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再见!

2022-07-06 05:17周玉莹
青年文学家 2022年15期
关键词:长存堵墙死角

周玉莹

张爱玲说:“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我们从四方而来,像是要奔赴一场约会,在广阔的天宇下,恰好遇见,互道再见,可是,大多数时候却是再也不见。

这种转瞬即逝的美好,或许化成相片,或许被风吹散,留下一缕芬芳在记忆里久久不变。有人忘却了,有人还记着,有人快忘了。直到有一天,一次愉悦的洽谈之后,对方殷切地问道:“我们还会再见吗?”你才开始认真思索,有哪些没有留下关联的人在你的生活里悄悄走散,并且笃定地回答道:“一定会的。”因为你想用这次的圆满来弥补之前一次又一次的缺憾。

如果遇見是为了再也不见,那为何我们还要一次次地去遇见,去积累遗憾呢?简桢曾说过:“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得以死来句读。”在命运的车轮下,往日如飓风般逝去,那一次次的擦肩,在时间的河流里是那么不起眼。有些遇见令人撕心裂肺,有些遇见是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些遇见只给你留下一丝挂念。是这些所有种类的遇见,成就了今天的你我,是从遇见中,我们摸索出人生的哲理。

范柳原看着白流苏道:“这堵墙,不知为什么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类的话……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陆游为唐琬题下:“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王小波对李银河说:“你知道我在世界上最珍视的东西吗?那就是我自己的性格,也就是我自己思想的自由。在这个问题上我都放下刀枪了—也就是说,听任你的改造和影响。”

人类文明的萌生绝不是偶然,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遇见,造就了交流,碰撞出了思想的火花。如果每个人都长自缄默,那么世界将停滞不前。因为遇见,我们互道友好、相互争论甚至激烈争吵。遇见的温度在再见之后依然长存于头脑之中,或许夹杂着些许不甘,甚至是记恨,随着韶光不再,忽然原谅了过去,甚至于开始思索,如果不曾遇见,是不是人生将成为没有波澜的一潭死水,平静而无趣。

梭罗在瓦尔登湖畔往瓶子里装阳光,卖给不曾见过阳光的人。那当他每日往前一天的瓶子里装,是不是昨天的阳光和今天的阳光也算是遇见?随着时间流逝,光慢慢消逝,而热却长存人间,也许只是接触皮肤的那一瞬,温暖就直击心灵,让人心房一颤。突然,想要去看看,看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明媚灿烂。正是有了那个从湖边带来阳光贩卖的人,阳光的暖才得以流浪到曾经的死角,在死角开出花来,照亮漆黑夜里摸索的迷茫人。

想起王阳明的一句话:“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既来看此花,则此花的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到底是花遇见我还是我遇见花?看见花的竟不是我的眼睛,而是我与花相遇时,两颗心灵,两个灵魂的交响曲。我未见花时,它是孤芳自赏,而相遇使它和群芳与我互相欣赏。我们不约而同赞赏对方的美丽,两朵花一起翩然开放。可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威廉·布莱克曾写道:“从一粒沙子看到一个世界,从一朵野花看到一个天堂。”我曾经疑惑,如何透过那颗平平无奇的沙子看这大千世界?现在想来,也许我们遇见的一个又一个生命中的过客就是那一粒不起眼的沙子,或者是那一朵馥郁的野花,从相遇里,你探索到人生百味,见识到广阔的天地,把握在你手心的是无垠,永恒消融就在一瞬。

遇见后的再见是一场天真的预言,我们互相猜测着以后,却忘了在茫茫人海中留下关联,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告别的那一瞬,我们给对方留下,像是山川留给地形的,我们让对方做出的改变。

遇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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