短缺问题。在此基础上，各地区也在实践中摸索出了“公厕+驿站”“公厕+停车场”等一系列“以商养厕”的乡村旅游厕所改造模式。然而，PPP模式下的后期监管维护与前期建设同样重要，但现实中大部分乡村旅游厕所却普遍存在“重建设轻管理”、主体责任缺失、后期运营监管不到位等问题（Cheng et al.，2018；孙枫等，2016），并未从根本上有效改善农村厕所卫生问题，反而让“新开茅厕三天香”的担忧成为现实，阻碍了乡村旅游产业的发展。譬如，《南方农村报》曾报道广东韶关曲江区小坑镇上洞村委曹角湾村头的乡村旅游厕所，虽硬件建设良好，却因管理成本无人承担导致厕所“华而不实”。而四川丹棱县景观驿站旅游厕所位于丹棱全域乡村旅游的起点，却凭借向社会购买服务，采用“以商管厕、以商养厕”的创新管理模式，引进了旅游公司参与厕所建设管理，在2020 年1 月获评AAA级旅游厕所。

因此，对于与旅游系统“厕所革命”息息相关的政府、旅游企业及民众三方而言，在旅游厕所建成后的管护中，三方经过权益博弈后最优的监管策略是什么？同时，旅游企业作为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监管的关键，面对成本投入时期的差异，该如何选择最适合的积极维护模式？是采取期初一次性固定投入的技术维护模式，即在建造时采用兼顾污染治理与资源循环利用的无人看护的新型高技术建设模式，还是采取后期持续支付人力成本的人工维护模式，即在建造完成后根据经营状况适当雇用人力以定期检查、清理厕所垃圾和维护厕所设施的模式？对以上问题的解答，对于加强对乡村旅游厕所工程的维护及监管，完善长效管护机制，推动乡村旅游与乡村治理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近年来，乡村旅游建设对于乡村振兴的推动效果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总体而言，乡村旅游开发能够积极改善乡村发展状况，是实现农村经济较快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之一（Shen et al.，2019），尤其是农旅产业融合发展振兴了乡村产业、生态和文化等方面（Yang et al.，2021）。与此同时，乡村旅游的发展也促进了乡村基础设施建设（Filippo et al.，2019），显著改善了农户人居环境状况（Isabel et al.，2019），进而对城乡发展不平衡起到了缓解作用（Liu et al.，2017）。然而，粗犷式发展依然存在，乡村旅游开发过程中乡村环境破坏（Mousa et al.，2020）、专业人才匮乏（Li et al.，2016）、管理水平较低（Yu et al.，2020）等问题屡见不鲜，尤其在卫生基础设施方面，仍然存在一定的不公平性（Tracey et al.，2017），这种不公平性既体现在地区差异，也体现在领域差异。例如，中西部地区与东部地区相比，乡村的卫生设施更为落后，很多地区还缺少最基本的设备和用具；同时相较于交通等基础设施，卫生基础设施无论在思想方面还是在政策方面的重视程度都更为欠缺，未得到足够的支持和有效的管理（董艳玲等，2022）。乡村旅游厕所作为卫生基础设施的一部分，在管理维护问题上，大多仅仅依靠乡村基层组织的治理，主体与结构既单一又薄弱（刘宝林，2019）。同时，旅游厕所建设需投入的资金量较大，建成后维护和管理的成本也较高（Cheng et al.，2018；莫彬彬等，2021），有必要特别关注村级区域实施人居环境整治措施和开展乡村旅游的影响（闵师等，2019）。随后研究趋势由关注乡村旅游开发效果转向乡村旅游开发过程，认为开发既要注重可持续性（Nicola et al.，2019），也要突出政府的主导地位，强化政府监管（Liu et al.，2020），从而实现乡村旅游与乡村经济环境之间的协调发展。因此，在乡村旅游厕所管护机制的尝试中，有必要考虑各主体之间的行为联动性，使研究结果更具现实性（Chen，2017）。在研究乡村多主体之间决策互动问题时，丹巴等（2019）构建了乡村旅游开发中各利益主体间的演化博弈模型，对不同条件下的策略演化趋势进行了讨论。但现有研究乡村旅游开发中参与主体间的利益博弈问题，多关注企业和政府之间的两方博弈行为，忽略了第三方民众的重要作用。实际上，农民参与也是影响改造和维护乡村厕所功能的关键变量（Li et al.，2021）。可以认为，乡村旅游厕所的管理和维护问题涉及多个主体之间的利益与决策，既包括领导与规划乡村旅游厕所工程的政府部门，也有承担建设与维护乡村旅游厕所责任的旅游企业，更离不开在乡村旅游厕所建设过程中受益且肩负乡村自治责任的民众（Ringkar et al.，2019；Pilving et al.，2019），并且各方在进行决策时，彼此又总会伴随着复杂的影响关系。

综上，本文依据《关于推进农村“厕所革命”专项行动的指导意见》中“农村‘厕所革命’坚持‘政府引导、农民主体’，完善建设管护运行机制”的要求，针对乡村旅游厕所工程长效管护中的监管和维护问题，构建了包含地方政府、旅游企业和民众3 个主体在内的演化博弈模型，探讨微观影响机理，同时通过赋值仿真，模拟了现实关键参数对各参与主体策略选择的影响，并提出了政策建议。针对乡村旅游“厕所革命”的长效管护机制需求，本文从监管与维护两个维度进行设计与分析，主要的贡献包括：（1）对于监管问题，把分别来自政府和民众的两股监管力量凝聚起来，基于此构建双重监管下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进而分析乡村旅游厕所管护过程中地方政府、旅游企业和民众三者之间的策略互动。（2）对于维护问题，引入技术维护和人工维护两种乡村旅游厕所维护模式，更为现实与具体地分析成本投入策略对企业长效维护的激励效果。

1 演化博弈模型的构建

1.1 乡村旅游厕所的长效管护机制阐述

乡村旅游厕所问题是民生问题，也是生态问题。由于缺乏后期维护、运营监管，部分厕所荒废，乡村旅游厕所工程的效益难以充分体现，改善乡村经济环境的作用也大打折扣。因此，必须完善乡村旅游厕所工程的长效管护机制。本文提出的长效管护机制，主要包括监管和维护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乡村旅游厕所工程中的政府-民众双重监管机制，即在地方政府监管的基础上，引入民众辅助监管。此时政府是乡村旅游厕所工程的领导者，对旅游企业参与乡村厕所治理行为进行引导和监管，同时也鼓励民众积极参与到乡村旅游厕所治理的行列中来。二是旅游企业关于乡村旅游厕所工程的两类维护机制。旅游企业是乡村旅游厕所建设和维护的实施者，可以选择在初期便投入较高资金建造污染治理与资源利用相结合的新型厕所，也可以选择在建造完成后通过雇用人力，定期检查、清理厕所垃圾和维护厕所设施。可以发现，完善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管护机制，需要包含地方政府、旅游企业、民众在内的多个利益主体共同参与。三个主体之间的具体关系，如图1所示。基于此，本文针对乡村旅游厕所的监管和维护问题，通过构建三方演化博弈模型，进一步探讨各方行为策略的相互影响。

图1 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管护机制三方关系图

1.2 基本假设

假设1：博弈主体分别为地方政府、旅游企业和民众，且都是有限理性的。即，各方由于自身能力及信息不对称的制约，在进行决策选择时并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对自己而言最为有利的决策，往往是通过与对方进行博弈，并在过程中不断对自己的决策进行修正，实现自身收益的最大化。

假设2：在该博弈中，地方政府行为策略集＝｛主动监管，被动监管｝，设地方政府选择主动监管的概率为（∈[0，1]），选择被动监管的概率为1-；旅游企业行为策略集＝｛积极维护，消极维护｝，设旅游企业选择积极维护乡村旅游厕所的概率为（∈[0，1]），选择消极维护的概率为1-；民众行为策略集＝｛监督，不监督｝，设民众选择参与监督的概率为（∈[0，1]），选择不监督的概率为1-。

假设3：地方政府选择主动监管时，会主动采取监管措施对旅游企业进行实地调查并对相应违规企业进行惩罚。政府选择被动监管时，则只有在接到民众举报后才会对相应的旅游企业进行调查与惩罚。

假设4：积极维护的旅游企业同时存在两种维护措施。一是技术维护，即在建造时采用污染治理与资源利用相结合的新型环保建设模式和处理技术，可同时实现排泄物和废弃物的降解和资源化利用，但需要初期一次性投入较高的技术成本；二是人工维护，即在建造完成后雇用人力，定期检查、清理厕所垃圾和维护厕所设施，相比于技术维护，在初期投入较低，但需要后期持续支付人力成本。消极维护的旅游企业则不采取任何维护措施，即旅游企业既不会在建设初期考虑采用新型环保建设和处理技术，也不会在建设完成后定期雇用人工进行检查、清理和维护。

假设5：旅游企业的技术维护成本为初期一次性固定投入；人力成本由于需要长期投入，且与企业运营规模等有关（周泳宏，2004），难以一次性确定与完成，因此考虑到运营收益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运营规模，为便于分析，假设旅游企业人工维护成本与运营收益的比例为。

1.3 相关参数选取与设定

本文对所用到的主要参数进行定义，参数符号及其含义如表1所示。

表1 相关参数符号及其含义

基于以上假设与变量，本文得出每个主体在各种情况下的得益。以三方｛主动监管，积极维护，监督｝的策略集为例，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可以获得声誉等正效应，同时付出主动监管政策实施成本，政府最终的收益为-+；旅游企业可以获得积极维护的运营收入，同时需要付出维护成本+，企业最终的收益为(1-)-；受益民众可以获得经济收益和自我满足感等正效益，为+，同时付出监督成本，民众最终的收益为+-。同理可以得到地方政府、旅游企业及民众在其他情况下各自的收益。三方博弈支付矩阵如表2所示。

表2 政府、旅游企业及民众三方演化博弈矩阵

2 演化博弈均衡分析

2.1 期望收益函数

（1）地方政府

地方政府主动监管情况下的期望收益为：

地方政府被动监管情况下的期望收益为：

地方政府的平均期望收益为：

（2）旅游企业

旅游企业积极维护情况下的期望收益为：

旅游企业消极维护情况下的期望收益为：

旅游企业的平均期望收益为：

（3）民众

民众监督情况下的期望收益为：

民众不监督情况下的期望收益为：

民众的平均期望收益为：

2.2 复制动态方程及均衡解

由于地方政府、旅游企业和民众三者之间信息不对称，因此在博弈过程中，各方会根据对方决策和收益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策略。如果某一决策，带来的收益要大于平均收益，那么博弈方就会选择这一决策，这便是复制动态方程。

根据（1）式与（2）式，可以得到地方政府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根据（4）式与（5）式，可以得到旅游企业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根据（7）式与（8）式，可以得到民众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令3个复制动态方程式的值均为0，即d/d=0；d/d=0；d/d=0，得到以下8个均衡点：(0，0，0)，(1，0，0)，(0，1，0)，(0，0，1)，(1，1，0)，(1，0，1)，(0，1，1)，(1，1，1)。

为了找到演化博弈的稳定点，需要对地方政府、旅游企业和民众的演化趋势和稳定性进行分析。

2.3 系统稳定性分析

Friedman（1991）提出用雅可比矩阵()来判断均衡点的稳定性，即根据矩阵行列式的值（）和矩阵的迹（）的正负符号来判断，只有当雅可比矩阵的三个特征值同时为负时，此时所对应的均衡策略才是演化稳定策略（ESS），否则得到的均衡点不稳定。

雅可比矩阵()的表达式如下所示：

对()，()，()分别求导可判断均衡点的存在性。其中：

各个均衡点所对应的特征值可以利用雅可比矩阵计算出。根据假设1，每一个博弈主体均具有限理性，则地方政府惩罚值为正（＞0），政府在监管中发现旅游企业消极维护并采取罚款措施后，收益为正（+＞），否则政府失去监管积极性；双重监管极大地增加了监管监督成功的概率，存在“1+1＞2”的监管效果（＞+）；道德风险的存在预示着，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旅游企业消极维护的收益大于积极维护的收益，(1-)-＜；选择监督后，民众成功监督所带来的政府奖励应大于监督成本，否则民众没有意愿进行监督（＞）。基于以上假设与判定，关于每个均衡点的局部渐近稳定性，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从表3可知，存在4种潜在的不确定情况，当博弈方参数条件发生变化时，其演化稳定策略也会发生变化，分别为：(1，1，0)，(1，0，1)，(0，1，1)，(1，1，1)。对于这四种情况的具体分析如下：

情况1：当＞，即地方政府主动监管获得的声誉正效应大于其政策成本时，地方政府愿意进行主动监管；(1-)-＞-，即旅游企业积极维护时的净利润大于其消极维护时的收益与政府惩罚之差，企业愿意进行积极维护；＞，即民众自我价值提升获得的心理满足感大于其监督成本，则民众愿意进行监督。基于以上假设和推断，由表3 可知，(1，1，1)所对应的特征值都是负的，即(1，1，1)是稳定点，此时三方的演化策略为（主动监管，积极维护，监督）。

情况2：当(-)＞-，即地方政府主动监管与被动监管的惩罚额之差大于其政策成本与声誉负向影响之和时，地方政府愿意进行主动监管；(1-)-＜-，即旅游企业积极维护时的净利润小于其消极维护时的收益与政府惩罚之差，企业不愿意进行积极维护；＞，即民众监督后得到的政府奖励大于其监督成本，民众愿意积极参与监督。由表3 可知，(1，0，1)所对应的特征值都是负的，即(1，0，1)是稳定点，此时三方的演化策略为（主动监管，消极维护，监督）。

情况3：当＞，即政府主动监管获得的声誉正效应大于其政策成本时，地方政府愿意进行主动监管；(1-)-＞-，即旅游企业积极维护时的净利润大于其消极维护时的收入与政府惩罚之差，企业愿意进行积极维护；＜，即民众自我价值提升获得的心理满足感小于其监督成本，则民众不愿意进行监督。由表3可知，(1，1，0)所对应的特征值都是负的，即(1，1，0)是稳定点，此时三方的演化策略为（主动监管，积极维护，不监督）。

情况4：当＜，即政府主动监管获得的声誉正效应小于其政策成本时，地方政府愿意进行被动监管；(1-)-＞-，即旅游企业积极维护时的净利润大于其消极维护时的收入与政府惩罚之差，企业愿意进行积极维护；＞，即民众自我价值提升获得的心理满足感大于其监督成本，则民众愿意进行监督。由表3可知，(0，1，1)所对应的特征值都是负的，即(0，1，1)是稳定点，此时三方的演化策略为（被动监管，积极维护，监督）。

表3 各均衡点的局部稳定性

3 数值实验与仿真

为了更直观地体现参数的取值变化对于博弈演化结果的影响，本文借助数值仿真分析。通过分析可以发现，实现最优策略组合(1，1，1)需要满足的条件为：

根据该组条件，采取数值实验来分析监管主体初始意愿、不同维护模式等相关参数的变化对演化结果的影响。借鉴曲国华等（2020）在企业设置防沉迷机制问题研究中的参数设定，本文拟定参数取值为：

基于以上数值设定，对于满足帕累托最优状态的情况1，本文利用MATLAB 软件进行仿真，其中，，分别为地方政府选择主动监管、旅游企业选择积极维护和民众选择监督的初始比例。仿真结果如图2所示：

图2 帕累托最优情况下三方演化路径

从图2 可以看出，在情况1 所给的条件下，三方演化最终会达到（主动监管，积极维护，监督）的稳定状态。但在这一过程中，旅游企业的参与意愿演化会先较快增长然后减速。可能原因是在初期，由于政府和民众的双重监管压力，旅游企业不得不加大维护力度，因此企业维护意愿提高较快；而随着维护成本的增加，部分旅游企业开始出现侥幸心理，导致企业积极维护意愿的上升速度逐渐减缓；经过一段时间的推进，政策逐渐落实，最终会顺利实现旅游企业积极维护。

下文仿真分析主要包括3 个部分：一是政府与民众的双重监管机制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二是两类维护模式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三是监督奖励与成本对于民众监督意愿的影响。

3.1 双重监管机制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

政府与民众双重监管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初始监管意愿和监管成功率两个方面。

3.1.1 政府和民众的初始意愿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

在其他参数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其中=0.00），图3 给出了地方政府主动监管的初始意愿分别为0.00，0.25，0.50，0.75时，旅游企业行为决策的变化。从图中可以看出，相比于不采取措施，地方政府的主动监管可以有效促进旅游企业参与维护的积极性，地方政府越积极主动采取监管措施，越能够起到显著的促进效果。这说明政府监管与旅游企业积极维护有着紧密的关系，政府加强监管是提高旅游企业参与维护积极性的有效途径之一。图4 则在=0.00 的情况下，给出了民众监督的初始意愿分别为0.00，0.25，0.50，0.75 时，旅游企业行为决策的变化。可以看出，当民众监督初始意愿提高后，旅游企业考虑到自身长远利益，会更趋向于选择积极维护乡村旅游厕所。结合图3 和图4 还可以发现，相较于民众监督，政府主动监管的效率更高。对于民众来说，更加看重自身的利益，当社会问题影响到自己时，才更倾向于参与治理监督（曲国华等，2020），因此要促进民众参与，也少不了政府激励政策的支持。这从一个侧面也证明了政府主动监管的重要性（Tamer et al.，2013），只有政府给予持续的压力，才能提高旅游企业维护和民众监督的积极性。

图3 政府主动监管初始意愿的影响

图4 民众监督初始意愿的影响

图5给出了政府与民众双重监管时，初始意愿取值分别为0.00，0.25，0.50，0.75时，旅游企业行为决策的变化。从图中可以看出，当双方都不采取监管措施时，旅游企业积极养厕的意愿最终趋向于0.0；当双方监管意愿均达到0.25 时，便可以有效促进旅游企业积极维护乡村旅游厕所的意愿；双方共同监管意愿越高，越能有效促进旅游企业积极维护的意愿。

图5 政府与民众双重监管下初始意愿的影响

对比图3、图4 和图5 可以发现，相比于政府与民众各自监管，共同监管的效率更高、效果更好。民众的监督会起到有力的补充作用。与此相似，刘朝等（2017）关于提高环境规制效率的影响因素研究中也得出类似的结论，认为第三方监管的参与除了能够通过提高监管成功率直接提高政策规制效率外，还能够有效抑制政企之间的合谋，从而间接提高政策规制效率。如果缺乏第三方的参与，政府和旅游企业可能会陷入“主动监管-积极维护-被动监管-消极维护-主动监管”的死循环，导致问题无法得到根本解决。

3.1.2 监管成功率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

在其他参数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图6给出了监管成功率取值发生变化时，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可以得知，如果监管成功率较低（低于0.1），将无法有效制约旅游企业的行为，其积极维护的意愿最终趋向于0.0；而当双重监管成功率提高（达到0.3）后，旅游企业积极维护的意愿便会得到较快的提升。因此，保证一定的监管成功率，对于旅游企业维护的积极性的促进效果是至关重要的。

根据图6，可以发现，如果政府能够保持较高的监管成功率，旅游企业维护乡村旅游厕所的积极性也会得到提高。与此相似，张伟等（2014）在分析政府监管模式对企业污染排放影响时也得出类似的结论，即监管成功率对企业行为有较大的约束效果，若无法保证一定的监管成功率，那么企业就可能产生侥幸心理，采取违规行动。

图6 监管成功率对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

3.2 两类维护成本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

图7 给出了其他参数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其中=15），旅游企业人工维护成本分别为0.1，0.3，0.5，0.7 时，旅游企业行为决策的变化。可以看出，当人工维护成本支出率低于0.5时，旅游企业积极维护的意愿最终能达到1.0；当人工维护成本支出率继续上升（超过0.5），企业参与的意愿持续下降，即成本支出率的增加会使企业对于维护更为抵触。同样地，图8 给出了=0.3 的情况下，旅游企业技术维护成本分别为5，15，25，35 时，对于旅游企业行为的影响。与图7 类似，当技术维护成本低于15时，旅游企业愿意积极维护；当技术成本高于25后，旅游企业不愿意积极维护。

对比图7 和图8 可以发现，在总成本保持一定的情况下，人工维护的模式对旅游企业积极性的调动更有效果。具体来说，（1）运营收益=50，图7 中4 个对应的人工维护成本分别为5，15，25，35，而技术维护成本固定为15；在人工维护成本固定为15 时（=50，=0.3），图8 中4 个技术维护成本分别为5，15，25，35。所以，图7 与图8 中的同颜色曲线，其总成本（技术维护成本与人工维护成本之和）相同。（2）对于同种颜色曲线，在总成本一定的情况下，不论两种维护模式的成本比例如何，人工维护模式（图7）曲线所对应的旅游企业积极维护意愿值（纵轴值）均更高，尤其绿色曲线将此差异展示得更为明显。这说明比起技术维护成本，旅游企业能承受的人工维护成本变动范围更大，因此旅游企业更倾向于选择人工维护。可能原因是技术维护需要旅游企业在初期就投入较多的资金，企业面临的未知风险更高，导致企业更为谨慎。因此在维护过程中，旅游企业需要选择合适的运营模式来控制面临的风险及成本；政府发挥的作用同样关键，要通过完善的政策机制，引导旅游企业选择最具效益的维护模式，实现乡村经济与环境的协调发展。

图7 人工维护成本支出率的影响

图8 技术维护成本的影响

3.3 监督奖励与成本对于民众监督意愿的影响

在其他参数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其中=10），图9给出了民众监督成功的政府奖励分别为0，5，10，15 时，对于民众行为的影响。由于其他正效益的存在，在现有假设下民众监督的意愿总会向1靠近，但是可以发现，适度的政府奖励可以提高民众的演化速度，随着政府奖励的上升，民众监督意愿向1 靠拢的速度也会加快。还可以发现，当政府奖励为0 时，民众监督意愿在初期会有所下降，可能是因为此时民众仅仅从眼前得益情况出发，还未意识到积极监督能为其带来的其他正效益，从而不愿意参与监督。因此，针对民众提供行之有效的监督奖励政策，是促进民众参与监督的有效方法。

图9 监督奖励对民众行为的影响

在=12的情况下，图10给出了民众监督成本分别为5，10，15，20时，对于民众行为的影响。可以看出，当监督成本低于10 时，民众参与监督的意愿总能达到1；而随着成本继续上升（超过10），民众参与的意愿持续下降，最终会演化至0.0。由于民众更注重自身的利益，监督成本过高会使民众难以主动参与乡村治理。

图10 监督成本对民众行为的影响

4 结论与建议

在乡村振兴和厕所革命的背景下，为了探究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管护机制中不同主体的决策策略，本文以政府和民众的双重监管为基础，考虑旅游企业的两种维护成本模式，构建了三方演化博弈模型，分析了3个主体的演化稳定策略及所需条件，最后通过现实数值实验，重点讨论了双重监管机制和不同维护模式的相关参数对于演化博弈稳定策略的影响。主要结论如下：（1）在不同的参数设定下，3 个主体存在4 种可能的演化稳定策略集合，即(1，1，0)，(1，0，1)，(0，1，1)，(1，1，1)。（2）在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管护机制建立过程中，双重监管具有“1+1＞2”的激励引领作用。即，不仅政府的主动监管和民众的监督均能有效激发旅游企业“养厕”的积极性，而且双重监管的效果要优于各自监管，因此调动民众参与乡村旅游厕所的监管，具有实际意义。（3）引入企业的“以商养厕”模式只是起点，乡村旅游厕所的三方长效监管“一个都不能少”，政府与民众的监管力度越大，旅游企业行为向着积极维护旅游厕所方向演化的趋势越明显。（4）乡村旅游厕所的维护模式需要稳步投入，不宜“求大求新”。在总成本保持一定的情况下，人工维护模式对企业积极性的调动更有效果，这可能是由于技术维护初期需要投入较多资金，带来较高的风险，导致企业更为谨慎。（5）逐步完善保障演化方向和速度的政府奖惩机制。政府在乡村旅游厕所监管过程中，需要有针对性地采取奖惩措施，包括对民众监督的奖励、对旅游企业消极维护的惩罚等。

基于以上的结论与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1）建立政府主导的多级监管体系，多主体联动，充分激发多主体作用。政府作为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管护机制建设的领导者，要总领乡村旅游厕所监管机制的建设，构建起多级监管体系，落实相关法律法规政策，不仅要鼓励农村基层发挥力量，调动民众共同参与监管，也要激发企业参与激情，保证在乡村旅游厕所管护中的多主体联动。

（2）强化民众的主人翁意识，避免监管缺位。在政府监管无法根本上解决乡村旅游厕所管护问题时，鼓励民众协助政府，提供监督力量，参与长效管护机制的建立，并在参与过程中不断提高自身的治理能力、创新监督方式方法（Tamer et al.，2013），实现厕所革命中的自治融入。

（3）积极引导旅游企业承担起社会责任，“因厕使策”，加强乡村旅游厕所的建设与维护。政府应以政策性补助引导企业参与，并完成对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管护机制责任的承担，同时督促旅游企业全面提升管理能力、创新能力，以合理的旅游厕所管理维护模式来降低企业面临的风险和成本。

总之，短期内应由政府主导，纵览全局，对旅游企业的监管是完善乡村旅游厕所长效管护机制最直接的措施，但随着厕所革命的持续深入，施策引导民众积极参与治理，强化企业社会责任与监管模式成本优化能力，才是高质量的治本之策与着力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