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敏,穆建华,舒志亮,孙艳桥,邓佩云,周 楠
(1. 中国气象局旱区特色农业气象灾害监测预警与风险管理重点实验室,宁夏 银川 750002;2. 宁夏气象防灾减灾重点实验室,宁夏 银川 750002)
含有一定水汽的湿空气在主导气流作用下,受山地阻挡被迫抬升后达到饱和,便形成了地形云。不同尺度的地形对大气环流的动力、热力过程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尤其在局地云和降水的形成、发展过程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5]。20世纪60至80 年代,国际知名的Climax 冬季地形云地面播撒试验计划(1960—1970)、Cascade 冬季风暴影响计划(1969—1974)、SCCP-1(Sierra Cooperative Pilot Proj⁃ect)冬季地形云增雨试验计划(1982—1983)等大规模地形云增雨计划,证实地形云是最具有催化潜力的人工影响云系[6-7]。
数值模式近年来已逐步成为研究地形云及其降水的主要手段之一,它可以有效弥补由于地形地貌复杂而受限的地基探测。当中尺度数值模式水平分辨率小于5 km 时,对复杂地形下的气流和降水的模拟更为有效[8-9]。研究表明,在地形对低层暖湿气流强迫抬升以及太阳辐射对复杂下垫面的不均匀加热共同作用下,容易形成不稳定层结而诱发暴雨,暴雨特征受地形结构及高度影响[10-14],所以研究不同山体对当地暴雨形成的影响机制十分重要。在对祁连山[15-17]、天山[18]、长白山[19]地形云降水的模拟研究中,发现山脉的阻挡作用使得偏南暖湿气流在迎风坡一侧堆积,上升运动得到进一步增强,导致迎风坡一侧降水增加。杨侃等[20]在模拟贺兰山特大暴雨灾害时,发现喇叭口地形和贺兰山主峰对低空暖湿急流形成阻挡作用,造成水汽聚集并形成强烈抬升运动,地形决定了暴雨强中心位置。地形抬升往往会增强云中上升气流,影响云中液态水含量、冰晶浓度以及冰晶聚合等微观过程,导致云中各水凝物粒子含量增多,云中冰相过程变得剧烈,进而使地面降水增多[17,21-23]。改变模式初始场的地形高度后,均发现地形对强降水中心位置和量级影响显著,往往对降水起到增幅作用[18,22,24-26],地形敏感性试验有助于人们更深地认识地形影响降水的机制。
六盘山是全国少有的近南北走向狭长山脉,最高峰米缸山海拔2942 m,地处青藏高原东北缘,是受青藏高原阻挡而形成的南北两支气流交汇区域,同时也处于季风区边缘及西风带中低层,具有独一无二的气候条件,在水源涵养、气候调节、生态平衡维持等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六盘山区的水汽输送源于低层孟加拉湾、南海及印度洋,750 hPa 以下主要为东南暖湿气流,该气流在六盘山东坡(迎风坡)受地形强迫抬升,水汽通量辐合区与山体走向一致,东南暖湿气流受地形抬升后水汽上升凝结,形成深厚云层[27-30]。
六盘山区地处半湿润区到半干旱区的过渡带,是宁夏多雨中心,也是暴雨灾害多发地区,由于山区地形地势复杂,由暴雨引发的次生灾害(山洪、滑坡、泥石流等)对当地社会经济活动造成巨大影响,同时暴雨导致的水土流失给生态修复带来严峻考验[31]。2018年7月10日,六盘山区大部出现暴雨天气,造成宁夏六盘山区南部的隆德县、泾源县洪涝灾害,受灾人数达5.8万人,农业受灾面积达9000 hm2,直接经济损失5000 余万人民币。本文将以此次六盘山区暴雨过程为例,利用WRF(weather research and forecasting)中尺度模式,通过改变初始场中六盘山地形高度设置敏感性试验,探讨六盘山地形对当地暴雨过程的影响机制。
所用资料:(1)2018年7月10日08:00(北京时,下同)至11 日08:00 逐6 h 的NCEP FNL(National Center for Environmental Prediction final operation global analysis)资料(水平分辨率为1°×1°),作为模式初始场;(2)CIMISS(China integrated meteorological information service system)网站下载的2018 年7 月10日08:00至11日08:00的d02模拟区域内(103°E—109°E,35°N—40°N)内自动站累计降水量,作为实况用于对比模拟降水;(3)ECMWF(European Centre for Medium-Range Weather Forecasts)细网格模式分析场数据,用于天气环流背景分析;(4)2018 年7 月10日14:00 ERA-Interim(ECMWF re-analysis-interim)的700 hPa风场再分析资料。
文中附图涉及地图基于国家测绘地理信息局标准地图服务网站下载的审图号为GS(2019)1823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
利用中尺度模式WRFV4.0,以时间间隔为6 h、分辨率为1°×1°的NCEP 再分析资料为初始场和边界场,采用双重网格嵌套,网格分辨率分别为9 km、3 km,格点数分别为210×210、211×211,输出结果时间间隔分别为1 h、6 min。模拟时间为2018 年7 月10 日08:00 至11 日08:00,采用15 s 积分步长。微物理过程选用WSM6 方案(其水凝物包括云水、雨水、冰晶、雪和霰),其余物理过程方案选取如下:RRTM 长波和Dudhia短波辐射方案、Monin-Obukhov近地面层方案、Noah陆面过程方案和YSU 边界层方案。文中所有分析基于3 km网格分辨率模拟结果。
地形高度敏感试验方案如表1 所示,保持其他参数不变的情况下,修改3 km 分辨率的六盘山区域(105.42°E—106.79°E,34.49°N—36.55°N)地形高度,通过升高(H1.25)、降低(H1.7km)和保持(CTRL)模式初始场中六盘山地形高度,分别模拟此次暴雨过程。六盘山区普遍海拔在1.7 km以上,故在H1.7km试验中将高于海拔1.7 km的地形降低为1.7 km。在H1.25试验中,考虑到模式平衡以及模拟效果,将高于海拔2.1 km的地形增加至原地形高度的1.25倍。图1是基于不同地形敏感试验方案的地形高度分布。
图1 六盘山区不同地形敏感试验方案的3 km分辨率地形高度(填色区,单位:m)分布(a)CTRL,(b)H1.7 km,(c)H1.25Fig.1 The distribution of terrain height(color shaded,Unit:m)with 3 km resolution for different terrain sensitivity test schemes in the Liupan Mountain region(a)CTRL,(b)H1.7km,(c)H1.25
表1 地形敏感试验方案设计Tab.1 The design of terrain height sensitivity test
2018 年7 月10 日白天至夜间,六盘山区大部出现暴雨天气,24 h 累计降水量普遍超过50 mm,最大累计降水量出现在泾源县黄花乡站(108.4 mm)。从7月10日20:00(北京时,下同)环流形势场(图2)来看,此次暴雨过程主要影响系统为蒙古冷涡、副热带高压(简称“副高”)以及低层风切变,六盘山区500、700 hPa 均受蒙古冷涡底部冷槽影响。受台风“玛莉亚”影响,副高西伸北抬,六盘山区500 hPa 处于584 dagpm 线控制,中低层均有明显的西南暖湿气流输送,700 hPa六盘山区附近有一明显偏北风和偏南风的风切变。冷涡底部冷空气和副高西侧暖湿空气在六盘山区交汇,配合低层的辐合抬升,六盘山区出现暴雨天气。
图2 2018年7月10日20:00 500 hPa(a)和700 hPa(b)位势高度场(黑色等值线,单位:dagpm)和温度场(红色等值线,单位:℃)(棕色线为槽线)Fig.2 The geopotential height(black isolines,Unit:dagpm)and temperature(red isolines,Unit:℃)fields at 500 hPa(a)and 700 hPa(b)at 20:00 BST July 10,2018(The brown line is trough line)
对降水模拟能力的检验是评价模式结果是否可信的重要指标。从7 月10 日08:00 至11 日08:00模拟[图3(a)]与实况[图3(b)]累计降水量对比来看,模拟的雨带与实况相比略偏南,在贺兰山沿山地带和盐池北部预报降水量级较实况偏大,六盘山区雨带分布、强降水中心位置模拟结果与实况一致,但降水量级较实况偏大。这次暴雨过程最大累计降水量出现在泾源县东南部的黄花乡站(106.41°E,35.49°N),从该站观测与模拟的逐小时降水量[图3(c)]看出,模拟的该站降水变化与实况较为一致,但小时雨强最大出现在17:00(19.9 mm),而实况则出现在19:00(23.3 mm),模拟比实况提前约2 h,该站24 h 累计降水量模拟值为109.8 mm,与实况(108.4 mm)相比略偏大。
图3 2018年7月10日08:00至11日08:00模拟(a)与实况(b)24 h累计降水量(单位:mm)分布和黄花乡站观测与模拟的逐小时降水量(c)[红色方框为六盘山地形高度修改区域,棕色实线为海拔高度等值线(单位:km)。下同]Fig.3 The distribution of simulated(a)and observed(b)24 h accumulated precipitation(Unit:mm),simulated and observed hourly precipitation at Huanghuaxiang station(c)from 08:00 BST 10 to 08:00 BST 11 July 2018(The red box is the modified topographic height area of the Liupan Mountain,the brown solid line is the elevation contour(Unit:km).the same as below)
总体来看,控制试验较好地模拟出强降水中心及强降水时段,虽然模拟的单站逐小时降水量与实况相比有所不同,但仍能刻画出此次降水过程的总体特征。
图4为7月10日14:00 ERA-Interim再分析资料和WRF模拟的700 hPa水平风场。可以看出模拟的700 hPa风场与再分析资料结果基本一致,模拟的切变线位置较实况略偏南,但仍较好地模拟出了六盘山区的西南—东北向切变线,切变线北侧有偏北气流,南侧有偏南气流,切变线附近有水平风向和风速辐合。
图4 2018年7月10日14:00 ERA-Interim再分析资料(a)与模拟(b)的700 hPa水平风场(单位:m·s-1)(蓝色实线为切变线)Fig.4 The 700 hPa horizontal wind fields(Unit:m·s-1)from ERA-Interim analysis data(a)and simulation(b)at 14:00 BST 10 July 2018(The blue solid line is shear line)
图5为 控 制 试 验7 月10 日08:00、14:00 和17:00 的700、800 hPa 风场和相对湿度。从700 hPa风场和相对湿度看出,10日08:00,六盘山区西北方向有低空切变线,切变线南侧有源源不断的偏南暖湿气流输送至六盘山区;随后切变线东移发展,14:00 进入六盘山区;17:00,切变线移动至六盘山东坡的泾源县,切变线两侧的偏北气流和西南气流风速加强,辐合作用进一步加强,六盘山区相对湿度达90%以上,此时对应地面雨强最大值。11 日02:00,切变线基本移出六盘山区。
图5 2018年7月10日08:00(a、d)、14:00(b、e)、17:00(c、f)模拟的700 hPa(a、b、c)与800 hPa(d、e、f)风场(风矢,单位:m·s-1)和相对湿度(填色区,单位:%)分布(蓝色实线为切变线,黑色椭圆表示辐合上升区域,灰色区域为地形以下缺测区域。下同)Fig.5 Simulated wind field(wind vectors,Unit:m·s-1)and relative humidity(color shaded,Unit:%)distribution at 700 hPa(a,b,c)and 800 hPa(d,e,f)at 08:00 BST(a,d),14:00 BST(b,e)and 17:00 BST(c,f)10 July 2018(The blue solid line is shear line,the ellipse is convergence rising area,the gray area is the missing measurement area below the terrain.the same as below)
六盘山区海拔普遍超过1.7 km,800 hPa 靠近地面。10 日08:00,800 hPa 六盘山区有东南暖湿气流输送,在地形绕流作用下,西坡受东南偏南气流影响;14:00,随着系统东移,六盘山北部有西北气流和东南暖湿气流辐合,当东南暖湿气流遇到六盘山脉阻挡时,风速明显减小,在东坡辐合产生上升运动;17:00,东南风明显增强,西北气流和东南暖湿气流辐合上升运动进一步增强。
从2018 年7 月10 日14:00 控制试验模拟的隆德站和泾源站探空层结(图略)看,两站550 hPa 以下空气湿度达100%,水汽条件好;500 hPa以上空气湿度逐渐减小,探空层结曲线呈“喇叭口”型,空气上干下湿。近地面至500 hPa 从东南风转偏南风再转西南风,风向随高度呈顺时针旋转,中低层有明显的暖平流,有利于气流垂直运动。
图6为7 月10 日14:00、17:00 和18:00 控制试验模拟的700 hPa 水汽通量散度场。可以看出,14:00,六盘山区北部有一条西南—东北向的水汽辐合带,位置基本与切变线一致,水汽通量散度大值区在六盘山北部,强度达-8×10-7g·hPa-1·cm-2·s-1;17:00,水汽辐合区发展东移,水汽辐合带移至六盘山区南部,强度增大至-10×10-7g·hPa-1·cm-2·s-1,说明有充足的水汽供应;18:00,水汽辐合区继续东移发展,水汽通量散度大值区在泾源县南部,强度增大至-12×10-7g·hPa-1·cm-2·s-1。总体来看,水汽辐合区随着切变线移动,当东移至六盘山主峰附近时进一步加强。
图6 2018年7月10日14:00(a)、17:00(b)和18:00(c)控制试验模拟的700 hPa水汽通量(箭头,单位:g·hPa-1·cm-1·s-1)和水汽通量散度(填色区,单位:10-8 g·hPa-1·cm-2·s-1)Fig.6 The simulated 700 hPa water vapor flux(vectors,Unit:g·hPa-1·cm-1·s-1)and water vapor flux divergence(color shaded areas,Unit:10-8 g·hPa-1·cm-2·s-1)by CTRL test at 14:00 BST(a),17:00 BST(b)and 18:00 BST(c)July 10,2018
由此得出,700 hPa切变线系统和低层东南暖湿气流遇到六盘山地形强迫抬升是此次暴雨过程的主要动力机制;水汽辐合区随着切变线系统移动,水汽通量散度极大值出现在迎风坡一侧。
图7是控制试验模拟的不同时刻过雷达组合反射率最强处的各水凝物混合比经度-高度剖面。10日09:18为降水初始典型时刻,上升气流较弱,六盘山西侧有偏西南气流受地形抬升形成云水,山东侧偏东南气流同样受地形强迫抬升,近地面有一条弱云水区。云水集中在近地面到5 km 范围(0 ℃层以下),六盘山脊处云水混合比最大(0.7 g·kg-1)。雨水首先在山东坡形成,降水主要由暖云产生。10 日11:24 为降水发展典型时刻,六盘山东西两侧的低层气流进一步增强,地形强迫抬升作用增强,云中出现明显的上升气流,云水被输送至7.5 km 高度(-10 ℃左右),六盘山脊偏东位置处云水混合比最大(1.1 g·kg-1)。云中逐渐生成雪和霰,转为典型混合型降水,云水、冰晶、雪和霰在-40~0 ℃高度层共存,有利于冰相粒子碰冻增长和贝吉龙过程发生;雪、霰混合比分别达1.0、2.5 g·kg-1,雨水混合比增大至1.6 g·kg-1,雨水主要分布在六盘山顶及山东侧。10日16:36为降水强盛期典型时刻,700 hPa切变线东移至六盘山区南部,靠近六盘山主峰,东坡低层的东南风增强,暖湿气流在东坡汇聚后进一步抬升,配合700 hPa 切变线,六盘山东西两侧的两股上升气流汇聚加强。此时云水逐渐消耗,冰相过程进一步发展,雪和冰晶的分布位置(13 km 左右)大体一致,说明雪主要由冰晶聚并形成;霰主要分布在过冷水和冰晶之间,且大值区在上升气流出口区,过冷水为霰的增长提供了有利条件;雨水分布范围更广,大值中心在迎风坡一侧(雪和霰大值中心下方),说明霰和雪下落到0 ℃层以下融化形成雨水。在降水减弱时期,云中基本没有上升气流,各水凝物粒子含量明显减小,降水逐渐减弱移出六盘山区。
图7 2018年7月10日09:18(a、d、g)、11:24(b、e、h)和16:36(c、f、i)过雷达组合反射率最强处的云水(填色区)与冰晶(蓝色等值线)(a、b、c)、雨水(填色区)与雪(蓝色等值线)(d、e、f)、霰(填色区)(g、h、i)混合比(单位:g·kg-1)及u、w合成风矢量(箭头,w×10;单位:m·s-1)、温度(黑色等值线,单位:℃)经度-高度剖面(黑色阴影为地形。下同)Fig.7 Longitude-height profiles of mixing ratio(Unit:g·kg-1)of cloud water(color shaded)and ice crystals(blue isolines)(a,b,c),rain water(color shaded)and snow(blue isolines)(d,e,f)and graupel(color shaded)(g,h,i),and u,w wind vectors(arrows,w×10;Unit:m·s-1),temperature(black isolines,Unit:℃)across the area with strongest radar combined reflectivity at 09:18 BST(a,d,g),11:24 BST(b,e,h)and 16:36 BST(c,f,i)10 July 2018(The black shaded is terrain.the same as below)
图8是不同地形敏感试验(CTRL、H1.7km、H1.25)模拟的7月10日08:00至11日08:00的24 h累计降水量分布。可以看出,地形高度变化对降水落区范围影响不大,但随着地形增高,六盘山区降水量显著增大,尤其强降水更集中在迎风坡一侧(山脉东侧)。将六盘山地形整体降低为1700 m[图8(b)],原来CTRL试验中沿六盘山脊及其东侧大于120 mm以上强降水中心消失,六盘山区降水量减小;而将六盘山高于2.1 km 的地形增加至原地形高度的1.25倍后[图8(c)],与CTRL试验相比,沿六盘山脊及其东侧的强降水中心向南延伸,且强降水中心降水量增大至220 mm。从模拟的逐小时降水量演变(图略)来看,H1.7km试验较CTRL 试验降水开始晚且结束早,而H1.25试验较CTRL 试验降水开始早、结束晚。
图8 不同地形试验模拟的2018年7月10日08:00至11日08:00的24 h累计降水量分布(单位:mm)(a)CTRL,(b)H1.7 km,(c)H1.25Fig.8 The 24 h cumulative precipitation distribution from 08:00 BST 10 to 08:00 BST 11 July 2018 simulated based on different terrain tests(Unit:mm)(a)CTRL,(b)H1.7 km,(c)H1.25
图9是各地形敏感试验(CTRL、H1.7km、H1.25)模拟的降水集中时段过累计降水量最大值处的平均垂直速度经度-高度剖面。从CTRL 试验结果[图9(a)]看出,六盘山上空2~10 km高度范围内,有多个垂直速度超过0.1 m·s-1的上升气流中心,其中上升运动最强处位于六盘山东坡(1.1 m·s-1);地形降低后[图9(b)],地形强迫抬升作用减弱,六盘山东坡最大上升速度减弱至0.9 m·s-1,东坡近地面层上升运动减弱;地形增高后[图9(c)],六盘山东坡两侧地形强迫作用增强,上升气流中心位于东坡,上升速度显著增大,最大为1.3 m·s-1。由此可见,六盘山对低层东南暖湿气流的强迫抬升作用对该地区垂直上升运动影响显著。
图9 2018年7月10日14:00—20:00不同地形试验模拟的平均垂直速度(填色区,单位:m·s-1)与u、w合成风矢量(箭头,w×10,单位:m·s-1)过累计降水量最大值处的经度-高度剖面(a)CTRL,(b)H1.7 km,(c)H1.25Fig.9 The longitude-height sections of mean vertical velocity(color shaded,Unit:m·s-1)and composite u,w wind vector(arrows,w×10,Unit:m·s-1)across the area with maximum accumulated precipitation from 14:00 BST to 20:00 BST 10 July 2018 simulated based on different terrain tests(a)CTRL,(b)H1.7 km,(c)H1.25
图10是不同地形敏感试验(CTRL、H1.7km、H1.25)降水集中时段各种水凝物混合比过累计降水量最大值处的经度-高度剖面。可以看出,3 组试验不同水凝物分布高度大致相同,云水主要分布在六盘山近地面至6 km 高度左右,雨水在6 km 以下高度,冰晶和雪分布在6~14 km 高度,霰分布在6 km 高度左右,3 组试验高空冰晶混合比最大值均为0.1 g·kg-1。在CTRL 试验中,东坡上升气流速度明显高于西坡,云水混合比最大值在东坡(0.5 g·kg-1),雨水混合比最大值为0.9 g·kg-1,雪、霰混合比最大值分别为0.4、0.25 g·kg-1。在H1.7km试验中,平坦地形条件下,地形强迫抬升效应消失,云内上升气流较CTRL 试验明显减弱,云水分布范围和混合比最大值(0.3 g·kg-1)均小于CTRL 试验,过冷水减少对霰粒子增长不利,霰混合比最大值减小为0.15 g·kg-1,雪混合比与CTRL 试验相比变化不大,雨水混合比相比CTRL 试验减少至0.7 g·kg-1。在H1.25试验中,地形高度增高,地形强迫抬升作用增强,东坡、西坡两侧垂直运动进一步增强,云水混合比最大为0.5 g·kg-1,过冷水丰沛,云中冰相过程发生更加充分,雪和霰混合比最大值分别达0.7、0.4 g·kg-1,地面降水量增加(雨水混合比最大值为1.1g·kg-1),雪、霰、雨水混合比高于其他两组试验。
图10 2018年7月10日14:00—20:00 3组地形试验模拟的过累计降水量最大值处的云水(填色区)和冰晶(蓝色等值线)(a、b、c)、雨水(填色区)和雪(蓝色等值线)(d、e、f)及霰(填色区)(g、h、i)平均混合比(单位:g·kg-1),u、w合成风矢量(箭头,w×10,单位:m·s-1)的经度-高度剖面(a、d、g)CTRL,(b、e、h)H1.7 km,(c、f、i)H1.25Fig.10 The longitude-height profiles of simulated mean mixing ratio(Unit:g·kg-1)of cloud water(color shaded)and ice crystals(blue isolines)(a,b,c),rain water(color shaded)and snow(blue isolines)(d,e,f),graupel(color shaded)(g,h,i)and composite u,w wind vector(arrows,w×10,Unit:m·s-1)across the area with maximum accumulated precipitation for different tests from 14:00 BST to 20:00 BST 10 July 2018(a,d,g)CTRL,(b,e,h)H1.7 km,(c,f,i)H1.25
(1)对控制试验的降水场和700 hPa 水平风场检验发现,WRF 模式较好地模拟出2018 年7 月10日六盘山区暴雨过程的雨带分布和动力场结构特征。
(2)此次暴雨的主要影响系统是蒙古冷涡、副热带高压以及700 hPa 低空切变线,冷涡底部冷空气和副热带高压西侧暖湿气流在六盘山区汇合,配合低层风场辐合切变及六盘山地形强迫抬升,上升气流在六盘山区进一步加强;水汽辐合区随着低层切变线移动,极大值出现在泾源县南部(六盘山主峰东坡)。
(3)云中气流场和水凝物场分布在降水不同阶段呈现出不同特征。在降水初始阶段,六盘山东西两侧气流受地形强迫抬升,在近地面形成一条弱云水区,降水主要由暖云产生。在降水发展和旺盛阶段,低层东南暖湿气流受地形强迫抬升作用和绕流共同影响,六盘山西坡和东坡均为上升气流,配合700 hPa 切变线,使得东西坡两股上升气流汇聚加强,上升气流将云水带到负温层形成过冷水,云水、冰晶、雪和霰在0 ℃层至-40 ℃层之间共存,有利于冰相粒子碰冻增长和贝吉龙过程发生,转为典型混合型降水。
(4)地形高度变化对降水落区范围影响不大,但随着地形增高,六盘山区降水量显著增大,尤其强降水更多集中在迎风坡一侧(山脉东侧)。地形强迫抬升作用使得上升气流进一步加强,云中冰相过程发展充分,过冷云水为雪和霰的增长提供有利条件,因此使得地面降水量增大。
多年再分析资料表明750 hPa 以下六盘山盛行东南风,东南暖湿气流受到六盘山脉地形强迫抬升,低层水汽在东坡汇聚加强,上升运动进一步加强,导致东坡降水大于西坡。本文挑选的典型个例用来讨论东坡为迎风坡时,地形对降水及其微物理过程的影响。当然也存在低层为西南暖湿气流,西坡为迎风坡的典型降水个例,尚需选取更多个例按不同环流背景分类进行深入探讨,从而更全面地研究六盘山地形对该地区降水的影响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