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疫情对山东省西甜瓜产业的影响与对策

□周衍平 刘 佳 徐华杰 陈会英

[内容提要]西甜瓜是山东省重要的经济作物，面对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如何及时科学地研判其对西甜瓜产业的影响，寻求应对之策具有重要现实意义。本文从疫情对西甜瓜产业的影响出发，对山东省4个县市西甜瓜主要种植农户进行问卷调查与分析。研究结果表明：新冠肺炎疫情对山东省西甜瓜生产和销售产生一定的影响；影响环节主要集中在销售价格、流通渠道、市场需求、劳动力和生产资料供应等方面。因此，提高农民抵御突发事件冲击的能力，拓宽销售渠道、扩大内需，完善农村重大事件应急管理体系，对促进山东省西甜瓜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山东省属于温带季风气候，降水集中，四季分明，雨热同季，春秋短暂，冬夏较长。独特的区位优势、自然环境以及一系列惠农政策的实施，推动了山东省西瓜甜瓜产业的发展。2018年山东省西瓜播种面积为151.2千公顷，占全国播种面积的9.96%，甜瓜播种面积为41.5千公顷，占全国播种面积的11.03%；山东省西瓜总产量为810.3万吨，占全国总产量的13.17%，甜瓜总产量为202.6万吨，占全国总产量的15.40%。西甜瓜作为山东省重要的经济作物，已成为农业增效、农民增收的关键，为深入推进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求和加快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1]。“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在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后迈向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征程的开局时期[2]，做出了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重大部署。2020年是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收官之年，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关键之年，而新型冠状肺炎疫情的爆发，对农业经济正常运行具有全面性和持久性的影响[3]。及时科学地研判疫情对西甜瓜产业的影响，保障西甜瓜产业经济平稳运行，对实现乡村振兴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山东省西甜瓜产业调研组通过对西甜瓜主产区的种植农户进行实地问卷调查，对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山东省西甜瓜产业的具体情况进行深入研究。

一、研究方法

本文根据山东省西甜瓜产业生产布局与产业组织情况，基于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对西甜瓜产业影响，2020年11月调研组成员对山东省青州、莘县、莱西和东明等具有代表性的西甜瓜种植基地和种植户抽样进行实地调查研究。同时利用寒暑假期组织硕士博士研究生以及部分本科生对山东全省范围内的西甜瓜种植户随机进行抽样调查与深度访谈。本次调查问卷共发出250份，收回有效问卷228份，回收率达到91.2%。其中，青州、莘县、莱西和东明所占总样本的比例分别为66.23%、18.85%、10.53%和4.39%。在调查期间，为保证调查数据的真实有效，采用一对一的问卷发放与回收模式。针对部分老人，采取一对一问答和辅助填表模式。问卷内容主要包含5个方面：西甜瓜种植户的基本信息情况、新冠肺炎疫情对西甜瓜生产种植的影响、新冠肺炎疫情对西甜瓜销售的影响、新冠肺炎疫情对西甜瓜价格的影响以及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措施等。

二、样本农户基本情况分析

根据问卷调查统计，山东省被调查西甜瓜种植农户基本信息情况如表1所示。从性别结构看，被调查西甜瓜种植户主要种植人员为男性，占比为68.42%；多数(86.84%)种植者没担任过村干部。主要种植者中年龄在46-55岁之间的最多，占比为32.46%；56-65岁的占比28.07%；36-45岁的占比24.12%；25-35岁的占比11.40%；60岁以上的占比3.95%；无25岁以下的调查农户。这反映出山东省从事西甜瓜生产种植的劳动力老龄化问题严重。

随着我国城镇化发展、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与农业现代化建设的推进，农村劳动力大规模向城镇转移，中老年人成为农业生产的主力军。受农村老龄劳动力低成本或无成本供给、家族生计、传统乡土文化和家庭伦理等因素的影响，农村老龄人口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通常会一直进行劳作，直到完全丧失劳动能力。人口老龄化问题是当前和未来较长时期内山东省西甜瓜产业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之一，也是我国经济转型过程中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从务农年限看，务农十年以上人员比例为96.49%，这反映出当前从事西甜瓜种植的调查农户多为传统农民出身，结合年龄结构及种植西甜瓜时间可推断出多数调查农户长期务农并且多数为半路转行种植西甜瓜。从学历结构看，调查农户整体学历较低，高中及以上学历仅占20.61%，加之目前种植人员老龄化严重的现实问题，西甜瓜产业的转型升级与高质量发展将受到严重制约。

表1 山东省西甜瓜样本农户基本信息情况

三、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山东省西甜瓜产业情况分析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对山东省西甜瓜产业产生很大影响。早春西甜瓜进行定植缓苗、整枝疏蕾、授粉的时间为三四月份，此时正值疫情爆发高峰期。为有效防控疫情，各地区纷纷采取了交通管制、居家隔离、延迟复工等措施，以上防控措施限制了人员和物资流动，对西甜瓜的生产和销售情况造成影响。本文通过问卷调查分析得出，疫情前期对种植的影响程度较大，主要体现在生产物资和劳动力供应方面；疫情后期对销售的影响较大，主要体现在销售价格、流通渠道等方面，具体情况分析如下。

(一)新冠肺炎疫情对山东省西甜瓜生产和销售的影响

如图1所示，通过对228户西甜瓜种植户调查分析发现，对于西甜瓜生产来说，有32.59%调查农户认为疫情影响集中在疫情前期(1-4月份)；认为影响主要集中在疫情后期(5月份之后)的占比27.68%；认为基本没有影响的占比39.73%，主要是因为这些调查农户以家庭经营模式为主，西甜瓜种植地点主要分布于本村，生产活动范围与疫情防控区域相同，均局限于本地，因此疫情对这部分种植农户的影响较小。而对于西甜瓜销售来说，有54.91%的调查农户认为对其影响主要集中在疫情后期；13.84%的调查农户认为影响集中在疫情前期；31.25%的调查农户认为疫情对西甜瓜销售基本没有影响。总体来说，疫情对西甜瓜生产的影响主要集中在疫情前期，这主要是因为对防控疫情的预期不明，部分农户担心种植西甜瓜后难以售卖，一定程度影响了西甜瓜生产种植情况。疫情对西甜瓜销售的影响时间主要集中在疫情后期，西甜瓜大量上市是在5月份之后。因此，疫情后期对西甜瓜的影响主要在销售方面。

资料来源：根据调查问卷数据整理得出

为进一步判断新冠疫情对西甜瓜生产和销售情况的具体影响，项目组对西甜瓜产量和销量做了详细调查。如表2所示，调查农户认为，2020年西甜瓜产量下降10%-20%左右的占比32.59%；基本持平的占比27.68%；增产10%-20%左右的占比39.73%。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山东省西甜瓜种植农户的种植行为主要发生在本村，受疫情影响不能外出，农户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投放于西甜瓜种植生产，因此西甜瓜产量有所增加，但整体影响程度较小。

关于疫情对西甜瓜销售量和营业收入影响情况如表2所示，对于销售量来说，有33.57%的调查农户认为西甜瓜销售量与去年基本持平；39.82%的调查农户认为销售量下降10%以内；23.08%的调查农户认为下降10%-20%左右；而实现正增长的调查农户占比仅有1.76%。对于营业收入来说，有35.37%的调查农户认为与去年基本持平；31.28%的调查农户认为下降10%以内；26.30%的调查农户认为下降10%-20%左右；实现正增长的调查农户仅占比2.64%。

(二)影响环节和流通渠道效率

通过调查问卷分析，进一步明确疫情对农户生产销售影响的具体环节，结果如图2所示。

1.交通、物流环节。有46.7%的调查农户认为此环节对西甜瓜的生产销售影响最大。疫情期间交通管制等措施实施，农村出现封村堵路现象，加剧了流通运输的难度。对于甜瓜来说，最早在3月份左右就可以上市，此时正值疫情爆发的高峰期，西甜瓜对外运输不便。西甜瓜采摘下来之后，若未及时运送到销售地区，则需要贮存处理。而瓜农若选择贮存冷藏，租用冷库的费用又是一笔额外支出，导致瓜农的生产成本上升；西甜瓜进行冷藏保存之后，不仅错过了最佳销售时间，还导致新鲜度和价值下降，收购价格随之下跌，瓜农面临摘不摘的两难选择。同时受疫情影响，大多数人因为恐慌选择居家不外出，西甜瓜运输还面临司机缺少的问题。疫情期间司机外出跑车运输，面临较大风险，需要提高工资补贴，这增加了收购商的成本，收购商会选择压低采购价格抬高出售价格进行弥补，与2019年的出售价格相比，疫情前期西甜瓜价格小幅度上涨。

2.销售价格、流通渠道和市场需求环节。分别有36.12%、32.6%和10.13%的调查农户认为销售价格下跌、流通渠道变难和市场需求下降对其销售影响较大。疫情防控措施实施之后，西甜瓜销售情况受到限制。产地收购商少，年前的订单取消等问题都造成西甜瓜的交易量不高，瓜农采摘的西甜瓜部分贮存冷库暂停交易，增加了瓜农的生产成本。收购商面临着接触不同地区人员的风险，收购商选择压低西甜瓜的收购价格以提升自身的利润空间。疫情期间，集中消费区域居民会选择一次性购置大量水果蔬菜而减少外出次数，因超市限流等问题，造成西甜瓜上货数量不多，加上运输成本增加以及居民囤积物资的心理，西甜瓜在消费区域的售价高居不下，但西甜瓜的消费需求量总体呈现下降趋势，造成供大于求的现象。瓜农采摘下来的西甜瓜难以找到买主，而城镇消费集中区域因为供应不足，难以找到卖主，出现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等现象。疫情前期消费集中区域因为供应不足，价格高居不下，但疫情后期交通、人员等虽然比疫情前期流动程度大，但疫情防控工作仍继续贯彻落实，瓜农采摘下来的产品因为运输困难，贮存不易等问题难以销售，出现有市无价现象。

3.劳动力供应环节。有28.19%的调查农户认为劳动力供给减少对其西甜瓜的生产销售影响较大。疫情期间，因为延长假期、居家隔离等措施的实行，致使外地农民工不能进入本地，同一地区的劳动力流动也受到很大影响，难以组织大量劳动力跨村跨镇进行西甜瓜采摘工作。面对新冠病毒的人传人现象和疫情的流言传播，恐慌情绪蔓延在各个村落。西甜瓜种植需要嫁接育苗，种植大户前期的生产管理和育苗工厂的前期育苗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生产管理影响后期西甜瓜的产量和品质，育苗的多少会对后期的播种面积产生影响。劳动力短缺导致用工价格上涨，增加了农户和工厂的用工成本，加剧负担和压力，许多农户选择断尾求生，对西甜瓜种植生产情况产生不利影响。

4.生产资料环节。有18.94%的调查农户认为生产资料供应不足以及价格上涨对西甜瓜生产销售产生较大影响。因为疫情期间交通管制，不仅人员流动受到限制，物资流动也受到很大影响。部分地区交通封堵，特别是一些村落出现封村现象，导致生产资料运输困难，而且外地生产的种子、化肥、农药、农膜等农用物资难以进入本地，大多数农资店由于缺乏生产物资处于关门闭市状态；网上订购的农用物资大部分显示断货或者短期内无法发货，瓜农无法购买到足够的农资产品，供给小于需求，造成生产资料价格小幅度上涨。种苗、肥料等生产资料供应不足、用工价格和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导致农民生产成本增加；当西甜瓜发生病虫害需要农药或者化肥等农用物资时，部分缺少物资的瓜农会选择减少农药用量或放弃管理照料一部分瓜田，这些都会对后期秋季瓜的产量和质量产生影响。

资料来源：根据调查问卷数据整理得出

关于疫情对流通渠道影响方面的具体情况如图3所示，有87.22%的调查农户认为由经纪人牵头、经销商收购的效率相对较高；14.98%的调查农户认为订单销售的效率较高；12.33%的调查农户认为互联网销售的效率较高；10.13%的调查农户认为通过合作社、瓜菜协会等销售效率较高；8.37%的调查农户认为自产自销效率相对较高；2.64%的调查农户认为农超对接销售效率较高；1.76%的调查农户认为还有其他渠道销售效率相对较高。

资料来源：根据调查问卷数据整理得出

总体来说，新冠肺炎疫情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西甜瓜产业的进一步发展，对山东省农户生产和销售西甜瓜造成不便。疫情对农户种植方面的影响主要集中在交通、物流受限，劳动力、人员供给减少，生产资料价格上涨，种苗、肥料等生产资料供应不足等方面；而在销售方面的影响主要是销售成本上升、流通渠道变窄等；农户对经纪人牵头、由经销商收购的方式较为认可，对订单销售和互联网销售的方式接受度也较高。

(三)新冠肺炎疫情对西甜瓜价格的影响

结合山东省2020年西甜瓜市场供给与需求情况以及调研情况，西甜瓜年度价格如表3所示。从总体趋势看，2015-2020年，西甜瓜年均批发价格整体呈现波动式上升趋势。西瓜价格从2015年的2.95元/公斤上涨至2020年的3.69元/公斤，增长25.08%。2020年西瓜年均批发价格较2019年上涨0.02元/公斤，变动幅度较小。甜瓜从2015年的7.18元/公斤上涨到2020年的8.27元/公斤，增长15.18%。甜瓜2020年平均价格较2019年上涨0.15元/公斤，年均增长率为1.85%。山东省西瓜月度批发价格变化趋势如图4所示。2020年与2019年相比，1-2月份西瓜批发价格呈现上升趋势；3-6月份西瓜批发价格基本保持不变；7-8月份略微下降。山东省甜瓜月度批发价格变化趋势如图5所示。1-3月份甜瓜批发价格呈上涨趋势，4-5月份略微提高，6-8月份甜瓜批发价格基本保持不变。

表3 山东省西甜瓜年均批发价格变化情况

西甜瓜价格是由市场供需情况决定的。受近几年天气变动异常影响，西甜瓜种植户积极性与热情不高，而2020年西甜瓜种植前后正值我国疫情高发期，西甜瓜市场前景不明确，部分农户对西甜瓜销售情况期望下降，西甜瓜种植面积出现小幅度下降现象。疫情前期，因为交通阻断、物流与收购商减少、超市限流等情况，西甜瓜外运销售难度增大，出现产销脱节现象，收购价格较低，出售价格较高；疫情后期，西甜瓜大量上市，但受疫情影响，人们更喜欢囤积可长期保存的生活必需品，加之部分企业倒闭或难以发放工资，部分消费者只有开支而无进项，对西甜瓜的需求不大，西甜瓜价格回落。

资料来源：山东农业商务网

注：样本为羊角密甜瓜

四、西甜瓜产业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对策

(一)做好防疫措施，完善疫情应急管理体制机制

对于政府来说，可以分批次允许满足复工复产条件的企业，在做好防疫措施的情况下尽早复工复产。同时为急需的生产物资开通审批绿色通道，允许农资运输人员在体温正常并且做好防护措施的前提下跨区域运输。确保农业生产物资能正常到位，保证同一地区的劳动力能正常上工。农资企业在做好防护措施情况下进行复工复产，注意减少工作人员之间的接触，做好体温监控和消毒等工作，在农业生产资料的运输过程中可以通过物流配送等方式进行。对于瓜农来说，在疫情相对较轻的区域，在确保体温正常的情况下合理用工，尽量使用本地区的劳动力，对外来务工人员要严格采取报备、隔离等措施，要核实来自中高风险地区人员的核酸检测证明。

(二)提高西甜瓜农户组织化程度，抵御突发情况冲击

山东省西甜瓜种植正逐渐趋向规模化、专业化，但目前仍以小规模农户家庭经营为主，农民组织程度低，分散的小农户生产经营很难与市场形成有效接轨，难以抵御突发危机事件的冲击。针对山东省西甜瓜产业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问题，政府应积极引导推动西甜瓜种植户建立本地区西甜瓜合作社、协会等专业化合作组织，不断完善现有的西甜瓜产业组织形式，将分散的小规模种植户紧密联合起来，组成利益共同体，扩大种植规模，实现专业生产，优化资源配置，发挥比较优势，加强科学管理，有效控制风险，增强共同抵御突发事件冲击的能力。

(三)大力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加强新型职业农民培育制度建设

各地政府应重点培养打造一批业务熟练、高素质的职业农民人才队伍，通过学历教育和职业培训等途径，完善职业农民人才培养机制。鼓励西甜瓜种植户采用新技术、新方法，加快产业技术进步；提高职业农民的专业素质和心理素质，高效应对突发事件，避免和减少损失。

(四)优化西甜瓜流通渠道，稳定西甜瓜价格

西甜瓜产业发展问题主要体现在“小农户”与“大市场”、“买难”与“卖难”之间的矛盾上，在新冠肺炎疫情阶段表现得尤为严重。农户采摘下来的西甜瓜难以找到买主，而城镇消费集中区域因为供应不足，难以找到卖主，出现买卖双方信息不对称现象；且消费集中区域因为供应不足，价格高居不下，而瓜农采摘下来的产品因为运输困难，贮存不易等问题难以销售，出现有市无价情况。加强西甜瓜生产种植区和销售流通区的信息沟通，建立稳定的双向对接关系。鼓励西甜瓜种植户同农产品加工企业或销售企业之间签订长期采购协议，支持西甜瓜流通企业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发展。尽可能最大化降低疫情对西甜瓜生产和销售的影响，政府可以通过培育和推广农村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鼓励西甜瓜种植户采取农村电商、乡村旅游和休闲农业等方式，拓宽农户收入渠道。只有优化流通渠道，才能稳定市场、稳定价格。充分发挥农业的多重功能，以农业为基础，融合一二三产业，打造现代农村服务业，切实解决农民增收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