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修辞学的中国风格服饰设计探索

王建伟 高鸿瑞 刘欢欢

Wang Jianwei,Gao Hongrui,Liu Huanhuan

郑州轻工业大学 河南 郑州 450002

Zhengzhou University of Light Industry，Zhengzhou Henan 450002

“服装是人体的第二层皮肤”，这就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这是文学上运用修辞法的体现。现代艺术设计的不断发展，尤其是专业化的发展，使得艺术设计拥有了独立的专业化语言，其中服饰设计还产生了时尚语言，形成了独特的符号语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国家实力发展迅速，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和时尚等方面都得到了全面的进步。其中，服饰时尚产业以汉服、国潮、国风等形成的中国风格服饰逐渐获得了国际时尚的话语权，文化自信的倡议让世界的目光汇聚到中国风格的设计上来。

进入21 世纪，互联网的出现把世界联系成一个整体。我国以庞大的市场需求与强大的经济实力，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发展后，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发展道路，并且在发展的过程中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辉煌成就。中国风格逐渐在国际上建立自己的影响，突破了欧美等国的时尚壁垒，逐渐摆脱了韩流、日流等时尚文化的影响，建立起属于中国本土风格的时尚系统。近年来，国风、汉服的不断“出圈”，涌现出了众多国内时尚品牌，并在世界时尚界崭露头角，如：“三寸盛京”、“李宁”、“DAMOWANG”、“上久楷”等等。这些品牌在设计思想、设计手法上都自觉遵循了中国式的设计修辞手法，逐渐形成了中国时尚表达逻辑。这不仅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更是由于国家不断加强对时尚产业重视的结果。

一、修辞学

“修辞”在《辞海》的解释是运用各种语文材料或各种表现手法修饰文字词句，提高语言表达效果，使之准确、鲜明、生动。而“修辞学”则是语言学的一个学科，研究如何运用各种语文材料及表现方式，使语言表达得准确、鲜明而生动有力，亦称“修辞”。

从修辞学概念上来说，修辞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文学作品，但是在学科不断交叉发展的今天，修辞学已不再仅仅只适用于文学作品。修辞学的研究对象可以扩展到具有修辞属性的多个学科。其中，服装就是属于多学科交叉的产物，而且其已经具备了自己的符号语言，设计内涵也兼具文化属性和物质属性，设计手法也已包含了对修辞法的运用。在《流行体系》一书中，法国社会学家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1915-1980)以服装为载体阐述了时尚的三幅面孔：意向服装、书写服装和真实服装。意象服装是以摄影或绘图的形式呈现的图像化服装；书写服装是文字描绘的语言化的服装;真实服装是现实中的实体化服装。而且罗兰·巴特认为，以服装为载体的时尚修辞需要遵循两个理性原则，其中流行原则是时尚设计的重中之重。

二、中国风格服饰

中国风格是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运用大量中国元素并适应全球流行趋势的艺术形式，中国风格可应用于各种流行文化领域，如音乐、绘画、时尚等等。中国风格服饰是基于国际视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提炼与升华，而非纯粹的传统化和民族化。在中国风格服饰中服装及其配饰是作为表现中国风格的载体出现的，这是由于中国风格是一种精神文化，只有在服饰的承载下才能为人们所见。近几年汉服复兴、国潮崛起既是国家政策又是民心所向，人们逐渐认识到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不仅有利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也可以加快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脚步。

盖娅传说服饰创始人、设计总监熊英曾说：“我国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而服饰是生活方式的体现之一，时尚一定离不开文化的根基。祖先为我们留下了取之不尽的智慧宝藏，一个简单图腾、符号，都可能成为灵感缪斯。”

“中国风”英语表现为“Chinoiserie”在艺术史上是一个专有名词。此艺术风格起源于十七世纪的欧洲，特指具有华丽色彩、复杂设计的东方装饰设计，至今仍活跃在世界的舞台。但是严格来说，Chinoiserie 是欧洲人想象出来的中国风格，是基于当时出口欧洲的一些设计作品总结的西方人眼中的“中国风”，可以看作是东西方文化的创新融合，但其本质内涵仍然是西方的。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贾玺增教授看来，“中国风”时装更多的指的是一种感觉，似有似无之间，不是具体的中国式样。它需要建立在世界流行时尚文化体系之中，是国际化的中国风格。

三、服装设计的修辞方式

（一）加法修辞

加法也可以称叠加法，顾名思义，即是指由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相同或不同的材料进行叠加，经过叠加后的设计作品其造型语言更加丰富饱满。服装设计在使用加法修辞时，叠加的过程中会产生色彩叠加、纹样叠加和廓形叠加等不同的表现手法呈现，这对于服装设计作品来说会更加使人感受到设计师在设计该系列作品时的所思所想，加法修辞可以更加突出单一设计元素，当一系列设计作品出现时，把其中一个元素单独提取并不断叠加，会给人带来一种视觉上的压迫感，从而更加引人瞩目。纹样的叠加除了会带来视觉上的丰富感，还会对整体设计作品的内涵进行提升，因为我国传统文化强调“图必有意，意必吉祥”。

2022 春夏中国国际时装周上，歌中歌与设计师马樱联合设计的系列作品“歌中歌XMAYING”（图1），该作品整体设计灵感来源于深情而浪漫的海洋，以“遇见”、“自然”、“定制”三个篇章再现海洋的梦幻色彩。以该系列为例，如下图第一套整体设计颜色为清透的淡蓝色，犹如夏日午后平静的海湾，水位较浅，色彩较淡。第二套则是向外海推进，水位渐深，海水的颜色跟着变深，在烈日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第三套则是继续往深海推进，蓝色已经变得深沉，逐渐接近海洋的中心，开阔而又平静。第四套则是海洋最深处的神秘，到了最后，这一抹藏蓝色，有光。一层又一层颜色的叠加，展现了海洋的广阔和令人赞叹的包容性，而且颜色的不断叠加也表达了设计师感情的不断加深，服饰不仅是设计师向别人表达自己设计理念的载体，其中还隐藏着设计师自己对生活的态度。

图1 歌中歌与马樱联合设计的系列作品“歌中歌XMAYING”（图片来源：网络）

2021 年9 月5 日，中国潮流新锐品牌怪诞星球携手中国邮政在中国国际时装周的舞台上共同发布了SS22 联名系列服装，这场秀的精神内核，就是“传递”和“传承”。这种“传递”和“传承”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使命必达”，也肩负着传统文化传承的使命。该系列部分设计还参考了豫剧的设计元素，“以邮为潮”将拥有着百年历史的中国邮政LOGO 印花与服装完美结合，其中纹样与廓形的叠加，表现出历史的悠长与现代的时尚的相得益彰，赋予服装“久”而“新”的生命力。三寸盛京旗下的成锦衣局的定位是国风时装品牌，其中部分设计作品使用天灰色的锦缎，通身绣满暗纹，走动时相当飘逸，静态看又十分精致。

纹样加法修辞在我国古代就已经出现，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服装就是清朝龙纹服装，中国传统服饰中的龙纹，并不只是历史上的象征符号，其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文化和思想价值取向，服装的暗纹与主题龙纹图样相互烘托，更符合我国含蓄内敛的民族精神，这与西方设计师设计的“中国风格”服装形成强烈的对比。

（二）减法修辞

减法也可称为减量法或叠减法，即是把物品重叠的地方相减或者是把物品完整的表面设计进行减量，如镂空、切割等设计。减法修辞的运用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扬弃，因为中国传统服饰文化中人们追求不修饰身体的大廓形、以及突出文人风骨的广袖等，但是这些已经不符合现代人的着装方式。而经过减法修辞后的设计作品造型更加简洁时尚，一件好的设计作品并不是一味地增加设计元素，而是用最少的元素表达最完整的设计者思想，如著名设计大师密斯·凡德罗就曾说过：少即是多。

中国国际时装周上成锦衣局《回眸游园会》系列作品，其简洁的配色，简单的廓形，简约的设计，无一不体现出减法修辞的美感，完美地演绎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设计思想。2021 秋冬李宁 x 成龙联名款功夫系列，该系列廓形与线条等方面，有中国传统哲学概念的表达，以轻松飘逸的材质，简洁利落的版型呈现该系列的造型韵味。

（三）解构法修辞

解构法运用到服装上就是指将服装原有的材料结构破坏，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纯粹地破坏，而是重建与同构。通过解构的多样性，形成特殊工艺的构成变化，使面料本身形成凸起、凹进、扭曲等肌理变化的创作手法，从而使服装的结构充满非常规性和可塑性形成新的结构和新的整体，而通过解构的设计作品更加符合现代人的着装理念。

下图是A.1 品牌2022 春夏系列作品（图2），该系列主题是转场，灵感来自于游牧民族。中国北方游牧业的兴起是在青铜文化的背景下展开的。钱穆先生曾说过：“大体文明文化，皆指人类群体生活而言。文明偏在外，属物质方面。文化偏在内，属精神方面”。故文明可以向外传播与接受，文化则必由其群体内部精神累积而产生。在设计师郑云侠看来，游牧文化是具有浪漫色彩的，它并不只是身体的迁移，也是心灵的迁移。以几身茶色套装开场，好像云游四方的僧侣。各种缠绕、流苏、拼接、镂空的设计和不受束缚的直筒廓形，大面积的露肤，是那种在天地间无忧无虑的感觉。

图2 A.1品牌2022春夏系列（图片来源：网络）

（四）综合法修辞

综合法顾名思义就是采用两种及两种以上的设计手法，设计手法的叠加可以更加准确表达设计师的情感，而且中国传统服饰文化也深受中国的发展了千百年的儒家、道家等思想的熏陶，更注重衣服与人的沟通，强调情景交融、意象统一。在服装设计中，不会出现单独运用一种修辞手法的现象，一个设计作品的呈现是综合运用修辞手法的结果，这也是中国风格服装设计的要求。

演员陈紫函在演绎三寸盛京--成锦衣局 2021AW 非正规古籍系列中的作品时，该设计墨色之间，流光溢彩，中式立领，镂空设计，搭配黑色腰封，如同神秘的侠客，干脆利落，内敛沉稳陈紫函演绎出满满的神秘与侠义之气。而演员王晰在演绎成锦衣局 2021SS 中国风玩家系列时，该设计作品透过青葱翠绿，窥见亭台楼阁、山河瀑布，叠拼设计加上不规则剪裁，展现出东方文化之中的潇洒自在王晰演绎出随性自如之感。

结语

综上所述，对于中国风格的修辞设计，从色彩到纹样再到结构都要综合考量，片面的强调任何一种修辞手法都难以达到重塑中国风格服饰的目的。服装与服饰文化也是最能体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它无声的诉说着穿着者的价值观、伦理观等，中国经历了上下五千年的发展，服饰文化已经相当完善。以往我国的服装设计师更多的是设计西方人眼中的中国服饰，主要是为了迎合西方人的品味，打开国外市场，但现在我国的设计师更注重对本民族的设计元素进行利用，再与西方文化结合，设计出中西方都能读懂的中国风格服饰。国风、国潮品牌的不断涌现，大大加快了我国的传统文化传播，而传统文化的传播又反作用于我国的国风服装设计，而研究中国传统服饰文化，有利于了解民族文化，进而更好的继承并发扬中国风格服饰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