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规律数据挖掘及用药分析

潘俊峰，陆 冰，喻立炜，苟海昕，吴 弢，卢新刚

(1.复旦大学附属华东医院，上海 200040；2.复旦大学中西医结合研究院，上海 200040)

膝骨关节炎是以软骨退变和骨赘增生为病理改变，以膝关节肿痛、功能障碍为主要表现的常见中老年疾病。随着社会老龄化趋势的加重，膝骨关节炎发病逐年增高，寻找简便有效的治疗和保健手段成了医患共同关注的问题。穴位敷贴是一种外治疗法，敷贴于所选穴位上，通过皮肤的渗透与吸收，使药物或者其他物质直接作用于患处，且穴位刺激可激发经气，可以治疗多种关节疾病，常规方式为用中药制剂敷贴于穴位处，有不良反应少、患者接受度高、治疗方便的优点[1]。虽然膝骨关节炎穴位敷贴治疗临床报道很多[2]，但用何药、敷贴于何穴、用穴规律等各家报道不一，且普通的统计方法、信息检索等较难得到全面的信息。数据挖掘可以基于大范围的统计得出较为准确的信息[3]。基于此，本研究采用数据挖掘方法探讨了穴位敷贴治疗膝关节炎的组方规律、中药应用规律及其学术思想，以期为穴位敷贴临床治疗膝骨关节炎提供有价值的参考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文献来源 中文数据库：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维普全文期刊数据库(VIP)及万方数据库(WanFang)、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D)。英文数据库：Pubmed、Embase、Web of science。检索各数据库1990年1月1日—2021年8月30日的相应文献。

1.2检索策略 中文数据库以“穴位敷贴”“膝骨关节炎”为检索词，英文数据库以“acupoint patch osteoarthritis”为检索词。由一名作者检索，另外一名作者核对数据。

1.3文献纳入标准 ①随机对照临床研究(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RCT)；②患者具有明确的膝骨关节炎诊断；③基于穴位的敷贴疗法；④单独或结合其他方法治疗的文献。

1.4文献排除标准 ①治疗方法不是以穴位敷贴为主，如敷贴治疗仪等不明确信息的机器为主要治疗方法的文献；②重复文献，特别是硕博士论文与期刊发表论文重复，保留内容最详尽或者发表年限最近的1篇；③个案报道、评论、综述、老中医经验或者是细胞、动物实验研究。对文献的纳入和排除均由2位作者交叉进行，检查纳入和排除的文献，如有意见差异，请第三位作者参与或者请外部专家探讨。

1.5数据的提取与规范化 记录软件采用 Microsoft Excel 2016，数据提取内容包括文献信息和腧穴信息、药物信息等。文献信息包括作者、刊名等基本信息，腧穴信息包括腧穴名称、腧穴所在经络等，药物信息包括所采用的中药、方剂等。两位作者独立进行数据提取工作，如有意见差异，请第三位作者参与或者请外部专家探讨。对腧穴参考《腧穴名称与定位》[4]，在纳入时，对所有文献中的穴位信息进行统一，以期规范化。参考《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5]，将不同产地、炮制方法、部位的中药进行名称统一。对非采用中药敷贴的文献，记为非中药敷贴疗法。医案中有方剂名称而无具体药物者参考《中医方剂大辞典》[6]补充其药物，并尽可能联系作者以确定药物是否正确，如无回音，排除。数据提取过程中，对部分穴位展开课题组讨论，如部分文献严格区分定位“内膝眼”“外膝眼”，而部分文献统称“膝眼”穴且无定位描述，对此，为数据统一和不出现重复，对上述统称“膝眼”。

1.6数据分析 参考文献[7-8]做法，分析软件采用 “中医传承辅助系统”3.0版本，综合运用“统计分析”“方剂分析”“关联分析”“聚类分析”“穴位分析”等功能，将纳入的各信息复制黏贴进入系统，两位作者交叉检查。然后点击相应功能按钮进行数据分析。统计分析方法为该软件自带的挖掘算法。

2 结 果

2.1一般结果 各数据库检索得出临床实验509篇，按照前述纳入和排除标准，两位作者独立逐一排查重复文献358篇，剩余文献按照纳入和排除标准执行，最终纳入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的临床随机对照实验文献73篇，均为中文文献，无外文文献被纳入。73篇文献中，采用中药敷贴的为57篇，采用非中药敷贴方法的为16篇。

2.2穴位规律分析

2.2.1穴位频次分析及所属经络分析 对被纳入的穴位进行穴位频次统计，累计出现穴位51个，使用频率>10次的穴位有12个，频次前5位分别是膝眼、阳陵泉、足三里、血海、阿是穴，所属经络中，前5为分别是经外奇穴、胃经、脾经、胆经、膀胱经，具体情况见表1。

表1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穴位频次及所属经络

2.2.2穴位关联规则 设置支持度为20，置信度为0.7，结果显示，关联规则最强的为阳陵泉，梁丘→血海，血海，梁丘→阳陵泉，阳陵泉，血海→足三里。结果见表2及图1。

表2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穴位关联规则

图1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穴位关系拓扑图

2.2.3穴位核心组合分析 对所采用的穴位进行聚类分析，聚类个数设置为 3，形成 5个核心穴位组合，见表3;采用Kmeans算法+聚类分析，结果见图2。

图2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穴位核心组合的聚类分析

表3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穴位核心组合分析

2.3穴位敷贴中药用药规律分析

2.3.1穴位敷贴中药频次分析 对所采用的敷贴中药组成进行分析，应用频次统计，使用频率>15的药物有15个，频次前5位分别是川乌、草乌、川芎、细辛、牛膝，具体情况见表4。

表4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中药频次

2.3.2穴位敷贴中药的四气、五味、归经和功效 对中药进行四气、五味、归经和功效分析后，结果显示：四气中温性药物最多，其次是热性和平性药物；五味中辛味药物最多，其次是苦和甘味；归经中归肝经的药物最多，其次为脾经，见表5。穴位敷贴中药功效中祛风湿类的药物最多，其次是活血化瘀类、解表类，见表6。

表5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中药四气、五味、归经

表6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中药功效

2.3.3药物关联规则分析 对纳入的方剂和中药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设置支持度为8，置信度为0.7，分析药物之间的相互关联规则。结果显示，关联度最高的是川乌,姜黄→草乌，乳香→没药，川乌,独活→草乌，上述三种组合均为1的置信度，结果见表7及图3。

表7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中药的关联规则

图3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药物关系图

2.3.4穴位敷贴中药聚类分析 对穴位敷贴中药进行聚类分析，聚类个数设置为 3，形成3个核心类方，结果见表8；采用Kmeans算法+聚类分析，结果见图4。

图4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中药聚类分析图

表8 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中药用药核心组合分析

3 讨 论

本研究基于目前中医传承辅助平台的最新版本，首先研究膝骨关节炎的穴位敷贴治疗，实现以频次为核心的显性经验，同时根据其自带聚类分析算法，研究了选穴及用药的规律及其核心组合。

3.1选穴规律探讨 频次分析证实，在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的选穴中，膝眼穴(包括内膝眼和外膝眼)使用频次最高，这证实了近端取穴在膝骨关节炎穴位敷贴中的重要性。膝眼穴为经外奇穴，出自《备急千金要方》，特别是内膝眼，属于常见压痛点。而阿是穴也是经外奇穴，属于患者“啊”的一声的疼痛点，穴位敷贴治疗阿是穴和膝眼穴，通过药物或者其他磁疗等在此疼痛点的有效刺激，起缓解疼痛作用[9]。鹤顶穴亦属于近端取穴和经外奇穴，其位于膝关节内上侧，用于治疗膝关节疼痛、足胫无力、鹤膝风等[10]。膝眼、阿是、鹤顶等奇穴在穴位所属经脉的频次中占比第一，证实了膝骨关节炎穴位敷贴治疗中往往不拘泥于经脉，而是以近端取穴和注重奇穴等经验穴位为主。常用穴位的组合网络显示，膝眼、阳陵泉属于核心区域选穴，阳陵泉是筋会，是足少阳之脉所入为合的合上穴，为八会穴之筋会，是治疗筋病的要穴，特别是下肢筋病，主司舒筋和壮筋的作用[11]。聚类分析的选穴规律研究证实，膝眼、阳陵泉、足三里、阿是穴、血海为取穴的核心组合，其中，膝眼为近端取穴，阳陵泉理筋，足三里补气血，有益膝关节周围肌肉[12]，血海为气血之所聚集，可运化气血精微，促进局部血运，滋养膝关节[13]，足三里与血海结合，可以有效地补益气血，增加膝关节血供。同时，结合阿是穴缓解压痛点，是敷贴治疗的有效组合，应当在以后的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中推荐。

3.2用药规律探讨 长期以来，对穴位敷贴的中药用药规律研究是暂缺的，目前尚无报告揭示其规律。本研究首次证实了穴位敷贴的中药，首选是祛风湿药物结合活血化瘀类药物为主，说明了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遵循着两大规律：祛风除湿，活血化瘀。川乌、草乌、川芎、细辛等祛风除湿，辛温止痛，可以发挥经皮局部吸收作用，去除阿是穴等处的疼痛。独活、当归、威灵仙、肉桂、红花等活血化瘀，行气行血，可以促进膝关节局部的血液循环，促进关节液的吸收，促进膝关节代谢平衡恢复，起消肿止痛之功效。《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十一五’重点专科协作组膝痹病诊疗方案》中将膝痹分为风寒湿痹证、风湿热痹证、瘀血闭阻证、肝肾亏虚证[14]。而本研究中的药物关系图证实，川乌、独活等核心区域药物，在目前的用药中占据着主导地位，这也是祛风除湿、活血化瘀通过穴位点中药外治治则的有效体现。本研究证实，川乌、草乌、白芥子、细辛、威灵仙等为核心组合药物，上述药物大部分都是有效的外治药物，川乌、草乌是治疗痹证的常用药对[15]，常见于类风湿关节炎的治疗，因含小毒[16]，因此不适合内服，但用于外治的局部吸收和药物刺激，则是有效良药，也是中医对中药材避短就长之处。细辛为小毒之物，也应注意外用剂量。

3.3对比与总结 前期也有学者开展了基于穴位敷贴对膝骨关节炎的规律的统计分析[17]，但其仅为会议论文，研究纳入数量很少仅19篇，无法构成有效的数据分析。另一位学者研究了穴位敷贴对膝关节痛痹的数据挖掘，但其纳入为膝关节疼痛患者，无明确的膝骨关节炎诊断，且不限制于RCT研究[18]。本研究对1990年以来，近30年之所有的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RCT研究文献进行了总结，纳入了73篇随机对照临床研究，基于中医传承辅助平台开展对文献中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的规律探讨，获得了普通传统医案整理所难以取得的新知识，为穴位敷贴这一传统外治法治疗膝骨关节炎的选穴、选药等临床常见问题提供了参考，为中医传承提供了更大的空间。但是，相应的穴位组合规律尚需验证，且目前的穴位敷贴治疗膝骨关节炎临床报道仍尚未突破百篇，还有较多的提升空间，需要后期特别是大规模临床研究的证实。

利益冲突：所有作者均声明不存在利益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