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竭智尽力维护山西团结抗战局面

张国富

中国共产党倡导和领导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是赢得抗战胜利的重要法宝。朱德作为党的重要领导人和八路军总指挥，以其“肚量大于海，意志坚如钢”的人格魅力，始终不渝地坚持和维护山西团结抗战局面。

晋北携手抗战

朱德深知，争取和团结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对维护山西乃至华北团结抗战局面举足轻重，意义重大。他从全民族根本利益出发，与友军真诚互动，积极沟通，携手合作，共同抗日。

1937年9月，朱德率八路军总部及三大主力师东渡黄河，挺进山西抗日前线。9月21日赶到太原，主持召开中共中央军委华北分会会议，讨论华北抗战形势和八路军行动方针，且与周恩来星夜乘车急驰，于次日早晨赶到代县太和岭口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会见阎锡山。全民族抗战之初，中共中央军委两位副主席亲自登门面见阎锡山，充分表达了中国共产党对建立统一战线、合作抗日的决心和诚意。朱德与阎锡山就对日作战的相关问题达成共识。

随后，双方会谈逐渐增多，沟通日渐深入。朱德的雄才大略和坦诚谦和对阎锡山产生重要影响。阎锡山对中共方面的意见也较为倚重，乐为采纳，出现了合作抗日的良好开端。

全民族抗战初期，是阎锡山抗日较为坚决而又困难重重的阶段。南口战役和大同会战接连失利之后，为阻止日军进攻，确保山西腹地，国民党第二战区在平型关—雁门关—神池内长城一线组织防御，作战重点放在平型关一带。朱德迅速命令八路军各部从翼侧积极配合友军作战。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奉命快速直插敌人后方，在平型关伏击日军坂垣师团第二十一旅团一部，经激烈交战，歼敌1000余人，击毁汽车100余辆、马车200余辆，缴获步枪1000余支、机枪20余挺，取得全国抗战以来第一个歼灭战的胜利。

平型关大捷的消息传来，阎锡山和晋绥军及国民党中央军深受鼓舞，信心大增。经不断调整部署，在关内外组织抗敌，激战多日，致敌始终不能越关。中国守军与日军鏖战越发胶着，炮火连天震耳欲聋，喊杀声铺天盖地。防守茹越口的国民党旅长梁鉴堂与1400余名将士血洒关隘。

正当日军受到猛烈阻击、处于进退维谷之境，政治上一向老谋深算的阎锡山在军事上却缺乏魄力，优柔寡断。目睹硝烟弥漫的整个晋北战场，敌我两军殊死搏杀，火光冲天，横尸遍野，他的抗日信心有所动摇，丧失了有利战机，使晋北战局出现逆转。阎锡山慌忙下达“全线撤退”命令，弃守平型关、雁门关。从9月30日夜开始，前线各路大军被陆续调往五台山、云中山、芦芽山一线，集中于忻县与忻口区域。

朱德认为，鼓舞友军士气，发挥自身特长与友军并肩协同作战是建立军事统一战线和坚决抗日的首要问题。他对犹豫动摇的阎锡山讲清利害、鼓励打气，促其再树抗敌信心。并认真分析战争态势，与阎锡山、卫立煌商定组织忻口战役，继续坚决阻敌。

朱德对这次合作极为重视，决定竭力配合友军打好这次战役。10月6日，他与彭德怀致电林彪、贺龙、刘伯承等，作出具体部署和要求。12日，他与彭德怀、任弼时致电中共中央军委、周恩来并八路军各师高级将领，提出：“我们目前应以一切努力，争取以山西为主的来支撑华北战局的持久，使友军一下子不过黄河，消耗日寇力量，逐渐提高友军胜利信心。”在近一个月时间里，第一一五师在晋东北、察南、冀西等地，浴血奋战，先后收复县城10座，广泛袭击敌人后方兵站、据点，切断了张家口至代县的日军交通运输线。第一二〇师挺进雁北地区，寻机歼敌，威胁大同，切断了日军大同至忻口的交通运输线。第一二九师迎敌而上，挺进穿插至敌侧后，伺机打击正太路西犯之日军，并夜袭日军阳明堡机场，歼敌100余人，毁伤敌机24架。八路军三大主力师分多路、大规模地向敌后穿插迂回出击，灵活机动地袭击日军的交通运输线和后方目标，有力地配合了忻口正面战场。

负责忻口正面防守的国民党卫立煌部坚决抵抗，愈战愈勇，寸土必争，奋力杀敌，极大地震慑了日军。经过23天激战，日军蒙受重创，伤亡2万余人。日军坂垣师团被阻隔在忻口阵地，一度准备向北撤退。

忻口战役胜利在望之时，晋东要冲娘子关、固关等接连失守，日军趁机疯狂西犯，威胁太原。这时，忻口守军腹背受敌，陷入困境，被迫撤退。1937年11月8日，太原沦陷。

在整个晋北合作抗战中，由于朱德主动坦诚地与阎锡山交流沟通，会商作战方案，双方军队的密切配合及前赴后继的战斗，有力迟滞了日军行动。日军虽然侵占了太原和山西北部地區，但也付出沉重代价。忻口战役是全民族抗战初期华北战场上作战规模最大、双方付出代价最高、战斗最为激烈一次重大战役，也是国共两党领导的军队团结抗战的一个范例。

这一阶段，朱德携手阎锡山密切合作、共同抗敌的尝试和实践，为此后继续团结御敌、增强互信，奠定了坚实基础，创造了有利条件。

晋南团结阻敌

太原失陷后，朱德殚精竭虑地运筹着军事战略的转型和持久抗战。他时刻牢记巩固来之不易的统战局面，强烈企盼能继续团结御敌。

按照中共中央、毛泽东的有关指示，朱德先在和顺县石拐村召开八路军领导干部会议，后在洪洞县马牧村召开中共中央军委华北分会会议，决定对八路军再次分兵部署和实施战略展开，独立自主地开展山地游击战争。由此，八路军分兵进入晋东北、晋西北、晋东南和晋西南四大区域和战略支点，互为犄角，相互支援，对占领太原和交通沿线的日军从战略上形成四面包围态势。

在朱德统一指挥下，八路军独立自主开展山地游击战，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捷报频传。第一二〇师粉碎日军对晋西北的首次围攻，歼敌1500余人，收复县城7座。第一二九师取得神头岭战斗的胜利，毙伤俘敌1500余人;响堂铺战斗歼敌400余人，击毁汽车180辆;反“九路围攻”歼灭日军4000余人，收复县城18座。第一一五师取得午城、井沟战斗的胜利，歼灭西犯日军千余人，击毁汽车69辆。聂荣臻率晋察冀军区部队粉碎日军的“八路围攻”，歼敌1000余人，在易（县）涞（源）战斗中毙伤日军1400余人。

朱德还不忘提醒八路军各部将领：“进一步地团结友军，帮助其解决某些物质上的困难，耐心地、逐渐地改造其部队，加强其政治工作，提高共产党八路军在他们中间的威信与信仰和抗日战争的胜利信心，使之靠拢我们作战，学习游击战争的经验。”八路军以自己的模范行动赢得了友军信任和群众拥护，对扩大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具有重要意义。

鉴于晋绥军、中央军及一些群众中出现的悲观情绪且有蔓延之势，朱德及八路军适时加大抗日宣传和发动群众的力度。

西北战地服务团在丁玲率领下奔走于临汾、洪洞等地，深入各种场所演节目、写标语、发传单、作演讲，把山西许多动人的抗日事迹写成通讯，通过多种渠道广为散发。八路军派出工作团、民运工作队和游击支队分散到各地城乡宣传发动和组织武装群众。1938年1月，朱德和八路军总部发出号召：“坚持华北抗战，与华北人民共存亡。”春节期间，朱德又与卫立煌等友军将领举行别开生面的联谊会，赞扬他们在忻口战役中立下的功绩。并希望他们“和八路军坚决合作抗战到底”。这一系列举措，激发了军民的抗日热情。同在临汾的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刘少奇、周恩来等领导人的工作也卓有成效，形成共鸣和轰动效应。以临汾为中心的晋南乃至整个山西再次掀起轰轰烈烈的抗日热潮。

这一阶段，阎锡山与共产党的合作，主要形式之一就是通过新军（即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和牺盟会实施。朱德十分重视新军和牺盟会的建设和发展。八路军总部先后派遣400余名优秀军政干部到决死队任职，担负思想教育和军事工作。朱德还积极支持决死队训练游击干部，并多次到场讲话，给予他们指导。

朱德对山西特殊形式统一战线的支持和维护，尤其表现为他不同意摘掉牺盟会、决死队等的“山西帽子”。有些同志曾提出应摘掉“山西帽子”并脱离阎锡山，朱德了解到这一情况后明确表示，不能这样做。他严肃指出：“你们根据党的指示同阎锡山合作，只做公开的合法工作，表面上‘戴山西帽子’‘说山西话’，实际上是在做共产党的事。正是由于同阎锡山建立了这种特殊形式的统一战线，你们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是在共产党领导之下嘛，只不过戴着阎锡山这顶帽子而已，这顶帽子是在特定条件下，经过巧妙而艰苦的工作才得来的。来之不易呀，怎么能随便丢掉呢？”朱德毫不动摇地坚持“戴山西帽子”“说山西话”，是对山西特殊形式统一战线的坚决支持和有力维护。

朱德还以其博大胸怀和人格魅力，与友军将领坦诚相处，深结友谊，竭力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进一步巩固和发展。

本着团结原则，朱德多次与阎锡山会谈，共同商议制定作战计划。阎锡山因为丢了太原，军队被打垮，元气大伤，情绪十分低落。朱德鼓励说：“你不要以为你的军队垮了，不得了，就没有办法了！”阎锡山见朱德这样讲，于是问：“那你以为如何，你看咱该如何办？”朱德满怀信心地说：“我们是持久抗战，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是让开点和线，退到敌后打游击，让敌人去占领一些点和线，分散他们的兵力，他们越多占领一些地方，补给线越长，那样我们就越有机动的余地，可以越打越强。”听了朱德富有哲理和战略眼光的这段话，阎锡山似乎看到了希望。朱德接着讲：“不要以为你那旧军垮了怎么样，旧军还有底，同时要赶快组织新军。希望阎长官和我们一起坚持敌后。”阎锡山点头称是，并抓紧收编溃兵散勇，整顿军纪，调整部署，继续与八路军配合“守土抗战”。

朱德还积极开展对友军将领的统战工作。其中，与卫立煌的友好相处、并肩战斗堪称典范，最富成效。卫立煌作为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和前敌总指挥，多次表示要同八路军亲密合作，向八路军学习，坚持华北抗战。他曾对人说：“朱玉阶对我很好，真心愿意我们抗日有成绩，气量大、诚恳，是个忠厚长者。”他给八路军拨发了相当数量的弹药等军用物资和食品药品等，还将麾下6个团交给朱德和八路军指挥调遣，共同作战，有力地支持了八路军在敌后的抗日斗争。

1938年2月17日，在临汾土门会议上，阎锡山、卫立煌及朱德共商晋南对日作战的战略部署。会议决定，将第二战区部队重新划分为西路军、南路军和东路军。西路军主要是集结在晋西南的晋绥军，由阎锡山指挥。南路军主要是集结在晋南的中央军，在同蒲路南段同日军作战，卫立煌任总指挥。东路军分布最广，包括活动在敌后的八路军和滞留在晋东的中国军队，朱德任总指挥。阎锡山、卫立煌同时拨出7个半师划归东路军，由朱德指挥。

面对岌岌可危的局势，胸怀民族大义的朱德毫不推辞，在危难之时欣然受命勇挑重担。山西抗日戰场呈现出由八路军配合国民党军打正规战，逐渐转变为由国民党军配合八路军打游击战的局面。

土门会议结束后，按既定部署分兵行动，阎锡山率部转入吕梁山阻敌，卫立煌率部北上前出霍县，组织韩信岭作战，朱德率部东移太行山区指挥作战。

阎锡山指挥晋绥军主力，在吕梁山南麓川口等地抗敌。卫立煌率中央军在韩信岭阻敌坚持了10多天，战斗激烈胶着，堪比忻口之战。朱德东移至古县、安泽一带时，与西犯的日军苫米地旅团3000余兵力遭遇，而朱德身边仅有200余名警卫和通讯人员，不及日军的十分之一。为掩护阎锡山顺利西进、策应和支援卫立煌的韩信岭之战，使临汾几十万军民安全转移，朱德身先士卒以寡敌众，在临（汾）屯（留）公路沿线灵活机动地阻击，迟滞和牵制日军一个旅团四昼夜之久。

这一阶段，山西作为国共合作抗日主战场，朱德与阎锡山、卫立煌，八路军与晋绥军、中央军，战略上统一部署，战术上密切合作，行动上协调一致，取得了一定效果。在日军多路向临汾和晋南进攻的各个方向上，都遭到中国军队顽强抵抗，日军损兵折将，步履维艰。

在日军压境情况下，根据朱德建议，借鉴八路军经验，十几个师的中国军队穿插迂回，从日军进攻缝隙间挺进到敌后。日军打到黄河边却不见中国军队的踪影，使日军将中国军队赶到黄河边聚而围歼的阴谋化为泡影，粉碎了其“一个月拿下山西，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计划。

晋西合作御侮

临汾被日军侵占后，山西抗日战场逐渐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广大军民依托四大战略支点和根据地，广泛开展游击战争。

朱德仍不忘进一步巩固和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力求继续保持国共合作、团结御侮、并肩战斗的良好局面。

朱德及八路军总部落脚于太行山区，指挥东路军频频作战使敌屡屡受挫，并创建晋冀豫边抗日根据地，从而分散了敌人注意力，钳制了敌大量兵力，有效减轻了日军对晋西南的军事压力，这十分有利于阎锡山在吕梁地区“守土抗战”。

与此同时，为支持和协助阎锡山对日作战，开辟晋西南抗日根据地，朱德多次作出战略部署和具体指示。此前，他令第一一五师直属队和第三四三旅挺进吕梁山脉。1938年4月3日，朱德致电陈光、罗荣桓：“洪洞、赵城、灵石线，是我军将来出入通道，请以一个团（至少两个营），配备足够的政治干部，加紧地方工作。”次日又电示：“萧华支队应在中阳、石楼内及郭家掌地区活动;师主力应在隰县、蒲县、汾西及灵石、临汾之线以西地区活动，加紧发动群众，破坏敌人后方运输，打击和消灭敌之小部队。”第一一五师在朱德指挥下驰骋吕梁，战绩卓著。继午城、井沟歼敌千余人后，于同年9月在汾离公路三战三捷，歼西犯之敌千余人。并在隰县的白耳岭一带殊死抗敌，使遭敌围追堵截的卫立煌部脱离险境。这一系列战斗，有力地支援了友军作战。

为促进和鼓励阎锡山持久抗战，朱德又先后两次赴吉县就抗战事宜会晤沟通，对在关键时刻坚定友军信心、合作抗日起到重要推动作用。

1938年夏，日军向阎锡山施加迫降压力，其抗日信心又有所松动，国民党军队中一度弥漫着消极抗战情绪。8月22日，朱德在从晋东南前线返回延安参加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之际，专程转道到吉县古贤村和阎锡山会谈。为便于双方加强联系，与阎锡山协商成立“第十八集团军驻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办事处”，由王世英任处长，负责八路军同阎锡山的联络和统战工作。朱德还出席孙中山总理纪念周会并讲话指出：“只要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一致，就一定能打胜仗，日本侵略者是注定要失败的。”阎锡山对朱德讲话的内容十分赞赏，表示要与共产党、八路军共同抗日。

1938年11月下旬，朱德再次专程抵达吉县，做阎锡山及其部属、各阶层人士的统战工作。

这次也受到阎锡山及其军政机关、牺盟会、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朱德由萧劲光、王世英陪同，与阎锡山会谈。朱德指出，悲观的亡国论是不对的，盲目乐观的速胜论也没有根据，只要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打败日本侵略者是一定能办到的。其间，他向晋绥军校尉级军官训练团作了题为《抗日的战略战术与建立新军问题》的演讲并出席在吉县城隍庙召开的党政军民大会，作了鼓舞人心的讲话。同时，他在参加牺盟会举办的纪念十月革命座谈会时，阐述了持久战、全面抗战和争取主动等战略问题。他指出：从中日两国人口、经济、政治、武器、交通5个方面对比，可知“持久抗战之成为我们的胜利之途，当无疑义”“只要我们全国人民打仗的打仗，种地的种地，生产的生产，敌来就打，打回来就休息。这样坚持下去，建立许多抗日的根据地，不用说，我们的国家将会在持久抗战中，一步步地健壮起来”。朱德强调：“我们中国有四万万人，只要团结起来，打败日本，建立新中国是完全可能的。”

朱德兩次专程赴吉县做阎锡山的统战工作，取得了显著效果。朱德阐明坚持抗日的光明前途，表明共产党、八路军抗日的坚决态度，提振了晋绥军的士气，鼓舞了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有效抵御了日军对晋西和晋西南的进一步侵略，维持了山西全民族抗战的局面。

（责编 王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