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封城中的英格兰

李楠

上海這一轮疫情，令我不禁回想起2020年在英格兰度过的那段日子。当时，我曾和朋友们一起忙碌着，为国内捐助口罩等医用防护品。多数英国人起初并不以为意，而我所在的这个英格兰中部城市，感染人数已经一天比一天多了。在课堂上，我问学生：“Covid-19新冠来了，你们害怕吗？”回答很轻松：“不怕。”再问：“万一被感染了呢？”耸耸肩，想了一下，笑着说：“我想应该不会。”后来的结果有目共睹：两年来英国感染人数高达两千多万……

随着感染人数暴涨，英国政府不得不命令封城，大学关门、改为线上上课和工作。根据国家下达的行政命令，除了医院和非市中心的超市、邮政所、诊所、快递，以及公共交通和其它民生必需部门照常营业，其它店铺、公司、机构全部关闭。停止一切群聚性活动，即使在家里开party也在禁止之列。

我居住的街区距离市中心虽只有20多分钟步行路程，但它永远是那样的安静。即使是白天，干净的街道上也很难碰见一位路人，偶尔会有小汽车驶过。你甚至怀疑，这些房子里没有住人。但是，当夜幕降临，每一扇窗户都亮起了灯光，晃动着身影，告诉你这个街区里的每一栋房子都没有闲置。封城之后，街区的人气反而稍稍高涨，难得一见的年轻人们坐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喝咖啡、聊天儿、唱歌。

居家时日，常收到来自市政厅和其它机构的电邮和纸质信件，报告与疫情、生活相关的信息，也会提出一些建议，比如鼓励邻居间加强联络、互助合作。电视机里每天固定时间播放首相府的新闻发布会，一般由三位报告人组成，卫生大臣每场必到，医学专家和另一位则是根据当天内容而变换。首相鲍里斯·约翰逊也是报告会的常客，顶着一头乱发，用他那快速的伦敦音传达政府决策。

面对未知的病毒，英国也经历了不知所措的慌乱时刻。在抉择是否严控的问题上，有过激烈争论。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曾经根据牛津大学一个团队的研究成果提出“群体免疫”，结果遭遇到排山倒海的斥责，险些被罢免。若不是他很快被感染、住进ICU，获得了人民的同情，能否保住首相的位子真的很难讲。

相府的疫情新闻发布会虽然关乎每位住在英国的长期或短期居民的切身安危，但身边很多英国朋友更喜欢观看美国纽约州科莫州长的疫情报告会，并用科莫的表现来批评鲍里斯·约翰逊的不作为。而约翰逊一边被骂，一边渐渐找到了英国防疫的航向：有限度的封城，同时加速研制疫苗和药物。

在英格兰疫情猖獗的日子，我迎来了回国的时刻。经历过购买机票的折磨、等核酸报告的焦虑、行李托运的困难、长途旅行的恐惧，终于踏上祖国的土地。走出机舱，看到机场上飘扬着红色横幅“欢迎你回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上海此次疫情，虽有保供物资，一日三餐仍很考验人。庆幸的是，遇到了楼上楼下团结友爱的好邻居，一起团购、交换食物，相互提醒、关照和鼓励，共渡难关。困难中，一声问候，一把绿叶菜，一罐新鲜的牛奶，都是最值得珍惜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