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 栋,南光强,王艳丽
(1.信阳师范学院 a.商学院,b.法学与社会学学院,河南 信阳464000;2.中国人民大学 智慧养老研究所,北京100872)
成功老龄化是指在个体和环境互动的过程中,老人实现的自身生理、心理、认知等客观功能没有下降或下降很少,主观幸福感较高的状况[1,2]。随着我国老龄化的加剧,如何促使老人成功老龄化已成为社会各界广泛关注的话题。健康及认知锻炼、社会参与等被认为是能有效促进老人成功老龄化的方法[3]。
在我国城镇化进程不断加快的背景下,年轻夫妻工作节奏较快,常常难以独立照料自己的子女。同时受中国传统家庭观念的影响,很多老人会帮助儿女照料孙子女,由此产生了“老漂族”现象。并且随着“三孩”政策的全面实施,我国隔代照料的现象将会更加普遍[4]。除了能帮助子女解决“后顾之忧”外,照料孙子女也会给老人带来不可忽视的影响[5-7]。照料孙子女能否促进老人的成功老龄化?对不同年龄段的老人,这种影响是否相同?这些问题需要进行深入探讨。
作为近年来老年学最为成功的理论之一,“成功老龄化”一经提出就受到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8]。现有研究探讨了成功老龄化的测评和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因素。
1.成功老龄化的测评
在测评指标方面,最初,研究者仅从生物学或躯体健康方面进行测评,如将没有慢性病、基本日常生活及部分体力活动能自理的老人定义为成功老龄化[9]。随后,受“生理-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影响,成功老龄化的测评进入了多元化时代。Rowe提出成功老龄化经典的三维模型,主要从生理、心理、社会功能三个方面对其进行评估,如健康状况、社会支持情况等[10-13]。此后,一些学者认为仅仅使用健康、认知等客观指标是不够的,老年人的主观感受对测评成功老龄化也很重要[14]。例如,Hcu 将主观幸福感作为成功老龄化的测评指标,认为主观幸福感强的老年人对生活的满意度高,其老龄化就较为成功[14]。Pruchno类比成功可以分为客观成功和主观成功,提出成功老龄化也可以分为客观成功老龄化(Objective Successful Aging)和主观成功老龄化(Subjective Successful Aging)[15]。在此基础上,有学者使用生理健康状态、认知能力状态、精神健康状态等作为客观成功老龄化的指标;采用生活满意度等作为主观成功老龄化的指标[16-17]。沿袭已有研究,本文也从客观和主观两个维度对老人的成功老龄化进行测评。
在测评方法方面,以往研究使用的测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标准参照法,即根据事先确定的判断标准进行成功老龄化划分[15],如无残疾、保持较高的身体功能、日常活动无障碍等[18]。二是比例参照法,即根据样本量的一定比例来确定判断标准,再进行成功老龄化划分[19]。如Li等针对903名老人,把各指标得分均在前1/3的老人判断为成功老龄化[19]。
由于成功老龄化本身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因而本文采取比例参照法进行测评,即先收集各指标得分;再以得分的合适统计量(本文参照已有研究,取三分位数)为标准进行成功老龄化的划分。并且由于年龄会对成功老龄化产生重要影响,如把60多岁的低龄老人和80多岁的高龄老人放在一起测评是不合适的。因此,本文将先按照年龄把老人分为低龄组、中龄组和高龄组,然后在每组中按照比例参照法分别测评成功老龄化。
2.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因素
现有研究从很多方面探讨了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因素,如表1所示。
表1 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因素
根据老人能否控制或改变,李雪萍等把这些因素分为两大类:被动因素和主动因素。其中,被动因素指老人很难控制和改变的因素,包括人口特征、早期经历、社会环境等;主动因素指老人通过努力较容易控制和改变的因素,包括生活方式、社会参与、认知和心理等[18]。值得注意的是,社会参与被公认为是有效影响成功老龄化的重要因素[22]。同时,社会参与包括很多不同的活动,从角色视角划分,其包括家庭角色参与和社会角色参与。目前大多研究关注的是社会角色参与,如志愿活动[6]等,而对家庭角色参与关注较少[30]。作为一种重要的家庭角色参与活动,照料孙子女能否像社会角色参与那样有效促进老人的成功老龄化?目前关于该问题的研究还没有看到。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老人参与到孙子女的照料过程中。现有研究探讨了照料孙子女的类型、动因和影响。本文仅对照料孙子女对老人的影响进行分析。
现有研究普遍认为照料孙子女会对老人的身心健康、经济福利、社会角色等方面产生影响[7],但关于这种影响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结论并不一致。基于角色优化理论,有些研究发现照料孙子女对祖父母的认知功能、抑郁水平、身体健康情况、孤独感、生活满意度等方面有积极影响[31-33];并且老人在此过程中,还可能获得经济方面的支持和帮助。但基于角色负担理论,有些研究则发现照料孙子女会损害老人的生理健康、增加其抑郁的风险[34-37]。
造成这种不一致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研究对象的异质性和照料行为测量的偏差。研究对象的异质性是指同样的孙子女照料行为可能对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居住地老人的影响是不同的。例如,靳小怡和刘妍珺发现对于流动老人,隔代照料会降低女性老人的生活满意度,相反却会增加男性老人的生活满意度[32]。王亚迪发现隔代照料对农村、男性、低龄老人的心理健康改善作用更加显著[33]。
对于照料行为测量的偏差,现有研究关于隔代照料行为的测量方法主要有两种:一是整体测量,即根据照料的整体情况把老人分为不同类别,如Hilbrand等根据照料情况,把老人分为有照料孙子女行为的和无照料孙子女行为的两类[38]。这种分类方法损失了具体的照料时长数据,不能很好地体现照料行为间的差异[39,40]。二是多维测量,即从照料行为的不同维度进行测量。例如,黄国桂等从照料孙子女的数量和强度两个维度测量老人的照料行为[36]。吴培材根据老人过去一年照料孙子女的时间构建了三个虚拟变量来测量照料行为[4]。相较整体测量,这种方法能更加全面地反映照料行为的情况。但遗憾的是,在对照料行为每个维度的测量上,现有研究还是采用分类的方法,如黄国桂等把照料强度分为低强度和高强度两类[36];吴培材把照料强度分为3个月内、3-6个月和6-12个月3类[4]。这种方法还是会损失老人具体的照料时长数据。
综上,虽然成功老龄化和照料孙子女是学术界研究的两大热点,但是探讨二者间相关性的研究还较为缺乏。一方面,成功老龄化领域的研究虽然认为社会参与能有效促使老人成功老龄化,但是现有研究主要探讨了社会角色参与的作用,而探讨照料孙子女这种家庭角色参与对成功老龄化作用的研究还没有看到;另一方面,隔代照料领域的研究探讨了照料孙子女对老人的影响,但由于研究背景和样本、测量标准、使用数据和方法的不同,现有研究结论存在冲突和矛盾。
基于此,本文使用有代表性的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来分析照料孙子女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首先,由于年龄会对成功老龄化和照料孙子女产生重要影响,因此本文将参与照料孙子女的老人按照年龄分组,分别分析照料孙子女对低龄、中龄和高龄组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这在一定程度上能规避年龄带来的样本异质性。其次,为了尽量规避现有研究中对照料行为测量的偏差,本文将从照料强度和照料周期两个维度对照料行为进行测量。其中照料强度是指老人每周照料孙子女的小时数;照料周期是指老人每年提供照料孙子女的周数。同时为了最大限度地保留照料时长数据,在照料强度和照料周期的测量上,本文把其作为连续变量,直接使用实际时长数据。最后,本文利用多元逻辑回归模型和倾向值匹配方法分析其对老人主观和客观成功老龄化的影响。
本研究中所用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ina Health and Retirement Longitudinal Survey, CHARLS)数据库。CHALRS全国基线调查,始于2011年,每2年追踪1次,覆盖150个县级单位,450个村级单位,约1万户家庭中的1.7万人。CHARLS问卷内容包括:个人基本信息、家庭、健康状况、医疗保险与保健、工作、退休和养老金、收入、消费、资产以及社区基本情况等。其访问应答率和数据质量在世界同类项目中位居前列,该数据在学术界得到了广泛的应用和认可。由于CHARLS目前公开的数据中2015年的数据最为完整,因此本文选用2015年的调查数据展开研究,主要用到了老人的个人基本信息、家庭、健康状况等内容,其中家庭部分统计了老人对孙子女的照料数据。
为了分析照料孙子女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一方面,我们从照料周期和照料强度两个方面测量老人照料孙子女的行为。照料周期指老人照料孙子女持续的时长(如每年花多少周照料孙子女);照料强度指老人在一定时期内花在照料孙子女上的时间(如每周花多少小时照料孙子女)。另一方面,我们借鉴现有研究的做法,把老人的成功老龄化分为客观成功老龄化和主观成功老龄化,并从身体功能、认知功能、抑郁情况、生活满意度等方面对其进行测评。我们用logistics模型来构建基本回归方程:
ObjectiveSAi=α0+α1Carelengthi+α2Caredensityi+εi
(1)
SubjectiveSAi=β0+β1Carelengthi+β2Caredensityi+δi
(2)
其中因变量为老人的客观成功老龄化(ObjectiveSA)和主观成功老龄化(SubjectiveSA),都为二分变量。老人照料孙子女的周期(Carelength)和强度(Caredensity)为自变量,都是连续变量。
1.照料孙子女变量
CHALRS数据中统计了老人对孙子女的照料情况,问项CF001“过去一年,您或您配偶是否花时间照看了您的孙子女或重孙子女?”本文以此问题的回答来判断老人是否有照料行为。由于本文的主要目的是针对参与孙子女照料的老人,探讨照料强度和周期对其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因此在分析中删除该题答案为否的样本。本文根据问项CF003“过去一年,您和您配偶大约花几周,每周花多少时间来照看这个子女的孩子或孙子女”的回答作为照料孙子女变量的数据来源。其中照料周期用“过去一年大约花几周来照料……”来测量;照料强度用“平均每周花多少时间来照料……”来测量。两个维度都是具体的时间数据,是连续变量。这里需要注意,由于老人可能同时照料多个孙子女,本研究对某老人的照料时间是其对所有孙子女的照料时间求和得到的。因此存在照料周期超过52周(1年共52周),照料强度超过168小时(7天*24小时)的情况。处理时,本文把照料周期总和超过52周的以52周计;照料强度总和超过168小时的以168小时计。另外,为了控制孙子女数量对结果的影响,本文把老人照料的孙子女数量作为控制变量。
2.成功老龄化指标变量
遵从以往研究中对成功老龄化指标的选择[16-17],并结合CHALRS数据的实际情况,本文选取身体功能、认知功能、抑郁情况三个指标来衡量老人的客观成功老龄化;选取生活满意度指标来评价老人的主观成功老龄化。
身体功能指标用日常活动能力(ADL)和工具性日常活动能力(IADL)进行评定,其中ADL采用“日常生活功能指数评价量表”评定,在CHARLS问卷中全部覆盖。IADL情况采用“工具性日常活动能力量表”评定,CHALRS问卷中涵盖了家务、做饭、购物、处理财务、服药、打电话等题项。以上共计12个题项,得分范围12-48分,得分越低表示身体功能越好。
认知功能指标用简易智力状态检查(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 , MMSE)量表进行测评。CHARLS问卷中涉及其中的11个题项,得分范围0-11分,得分越高表示认知功能越好。
抑郁情况采纳CES-D流行病学调查用抑郁自评量表进行测量,CHARLS问卷中涉及其中10个题项,得分范围4-40分,得分越低表示抑郁程度越低,即精神状态越好。
生活满意度指标基于单独的一个问题:“总体来看,您对自己的生活是否感到满意?”进行测量。让老人评价自己的生活满意度,得分从1到5分,得分越低表示生活满意度越高。
另外,参考其他研究,另选取性别、教育水平、婚姻状况、户口所在地等作为控制变量。变量详细信息参见表2。
表2 变量详细信息
需要注意的是,成功老龄化的一些测量指标也可能会影响老人的孙子女照料行为,如身体功能更好的老人可能更多地承担照料孙子女的事务。但在CHARLS问卷中,照料孙子女行为测量的是“过去一年”的孙子女照料情况,而成功老龄化相关指标测量的是当前老人的状况。从时间先后上,照料行为发生在成功老龄化之前。因此本文利用这些数据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照料孙子女行为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
本文按照以下思路进行数据分析:首先,针对筛选后的样本,按照比例参照法,对不同年龄组的老人进行成功老龄化测评。其次,对照料孙子女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进行回归分析。最后,采用倾向值匹配的方法控制观测样本的自选择偏差,再次检验照料孙子女对老人成功老化的影响。
本文从CHARLS数据中排除没有照料孙子女行为的行为,并删除关键变量有缺失值的样本后,最终用于分析的有效样本为2 208个。
年龄因素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不容忽视,因此,本文首先参照现有研究根据年龄把老人分为3组,分别为低龄组(69岁及以下),中龄组(70-79岁)和高龄组(80岁及以上);每组分别测评成功老龄化情况。筛选后,低龄组共1 648人,中龄组444人,高龄组116人。在成功老龄化测评时,本文采取比例参照法,按照Li等的操作方法进行。具体为:客观成功老龄化的三个指标中同时排名前1/3(不能恰好取到1/3时向下取整,即取最接近1/3但不超过1/3的得分作为判定标准)的即判定为客观成功老龄化。同样的,主观成功老龄化指标排名前1/3(不能恰好取到1/3时向下取整,即取最接近1/3但不超过1/3的得分作为判定标准)即判定为主观成功老龄化。结合数据,成功老龄化测评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成功老龄化测评结果
对于客观成功老龄化,低龄组同时满足身体功能得分小于等于26、认知功能得分大于等于10、抑郁情况得分小于等于17的老人为客观成功老龄化,共236人,客观成功老龄化率为14.3%。中龄组同时满足身体功能得分小于等于23、认知功能得分大于等于10、抑郁情况得分小于等于14的老人为客观成功老龄化,共80人,客观成功老龄化率为18%,高龄组同时满足身体功能得分小于等于23、认知功能得分大于等于10、抑郁情况得分小于等于14的老人为客观成功老龄化,共29人,客观成功老龄化率为25%。各组中满足这些条件的老人的客观成功老龄化变量取值为1,其他老人该变量取值为0。
对于主观成功老龄化,3组均为生活满意度得分小于等于3即判定为主观成功老龄化,对应老人的主观成功老龄化变量取值为1,其他老人该变量取值为0。
针对参与孙子女照料的老人,本文从照料周期和照料强度2个维度来测量其照料行为。其中照料周期用“过去一年有多少周有照料行为”来测量;照料强度用“平均每周有多少小时有照料行为”来测量。2个维度都是具体的时间数据,是连续变量。而对于参与多个孙子女照料的老人,其照料时间数据为照料多个孙子女的叠加。具体照料情况如表4所示。
整体来看,随着年龄的增加,老人参与孙子女照料的周期和强度都在减少。低龄组老人的照料周期和强度都是最多的;而高龄组老人在这两个维度上都是最少的。
表4 孙子女照料时间统计
1.对客观成功老龄化的影响
以照料强度、照料周期作为自变量,以客观成功老龄化作为因变量,以性别、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户口、照料孙子女数量为控制变量,利用logistics回归模型对3个组分别进行分析。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三组老人客观成功老龄化回归分析结果
从表5可以看出,在控制了性别、教育水平、婚姻状况、户口、照料孙子女数量等因素后,照料强度和照料周期对客观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在3组中是不一样的。对于低龄老人,照料强度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有显著负向影响,照料周期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没有显著影响。对于中龄老人,照料强度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没有显著影响,而照料周期有显著负向影响。对于高龄老人,照料强度和照料周期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都没有显著影响。
2.对主观成功老龄化的影响
以照料强度、照料周期作为自变量,以主观成功老龄化作为因变量,以性别、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户口、照料孙子女数量为控制变量,利用logistics回归模型对3个组分别进行分析。结果如表6所示。
表6 三组老人主观成功老龄化回归分析结果
从表6可以看出,在控制了性别、教育水平、婚姻状况、户口、照料孙子女数量等因素后,照料周期对3组老人的主观成功老龄化都没有显著影响。但对于低龄和中龄老人,照料强度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都有显著负向影响。其中对低龄老人的影响在99%置信区间显著;对中龄老人的影响在95%置信区间显著。对于高龄老人,照料强度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没有显著影响。
考虑到有照料孙子女行为的和无照料孙子女行为的老人的初始条件不完全相同,如有照料孙子女行为的可能是女性老人居多,照料孙子女的数量越多,其照料强度,一般也越大,照料周期一般也较长,从而导致老人客观和主观成功老龄化的差异性。这就使得成功老龄化的回归结果存在选择性偏差,干扰了照料孙子女的强度和周期对因变量的影响。因此,本文利用倾向值匹配法来消除这种选择性偏差。
基于因果关系的反事实框架,Rosenbaum和Rubin提出了倾向值的概念,在协变量给定的情况下,用来探讨观测对象被分配到某干预组的条件概率。在当前的社会学研究中,倾向值匹配常被用来保障匹配结果的稳健性[41]。参照已有研究,我们利用最近邻匹配和核匹配方法进行处理。
为了控制观测样本的自选择偏差,我们首先将自变量和控制变量进行逐步回归,找到会影响自变量的控制变量。然后利用倾向值匹配法,消除这些自变量对模型结果的影响。在客观和主观成功老化的模型中,我们控制了影响照料周期和照料强度的性别、受教育水平、户口、婚姻状况、孙子女数量等变量。最终利用倾向值匹配得出了照料周期和照料强度对老人客观和主观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具体如表7所示。
表7 倾向值匹配结果
结果表明,经过倾向值匹配,对于低龄老人,照料强度对其客观和主观成功老龄化都有显著负向影响,照料周期的影响不显著。对于中龄老人,照料强度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有显著负向影响,照料周期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有显著负向影响,其他影响不显著。对于高龄老人,照料周期和照料强度对其客观和主观成功老龄化都没有显著影响。
综合以上分析,照料孙子女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结果如表8所示。
表8 照料孙子女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
对于低龄老人,照料孙子女的强度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有显著负向影响,而照料周期的负向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一方面,低龄老人在为孙子女提供照料时,参与程度较高(从生活照料到文化教育都有),因此其照料任务较多,难度较大,照料强度的增加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产生较显著的负向影响;另一方面,由于低龄老人大多退休时间不长,还较为习惯每天工作的生活节奏,而照料孙子女正好填补了其原本用来工作的时间,因此照料周期没有给其客观成功老龄化带来显著的影响。
对于中龄老人,照料孙子女的周期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有显著负向影响,而照料强度的负向影响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一方面,中龄老人在为孙子女提供照料时,多是参与一些简单的看护,因此照料任务相对较少,难度较低,所以照料强度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的负向影响不显著;另一方面,中龄老人退休时间相对较长,他们已经习惯了退休后相对自由的生活节奏,而对孙子女的照料周期增加,会限制他们生活的“自由度”,占用其在身体锻炼、认知锻炼和社会参与的时间,因此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产生了显著的负向影响。
对于高龄老人,照料强度和周期对其客观成功老龄化都没有显著影响。这可能是因为高龄老人年龄较高,在家庭中处于完全“被保护”的地位,参与孙子女照料的程度最小,甚至会有另外的家庭成员辅助其进行孙子女照料,因此这种照料强度和周期对其身心健康没有产生显著影响。
对于低龄和中龄老人,照料孙子女的强度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都有显著负向影响,而照料周期的影响不显著。对于低龄老人,这可能是因为高强度、高难度的孙子女照料会使老人觉得“很累”,这种疲惫感会削弱老人的生活满意度,因此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产生负向影响。而对于中龄老人,虽然其参与照料孙子女的程度一般没有低龄老人高,但是“频繁”的照料也会使其感到疲惫,因此照料强度表现出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的消极影响。
对于高龄老人,照料孙子女的强度和周期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都没有显著影响。这可能是因为高龄老人参与孙子女照料的程度最小,这种照料活动的强度和周期对其主观成功老龄化都不产生显著影响。
需要注意的是,在我国传统观念下,照料孙子女似乎是老人的“应尽义务”,是老人要承担的家庭“责任”。并且,对于年龄越大的老人,这种传统观念的影响可能越明显。这可能也是照料孙子女的强度和周期对高龄老人主观成功老龄化没有显著负向影响的原因。由于数据收集没有涉及传统观念,我们不能把其作为控制变量来检测其对结果的影响,这是本文的一个局限。同时,对于不同年龄段的老人,这种观念的差异能否显著调节照料孙子女和老人主观成功老龄化间的关系,这也是值得以后深入探讨的问题。另外,随着时代变化,对于未来的老年人,照料孙子女对其成功老龄化的影响可能也和当前有很大的差异。
整体来讲,照料孙子女对老人成功老龄化的影响是不可忽视的。为了让老人在帮助儿女解决“后顾之忧”的同时,也能尽可能地实现成功老龄化,要把老人照料孙子女的强度和周期控制在其能力和精力许可的范围内。首先,对于低龄老人,子女要尽可能减少父母的照料任务,降低照料难度,并在业余时间尽快接替父母,以降低他们的照料强度。同时,可以适当增加父母的照料周期,最好是有规律地让父母照料孙子女。其次,对于中龄老人,子女要尽可能减少父母对孙子女的照料。一方面减少照料周期,给他们留出大块时间以便让其“自由”地享受老年生活;另一方面,也要注意降低父母照料孙子女的强度。对于高龄老人,在其身体精力允许的前提下,可以增加他们和孙子女在一起的时间,以享天伦之乐。另外,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晚婚晚育已经成为许多年轻人的选择。随着年轻人结婚生育的推迟,父母在帮助他们照料子女时的年龄也在增大,这种趋势对其成功老龄化的消极影响也在增加。因此从该角度讲,年轻人也要注意生育子女最好不要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