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文主义者的忧思

2022-07-12 18:09魏宁
中国信息技术教育 2022年13期
关键词:程序化兹曼虚拟化

魏宁

波兹曼的“媒介三部曲”(《童年的消逝》《娱乐至死》《技术垄断》)、罗宾斯和韦伯斯特的《技术文化的时代——从信息社会到虚拟生活》、罗斯扎克的《信息崇拜》、芒福德的《机器神话》、温纳的《自主的技术》……这些大名鼎鼎的作者和他们的作品即使你没有读过,想必也有所耳闻吧。在过去几十年中,这类质疑与批评现代技术的著作的影响力早已超越了技术本身,逐渐衍生出一种文化思潮——一种浓浓的技术人文主义思潮。

“以人为本”,追求人的自由、尊严、个性发展,抗拒技术、机器对人的“压制”是他们不变的底色。但客观地说,除去少数极端观点外,一般情况下,他们的矛头并不指向技术本身,而是质疑具体的技术应用方式。同样,他们的观点也不能简单地归为“逆潮流而为”,而是不乏知识分子特有的人文关怀——一種对技术的过度应用所带来的负面问题的深深忧虑。

在这些针对技术的具体反思中,就有不少与教育密切相关,值得我们聆听与思考。

例如,技术人文主义者对过度的图像化呈现持批评态度,认为这会导致理性思维的弱化。波兹曼的《童年的消逝》一书对电视展开了集中的批评,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电视是以诉诸感性表达的图像方式呈现的。和文字相比,图像需要的是观者的直觉和美感,而不需要积极主动的思考,久而久之,会导致理性思维减弱。而今,我们早已进入了“读图时代”“短视频时代”,“一图胜千言”是信息传递的“黄金法则”,“视频为王”成了人们的生存刚需,这会对学生的分析能力、批判精神、理性思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显然是需要我们加以关注的。

技术人文主义者对过度的虚拟化体验也持批评态度,认为这会导致和现实世界的脱离。K·塞尔就认为,技术强加给了人们一种“中介经验”,而正是由于人与技术“打交道”的时间越来越多,人们与其他物种、自然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在今天的课堂上,虚拟工具的使用频率越来越高。当大量的理科实验、实践活动借助VR/AR设备开展时,我们必须把握好动手实践和虚拟操作的边界:哪些情况下适宜借助虚拟工具展开学习?而哪些内容更需要学生身体经验的参与?

技术人文主义者还对过度的程序化思维持批评态度,认为这会造成思维方式的僵化。程序化是计算机的本质特征,这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因为,只有能够被计算的事物才能程序化,进而由计算机进行处理。但如果我们以“手里有一把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的态度,把世间万物都当作计算机的处理对象,也会导致思维的机械和僵化。波兹曼曾说过,在过度程序化的人看来“不能计算的东西要么不存在,要么没有价值”。其实,当我们用计算机解决问题时,首先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能否以程序化的方式解决,并且要让学生认识到,计算机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灵丹妙药。正如罗斯扎克所说,“程序化的思维方式不能代表人脑的全部思维方式”,直觉的、艺术的、审美的思维方式同样重要。这一观点对于低年级学生的早期编程教学尤其值得重视。

图像化、虚拟化、程序化都是技术的重要特征,本无好坏之分,关键就在一个“度”字。对技术的过度应用可能带来不当的后果,这正是技术人文主义者所担忧的,也是需要我们引起警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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