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道国与母国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影响—制度距离和国际化经验的调节作用

2022-06-13 11:04岳雯雯程斌武
关键词:外交关系跨国企业东道国

张 伟,岳雯雯,贾 昱,程斌武,杨 也

(1.武汉理工大学 安全科学与应急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武汉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3.武汉理工大学 创业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4.武汉大学 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近年来美国高举贸易保护旗帜,奉行单边主义,不断挑唆全球重要经济体与中国形成对抗关系,加上新冠疫情影响,将中国推上与全球各国外交关系急剧变化的风口浪尖。中美两国贸易争端与换届选举导致中美双边关系越发紧张,美国政府对中资企业出台了多项苛刻的限制性政策,导致中国跨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面临了空前的风险和不安全性[1]。

事实上,近年来中国企业赴美投资频频因遭遇国家安全审查而夭折,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①中国的高科技企业赴美进行高科技方面的并购基本上都遭到失败;②中国在美国并购金融业也失败。而美国对华为公司的打压是中美双边外交关系不断恶化下美国抑制打压中国资本在美国对外直接投资(OFDI)的真实写照[2]。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在海外投资过程中面临着许多严峻的挑战。如东道国的政治风险、战争和内外部经济环境,如“陆权经济”与“海权经济”的博弈、“经济联盟”与“经济解体”的影响等。在国内对外投资支持政策助推之下,面临诸多海外投资困境,跨国企业如何利用制度因素来破解海外投资困境则显得尤为重要。

目前关于制度因素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影响的研究主要从以下三个视角进行:①东道国视角,即探讨东道国制度环境和稳定性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影响;②母国视角,研究跨国企业母国政府制度政策支持如何影响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③母国-东道制度差异视角,主要研究制度距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影响。这3个视角均默认制度因素是一个外生变量,认为制度环境是客观存在的稳定因素,只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过程产生影响,而不受该过程的影响[3]。最新的制度理论提出嵌入制度环境中的行动主体具有主观能动性,会主动改变现行制度或者创造新制度[4],而关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现有研究大都忽视了这种主观能动性。笔者从行为者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创造新制度的视角出发,研究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影响,并且识别出制度距离(正式制度距离、非正式制度距离)与国际化经验的边界条件。拓展了制度理论在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方面的研究,也为跨国企业更好地“走出去”提供了管理实践启示。

1 理论回顾与假设提出

1.1 双边外交关系

外交关系是指母国和东道国专门设定、符合两国之间特定情况和相互利益、主动构建的制度安排[5-6]。双边外交关系体现了两国在全球事务中国家利益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部分基于意识形态和历史联系,但却会随着政治事件的不断发展而改变,可能是合作的或者是冲突的。

良好的双边外交关系主要体现在如下几种形式:国家间良好外交关系、政治互访、友好城市建立、双边投资协定(BIT)等。两国之间友好外交关系的建立意味着双方在部分正式的制度安排上达成共识,且具有稳定可靠的执行基础和执行可能。政府之间良好的双边外交关系是母国企业与东道国政治和商业行为者之间的桥梁,“非重复”外交关系的桥接作用尤为明显。母国与东道国之间友好的外交关系可以正面影响一方对另一方的对外直接投资,也在一定程度上为通信、能源等敏感行业和涉及国家安全的产业发展提供了保护和支持。同时对于弥补东道国制度缺陷起到一定作用,两国建交时间越长,越有利于促进OFDI。

良好的双边外交关系使母国政府在东道国享有合法性,与母国政府及其外交网络相关的公司也可能被东道国政府视为合法,更有可能成为东道国政府的“朋友”,东道国政府对这些公司产生投机行为的可能性较低。合法性的提高减少了外来者劣势,并提高了跨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投资成功率,还可能带来投资机会。另外,各国政府之间的双边外交关系促进了母国与东道国之间的重要互动,机构之间会不断努力减少关系中的不一致性和不确定性。母国与东道国之间良好的关系、友好城市之间良好的互动为跨国企业海外投资营造了一个友好氛围,不断向微观层面扩散,为创造新的投资机会孕育条件,同时也有可能为投资企业争取一定的优惠政策,更有利于跨国企业海外直接投资[7]。

1.2 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影响

两国政府在全球事务中的利益一致性程度反映了两国之间的政治亲和力水平,一致性程度越高,政治亲和力水平就越高。影响国家利益一致性的因素主要包括治理结构、政治文化、国家财富、地理、文化、特殊的政治议程等。有研究者认为,政治亲和力会影响政府参与彼此冲突或合作行动的意愿,政治亲和力越高,国家之间的分歧就越少,对彼此利益的威胁就越小,从而减少了冲突的可能性。跨国企业的母国背景,特别是母国与东道国政治亲和力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东道国决策,从而影响被收购企业的预期议价能力。当跨国企业母国与东道国亲和力水平越强时,跨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收购行为对该国的经济和政治利益的威胁就更小,从而降低了东道国政府在交易谈判中对跨国企业进行干预的可能性。实证研究表明,具有相似国家利益的国家之间的贸易更多。

通过跨国企业、母国政府和东道国政府的沟通渠道,也能为东道国市场带来有价值的商业信息[8]。友好的外交关系促使大使馆或领事馆的外交官能够与东道国社会的各种利益相关者进行更密切的互动,并成为促进跨国界人民和组织之间互动的联络人[9]。各国政府之间的双边外交关系促进了母国与东道国机构之间的重要互动,机构之间会不断努力减少关系中的不一致性和不确定性,与机构有联系的第三方在该过程中将形成相互关联的趋势。而在双边外交关系建立过程中的循环互动使与母国有关系的跨国企业获得了母国背书,进而获得了东道国的合法性。

因此,当母国政府因友好外交关系而在东道国政府眼中享有合法性时,与母国政府及其外交网络相关的公司也可能被东道国政府视为合法,更有可能成为东道国政府的“朋友”,东道国政府不太可能对这些公司产生投机行为。合法性的获得一方面使跨国企业易于被理解和被信任,使企业免受外部社会行为人的更多审查和不信任;另一方面,监管机构有利的评价赋予了跨国企业社会政治合法性,避免其受到质疑,同时减少了外来者劣势,并提高了跨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投资成功率。合法性还可能带来一些投资机会,例如政府更倾向于向被认为更合法的公司授予合同、许可证或优惠待遇。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1双边外交关系促进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

1.3 制度距离的调节作用

正式制度距离反映出母国与东道国在就业法规、知识产权制度、金融市场运作等方面的规范差异会给跨国企业带来巨大的障碍。不同法律制度形式的正式制度多样性导致了更高的交易和协调成本,使得商业合同作为控制机制和契约的使用成本高昂且无效。这种差异还可能严重限制跨国企业对东道国当地合作伙伴资源和能力的了解,抑制合作伙伴之间的业务转移,限制企业吸收和使用宝贵资源的能力。由于正式制度差异的存在,企业吸收和使用东道国市场上的宝贵资源和知识的能力受到限制,从而削弱了利益相关者有效分享知识、适应和协调跨国企业增值活动的能力。

组织所处的正式制度环境会影响组织的行为与决策,组织的生存取决于利益相关者的持续支持,这种支持取决于组织是否符合其机构环境中普遍存在的规范和信念[10]。制度同构是组织获得合法性的主要手段,国家和其他强大的外部行为体迫使组织走向一致的强制性同构,即组织间的模仿同构,在不确定性较大时降低风险,以满足特定社会范畴的制度化期望的规范同构。跨国公司在进行海外投资的过程中,需要不断地接受或采取符合东道国制度环境的行为,提高其在正式制度环境中的合法性,使组织免受外部社会行为人的更多审查和不信任[11]。如果组织的行为与这些被“广为接受”的形式或做法相悖,组织就可能出现“合法性”危机,影响组织绩效和发展。因此,正式制度距离更倾向于使跨国企业产生制度同构行为。当面临正式制度差异时,企业更倾向于模仿东道国其他组织的结构以及行为决策,而不是创造新的价值主张和规则以此来规避“合法性”危机,这种同构化行为会让组织更深地嵌入东道国现有场域和现存制度逻辑中,减少企业创造新价值主张的行为和动力,降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2a正式制度距离负向调节双边外交关系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之间的关系。当正式制度距离较大时,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投资绩效的正向效应将变小。

非正式制度距离是指由于语言、商业实践和营销观念的差异,母国与东道国在社会文化认知上的差异。跨国文化差异导致的信息不对称阻碍了信息的有效流动和交流,影响跨国企业进入东道国市场后的决策和绩效,因为长期的对外活动和外交互动使文化差异更加明显[12],影响跨国企业在海外市场的绩效。跨国企业必须严格尊重各国的社会文化,这是企业能够生存并开展活动的基础。尤其是企业进入地方政府参与决策过程、影响政府官员时,更要遵守本地的法律、制度和文化。对于跨国企业海外经营来说,在某些时候,遵守社会文化等软规则甚至比遵守硬规则更加重要[13]。当文化距离较大,跨国企业与政府、非盈利组织、企业及公众进行沟通与活动时,企业很可能会误解互动客体的需求和期望。例如,来自高度个人主义文化的人的无意行为可能会意外地冒犯来自集体主义文化的人,因为来自集体主义文化的人可能会从消极的角度而不是积极的角度看待这种个人主义行为。这种误解可能会产生一系列适得其反的结果,例如所需许可的审批速度缓慢、对公司品牌声誉造成负面影响等[14],从而导致企业在外交活动中倡导的新的盈利和价值主张的失败,错过新机会和失去现有支持,甚至遭受更严重的排挤和相较更为严格的监管处罚。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2b非正式制度距离负向调节双边外交关系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之间的关系。当非正式制度距离较大时,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投资绩效的正向效应将变小。

1.4 国际化经验的调节作用

跨国企业在不熟悉的国家进行跨国投资时,在新的国家或地区环境中存在一定的认知风险,如何在陌生的环境中与当地政府、企业和消费者进行有效沟通,将直接影响企业能否长期生存。由于东道国与母国在地域、经济等方面的差异,跨国企业在东道国的投资存在“外来者劣势”。外来者劣势容易出现与地方政府沟通不畅、政策理解偏差和陷入劳资纠纷等问题,此时跨国企业的国际经验尤为重要,当缺乏国际经验时,更容易出现上述问题。

跨国企业的国际化过程也是经验积累的过程,企业对东道国相关知识的积累有利于企业投资时规避一定的风险,提高投资效率,有助于降低“外来者劣势”。首先,在东道国投资运营的跨国企业会产生与东道国相关的陌生化和歧视成本,而丰富的国际化经验能使企业重视母国与东道国的制度、文化等各方面的差异,认识到地域差异给海外投资带来的影响,进而在投资决策和经营过程中将差异充分纳入考虑,降低投资风险;其次,跨国企业丰富的国际化经验可以帮助企业与东道国客户、供应商和当地商业社区建立联系,这种增加的商业熟悉度将鼓励企业进一步扩张投资,优化企业对东道国市场的资源投入决策和运营效果[15]。另外,欠发达的国家和地区会产生征收风险和交易不确定性,跨国企业的国际化经验此时就显得尤为重要,可以帮助企业理解、解释和处理外国地区的政治和运营风险,通过国际化经验的积累,可以准确地感知海外投资及经营过程中的政治、文化风险,做出相对准确且合理的决策,及时撤出或缩小规模,最大化地减少政治风险带来的损失。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设:

H3国际化经验正向调节双边外交关系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之间的关系。当国际化经验丰富时,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投资绩效的正向效应将变大。

2 研究设计与实证分析

2.1 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中国和中国企业在世界各地受尊重的差异很大,一些国家认为中国的崛起是和平的,另一些国家则认为这是可能挑战现有秩序的威胁,因此,东亚局势和中美关系非常紧张。同样,中国投资在全球受欢迎程度也大相径庭,在许多非洲国家普遍受到欢迎[16],但在北美却引发了全国性的争论和新的法律法规。因此,中国跨国企业海外投资样本对于研究外交关系及行动对绩效的影响具有很好的代表性,中国上市公司境外投资信息在以往的国际商务和战略研究中被频繁使用。

因此笔者选取了中国两大证券交易所,即上海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中国公司的海外投资数据。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子公司规模、跨国企业海外子公司数量及其他相关数据来自于全球交易并购数据库BVD—Zephhr、商务部对外投资名录以及国泰安(CSMAR)中国A股上市公司的匹配数据(2013—2017)。双边外交关系数据来源于联合国大会投票数据库;正式制度距离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世界治理指数(WGI)数据库;非正式制度距离数据来源于Hofstede网站数据;控制变量数据来源于法国CEPII地理距离数据库。笔者在进行计量回归时,对样本数据进行了如下筛选与剔除:①剔除研究期间ST或*ST的样本;②剔除海外投资目的地国在开曼群岛、百慕大等避税地的样本;③选取中国A股上市制造业企业样本数据。首先因为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中制造业比重较大;其次,制造业企业海外投资时需要在东道国建立厂房、拓展上下游客户、维护利益相关者关系等,较深地嵌入了东道国制度环境。由于某一数据的缺失可能会对回归系数的准确性造成影响,因此去除数据不完整的样本,最终选取了108家制造业企业,共1 446个样本数据。

2.2 变量测量

2.2.1 因变量

笔者选择海外投资绩效作为因变量,借鉴国内外学者的实证模型选择东道国子公司净资产收益率ROE指标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进行衡量[17],数据来源于BVD—Zephhr以及国泰安海外直接投资数据库。

2.2.2 自变量

笔者选择双边外交关系作为自变量,按照LI等对双边外交关系的衡量标准[18],以两个国家在联合国大会上对同一决议的投票密切程度,来衡量中国与东道国外交关系的好坏。投票数据的处理公式为1-2×d/dmax,其中d为确定年份中中国和东道国投票之间的度量距离相加,dmax为这些投票的最大可能的度量距离,该公式使用两类投票数据(1=“是”或赞同一项决议、2=“否”或不赞同一项决议)。联合国大会在许多问题上表明了各国的立场,包括军事、安全、社会、政治和经济问题。大会上的投票对各国没有约束,因此各国可以相对自由地表达其真实意见,投票结果相同的国家因其在世界问题上有着相似的观点和理解,更倾向于期望有一个良好的关系和合作。因此,在政治科学和国际战略研究中,联合国投票的密切程度经常被用来测量国家政治关系。笔者对联合国大会在2013—2017年间各类决议的投票数据进行统计,按照LI等提供的方法计算得出中国与东道国外交关系的友好程度。

2.2.3 调节变量

石油安全评价灰类是在石油安全评价等级的基础上运用白化权函数确定的。·)(i=1,2,3,…,15;k=1,2,3,4,5)为典型的白化权函数,其中·)的转折点。因此,典型的白化权函数就记为2),4)]。在此定义下,xi指标的k子类白化权函数对·)(i=1,2,3,…,15;k=1,2,3,4,5)的具体形式如下:

(1)正式制度距离。国际商务领域关于制度距离的分类有多种结论,对制度距离的量化也存在一定的主观性,很大程度上受学者研究侧重点的影响。因此,在测算制度距离时所选取的指标、数据来源以及测量方法也不尽相同。正式制度距离指标多采用世界银行的全球治理指数(WGI),包括六个维度:腐败控制、政府效率、政治稳定性、监管质量、法制规范性和民主权利,反映了一国政府的可靠性、司法的公正性和人民的权力保障程度,多采用K-S方法测算[19]。

(2)非正式制度距离。非正式制度距离主要体现在文化价值观念上的差距,因此,国际商务领域研究通常采用文化距离对非正式距离进行代理测量,一般采用K-S公式计算距离,采用Hofstede文化指数进行衡量。笔者采用K-S方法来计算文化距离指数对非正式制度距离进行代理测量。

(3)国际化经验。国际化经验通常指跨国企业在国际化经营中积累的经营经验,国际化经验是一个难以衡量的指标。衡量国际化经验的常用方法有海外投资累计数、高管的海外学历背景、在东道国市场的经营年数等,笔者选用企业的海外子公司数量来测量[20],对此变量作对数化处理,以减小异方差的干扰并增强数据的可比性。

2.2.4 控制变量

(1)子公司规模。为了减小异方差的干扰并增强数据的可比性[21],采用东道国子公司的总资产取对数来进行子公司规模变量的代理测量。

(2)地理距离。采用两国首都之间的距离取对数进行地理距离变量的代理测量,数据来源于法国CEPII数据库[22]。中国企业倾向与本国地理距离较小的东道国进行投资,这样可以降低由于地理距离带来的经济成本。

(3)东道国市场潜力。采用东道国市场增长潜力的GDP增长率来进行东道国市场潜力变量地代理测量,数据来源于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

(4)东道国税率。数据来源于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用来衡量在东道国经营的税率壁垒。

(5)东道国自然资源丰裕度。采用东道国矿产资源、油气资源出口额占东道国货物贸易出口总额的比重来进行东道国自然资源丰裕度变量的代理测量,数据来源于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23]。

2.3 描述性统计及相关性分析

所有研究变量的Pearson相关系数矩阵结果如表1所示,表中数据为相关系数,表示所有变量两两之间的相关性程度。

表1 变量的相关性系数矩阵

2.4 回归结果分析

利用回归分析方法进行假设检验,首先对样本数据进行异方差性和多重共线性处理。异方差性问题是指线性回归模型中随机误差项的方差不同,导致估计偏差,因此,在线性回归之前,通过绘制散点图,发现每个线性回归模型的散点图无序,说明不存在异方差问题。多重共线性存在主要因为自变量间存在较高相关性而导致模型存在偏差,而研究在分析制度距离和国际化经验的调节作用时引入了交互项,可能使多重共线性问题更为严重。因此,在计算交互项之前,对自变量和调节变量进行了中心化处理,中心化处理不会改变回归系数的显著性,但是可以减少多重共线性的影响。此外,先前研究表明,如果方差膨胀因子(VIF)在0~10之间,可以排除多重共线性的干扰,因此在进行回归分析之前,计算了各变量的VIF,结果显示变量的最大方差膨胀因子在合理区间内,因此可以排除多重共线性的干扰。

(1)主效应检验。采用线性回归对主效应进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模型0是只引入控制变量的基准模型,模型1在模型0的基础上引入双边外交关系解释变量,其回归系数为0.234,t值为6.083,在1%的水平上显著。结果表明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良好的双边外交关系有助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提升,假设H1得到验证。

表2 主效应回归分析

(2)调节效应检验

对假设H2a,H2b以及H3进行检验,具体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调节效应回归分析

模型2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了双边外交关系和正式制度距离的交互项,交互项系数为-0.295,在1%的水平上(p<0.01,t=-6.349)显著为负,说明正式制度距离对双边外交关系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之间的关系起负向调节作用,假设H2a得到检验,正式制度距离会削弱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模型3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了双边外交关系和非正式制度距离的交互项,交互项系数为-0.255,在1%的水平上(p<0.01,t=-6.059)显著为负,说明非正式制度距离对双边外交关系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影响起负向调节作用,假设H2b得到检验,非正式制度距离不利于发挥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模型4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了双边外交关系和国际化经验的交互项,交互项系数为0.084,在1%的水平上(p<0.01,t=3.316)显著为正,说明国际化经验对双边外交关系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影响起正向调节作用,假设H3得到检验,跨国企业的国际化经验会强化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

3 结论与启示

3.1 研究结论

随着全球国际商务活动日益增多,国家、组织以及企业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跨国企业身上的母国标签以及衍生出的外交关系势必会影响其在海外投资的过程。笔者结合中国目前的经济发展趋势,以制度理论为基础,基于国家与企业在国际化进程中主观能动性的视角,考察母国与东道国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影响,同时分析了制度距离以及国际化经验的调节作用。研究发现如下:

(1)母国与东道国主动建立的良好外交关系有助于跨国企业提升海外投资绩效。各国政府之间的双边外交关系促进了母国与东道国机构之间的重要循环互动,这种互动使与母国有关联的跨国企业在东道国投资可以获得媒体合法性与监管合法性,使企业免受外部社会行为人的更多审查和不信任,助于组织避免其受众的评价和质疑,减少外来者劣势,有助于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提升。

(2)正式制度距离较大会弱化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在正式制度距离较小的国家,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更加突出。非正式制度距离较大会弱化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在非正式制度距离较小的国家,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更加突出。

(3)跨国企业的国际化经验会强化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对于国际化经验丰富的企业而言,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更加突出。跨国企业先前的国际化经验代表了企业海外投资过程中难以被模仿的特定知识,这种经验使跨国企业能够发挥企业能力,克服投资东道国市场的障碍。

3.2 研究启示与不足

(1)企业可以通过游说机构发展来削弱竞争对手在东道国的优惠待遇,从而加强机构的公正性,在投资者之间创造平等待遇。与国内政府有联系的企业可以联系本国的外交部门,扩大其在东道国的政治关系范围,而政治关系薄弱或没有政治关系的企业可以努力与国内的决策者建立联系,将他们与外交渠道联系起来。跨国企业应重视对企业自身国际化经验的总结,增长风险应对能力,本文的研究进一步表明国际化经验对提高海外投资绩效具有正面影响。

(2)由于主客观因素的影响,研究存在一些局限。关于双边外交关系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合法性”影响机制处于理论推导阶段,对于“合法性”机制黑箱的理论推导没有进行检验;研究对象为中国A股上市的制造业企业,其结论不一定适用于其他行业跨国企业的海外投资过程;从主动构建的制度视角,考察了在国际化进程中国家发挥主观能动性对跨国企业海外投资绩效的积极影响,虽然将跨国企业的主观能动性纳入考虑,但对企业层面的主动制度创业行为对海外投资绩效影响的作用考察存在一定的缺陷。

猜你喜欢
外交关系跨国企业东道国
大型跨国企业每年逃税885亿美元
从研发看企业的“走出去”与“请进来”
宋代外交往来中的押伴
妥协与平衡:TPP中的投资者与东道国争端解决机制
东道国不同所有制类型企业竞争力变化对跨国公司总部策略的影响
浅析在华跨国企业人力资源管理面临的问题及解决策略
中国对“一带一路”国家直接投资影响因素分析
浅谈朝鲜战争对中美关系的影响
经济全球化下的跨国公司本土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