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教育方式影响教育目的的过程机制研究

○王 敏 黄善明 缪 朝

一、问题提出

随着创业在促进科技进步、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以及解决就业等方面作用日益凸显，创业教育在高校已经蔚然成风[1]。但如何对大学生进行更有效的创业教育，却没有得到充分的研究。一方面，关于创业教育的目的，学术界有两种不同的观点：部分学者认为创业教育的目的是提升被教育者的创业意向[2][3]，而另一部分研究认为创业教育的目的是改变被教育者的技能和态度而非创业意图[4]。另一方面，关于创业教育方式，现有实践中也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以知识传授为中心的课程教育模式，另一类是以技能提升为中心的实践教育模式[5][6]。但对“创业教育方式如何影响教育目的”这个打开创业教育过程机制黑箱的基本问题，却没有得到更为细致的研究。本文认为以下三个相关问题的回答，对打开创业教育过程机制黑箱具有重要意义：1.不同的创业教育方式是如何实现创业教育目的的？2.创业教育的两个目的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3.两种创业教育方式之间的联合作用机制是怎样的？针对以上研究问题，在综合已有文献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将创业教育划分为课程教育和实践教育两类，将创业教育目的设定为两个，即提升创业自我效能和改变创业意向，进而提出“创业教育—创业自我效能—创业意向”中介概念模型，以参加“2016年‘创青春’全国大学生创业大赛”的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通过问卷调查获取基础数据，在实证检验的基础上，对创业教育方式与创业教育目的之间的关系进行比较系统的探讨，为高校更有针对性地开展创业教育提供理论指导。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假设与理论框架

1.创业教育方式。Jeffry Timmons认为美国大学创业教育课程体系应分为理论课程和实践课程两部分[5]。周冬梅等根据美国3所高校创业教育课程体系设置将课程分为知识传授型和实践能力提升型[6]。李时椿等认为创业教育既包括以创业为中心的基本技能和素质的培养，同时也包括广义创业教育上人的综合素质和能力的培养[7]。本文将创业教育分为创业课程教育和创业实践教育两类，前者重点培养学生创新创业的素养和思维方式，后者重点是提升学生的基本实践技能和综合素质能力。

2.创业教育与创业意向。创业意向指个体计划创办一家新公司并将想法付诸实际的意念[8]。创业意向是创业活动的早期阶段，它决定了创业行为的产生，是推断个体将来是否开展创业活动的重要参考因素[9]。

现有研究表明，个体接受的创业教育程度越高，其选择创业的可能性越高[10]。Menzies等研究发现学生的创业意向受其参加创业教育课程的情况影响[11]。Dohse等通过对1959名受试者调查研究，发现学生的创业意向与其接受的创业课程教育程度呈显著正相关[12]。Souitaris以及Mark发现参加创业类讲座或相关培训同样可以提升学生的创业意向[13]。

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假设H1a：创业课程教育对创业意向有正向作用。

Charney等通过对MBA学生的调查研究发现，参加了某项创业实践项目学生的创业率显著高于未参加该项目的学生[14]。于栋、朱维霞的研究结果表明，学生的创业意向受学校开展的创业实践教育以及学校对创业教育的支持力度的影响[15]。因此，提出假设H1b：创业实践教育对创业意向有正向作用。

3.创业教育与自我效能。自我效能感是一个人对自己通过努力战胜困难获得成功的能力的评价。吴天适、伊馨认为创业自我效能感是个体对自己可以成功处理某项事务的可能性的自我判断，会对创业意向产生影响[16][17]。Krueger实证研究发现创业自我效能感与创业意向显著正相关。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H2：创业自我效能感对创业意向有正向作用。

个体的自我效能感受到生活环境、生活经验等因素的影响，可以通过后天学习进行改变。创业教育为个体提供了学习和实践的机会，在此过程中个体能够获得相关经验并提升创业自我效能感。Henry发现个体参加与创业相关的课程、讲座、培训越多，个体的创业自我效能感越强[18]。Wilson的研究表明，个体的创业自我效能感与其接受的创业课程教育呈显著正相关[19]。

因此，提出假设H3a：创业课程教育对创业自我效能感有正向作用。

Cox等研究发现，个体的创业自我效能感与其接受的创业实践教育呈显著正相关，接受创业实践教育之后，其创业自我效能感会明显提升[20]。

因此，提出假设H3b：创业实践教育对创业自我效能感有正向作用。

图1 研究模型

4.理论框架。综上分析，创业教育不仅可以直接影响创业意向，还可以通过创业自我效能感间接影响创业意向。具体而言，个体接受创业教育的程度会影响其创业自我效能感；同时，创业自我效能感又对创业意向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因此提出假设H4：创业自我效能感在创业教育对创业意向的作用过程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二）数据收集与样本描述

1.数据收集。首先借鉴先前文献设计调查问卷初稿，通过问卷小样本调查结合专家意见，对问卷题项进行修订后确定正式的调查问卷。通过2016年“创青春”全国大学生创业大赛赛事主办方向参加本次比赛的200余所高校学生发放了408份问卷，回收276份，其中有效问卷205份、无效问卷71份，有效率为74.23%。有效问卷中，现场发放问卷为139份，邮件回收问卷为66份。

2.样本数据描述。被调查者中，男生131人、女生74人；本科生159人、研究生46人；理工类104人、经管类58人、其他类43人；原211及985工程院校130人、其他重点院校75人；周边朋友有创业经历者156人；家庭成员有创业经历者92人。被调查者大多来自全国重点本科院校，其所受创业教育较为系统化，并且均将创业教育付诸实践。所获样本数据可以较为全面地反映目前创业教育对大学生创业自我效能感和创业意向的影响情况，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三）信度和效度检验

对“创业课程教育”“创业实践教育”“创业意向”以及“创业自我效能感”进行Cranbach’s α值检验，得到 α 值依次为0.70、0.82、0.83和 0.91，信度较好。采用KMO样本测度和Bartlett球形检验方法对所得数据进行检验，KMO值为0.88，适合做探索性因子分析；Bartlett球形检验值为2057.94（P＜0.01），说明数据为相关矩阵，变量可以进行因子分析。本文以特征根大于1为标准，使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到成分矩阵如表1，4个变量得到4个被显著划分的主成分因子，变量的因子载荷均高于标准0.5，且主成分因子总变异量为72.92%，效度较好。

表1 转轴之后的主成分因子分析

三、数据分析

（一）相关性分析

通过SPSS对量表中4个主要变量进行Pearson相关分析，同时对性别、年龄、专业、学历及家庭成员和朋友创业经历等进行控制，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各变量均值、标准差和相关系数

（二）回归分析

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方法对数据进行检验，逐步加入控制变量、自变量、中介变量对模型进行回归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有中介作用的创业教育对创业意向的回归系数表

（三）数据分析结果

模型二调整后，R2为0.321，说明自变量的加入增加了模型的解释力度，标准化系数分别为0.309（p=0.000＜0.01）和 0.252（p=0.000＜0.01），说明创业实践教育和创业课程教育显著影响创业意向，假设 H1a、H1b 成立。

模型三调整后，R2为0.356，模型的解释力度增强，标准化系数为0.503（p=0.000＜0.01），说明创业自我效能感显著促进创业意向，假设H2成立。

模型四中自变量创业实践教育和创业课程教育对创业自我效能感的标准化系数分别为 0.393（p=0.000＜0.01）和 0.275（p=0.000＜0.01），说明创业实践教育和创业课程教育显著促进创业自我效能感，假设H3a、H3b 成立。

模型五相较于模型二可知，当存在中介变量时，自变量创业实践教育和创业课程教育对创业意向的标准化系数均下降，且均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创业自我效能感在创业教育和创业意向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4成立。

四、研究结论与讨论

通过对大学生创业教育和创业教育目的关系的研究，探讨了不同创业教育方式实现创业教育目的的内在作用机制，以及两个创业教育目的之间的逻辑关系。研究结论如下。

第一，创业课程教育与创业实践教育均能显著促进个体的自我效能感以及创业意愿。大学生在校期间所接受的创业教育培养越完善，越有助于提升其自我效能感，同时其创业意向也越高。高校应该将创业课程教育纳入大学生的培养方案，开设创新创业等基础类课程，并邀请创业领域的专家学者定期到学校举办讲座、作报告，对学生进行有针对性的创业技能培训；同时结合学生专业兴趣及自身情况，开展科技创新竞赛、研究训练计划、模拟经营等多种形式的创业实践活动。通过建立多方位、全方面的创业教育体系，为培养学生的创新创业能力提供基础保障。

第二，创业教育对创业自我效能感的影响始终强于创业教育对创业意向的影响，且创业自我效能感在创业教育与创业意向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即创业教育的首要目的应该是改变学生的自我效能感，并在此前提下影响学生创业意向。从目前高校的创业教育现状来看，关于创业教育两个目的的关系并未被充分探讨，甚至创业意向被认为是创业教育的首要目标（例如，以本科毕业生创业比例来衡量创业教育效果）。基于本文研究，我们认为高校创业教育的基础目标应着眼于提升大学生的自我效能感，通过丰富的课程教育和多样化的实践教育，让学生通过完整的“行动学习”闭环，实现创业自我效能感的提升，在此基础上改变创业意向就是水到渠成了。

第三，创业实践教育对大学生创业自我效能感以及创业意向的促进作用更加明显，即创业实践教育是实现创业教育目的的关键环节。研究发现，大学生通过参加商业模拟挑战赛、创新创业创意大赛等创业实践类活动更有助于增强其创业成功的信心。高校在对学生进行创业教育时，应注意课程教育和实践教育之间的协调与配合，既要完善落实创业课程教育，也要开展与课程教育相结合的创业实践教育。例如，指导学生撰写商业策划书、参加创业项目路演、尝试创业实践等。通过给予大学生丰富的创业实践经历以及成功的创业经验，增强个体的创业技能与信心，为其毕业后选择创业提供能力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