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豪
这期杂志封面专题聚焦中原文明。这是我们近几年“中华文明溯源”系列报道的“传统动作”。根据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研究,中原地区文明起源、形成与早期发展的过程,也是兼收并蓄、包容吸纳,保持活力,不断创新的过程。这也是中原地区得以成为中华文明核心地区、中原文化得以成为中华文化主根和主脉的重要原因。
当然,对于文明起源和考古研究,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学者会有不同的观点,但基于事实基础的共识是存在的。我们希望能从媒体视角和大众科普角度,解读和传播中华文明起源、形成、发展的基本图景和内在机制。
考古发现和研究是一件进行穿越时空对话并非常有趣的事。
就在我们操作中原文明主题选题的时候,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阶段性成果发布。我在翻看文物照片时,忽然察觉到青铜神坛上有个小人是在类似椅子或凳子上垂足而坐。传统史料里,古人一直到隋朝都还是跪坐,随着“胡床”等演变,唐宋之后人们慢慢流行椅坐,从“席地而坐”转变为“垂足而坐”。这个3000多年前的出土文物是不是要更新我们的认知了?
我去搜寻了一下,发现考古专家王仁湘老师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也有专家跟我说,不用过度关注,因为古时候有坐姿太正常了,只不过“跪坐”是体现在礼仪中的,生活中各种坐姿都有,古蜀地区那时候的礼仪制度可能也是不一样的,所以出现了这种“垂足而坐”的形象。
王哲
“用艰辛努力写下那不朽香江名句”。在庆祝香港回归25周年的日子里,一首老歌《狮子山下》被频频唱响,霍启刚、萧惠君、吴杰庄、邵信明、梁家僖……我采访过的每位香港人士往往都会提到这首歌以及其中蕴含的狮子山精神。
狮子山横跨香港九龙与新界,因外表如俯卧的雄狮而得名。香港经济腾飞之前,住在狮子山下的都是香港的普罗大众。正是所有这些心向家国、躬身奋斗的小人物,汇聚成香港挺立不屈、始终向前的力量,将这个弹丸之地发展成为世界金融及服务业中心,成就了众多享誉全球的企业家以及辉煌一时的香港流行文化,由黄霑作词的《狮子山下》升华出的狮子山精神也成为香港人的精神高地与长盛不衰的力量之源。
《狮子山下》已经问世快50年,“狮子山精神”却历久弥新。团结奋斗、和衷共济,守望相助、包容和谐……每遇时艰,总会激励着香港人积极奋起。狮子山精神蕴含的大爱,早已不再隔山海,从内地水灾到汶川地震,香港举全民之力赈灾,展示了同舟共济的时代强音。
读懂狮子山精神,才能更懂得香港。我们后来说的深圳精神、如今的大湾区精神也都与狮子山精神一脉相承,在自强不息的狮子山精神引领下,香港与祖国心连心,共同创造着一个又一个发展奇迹,写下不朽的城市传奇。四分之一个世纪远没讲完的香港故事,还将在粤港湾大湾区的广阔未来里“生生不息”。
张利娟
6月16日早上6点,闹钟一响我就迫不及待地起床了,不是因为不困,而是因为约了去中国考古学会副理事长、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教授赵辉家里去做采访。
许久未如此早地出门,原来6月的早晨如此明亮,而且一切都是静默的,天籁轻响,绿化带的花草还都带着露珠,显得绿意盎然,在阳光下生机勃勃。一路走一路看,一个小时的车程,从西三环到了北五环外。
初见赵教授,我就想到两个词:鸿儒博学,怡然自得。寒暄几句,就直接来到了他的书房。书房很大,整体风格比较简约,但一整墙的书架上各种类型的书应有尽有。泡茶的工夫,赵教授让我把要采访的问题抛给他。从“文明”到“邦国”;从探源工程到“最早中国”;从“古国时代”到“文明标准”……每一个问题他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采访最后,赵教授强调,中华文明绵延不断,有起有伏,但逻辑过程是清楚的,能一直向起源处追溯。中国是多民族的国家,中华文明是多元的,东南西北各有特点,但又凝聚成一个整体,一直延续至今。如果把中华文明比作一条长河,要知道它源于何处,才能知道它流向何方。探究中国文明起源,也是在帮助我们更好地读懂中国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只有深入到对历史本质的认识时,才能真正增强历史自觉、坚定文化自信。
陈珂
龟背形网格状器、铜巨型神兽、顶尊蛇身铜人像、垂足而坐人像……前段时间,三星堆遗址又迎来一波文物“上新”。和先前的发掘一样,没人能立刻解释清楚这些造型瑰丽、想象奇特的器物出自谁手,作何用途,代表了哪种含义。
在未知与不确定性中尝试还原一隅文明的样貌,考古工作的魅力或许正源于此。
中国现代考古学诞生100周年的庆祝余温还没有完全散去,新的任务已然开始。以已经开展了20年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为例,目前工程第5期正在进行中,据业内专家王巍透露,探源工程没有截止期——不仅将会拓宽时空范围,更好探寻远古文明,还将加强国际比较,向世界阐扬中华文明的特质。
“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相比既往的考古百年,我们前所未有地拥有实现诸如此类目标的可能性。这份底气让人眼前一亮,有黑科技的加持,更有考古新生代的接力……
我不禁想起2020年的湖南省文科高考高分女孩钟芳蓉,她毫不犹豫地选择考古系,成为“考古界团宠”,当下正值志愿填报期,有更多“后浪”加入也未可知。尽管从事考古本身或者相关工作从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但我们相信,中华文明灿如星河、绵延闪耀,定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迈出探寻脚步,也定会带来累累硕果。
邱慧
5000年前的人们,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是过去两周,高频闪现在我大脑里的问题。“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几乎是大众普遍“默认”的事实:黄帝大战蚩尤,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些传说故事也早已刻在大家脑海里;“夏商和西周,东周分两段,春秋和战国,一统秦两汉……”这是很多人从小就耳熟能详的朝代歌。
操作这期杂志稿件的采访时,一位颇有研究的考古学者向我表达了一个困惑:司马迁《史记》里的夏朝究竟存不存在?诚然,这个问题于普通大众而言,是超纲了。我迫切地想知道这一答案,于是把问题抛向二里头考古工作队现任队长赵海涛。他轻声细语,不急于肯定,而是从考古学的角度,严谨地用4个字“极有可能”作为答案。
人类诞生后产生的钻木取火、夏朝的部落群聚又或者宋朝的附庸风雅……人们总有疑问,先辈们是这样生活的吗?但流传几代的文字记载很难确认那个极为远古时代的存在,摆在“相信”之前的“实证”更为重要。那些通过史书获知的繁华的礼乐文化、名士风流仍要等待着更为详尽的考古发现去加以考证。
2021年中国现代考古学开始迈入下一个百年,从学科来说,它尚算年轻。一位考古学界的老师告诉我,随着考古学的发展,那个远古时代的面貌会愈加清晰地出现在现代人的认知和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