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2021心理学年度十大好书”名单出炉。《文化性动物:人类的本性、意义与社会生活》(以下简称《文化性动物》)因“对文化与人性的独到阐述,为理解人类行为提供了令人信服的真知灼见”而入选。1879年,威廉·冯特在莱比锡大学创建了世界首个心理学实验室,心理学正式成为一门独立学科,专注于人的心理和行为研究。心理学衍生出实验、认知、发展、社会、精神、临床、教育心理学等方向。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阿德勒的《自卑与超越》、勒庞的《乌合之众》、葛鲁嘉的《心理文化论要》等都是心理学经典,罗伊·F·鲍迈斯特的《文化性动物》忝列其中。
这一次,他不起来了,跪在地上用拳头砸地。他哭得认真,声音像即将悲惨死去的老牛,眼泪鼻涕混在了一起。他的哭声使天上下起了一阵细雨。空气混浊得像一锅浑水,一群野鸭子从房顶上飞过,留下了一条青皮苦瓜的弧线。
沿着前人的思考,鲍迈斯特在该书中创造性地假定,文化是先于人类而存在的。这与通行观点大相径庭,一般性的预设是文化为人类所特有。其实,文化并非人类独有,动物也有这样的本领。爱德华·威尔逊就在《社会生物学》一书中指出:众多动物,如白蚁、蚂蚁、蜂类、鱼群、鸟群、猫鼬、海豚、大象、狮子、鬣狗以及与人类最为接近的猿类,都具有某种文化的特性。譬如:
20世纪50年代的一个晴朗的早晨,一只山雀用嘴琢开了放在一户人家门口的牛奶瓶的瓶盖。几周后,附近山林中所有的山雀都学会了这种开瓶技术,并把这种技术传给了下一代。另外,乌鸦能互相学习制造和使用抓捕食物的工具;在许多地区,唱歌的小鸟竟然还创造了“方言”。再比如,狮子是群居动物,也是领地意识极强的动物。通过尿液散发着的味道信息向其他陌生狮群和狮子猎物传达着明确的意义:此地为我所有,不畏就来赴死。因此,狮子不仅靠群居生活的社会特性更好地生存和繁衍,而且通过领地信息与更广泛的狮群和猎物之间建立起某种共生文化,从而促进了某一地理环境之中生物总体的生存与繁衍。
将托架螺栓作为一个承受轴向张力和竖向力的构件进行计算,其承受的轴向张力R h和竖向力R v分别为[2]:
然而,在生存竞争中,只有智人成功地进化为现代人类。智人取胜的关键在于,他们更适应于文化生活,即较好地掌握了语言——能够更广泛地交流和共享信息。文化不是人类进化的结果,而是人类进化的目的,是大自然选择了人类去进入和适应文化,以帮助人类更好地达成生存与繁衍的最终目标,同时也是人将文化发扬光大且尽其所能。从这一新视角看,现代人类的大脑结构和功能进化,也受到了文化的影响和塑造,而不仅仅是生物自身演变的结果。鲍迈斯特由此提出人类是文化性动物。此前,不同时代的思想者,从亚里士多德到阿伦森,都把人类称为社会性动物。
人如何思考?作者讨论了人在思考中,为什么喜欢自我欺骗。在一项性格测试中,接受测试者被随机分配到两个小组:一组人收到对自己性格的积极反馈,另一组收到对自己性格的消极反馈。测试结果为:收到积极反馈的那一组认为该测试更有效。这意味着好消息会比坏消息更彻底、更有效地储存在记忆中,人们对成功记忆得更好,对失败记忆得较差。这即是自我欺骗的形成,人们总是喜欢选择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记忆,从中获得较高的自尊。
成功也是一种文化构念,通常包括获得文化所重视的物质和奖励。成功与否取决于人在社会中是否有效地发挥了个人作用。不能激励人们为获得成功而遵循其规则的文化很可能就会消亡。人们为追求成功所做的努力有可能多于为追求幸福所做的努力。当然,成功和幸福交织在一起,人们常想象着成功所带来的幸福。
思考和交流对文化而言至关重要。在该书中,作者认为人类心智及其大脑是为动机服务的仆人,即帮助主人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在此基础上促进文化的发展。他认为思考有四个
其一是寻求真相,准确理解世界上所发生各种事情背后的模式和原则;其二是寻找一个特定的但并非正确的结论,如同律师的工作是为特定的结论提供最佳的例证,自己只是想要为一个先入为主的结论寻找一个好的例证,但他们往往确实会试图证实自己所偏爱的结论;其三是速度,有时思考的最重要目标是在截止期限之前做出决定,无论什么决定都可以,如去音像店租电影时,需要在10—15分钟内选出一个不错的电影;其四是避免太辛苦或考虑太多,思考是为了走捷径或通过其他一些方法节省精力。
这种“积极错觉”有三种模式:第一,人们会高估自己的能力和其他优秀品质;第二,人们会高估自己对事件的控制程度;第三,人们会高估好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坏的事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能性。这些因素叠加,就形成了一种明显的带有自信和乐观色彩的感受,让人无法抗拒!“积极错觉”能够给人带来好处:在快乐、健康、适应性强的人身上,这些错觉表现得更为明显,而抑郁的人则以一种更准确、更平衡的方式看待世界。
受到这种反作用力的当然也并非仅限于宏观社会,那些生活于社会之中的无数个体也必然有意或无意地浸淫其中,相互促动、相互发展。最基本的影响是,它不仅为个体提供“一套行为示范和模式,为个人社会化提供一整套标准”[3],而且制约个体行为的基本价值取向,最终决定了个体的自我心理满意度,也即幸福感的多寡和深浅。因之,对于个体的发展及幸福来说,社会心态的重要性也毋庸置疑。
现代工业化生活对成功的理解主要有两种形式,即金钱和社会认可。这两种形式是基本欲望的文化阐释的翻版。富有和成名是当今成功的缩影,但每个人都希望作为一个整体被他人接受、钦佩和热爱,而不是只因做了某件事而获得殊荣。研究人员乔纳森·弗里德曼(JonathanFreedman)对美国和加拿大的样本进行了一系列大规模调查,并得出如下结论:“大多数人想要的并不是权力,也不是影响力,而是名望,尤其是与独特魅力相关的名望。”
出于多种原因,金钱可能是比名望造就影响更为广泛的动机。首先,金钱更实用;其次,金钱更容易被衡量。人与人的差异肯定存在,有些人对金钱或名望的渴求度要远高于其他人。其他的差异还包括性别差异,男性比女性更倾向于追求金钱和名望。例如,对物质主义者的研究证实,男人比女人更注重金钱,在选择工作时,女人往往强调内在满足感和社会关系,而男人则更注重获得最高薪水……
《文化性动物》一书是关于文化如何塑造人以及人如何重构文化的思考,是心理学领域不可多得的佳作。因此,美国耶鲁大学心理学教授约翰·巴奇认为,鲍迈斯特通过从数千个精心设计的实验研究中得出的诸多事实片段和发现,呈现出了一个关于人类的连贯而清晰的画卷,对人性作了客观描绘。人,不仅仅如卡西尔《人论》中所说的,是“文化的动物”,更是本书所说的,是“文化性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