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童
摘要:电视剧《觉醒年代》上映后好评如潮,是主旋律影视剧中的精品。以马克思主义美学提供的理论工具,能够发现《觉醒年代》遵循马克思主义现实主义文艺理论的创作要求,其以塑造人物的现实主义原则刻画立体生动的人物形象,并坚持美学观点与史学观点的统一、真实性与倾向性的统一的原则,是其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觉醒年代》突破文化生产方式,塑造了与新时代青年的新型互动模式,显著地影响了新时代青年群体价值观的正向形成,其审美理想与创作实践的巧妙结合,无疑为我国主旋律影视剧的制作、发行提供了宝贵的经验。《觉醒年代》的成功是我国新时代影视文化产业丰富经验积累的结果,对其加以研究,有助于提升我国主旋律影视剧的制作质量、传播影响力,坚定文化自信,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
关键词:《觉醒年代》 主旋律影视剧 马克思主义美学 现实主义 价值论
一、《觉醒年代》的成功
《觉醒年代》于2021年2月1日在优酷全网首播,作为我国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的主旋律电视剧,其一上映便引发热议,成功“破圈”,不仅引发全民追剧的浪潮,还收获了一大批年轻“粉丝”,观众称其为“少有的具有思想深度、历史深度、艺术深度的好剧”。自开播以来,《觉醒年代》位居2021年电视剧收视率前列,豆瓣评分高达9.3分,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觉醒年代》与以往主旋律题材影视剧的不同之处在于其并非以建党相关的政治军事方面的革命斗争为视野,而是以展现文化领域的革命先贤之生活为主,以这些文化先行者们的觉醒引领全民的觉醒,描绘革命先辈寻求救国之路的艰难苦旅。该剧的主要内容是以从1915年《青年杂志》的创办到1921年《新青年》成为中国共产党的机关刊物为线索,以从新文化运动的兴起到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为历史背景,以陈独秀、李大钊、胡适等新思想先觉者引领毛泽东、周恩来、陈延年、陈乔年等革命青年追求真理的坎坷经历为叙事线,全面展现了这一历史时期发生的重大事件和革命先行者们探索真理、救国图存的壮丽史观。
《觉醒年代》聚焦于中国共产党的“建党前史”,这一时期中国社会动荡不安,地裂权分,局势风谲云诡:1915年5月袁世凯签订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并复辟称帝,引起讨袁救国大潮;9月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高举“科学”“民主”两面大旗,新文化运动由此兴起;俄国十月革命一声炮响为中国送来了马克思主义;巴黎和会外交失败,拉开了五四运动的帷幕;北洋军阀混战割据一方;1921年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不同阶级、不同团体相继登场。在历史舞台的聚光灯下,张勋五千“辫子军”浩荡入京,爱国青年、工人、商人联合捍卫主权,北大学子被囚高唱战歌……历史的宏伟画卷在观众的眼前徐徐展开。同时,《觉醒年代》不只是局限于宏观叙事,而是从个体的微观视域出发,使历史于人物身上折射出投影,以“具体的人”还原鲜活有温度的历史。剧中的陈独秀不仅是《新青年》的创办者,还是陈乔年、陈延年眼中“封建大家长作风”的父亲,更是特立独行的可爱文人;李大钊不仅是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者,还是妻子赵纫兰口中的“憨坨”;北大校长蔡元培雪天三顾茅庐恳请陈独秀担任北大文科学长;周树人趴地创作《狂人日记》,从此改名换姓鲁迅;桀骜不驯的守旧派辜鸿铭脱帽送别陈独秀……全剧毫不吝啬对人物形象的描绘,从父子情、夫妻情、师生情到革命友情、爱国情,从日常生活的细致描写到一代领袖之群像的刻画,不仅丰满了教科书式的人物刻板形象,也让观众记住了更多在那个年代的中国学者和革命先驱的名字,艺术地还原了真实的历史。
《觉醒年代》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是以观众意识为生产导向,以弘扬伟大爱国精神为价值引领,于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之际上映,向观众展开了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呼唤国人对那段激情澎湃的岁月的重新认识,有力地增强了民族自豪感和国家凝聚力,使人民的共产主义信仰更为坚定。
二、《觉醒年代》的马克思主义审美理想与创作实践
我们应该使用理论工具对《觉醒年代》加以审视分析,首先发掘其主要的特点,并以此为依据发现其成功的主要因素,即将马克思主义的审美理想与创作实践巧妙结合。笔者认为,经典的马克思主义美学虽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发展,但其仍在当代有着不竭的理論活力,以之作为分析主旋律影视剧审美特色的工具是行之有效的。在马克思主义美学的视域中,《觉醒年代》作为主旋律影视剧主要有以下几个特点:现实主义原则的贯彻与创新、审美与历史的统一、真实与倾向的统一等。
(一)现实主义原则的贯彻与创新
马克思与黑格尔派代表人物施里加等人在《神圣家族》中对欧仁·苏的长篇小说《神圣的秘密》的论战,实质上是马克思和唯心主义的哲学思潮及文艺思潮的争论,这为马克思现实主义文艺理论的确立打下了基础。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神圣的秘密》中的主人公鲁道夫和黑格尔派对其的评论,都是“把现实的人变成了抽象的观点”[1],并对此进行了深刻全面地批判;同样,马克思、恩格斯在《致斐迪南·拉萨尔》中对拉萨尔的剧作《济金根》进行了评价并且论述了关于艺术创造的一系列重要原则,其中运用现实主义方法塑造人物形象,提出“人物塑造的现实主义原则”,要求人物的个性与共性的有机统一。
通过对电视剧《觉醒年代》中的几位主要人物形象的对比分析,我们可以发现编剧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是符合现实主义原则的。
剧中的陈独秀学习新思想,联合爱国文人志士推广新文化;开展学生运动,带领先进青年追寻救国真理;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推动中国共产党的诞生,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作为对中国作出重大贡献的历史人物,陈独秀身上无疑具有那个时代先进思想人物的共同特性。正如恩格斯所说的:“主要人物是一定阶级和倾向的代表,因而也是他们时代一定思想的代表,他们的动机不是从琐碎的个人欲望中,而正是从他们所处的历史潮流中得来的。”[2]同时,他也是极具个性化、生活化的现实中的人,他个性洒脱、真诚豁达、一身傲骨。电视剧开篇,陈独秀衣着褴褛,蓬头垢面,即使被爱国学生误解,他也不做解释,任由学生拳脚相向发泄愤恨;在演讲台上,陈独秀的演说激愤昂扬,情绪高涨,面对儿子们却变得不擅辞令,别别扭扭,表面仍是一副封建大家长的作风,不苟言笑,心里却窃喜于他们的独立思想;对于被北大解聘的教授克德莱请求英国大使馆施压于北大这一行径,陈独秀怒踢凳子大吼:“欺人太甚”;陈独秀为《新青年》北上拉到十几万股金,一再强调:“住不用多好,一定要吃好”……剧中这样的细节刻画还有很多。可见,陈独秀这一角色并不是疏离现实生活从而站在高处“指点江山”;脱下伟人的外套,他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文人。马克思、恩格斯在评论欧仁·苏、拉斐尔的小说时,赞同“文艺应当真实地评述和描写人类的现实关系”[3],反对将人视为抽象的观念和过于理想化、夸张化的“拉斐尔式”。
《觉醒年代》中的另一个人物辜鸿铭,同样符合人物塑造的现实主义原则。在北京大学的校园里,辜鸿铭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极具个性的学者。作为清末怪才、文化自信第一人的辜鸿铭是个性化的。辛亥革命后,清政府倒台,辜鸿铭虽学在西洋,但生在南洋的他却坚守中国传统儒学,坚持梳前清长辫,身着长袍马褂。电视剧的前半段,他也被塑造为“反面形象”,被学生称为“张勋复辟的帮凶”,只要他出场,无论是上课、开会还是开讲座,总是仨人出行,一主二仆,一人端茶水,一人拿烟袋,不忌场合地漱口、抽烟。他清高桀骜,一身傲骨,坚持反对新文化运动,对陈独秀、胡适等人的思想见解冷嘲热讽,将其称为“下等人的发音”。但随着剧情的发展,辜鸿铭一场题为“论中国人的精神”的讲座,不仅让剧中观众拍手叫好,也让屏幕前方的观众热血沸腾,他所提的中国人独有“温良”品质,也正是该剧传达给观众的一种思想精神,使人为之触动,产生共鸣,这场演讲也成为全剧的一个小高潮。同时,作为守旧顽固派的代表,辜鸿铭、黄侃、林纾等人所代表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卫道士,他们的身上所具备的是那个时代老一辈学者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守护精神,与反面人物张丰载具有本质上的不同;他们反对新文化的原因是纯粹地对传统文化的信仰与崇拜,而非一己私利。历史地看,这一立场的存在与其时代背景息息相关,守护祖宗之法在那个时代是天经地义的事。马克思、恩格斯反对拉斐尔式的人物塑造,即将人物抽象化来体现时代精神与历史精神,主张以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来反映时代精神。在《觉醒年代》中,无论是陈独秀代表的革新派,抑或辜鸿铭所代表的保守派,他们都反映了当时的社会背景中文人士族群体中普遍存在的矛盾、困局,不同之处在于,觉醒之人面对困局采取突破出去的革命姿态,而中国正是在他们的坚定前行中一步步走来。
(二)审美与历史的统一
恩格斯在《致斐迪南·拉萨尔》中提出“美学观点和历史观点”,并指出这是衡量作品的最高标准。从马克思、恩格斯对《济金根》的评论中,可以看出美学观点要求作品和创作具有一定的审美元素和艺术形式。他们认为拉萨尔创作的最大缺点就是“席勒式地把个人变成时代精神的单纯的传声筒”[4],反之文艺作品应该要“莎士比亚化”而不要“席勒化”。
作为主旋律题材的文艺作品《觉醒年代》,就是以“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以具体、形象的艺术形式来展现革命先驱者领导人民追求真理、救国图存、建党立业的历史进程。该剧以审美的态度艺术地把握历史、塑造历史。其以史料、逻辑为骨架,用细节作血肉填充,运用升格、蒙太奇等表现手法,同时结合象征、明喻、暗喻等叙事方式,将写实与写意相结合。
青年毛泽东出场时的一个长镜头,他身着长袍,怀抱《新青年》杂志,在长沙的街道冒雨奔跑,街上各种行色匆匆的人,泥泞的地上,一个衣衫破烂到难以蔽体的乞丐自顾自地吃着碗中的残食,杂乱潮湿的街道,各色小商贩的叫卖中混杂着几句“卖孩子啦,多乖巧的孩子”的吆喝声,牵着老牛走过的农民,还有悠然坐在轿车里,穿西装、打领结、吃着三明治的阔少爷。有学者解释这便是隐喻中国革命道路的坎坷性,毛泽东则象征一代伟人携着新思想、新文化大步奔跑,为中国开辟一条光明之路。
鲁迅登场时也采用了蒙太奇的剪辑手法,看客麻木围观砍头,一声令下鲜血四溅,愚民冲入买血蘸馒头……这些场景的出现,并不只是为了写实来描绘当时的社会状况,也是为了写意来展现那个年代社会的不公与民众的愚昧。鲁迅的小说《示众》《阿Q正传》《药》也正是结合这些场景创作出来的。剧中的其他细节性隐喻还有很多,袁世凯府邸的天空,乌云密布,白天打灯等都暗示其终究要被历史前进的潮流掩埋;陈独秀演讲,镜头移转聚焦于一只爬上话筒的蚂蚁,则是在暗示蝼蚁般的民众也在聆听,民智由此开启……《觉醒年代》中生动的细节、丰富的内容处处可见,通过这种审美化的情节处理,给观众呈现出一段有温度的历史。观众在浓重氛围中穿越时空,直接触摸历史的脉搏,从而产生强烈的共鸣。
历史观点要求“创作和作品所表现的史实要正确,历史剧允许虚构,但对历史的时间、状态、阶段、过程和发展趋势的描写,要符合当时的历史的整体真实和基本面貌”[5]。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济金根》是将历史变革的主体和发展的动力进行了弯曲甚至是完全颠倒,而作为革命历史题材的电视剧,《觉醒年代》的历史观点是不可或缺的。该剧的目的是阐述什么是马克思主义和中国历史为什么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但这个论据并非作者进行改编或想象的,而是以历史上发生的真实事件:新文化运动和历史上出现的代表性人物、结合时事等真实材料进行论述。整部剧在逻辑上、细节上甚至具有直逼学术的严谨性,编剧采用“纵横结合式”的梳理方法,纵向按时间顺序理清了新文化运动和前后重要事件的发展进程,横向比较各种文化思潮和政治哲学思想流派,清晰地展开了一幅历史的宏伟画卷。剧中针对主要人物的一些代表性言论,都以历史材料、文学作品中的原文出现,例如陈独秀的《敬告青年》、鲁迅的《狂人日记》、李大钊的《青春》等等,加之演员声情并茂地演讲,令观众心潮澎湃,仿佛身临其境。
《觉醒年代》正是以审美的方式与观众沟通,让其在审美氛围中体验艺术所呈现的客观的、真实的历史,也就达到了马克思、恩格斯所提出的审美与历史的统一,也就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思想性与艺术性的统一。
(三)真实和倾向的统一
恩格斯在《致敏娜·考茨基》中对敏娜·考茨基的长篇小说《旧人与新人》进行了分析,探讨了关于艺术的典型性、倾向性和真实性等问题,并且批判了“倾向文学”中存在的主观唯心主义创作倾向,进一步阐明了马克思现实主义理论。在《致玛格丽特·哈克奈斯》中,恩格斯通过对《城市姑娘》和巴尔扎克创作的评论,集中地阐述了现实主义的一些基本原则,其中同样提到了关于文艺的真实性和倾向性。《覺醒年代》的创作大体上切合了文艺的真实性原则,同时,作为主旋律题材的作品,其具有鲜明的价值导向。
马克思主义艺术真实观,要求艺术作品应具有细节的真实、“对现实关系的真实描写”和典型化的真实。三个方面的内容层层递进,关于前两个方面的体现,笔者在前两个小节中均有涉及,此处不再赘述,在这里,笔者着重分析《觉醒年代》中“典型化的真实”的体现。“典型化的真实”即“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这也是现实主义艺术中最高层次的艺术真实。恩格斯在《致敏·考茨基》中有着经典的论述,认为每个人都是典型的,但同时又是一定的单个人,这同马克思关于人物塑造的现实主义原则有相通之处,既要求典型人物具有鲜明的个性,又要求其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两者的有机统一就是黑格尔所说的“这一个”。恩格斯在《致玛格丽特·哈克奈斯》中提及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时,曾委婉地批评:“您的人物,就他们本身而言,是够典型的,但是围绕着这些人物并促使他们行动的环境,也许就不是那样经典了。”[6]由此可见,恩格斯认为艺术作品应当遵循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的统一,典型人物的个性与共性的有机统一原则。电视剧《觉醒年代》中关于典型人物与典型环境的塑造便遵循着这一原则。
《觉醒年代》将人物放置在历史大背景中,突出其历史推动者的独特身份,挖掘其所代表的历史力量,感知其鲜明个性的另一面,将人物与历史环境紧密结合,以历史写人物,以人物看历史,将人物塑造为时代的表征和历史力量的代表,由此来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该剧出现了众多代表性的历史人物,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其塑造了以陈独秀、李大钊、胡适、毛泽东等为代表的具有先进思想、历史进步力量的典型人物和代表历史保守势力的辜鸿铭、林纾、黄侃等人。在这两大典型形象的阵营中,也存在不同思想、不同主张的相互交错与纷争,信奉资产阶级改良主义、坚持二十年不谈政治的胡适与信奉马克思共产主义的李大钊分道扬镳,这也是新文化运动统一战线内部的公开分裂。同时,反对新文化运动的守旧派,在各个问题上也有不同的主张,其中辜鸿铭因反对林纾发文攻击蔡元培而愤然离场。无论是新文化阵营还是守旧派阵营,都是在当时的历史大背景下产生的,并且推动了历史的发展。该剧除了以宏伟叙事的手法塑造了历史人物的典型性,还通过表现人物性格、处事方式来刻画人物形象。例如面对守旧派元老林纾的发文攻击,蔡元培隐忍谦恭、陈独秀肆意讽刺、鲁迅以理批驳等等,剧中通过各种细节描写,将人物的个性化展现得淋漓尽致,做到了典型人物的个性与共性的统一。该编剧始终保持客观的态度、辩证地还原历史真实。导演张永新也曾说过,应该以一种历史的眼光,辩证地唯物地看待和展现这些人物,不要因人设事。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文艺是具有倾向性的,这也是其用以衡量文艺作品价值的重要尺度之一。从创作主体角度看,“没有创作倾向性的作家和艺术家实际上是不存在的,其都有程度不同的倾向性,或强烈或平和或鲜明或隐蔽,表现程度和展露方式是有所不同的。”[7]从作品上看,其要在表现主体倾向性的基础上与反映客观现实的倾向性达到统一;从读者或观众来看,要考虑其对作品倾向的适应程度,关注其接受程度与文艺作品的社会效果。《觉醒年代》作为一部党史题材类型的影视剧,其中必然包含着一定的政治倾向、对社会公众的思想引领和社会教化功能,但其也作为一项复杂的文化创作活动,创作者意识到不能将其变成简单的意识形态宣传行为。因此,创作者在剧中建构时代精神的同时,通过一系列巧妙的方式向观众传播,使其在被动与主动中双向接受。这也就是恩格斯所说的:“我认为倾向应当从场面和情节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应该特别把它指点出来;同时,我认为作家不必要把他所描写的社会冲突的历史的未来的解决办法硬塞给读者。”[8]
综上所述,可见《觉醒年代》具有真实性和倾向性的统一,其坚持在真实描写的基础和前提下合理地体现出倾向性,以大众喜闻乐见、认可的方式折射出中国人民追求正义的伟大情怀,从而达到宣扬民族精神的目的。
三、《觉醒年代》的价值与意义
《觉醒年代》之所以能在主旋律影视剧中突出重围,主要在于其符合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创作原则,并在这一基础上创新了文化生产方式,并且在影视剧的制作与播映过程中,形塑了主旋律影视剧与新时代青年间的创新互动关系,这是《觉醒年代》在当前我国文化强国战略决策执行中的成功实践案例,其审美理想与创作实践恰到好处地配合,值得学界思考与业界借鉴。
作为新时代主流电视剧,《觉醒年代》的创新性生产首先体现在其内容的选取,关于中国共产党建立这一“开天辟地大事件”,以往同类型影视剧常以人物或事件为中心,但《觉醒年代》则是以“问题”为中心。该剧选取从1915年到1921年这一时间段,关注的正是彼时中国最为迷惘的时候,以有志之士寻找一条救国之路为叙事牵引,并呈现出这个过程中人物形象的各种戏剧性对比,展现这一时代的历史人物为国家道路和发展的探索所作出的努力,从而凸显了故事的主题;其次,《觉醒年代》的创新还表现在电视语言方面,当代中国的艺术传统常盯向各种重大节庆活动进行艺术生产,《觉醒年代》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其更加注重影像表达与时代话语如何紧密结合。在观剧时,我们时常看到弹幕中观众对其画面质感的赞叹,该剧吸收了大量的视听元素与美术元素来配合人物形象的塑造和表述故事空间中隐含的更深层次关系。剧中多次利用特写镜头、景深镜头等,在声音表现上,也注意配乐对听觉的强化和深入作用,加强了对观众的感官刺激,渲染了影片的情感氛围。在美术设计元素的表现上,全剧主要以灰色调为主,加之暗红、黄、褐、墨绿渗在其中,在这种色调的表现下,更能还原当时的社会风貌,体现社会阶层严肃的寓意。该剧美术指导李太平说:“将美术造型元素变成强烈的视听语言,《觉醒年代》充分体现了美术造型元素参与叙事的重要性。”最后,在内容编排上,该剧结合观众认知,将陈独秀、李大钊、蔡元培、毛泽东等革命先行者的人物形象、服装造型、语言对白等直接与观众已有的知识经验相对接,改变了史书上的刻板影响,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为吸引年轻受众群体奠定了基础。
《觉醒年代》一改主旋律题材电视剧青年受众稀缺的现象,在微博、豆瓣甚至朋友圈等社交媒体平台上掀起了一股讨论热潮,打破了主旋律影视剧的收视圈层和传播壁垒,并且在学生群体中形成了一种“看剧学党史”的现象。青年群体作为红色传承的重要力量,对于新时代提升党史传播的力度与广度发挥着重要作用。该剧播出后,微博平台关于《觉醒年代》的话题常冲热搜榜首位,例如:“#《觉醒年代》选角#”“#《觉醒年代》《人民日报》发文#”等,众网友将电视剧中人物的表情、动作片段剪辑制作成表情包、JPG动图等分享于网络,在微信朋友圈也处处可见陈独秀的“就不能歇一下吗”“鲁先生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等配图,青年人以幽默轻松的传播方式表达对《觉醒年代》的喜爱。2021年5月4日,《人民日报》在微博发起话题讨论“#《觉醒年代》的青春之声#”,顿时引爆微博平台,众多观众开始关注该剧,纷纷在评论区探讨剧情、抒发感想,加深了人们对五四运动的历史与重要意义的理解;5月中下旬,《觉醒年代》入围白玉兰奖八项提名,各方媒体争相報道,观众直呼“良心剧”;6月高考季,关于高考语文作文话题的探讨,网友纷纷感叹《觉醒年代》就是“行走的高考语文作文素材库”。直至今日,《觉醒年代》的热度仍然不减,有的话题甚至在史学领域得到了二次传播,成为文化生产的范本。《觉醒年代》作为主旋律电视剧,肩负着弘扬社会主义文艺、宣传主流意识形态的使命,而该剧与观众的互动,尤其是与当代青年人的新型互动,是其成功的重要因素。
《觉醒年代》的出世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我国影视行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成果。在文化强国的发展道路上,学界不能忽略对这一主旋律电视剧精品的关注与考察,其审美理想与创作实践的巧妙结合是我国主旋律影视剧创作发展时应遵循的主要方向,《觉醒年代》的成功是体现我国文化自信的有力例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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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8]陆贵山主编.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第六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199,201,212,213.
作者单位: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新闻与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