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念
“家承文化”是家庭传承家教、家学、家风的文化体系,在外界信息纷繁复杂的今天,越来越被大家所重视。它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构成,也是中国教育文化的最早体现。它承上启下,生生不息又不断创新,外链国家民族大局,内修家庭和谐共处,构成家庭教育、家风家训,得以淳华风俗,完成社会道德最完整的文化链。中华文化以“家”为主体,可以说,“家”对中华民族的发展传承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很多珍贵的史实在家谱里得以记载,很多精湛的手艺靠家庭代代相传,很多思想和学问在家族的传承中發扬光大。中华民族的家承文化特别注重积累、传承,把好的东西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不断积累、不断传承,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五千年的文明能够源远流长。
我的家承便来自我的父母,这是他们留给我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我也将其延续到了我女儿的成长过程。
我所属的曹氏家族在千年古县自贡荣县,是有着深厚历史渊源的大家族,现在当地还有一条名为“曹家街”的街道。先祖从河南到蜀,任元、明时期的地方最高长官,是荣县志有专门记载的大清官。而后历经时代更迭,早已没有了“官”的概念。到我父亲这一辈,也从大乡绅家族转变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历经变革,一些旧的传统都被“运动”掉了,但家风始终没有丢。我从小就听父亲说:“砸锅卖铁也要让儿女读书。”在大饥荒时代我们家里都坚持供儿女读书学文化,我童年经历了“只要读书就可以使用煤油灯到晚上十点”的准许。后来开放高考,我家大姐只受小学六年级教育下乡八年后考上师范,我以只受文革中的初中教育下乡后考上大学本科,都是得益于良好的家风。
古语有云:“父兄之教不先,则子弟之率不谨。”子女的家庭教育不仅十分重要,而且要从小抓起。因此,在女儿开始牙牙学语时,我们除了教她基本常识以外,最主要的就是培养她的学习兴趣,潜移默化养成她自主学习的习惯。我们并不把学习当做一种任务去要求她,更多地是希望她能始终保持不断学习的状态,我相信这会让她受益终身。她出生于80年代后期,正是国家改革开放后各种审美思潮不断涌进的时代。面对“全盘西化”的思潮,我一度感觉迷茫不安。为了解决这些思想困惑,在女儿少年时期,我便自费到中国艺术研究院进修,不仅是想为自己内心的困惑寻求答案,也是想借此让女儿明白,学习是永无止境的。那段时间,我虽然缺席了她的成长,但她的爷爷奶奶和妈妈并没有过度溺爱她,让她在成长的关键阶段养成了很多良好的习惯。我学成归家,女儿已经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在这个重要的时期,家里只要有人出差,就一定会买书回来。在家里经济条件并不宽裕的情况下,节约开支,创造条件,在假期时带她去各地游学。每到一地,首先便是直奔博物馆,这是一座城市的灵魂栖息地,是最能直观感受地方文化脉络的地方;其次是去美术馆参观美术展览,我们一致认为美术馆是一座城市最具灵气的地方。有时还会去宗教地或者历史纪念地,从那些牌匾、对联、以及石刻雕像中感受历史文化。在她年龄稍微大一些的时候,我们就带她去领略自然风光,去体验各地的民俗风情。这些经历不仅开阔了她的眼界,培养了她独立思考判断的能力,也为她后来养成独立游学的习惯打下了基础。
我曾经以西部雪山为主题进行了长达十年的创作,形成了两本画册及一些研究论文,这些事例对她的影响很大,她在大学期间还专门为我的西部雪山绘画写了评论,我成为了她最早进行文艺评论的对象。新世纪以来,我又对区域性历史研究产生了兴趣,开始了“川盐古道”的系列创作,很长一段时间奔走在大西南的崇山峻岭中。她也经常与我一起深入大山腹地写生,了解当地民情。十多年间我们去过很多地方,还共同完成了很多关于“川盐古道”的研究项目,分别都有自己的论文作品发表,我的《井盐古道》美术作品展览与专著,她也都有参与。渐渐的,她比我更爱去各地感受文化和艺术的魅力,热衷于到大西南边陲的多民族村寨,去发掘研究特色各异的传统文化。她的母亲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她们俩一起几乎走遍了云南的少数民族地区,这些游历经历为她后来研究撰写西南多民族地区服饰的论文提供了重要素材,成了她加入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的敲门砖,成为该学会最年轻的会员。
自贡灯会是一个融合多种艺术的文化活动。对我长期从事的灯会策划工作,她也十分感兴趣,大学寒假的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在我策划彩灯展出的城市与我共同度过的。她从年轻人的思维角度,给我提出很多好的建议,为我的彩灯策划出力不少,这也培养了她对策展的兴趣,对她今天从事大型艺术展事活动具有重要的启蒙作用。
所谓家学,可以看作是家承文化与家庭育人的具体体现,是品行和思想最直接的代际传承。家学在于身体力行,身教永远比言传更直观,更有效果。如果我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心态平和,内心富足,就与他一起读书学习吧。学习,是让生命得以丰满的最简单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