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细菌的“重灾区”

编译 赖月

洗碗海绵比马桶坐垫脏20万倍！

洗碗海绵比马桶坐垫还脏，这可不是危言耸听。2012 年一项研究表明，洗碗海绵比马桶坐垫脏20 万倍！在2017 年的另一项研究中，科学家发现每平方方厘米洗碗海绵中的平均细菌数量为540 亿个！科学家曾经检查了14 块来自不同厨房的洗碗海绵，从中共发现了362 种细菌！

洗碗海绵为什么如此受细菌欢迎？这是因为，洗碗海绵中不仅有食物残渣，而且海绵的多孔结构也为细菌创造了宜居环境——洗碗海绵的孔洞大小能满足不同类型细菌共同生存的苛刻要求。

按照共生习惯，细菌大概可以分为两类生活模式：一类喜欢和同种细菌生活；另一类喜欢与其他细菌共同生活。洗碗海绵可以同时满足这两种细菌的要求。在2022 年最新的一项研究中，科学家将不同种类的细菌自由组合，分别置于大、中、小三种孔洞中。结果表明，大孔和小孔中的细菌多样性都不高，而中等大小孔洞中的细菌多样性反而高，各种细菌之间能够融洽相处。厨房海绵的孔洞直径刚好属于中等大小，无论是喜欢和同类一起生活的细菌，还是喜欢和其他细菌一起生活的细菌，都能在洗碗海绵中找到自己满意的地盘！

尽管洗碗海绵里的细菌数量惊人，但也没听说过谁因为洗碗海绵太脏而染上重病。这是因为，并不是所有细菌都会让人生病，而且我们的免疫系统也不是“吃素”的。另外，有很多方法可以让洗碗海绵不那么脏，比如：可以在每次用完海绵后将其彻底拧干并置于通风处，或者经常更换。

多种细菌都能在洗碗海绵中找到自己满意的地盘

藏匿在我们身边的危险分子

细菌被人类发现，要感谢荷兰商人列文虎克。年轻时的列文虎克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的一家杂货铺当学徒，当他听说用品质良好的玻璃磨制出的凸透镜可以放大显示身边的许多小东西后，他就一心扑在磨制镜片上。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制成了显微镜的雏形，第一次观察到了从自己口腔内收集到的细菌。

今天，随着科学家对细菌的了解不断加深，人类已逐渐掌握了细菌的分布、传播和致病的机理。许多人或许不知道，家中也藏匿着许多危险细菌。

沙门氏菌 粪口传播

肉、蛋、奶若消杀不彻底，就可能遗留动物粪便中的沙门氏菌，从而使人类感染

伤寒沙门氏菌（伤寒杆菌）是造成伤寒病的病原体

2013 年，英国纽卡斯尔市举办了“街头香辣节”，这场盛况空前的美食节吸引了无数当地人和游客前来参加。可让主办方没料到的是，413 名食客在品尝了美食后上吐下泻。不用想，这是食物中毒。调查发现，罪魁祸首是沙门氏菌。原来，香辣节上的新鲜橄榄叶清洗不彻底，这让沙门氏菌有机可乘，引发了这起几百人食物中毒的事件。

沙门氏菌最直接的传播途径是通过粪口传播，即被动物粪便污染的食物最终进入人们的嘴巴。如果肉、蛋、奶及其制品消杀不彻底，就可能遗留动物粪便中的沙门氏菌，从而使人类感染。人感染沙门氏菌后轻则出现腹痛、出血性腹泻、发热等症状，重则会患败血症。

沙门氏菌的攻击手段很有特点——它们会将一种“效应蛋白”送入到我们的肠道上皮细胞中。当然，人体的上皮细胞也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吞没入侵细菌。人体的上皮细胞内有一种叫作溶酶体的小泡，它们一旦与吞入的细菌液泡融合，很快就能把细菌液泡里的东西消化殆尽。但是，沙门氏菌非常“狡猾”，它会往液泡内注入第二种蛋白，从而阻碍溶酶体的融合，这样上皮细胞就拿它没办法了。在现实生活中，食用生鸡蛋是感染沙门氏菌的主要原因之一。

李斯特菌 不怕低温

2011 年，美国发生了一起食源性疾病暴发事件，造成多人死亡。调查发现，“凶手”竟是遭李斯特菌污染的香瓜。原来，香瓜包装厂的一条冷凝管道漏水造成地板积水，导致李斯特菌生长并污染了设备。而后又发生了香瓜清洗不彻底的问题，李斯特斯菌乘虚而入，在香瓜中大量繁殖。

冰箱的低温环境能抑制绝大多数细菌等微生物的繁殖，却奈何不了李斯特菌，它们可以在冰箱冷藏区内缓慢生长。李斯特菌在环境中广泛存在，肉类、海产品、乳制品、蔬菜和水果上都有它们的“身影”。

李斯特菌也经常出现在洗碗海绵中，例如致病性极强的单增李斯特菌。人一旦感染单增李斯特菌，轻则出现发热、恶心、腹泻等症状，重则出现头痛、颈部僵硬、痉挛等症状。这种细菌会产生一种叫作“侵袭素”的分子，它可以帮助细菌侵入细胞，包括侵入免疫系统的巨噬细胞和肠道中的肠壁细胞。但对于健康的免疫系统来说，在李斯特菌大搞破坏之前，免疫细胞就已经将它们“粉身碎骨”。不过，如果人体的免疫系统处于不良状态，免疫细胞就很可能奈何不了这个“杀手”，人就会生病。

李斯特菌可以在冰箱冷藏区内缓慢生长

弯杆菌 观鸟时请闭口

野生椋鸟的鸟粪中携带着空肠弯曲菌

2020 年，日本东京某小学发生了一起集体性食物中毒事件，一百余名学生和教职员工在吃过学校提供的午餐后出现发热、腹泻等症状。经调查，罪魁祸首是学校午餐鸡肉中的弯杆菌。

食用生的或未熟透的禽肉，是感染弯杆菌最常见的原因。感染弯杆菌后会出现极其罕见但后果非常严重的并发症。弯杆菌不耐热，因此可以通过巴氏消毒法（短时间内高温消毒）灭活。预防弯杆菌感染要避免食用未煮熟或灭菌不充分的食品。

有趣的是，在大约1/3 的欧洲野生椋鸟的鸟粪中也检测出了空肠弯曲菌（同属弯杆菌）。因此，如果你有机会在野外观赏椋鸟群飞的壮观景象，可得闭上你的嘴。因为如果它们刚好在你头顶盘旋，一场携带空肠弯曲菌的鸟粪雨怕是躲不掉。

大肠杆菌 有好有坏

冲走粪便的过程中，粪便中的细菌会附着在气溶胶颗粒上，从而沾在马桶周围的各种物体表面

见识了厨房里常见的致病菌，现在我们来看看另一处细菌停驻港——卫生间。

人类粪便的干物质中包含脂质、无机物、未消化的食物纤维、一部分脱落的肠壁细胞，以及大量的细菌残骸（最高可占粪便干物质总质量的60%）等。冲走粪便的过程中，水流冲击会产生成千上万的细小水滴，它们悬浮在空气中形成气溶胶。粪便中的细菌会附着在气溶胶颗粒上，从而沾在马桶周围的各种物体表面。一旦人们接触这些物品，就可能接触粪便中的细菌。这又将是一场细菌从粪便到口腔的大迁徙。

有人会好奇，如果真是如此，牙刷上岂不是也会沾到粪便细菌？的确如此，不过你无须过分担忧，因为被粪便细菌沾染并不代表一定会患病。

人体肠道中数量最多的细菌是大肠杆菌，已经鉴定出的大肠杆菌菌株有100 多种，且很多菌株差异巨大。在人体中，大肠杆菌若是出现在它们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就会导致人体生病。大约90%的尿路感染和相当大比例的胃肠炎、食物中毒都是由于大肠杆菌待错了地方而引起的。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大肠杆菌都会引起疾病。大多数情况下，大肠杆菌不但不会给身体带来危害，反而可以抑制肠道致病菌和其他病原体的繁殖，同时还能帮助合成维生素K2，与人体是互利共生的关系。

“肠”健康，才能常健康

我们的肠道其实是很脆弱的，稍不注意就会出问题。肠易激综合征、溃疡性结肠炎和克罗恩病被称为三大肠道问题，后两者又并称为炎症性肠病，其临床表现为腹泻、腹痛，甚至可有脓血便。科学家认为，西式的饮食习惯和患上炎症性肠病有关。炎症性肠病曾被认为是“西方人疾病”，然而，近年来炎症性肠病的发病率在我国和亚洲都呈明显的上升趋势。

可见，为了健康，我们还需要从“肠”计议。肠健康，才能常健康！

志贺氏菌 毒素很凶猛

噬菌体侵染细菌的动态过程

在大肠杆菌中，有一类菌株尤其凶猛，它们就是名为O157:H7 的菌株。

志贺氏菌会产生志贺氏毒素；而大肠杆菌O157:H7 会产生一种与志贺氏毒素十分相似的毒素，于是这种毒素就被叫作“志贺样毒素”。志贺样毒素分子是由6 个亚基整合起来的，其中致病的那个亚基占整个分子量的近一半，另外5 个小得多的亚基组成“前线小分队”。志贺样毒素的“前线小分队”从肠道内毛细血管壁上的细胞入手，它们结合在那些细胞的细胞膜外层，引起细胞膜的变化，让毒素被吞入细胞。毒素进入细胞后，致病的亚基便关停细胞内的蛋白质生产线，杀死细胞。

奇怪的是，O157:H7 的这种毒素竟然来自另一种细菌——志贺氏菌。大肠杆菌是利用什么从其他细菌那里“偷”到致命武器的？答案就是噬菌体。噬菌体是一种以细菌为猎物的病毒，它们在感染细菌的过程中，会和细菌交换遗传物质。噬菌体在不同细菌间传播，也就将不同细菌的遗传物质传播开来。

2011 年，德国暴发了由大肠杆菌引发的疫情，最终在欧洲范围内造成了4000 多人感染，近50 人死亡，后来发现元凶竟是遭大肠杆菌O104:H4感染的豆芽。大肠杆菌O104:H4 是肠出血性大肠杆菌的一个菌株，造成出血性大肠杆菌主要致病的毒素就是志贺样毒素。大部分肠出血性肠炎是由大肠杆菌O157:H7 引起的，而此次疫情则源自较罕见的大肠杆菌O104:H4。

消毒剂可以杀死细菌吗？

感染了有毒的大肠杆菌或沙门氏菌而导致的腹泻会给卫生间造成极大的麻烦，因为粪便中的细菌有时可以在环境中留存很长时间。有一项针对家中有1 人已感染沙门氏菌病后家居环境情况的研究，发现6 户家庭中有4 户仍能在用消毒剂清理过的马桶边缘下发现沙门氏菌，有2 户的下水管底部发现了含有沙门氏菌的生物被膜，甚至在发生污染4 周之后，有1 户的细菌生物被膜依然顽强地存在着。

消毒剂的使用浓度和时间如果不够，消毒效果会大打折扣

难道市面上号称除菌率99.9%的消毒剂根本没效果？事实上，很多消毒剂可以高效杀死细菌。只不过，像马桶这么复杂的物件，难免会有清洗不到位的地方；另外，消毒剂的使用浓度和时间如果不够，也会让消毒效果大打折扣。

在市面上针对马桶及卫生间的消毒剂中最常用的是漂白剂。常见的家用漂白剂的主要成分为含氯化合物，其工作原理是攻击细菌细胞膜外侧的分子，使细胞死亡。但有些细菌能形成内生孢子（本质上就是更小、更简单和更强韧的细菌细胞），它们扛得住洗涤剂甚至是酒精的猛烈攻击，要杀死它们绝非易事。不过，这类细菌扛不住漂白剂，但要确保用高浓度的溶液与它们长时间接触。

细菌生物被膜也能帮助细菌抵挡消毒剂。生物被膜内的分泌物不仅可以让细胞聚集在一起，还能够提供物理保护和化学保护。不过，在多数情况下，漂白剂的浓度只要够高且作用时间够长，就可以突破这层被膜的抵御。

不得不提一下分枝杆菌属（如结核分枝杆菌和麻风分枝杆菌），该属细菌的细胞壁呈蜡状，因此能抵挡很多消毒剂的冲击。不过也不是拿它没办法，传统的漂白剂依然管用，只是仍需要注意浓度和时间。近期的研究发现，乙酸消毒同样有效，而且使用起来比漂白剂方便多了。总之，只要消毒剂使用得当，顽强的细菌也能被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