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震宇
古往今来,全球范围内发生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争,即使在相对和平的今天,也依然有一些国家和地区的人们正在经历战争的水深火热。从历史进程的角度看,战争也许在抵抗侵略、维护和平,甚至军工科技的进步等方面存在一些正面意义,但对于民众来说,战争带来的更多是杀戮,是生命与健康的威胁、失去亲人的痛苦、颠沛流离的生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能会导致民族、地区,乃至国家的消失;战争还会对自然环境造成物种的消失、生态环境失衡和后续生态灾害等毁灭性打击。
日军侵华战争 带来生态灾难
以日军侵华战争为例,该战争就对华北地区自然植被、地下水等造成严重破坏,同时也造成华北地区天灾、病灾的肆虐,使华北地区自然资源和人口数量发生骤减。
美国历史学家穆盛博在其所著《洪水与饥荒》一书中,从环境史角度研究了中国的抗日战争,探讨了战争对人类社会和生态环境造成的影响。该作者在书中指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事系统需要消耗物质和能量才能维持自身良好运转,其从环境中获取食物、燃料、建筑材料和其他资源,并向环境中排放废物。
1941至1944年,日军为封锁分割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敌后抗日根据地,动用大量劳力大修据点、碉堡、封锁沟墙,强占大片民田土地,对华北地形地貌产生了不利的人为改变;为了封锁、隔绝抗日根据地和抗日军民间的联系,日军曾大规模灭绝人性地制造无人区,纵火烧毁群众赖以隐蔽的山林,从而对华北森林植被造成严重破坏。
“只见森林中出现无数个烧成红色和黑色的大火后的灾迹,许多显然是整个村庄焚毁后,大火蔓延烧向山林形成更大的山火,一片片焦土和荒凉、恐怖的无人秃山,没有一点生机和人的气息,到处是焦黑的枯木,杂乱的散处在山间。”这是当年参与制造无人区的主犯铃木启久在其《制造无人地带》一文中描述的他乘飞机沿长城线督战、检阅日军制造的无人区时的情景。据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调查,当地山林环境退化严重,已经不存在原始森林,只在深山区残存了一些天然的次生林。
除了因为直接的军事攻击造成的生态灾难,华北水资源也因滥用受到严重破坏。1943年,为解决当年插秧用水,日军不顾河道防洪安全,无节制修闸开渠,改变滦河自然水流,导致秋汛时期洪水从引水口灌入引水渠,在下游漫溢,两岸泛滥成灾,1945年8月1日,滦河上游山洪骤发,滦县水文站洪峰流量达8200立方米/秒,右岸因此塌陷,洪水决口,注入弘渠,诉河两岸遂成泽国,受灾面积340平方公里;此外,日本占领华北期间,为开发农业开始大规模地凿井,使用更广泛的地下水为农业增产增收服务;为掠夺我国矿产资源,日本侵略者还对矿山进行了破坏性过度深采,导致被打透的地下矿层与地下水相通,使地下水资源遭受了严重破坏和污染。
由于上述自然环境和生态的破坏,华北地区人民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大大下降,天灾、病灾等各种次生灾害接踵而来。首先是水灾,因为日军的扫荡破坏,人民无力防洪,河流两岸,每至雨季均遭水灾;其次是旱灾,几乎年年有旱灾,最惊人的是1942年及1943年两年,从春天到初伏一直没有降雨。灾情严重的曲阳县70%的土地只种了些秋季菜蔬和荞麦,缺粮灾民最多时达8万人,多有饿死饿病者;再次是虫灾,蝗虫、稻包虫等灾,普遍的每年都有;最后是病灾,由于人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健康水平下降,导致各种瘟疫流行,伤寒、疥疮、疟疾、天花曾成为普遍之严重现象,死亡率惊人。冯小刚导演的电影《1942》即表現了1942年河南因战争导致的洪水和饥荒酿成的惨剧。
战争影响生态 两者不可割裂
任何一场战争都会给环境带来不同程度的伤害,特别是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现代战争中使用的武器威力更加强大,一些武器具有毒性甚至放射性,对生态的直接破坏力也更可怕。现代战争中,也依然不乏通过操纵环境来实现军事目的的例子。据统计,全球超过80%的战争发生在生态环境多样地区,武装冲突对环境所造成的影响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将战争与环境联系起来进行研究已成为环境史领域的重要分支。
以海湾战争为例,战争中大约有900万吨原油泄入波斯湾,致使大量海洋生物遭受灭顶之灾。据世界环保组织测算,1991年3月至5月期间,波斯湾北部沿岸的水鸟数量锐减97%,海湾战争使52种鸟类灭绝,水生物种的灭绝难以计算;油井燃烧释放的烟雾伴随战场卷向天空,甚至影响了亚洲季风,导致印度和东南亚干旱,海湾战争结束后,国际消防专家队伍用了9个月的时间才扑灭了油井大火;沉积在海湾地区的战争遗留物——250万吨硫磺和氧化氮,给当地农业生产带来不可估计的负面影响。
有专家指出,海湾战争造成的生态灾难是人类战争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以至于战争结束数年之后,科学家从珠穆朗玛峰顶取回的雪样中都还能化验出海湾石油大火飘逸过去的灰烬成分,南极雪水中也能化验出海湾战争的污染物。这次战争造成的生态污染范围之广、影响之大,可见一斑。“海湾战争综合症”至今仍困扰着曾经参加过海湾战争的20万人,主要是战争造成的化学和生物制剂泄漏、油井大火导致的环境污染以及美军投下的大量贫铀弹等所致。
类似例子还有很多。当年在越南战争中,美国为清扫战略障碍,消除丛林屏障,大量使用落叶剂,大肆进行地毯式轰炸,使大面积森林植物惨遭破坏;另据史料记载,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苏联为抵御德国侵略,敌对双方曾毁掉森林2000万公顷,炸死各种大型动物一亿只以上;科索沃战争空袭造成南联盟1000多名无辜平民死亡,数10万阿尔巴尼亚族人沦为难民,战争中使用的贫铀弹和日内瓦公约禁用的集束炸弹导致新生儿白血病和各种畸形病态……
此外,据一篇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发表的评论文章显示,美国20年“反恐战争”付出的生态代价也难以计算,美国国防部在80多个国家参与反恐行动,成为全球最大的石油消费机构,也是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机构。美国碳足迹以及碳排放都是庞大的,这还没有算上对人类和自然栖息地的无休止破坏。
核战威胁笼罩 祈盼世界和平
尽管化学武器、生物武器和核武器并称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然而到目前为止,核武器仍然是威力最为强大的武器。作为人类战争的终极手段,核武器在当今世界仍然是展示大国实力、保障国家安全、维护国际战略平衡的核心筹码。
核武器目前在战争中仅使用过一次,那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美国将当时仅有的两颗原子弹投向了日本的广岛和长崎。仅仅两颗原子弹,使得广岛和长崎几十万人瞬间死亡,无数建筑物被摧毁。原子弹爆炸后造成的核辐射也使得很多人患上疾病,生不如死,当地的生态也被严重破坏,长时间无法居住。当时原子弹在战场上“初出茅庐”,威力相对来说还算是“小”的,经过多年发展,现在的战略核武器威力可要比这两颗原子弹大得多。所以不敢想象,如果有国家在战场使用核武器,会对全球造成多大影响!
目前,俄罗斯与乌克兰战火仍未平息。乌克兰幕后最大支持者正是美国,而美俄两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核武器。虽然俄罗斯在常规军事力量方面弱于美国,可一旦爆发更大规模的战争,被逼到墙脚的“战斗民族”不排除使用核武器这个杀手锏来拼个“鱼死网破”。一旦爆发核战争,将给地球环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由于对可能爆发核战争的担忧不断加剧,美国民众开始恐慌性地购买碘化钾药片,这种药片可以减轻辐射中毒的影响,美国有药企证实,这种药片的库存已经耗尽。
除了直接进行核武器对抗,战争中的核电厂等核设施也容易遭受攻击,从而带来生态灾难。如果俄乌双方军事冲突导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露后修建的保护设施“石棺”遭受轰炸,后果将不堪设想。除此之外,切尔诺贝利积累了大量的乏燃料,不只是自身的,还有南乌克兰等三座核电站的乏燃料,战争爆发导致对核废物和乏燃料的处理无法进行。而这些没有放置进“石棺”的乌克兰多地的核废物和乏燃料更脆弱,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流弹和炮弹的轰炸而扩散到自然界,殃及所有人。正因为如此,国际原子能机构总干事格罗西日前表示,该机构正密切关注乌克兰的局势,并呼吁最大限度地保持克制,避免采取任何可能使乌克兰核设施面临风险的行动。
据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战略研究中心崔茂东介绍,现在世界上共有9个国家拥有核武器,包括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和中国5个核武器国家,以色列、印度、巴基斯坦和朝鲜4个事实核国家。在核武器面前,人类的文明显得有些脆弱,核威胁的存在迫使全人类站在统一战线去避免核战争的发生。核武器毀灭性的后果使世界各国都无法承担挑起核战争的责任,最终形成了彼此之间相互制约的和平。
据了解,联合国大会于2001年宣布每年的11月6日为“防止战争和武装冲突破坏环境国际日”。此外,国际人道主义法也明文规定要保护自然环境,针对自然环境实施攻击是明文禁止的,还要求交战双方在决定是否实施攻击时将可能造成的环境破坏纳入考量;同时,对一些武器的使用作出明确禁止或限制,以避免对自然环境造成损害,并呼吁避免将部队或军用物资部署于脆弱的生态系统或受保护区域中,绘制具有生态重要性或脆弱性的区域分布图,避免在这些地区开展军事行动等。然而,战争无情,炮弹无眼,唯有世界和平,才是全球人类真正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