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背景下互联网发展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效应研究*

2022-06-10 05:53胡徽宁黄大强
关键词:流通业流通城乡

丁 宁 胡徽宁 黄大强

(安徽财经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安徽 蚌埠 233030)

一、引言

我国经济当下已经度过飞速发展阶段,开始朝着高质量发展的新目标持续推进,数字经济飞速发展带来的数字技术为各行业提供了新的方向,城乡二元结构的问题也随之突出。解决城乡二元结构这一问题的重心将落实在城乡一体化建设,而破局之点在于流通领域如何率先建成一体化机制,以流通业发展带动实体经济的发展。2021 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指出:构建现代乡村产业体系,推进公益性农产品市场和农产品流通骨干网络建设。加快打通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的制度性通道。加快完善县乡村三级农村物流体系,改造提升农村寄递物流基础设施,深入推进电子商务进农村和农产品出村进城,推动城乡生产与消费有效对接。发展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服务网点,满足农村居民消费升级需要,吸引城市居民下乡消费。由此可见互联网发展已经深深融入了商贸流通行业的始末,互联网发展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约束,实现了城乡流通行业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交往与互通,为城乡居民提供了一个更开放、透明、公平的市场,对城乡流通一体化建设具有极大的影响力,从而助推城乡一体化进程,对于提高城乡居民消费乃至促进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发展新格局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二、文献综述

本文旨在构建互联网发展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机制,文献综述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一)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内涵与测度

有学者倡导创建“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城乡商品流通市场体系。通过建设城乡统筹的大市场,发展大流通,重点实现城乡商品流通市场、组织、布局、监管、基础设施、渠道、经营方式、政策措施“八个一体化”。(1)朱智、赵德海:《我国城乡商品流通市场一体化研究》,《财贸经济》2010 年第3 期,第130-135 页。有学者首次系统地对商贸流通业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分别构建指标体系,(2)任保平、魏婕:《中国城乡商贸流通一体化的测度及其评价》,《统计与信息论坛》2011 年第9 期,第28-34 页。从四个层面独立分析“互联网+”背景下的城乡商贸流通一体化模式。之后,有学者尝试使用批发、零售、餐饮、住宿和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这几类行业的GDP 增加值之和来测度总体流通指标,(3)陈杨、郭松明、高杨:《互联网经济对流通业发展的影响——基于交易成本的中介效应》,《商业经济研究》2019 年第22 期,第23-25 页。我国曾经最多使用的也就是这种测算标准。

(二)互联网发展的内涵与测度

最早对互联网发展进行测度的研究可追溯到1997 年OECD 设立了测算机构,专门对以电子商务为代表的互联网发展水平构建综合评价体系。(4)OECD, “Measuring electronic commerce”, Committee For Information, Computer And Communication Policy,1997.APEC将这一综合评价体系完善为包括基础设施及技术、网络连接与服务在内的共计六项二级指标。(5)APEC, “APEC E - Commerce Readiness Assessment Guide”, APEC Telecommunications And Information Working Group,2000.而在国内,2001 年围绕互联网发展总指数指标体系的构建这一议题,中国互联网研究与发展中心进行了研讨交流,最终设定的综合指标体系相当完善,包括九大类的分级指标。有学者对数据进行分层分析,从地区总体水平的宏观指标、企业运用水平的中观指标、个体运用水平的微观指标三个层面构建指标体系。(6)汤英汉:《中国电子商务发展水平及空间分异》,《经济地理》2015 年第5 期,第9-14 页。有学者针对2015 年长江经济带区域互联网发展的截面数据,从发展基础、发展环境、发展应用、发展贡献、发展潜力5 个层面构建了综合评价指标体系。(7)严从:《“互联网+商贸流通”产业融合发展模式——基于长江经济带11省市的实证研究》,《中国统计》2017年第3期,第64-66页。

(三)互联网发展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

有学者从微观企业角度分析,认为实现“一带一路”倡议下“互联网+流通”的耦合发展模式需要地方政府与企业同心合力,政府不断完善中小微企业融资融券政策,给予其更大力度的财政补贴,建设积极的营商氛围,流通供应链上下游关联企业要加强伙伴关系,创设信息共享机制。(8)周桂良、毛丽娜、王浩钰:《“一带一路”倡议下“互联网+”区域商贸流通一体化发展对策建议》,《物流工程与管理》2020 年第9 期,第13-15 页。有学者分别构建空间杜宾模型以及Hansen 门槛回归模型,实证分析得出互联网与流通行业之间的联系存在着空间上的不平衡,中部、东部区域属于双高密集发展,而西部区域属于双低集聚分布,由此说明互联网的空间异质发展将拉大我国流通业局部间的差距。(9)谢海燕:《互联网对我国流通业发展的异质影响——基于空间异质性和门槛效应的分析》,《商业经济研究》2020 年第7 期,第26-29 页。有学者通过引入技术创新这一变量,说明我国目前的商贸流通业发展路径不再是曾经粗放式的资本量拉动的增长模式,当下的增长模式已向长远效应的创新科技推动模式转变,(10)王永娟:《技术创新、互联网发展对商贸流通业促进效果分析——基于省级面板数据》,《商业经济研究》2018 年第21 期,第16-18 页。因此,传统流通企业需要及时发展线上业务,利用互联网先进技术扩大流通行业市场空间。

综上来看,本文的边际贡献可能在于:第一,在探索角度上,现有文献很少有探讨互联网发展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直接影响,多为研究互联网发展与流通业发展或流通效率之间的关联,本文对于未来我国制定数字经济发展战略、“互联网+流通”新模式有着一定的现实意义。第二,在理论机制上,本文从培养商流新业态、完善物流规模化、推动信息流互通、提高资金流效率四条路径厘清互联网发展影响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内在机制,弥补其理论基础的不足。第三,在实验研究上,鲜有研究成果从整体层面来衡量城乡流通一体化,本文建立合理完善的指标体系,先分析互联网发展影响城乡流通一体化的整体效应,之后考虑互联网发展水平差异较大的背景,分地区对互联网水平低、中、高三类区域进行分析,比较其中差异,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建议。

三、理论机制

互联网技术作为数字经济的基石,显著地从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四条路径对城乡流通一体化产生影响,有助于建立城乡双向的商贸流通管理体制,(11)邓智瀚:《如何建设“双向流通”的城乡商贸体系》,《人民论坛》2017 年第26 期,第98-99 页。(12)郭宇:《“互联网+”时代重塑我国商贸流通业的探讨》,《商业经济研究》2016 年第8 期,第26-28 页。(13)纪良纲、王佳淏:《“互联网+”背景下城乡商贸流通一体化模式研究》,《经济与管理》2020 年第2 期,第77-84 页。本文将其作用机制归纳为以下四点。

(一)互联网发展与城乡商流一体化

有学者曾定义城乡商流一体化是实现城乡商品双向互动的过程,(14)孟雷:《我国城乡双向商贸流通体系的构建与运行机制探讨》,《中国流通经济》2013 年第6 期,第18-21 页。在数字经济的背景下,要实现城乡商品双向互动,就要协调城市和农村商贸业间的配合,运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数字化手段合理调配城乡流通企业和市场,保障各类产出品在不同区域流通的高效能。此外,关键一点在于提高农民收入。有学者指出,由互联网发展衍生出的电商行业能够帮助扩大农产品的市场边际,(15)杨守德、张天义:《数字经济背景下城乡商贸流通一体化研究》,《商业经济》2020 年第11 期,第154-155、158 页。同样也能通过区块链技术,以及当地独特区位资源的基础,精确转型订单农业、特色农业,打造地区农产品产业链,帮助农户提高收入水平。

(二)互联网发展与城乡物流一体化

有学者曾指出物流线上线下统筹发展并非纯粹的O2O,它要求多家流通企业共同发展线上线下业务,打造一个覆盖面广的全渠道商品销售与配送机制,超越过去企业之间存在的界限壁垒,(16)赵树梅、徐晓红:《“新零售”的含义、模式及发展路径》,《中国流通经济》2017 年第5 期,第12-20 页。使最终顾客获得更多选择方案和便捷的消费体验。城乡物流运输资源管理一体化的实现可以利用“互联网+”统一规划城市公路与乡村道路的空间布局,构建联通城乡之间迅捷通达的全面物流配送网络。城乡仓储库存管理一体化通过将二者之间存在的仓储孤岛打造成规模化、标准化的仓储管理机制,同时结合数字化技术将实现城市与乡村的仓储云共享,最合理分配城乡之间的仓储比例,有效节省库存成本。从这三方面能极大提升城乡物流效率,规避风险,促进城乡物流一体化。

(三)互联网发展与城乡信息流一体化

信息流通常是伴随着商流在所有商品流通过程中信息的转移以及传递,从信息的搜集、传播最后到分析处理,作用是实现城乡之间的信息联通、优化决策、资源调配。因此,互联网对于城乡信息流一体化的意义不仅在于联通城乡流通体系,更在于解决城乡信息不对称、不透明的弊病。有学者认为互联网对农村流通业的影响存在中介效应,(17)罗健萍、刘佳:《电子商务对农村居民消费影响研究——基于省际面板数据的中介效应分析》,《价格理论与实践》2018 年第5 期,第131-134 页。首先是信息的传播促进了农村居民消费,农村消费市场的发掘进一步扩大了农村流通基础设施的完善和信息网络体系的建设。

(四)互联网发展与城乡资金流一体化

资金流的概念是指商品在空间层面的转移及所有权在主体层面的转让而带来的资金流动。21 世纪之后我国城市和乡村流通业固定资产投资额占GDP的比重逐渐在向城市偏移,农村商贸流通业投资与城市商贸流通业投资的差距逐渐拉开。资金流是商流存在的条件,是串联物流、信息流的脉络。有学者表示城乡资金流一体化要求在城市以及农村当下的物质基础条件下,对二者的投资力度要保证其持续发展的空间,避免城乡经济的增速出现较大差距,同时两地之间维持高效便捷的资金交流通道。(18)彭建仿:《共生视角下的城乡双向流通——基于目标取向与耦合机制的分析》,《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学报》2010 年第2 期,第39-44 页。而互联网技术的引入将有效解决农村地区日益增长的资金投入需求,新型多样化的移动支付方式出现于流通业的经营管理中,并且物流网网络的覆盖给偏远农村地区带来金融投资服务,更大程度地挖掘城乡资金流通的潜力,提高资金流的效率。

四、变量的选取、测度与模型设定

(一)数据来源

选取我国31 个省(区、市)2011—2018 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城乡流通一体化综合指标、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以及其余控制变量的样本搜集来自国家统计局数据库、中经网、《中国统计年鉴》等,以上途径遗漏的部分数据通过逐年查找各省份统计年鉴获得。

(二)互联网发展水平指标体系的测度

1. 互联网发展水平(internet)测度指标体系的构成

本文主要参考相关研究成果,(19)黎星池、龚雪:《互联网与商贸流通业耦合协调发展研究——以贵州省为例》,《商业经济研究》2019 年第3 期,第22-24 页。拟分别从3 个层面选取9 项指标来构建测度互联网发展程度的指标体系,3 个层面分别反映地区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地区互联网普及能力、地区互联网应用能力。

考虑到样本的可获得性,以及指标构建是否可操作的原则,尝试构建全国省级层面的互联网发展水平综合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互联网发展水平指标体系

2.数据处理与综合评价

(1)样本处理

本文互联网发展水平选择的测量指标都为正向指标,因此在原始数据标准化处理阶段,拟选取最大最小归一法进行无量纲化操作。具体的计算方法见

公式(1)、公式(2)。

式中的Xij表示第i个年份第j项评价指标的数值。

考虑到互联网发展水平可能存在其他影响因素的波及,进而导致对各省份单个年份做实证回归时,得到的数据缺乏说服力,因此对2011—2018 年所有省份的样本计算其平均值,使面板数据降为截面数据,用年均值后的截面数据继续做因子分析的步骤,可以避免随机事件的不可控力,同样使得最终结果更富有真实性。

(2)因子分析相关性检验

对因子分析具体效果做检验的指标通常采用KMO 与Bartlett,一般视KMO 测算结果而定,若KMO 值大于0.5,说明数据适合做因子分析,若值小于0.5,说明要选择其他方法进行分析。经检验,最终数据表示:互联网发展水平指标的KMO 检验值为0.7332>0.5,因此认为互联网发展水平指标可以做因子分析,因文章篇幅限制,具体检验数据不再列出。

(3)主成分提取及因子旋转

选取互联网发展水平指标的前三个主成分累计贡献率为88.58%,对原始指标的解释足够充分。接下来用正交旋转法对公共因子进行因子旋转处理,目的是使每个因子与所关联的指标之间的关系更明显,得到了各因子的最终得分结果见表2。

表2 互联网发展指标因子得分矩阵

最后根据因子得分矩阵和互联网指标原始数据,可以计算得出各因子得分值,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F1a=-0.1587a1+0.1930a2+0.2227a3-0.1544a4+0.31 90a5-0.0634a6+0.0386a7+0.2033a8+0.3224a9 (3)

F2a=0.4439a1+0.0256a2-0.0112a3+0.4426a4-0.21 36a5+0.2860a6-0.0178a7+0.0301a8-0.1846a9 (4)

F3a=-0.0344a1+0.0155a2-0.0002a3-0.0095a4-0.10 39a5-0.0105a6+0.9749a7+0.1249a8+0.0194a9 (5)

将通过标准化处理后的原始数据代入上式,即可得到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中的因子得分,之后对每个计算出的得分进行加权求和,即可得出全部样本所有年份的综合得分,具体测算步骤如下。

(4)互联网发展指标数据处理及分类

将公式(6)中计算得出的31 个省(区、市)2011—2018 年互联网发展指标数据整理之后见表3。其次图1 将所有省(区、市)互联网发展指标的年均值从高到低依次分布,以便直观反映全国互联网发展水平的省域差距。表4 则以互联网发展指数年均值为标准将31 个省(区、市)区域划分为高、中、低三类。

表3 31 个省份2011—2018 年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

续表

图1 31 个省(区、市)互联网发展指标年均值分布图

表4 31 个省(区、市)互联网发展水平分类表

(三)城乡流通一体化指标体系的测度

1.城乡流通一体化(integration)测度指标体系的构成

在现代流通体系中,城乡流通一体化过程通过商流、物流、信息流三条路径进行。完整的流通机制便是商流、物流和信息流之间相互独立却又彼此交融的一种运行机制,因此城乡商贸流通一体化可以被理解为这三者在城乡之间的协调适配过程。参考相关研究成果,(20)黄漫宇、李纪桦:《电子商务对城乡商贸流通一体化的影响效应研究——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分析》,《宏观经济研究》2019 年第2 期,第92-102、142 页。在此基础上增加资金流一体化,构建总计4个方面10 项指标的城乡流通一体化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5。

表5 城乡流通一体化指标体系

续表

2.数据处理与综合评价

城乡流通一体化指标的数据处理仍然按照互联网发展指标的方式,采用因子分析法进行测算,得出最终的综合指标,具体计算过程不再赘述,综合指标统计结果见表6。

表6 31 个省(区、市)2011—2018 年城乡流通一体化综合指标

续表

(四)控制变量的选取

结合当下研究成果中选取较为广泛的控制变量,并且考虑到数据搜集的可操作性,最终决定选择以下6 个变量作为控制变量,综合评估其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

1.城镇化率(urban)

城镇化率一直作为衡量城乡差距的重要参考指标,对城乡流通一体化也具有深刻的影响。本文借鉴相关做法,(21)陆文娟:《城乡融合视角下营商环境优化与流通一体化发展——以长江经济带为例》,《商业经济研究》2021年第11期,第9-12页。选取城镇人口数占省域总人口数的比值来反映这一指标。

2.产业结构(industry)

产业结构的优化路径包括产业结构的合理化和高度化,一般会沿着三次产业的路径进行重心的转移,在这个过程中涉及三次产业从生产到消费的中间环节的革新更替,则必然会与流通行业有着层层相扣的紧密联系。因此,选取二、三产业增加值占地区GDP 的比重以测度产业结构这一指标。

3.教育水平(education)

教育水平对商贸流通业发展具有长远且持久的助推作用,并且省域教育资源的投入力度也将深刻影响该地区城乡流通业一体化水平均衡发展。本文选取我国省级层面的普通高等学校每十万人口平均在校生数为教育水平指标的测算标准。

4.财政支出(government)

地方政府的财政支出水平同样是区域流通业发展的关键影响因素,政府在城镇与农村之间的财政投入分配是否合理,也将很大程度上决定城乡流通发展差距的趋势,进一步影响城乡流通一体化进程。选取地方财政一般预算支出占地区GDP 的比重来反映财政支出。

5.市场开放度(open)

选择地区进出口总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来衡量市场开放度这一控制变量。

6.消费水平(consume)

作为影响区域经济的重要因素之一,消费水平与城乡流通一体化之间必然存在关联。一方面,城乡流通一体化水平的进步会拉近城乡经济差距,进而提升整体国民的消费层次;另一方面,消费水平的提升也会反向拉动流通行业的发展,进一步缩小城乡之间差距,促进一体化进程。因此,选取地区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以控制消费水平。

(五)模型设定

根据以上选取的变量,拟采用面板模型的形式如下:

(7)式中,i 表示地区,t 表示年份, j 表示控制变量的类别。intergration为被解释变量城乡流通一体化的描述性指标;internet为互联网发展水平,作为本模型中的核心解释变量;X为控制变量;模型控制了地区效应δ,因数据为短面板,经济周期产生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故不对时间效应进行控制;ε为随机扰动项。

考虑到互联网发展水平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可能存在非线性的结构,引入互联网发展水平指标的平方项来检验模型这一问题,具体回归形式如(8)式:

五、实证结果与分析

关于模型是何种形式的确定,运用Stata 16.0 软件对原始数据进行Hausman 检验,得到结果拒绝原假设,决定在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中选择采用固定效应模型。

(一)全样本回归结果

运用Stata 16.0 软件对全国31 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总体样本数据进行回归,模型采用聚类稳健标准误以提升回归分析的可信度,结果见表7 中(1)列;同时为考虑到模型形式可能存在非线性,加入了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的二次项再次进行回归,结果如表7 中(2)列所示。

表7 全样本回归结果

由表7 中结果可知,(1)列中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虽然在5%的水平下通过检验,但其系数为负,从全国总体水平上来看,互联网发展对流通业的作用应该为正向,回归结果与实际不符。因此,考虑模型可能存在的非线性影响。(2)列中加入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的二次项,结果显示,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在5%的水平下通过检验,其二次项在1%的水平下通过检验且系数为负,表明模型为“倒U 型”,互联网发展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确是具有非线性的影响。

控制变量方面,依据(2)列中数据可知,城镇化率的系数为正且十分显著,说明随着我国城镇化进程的逐步推进,城市和农村流通业之间包括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在内的互通交融得到了极大的促进。产业结构的系数为负且不显著,可能是由于我国目前处在产业结构升级的集中时期,城乡流通业一体化存在的各种弊端得以显现,需要着手解决以度过这一阶段。教育水平的系数为正且不显著,可能是创新性人才存在短缺问题。目前我国企业在高精尖技术人才和流通管理人员方面是极度匮乏的,而这种现象随着未来互联网技术运用于流通领域的程度逐渐加深,还将矛盾深化。(22)黄亿红、杨杰:《流通效率视角下“互联网+流通”模式创新发展探讨》,《商业经济研究》2019 年第23 期,第24-27 页。财政支出的系数为负且不显著,可能是政府对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投入力度欠缺,另外中小流通融资借贷成本高、税务负债沉重也会抑制财政支出的效果。市场开放度的系数为负且十分显著,说明我国城乡流通企业对外资依赖程度逐渐减弱,着手自主创新,突破国外技术封锁,开始形成以国内大市场为主体的流通全产业链。消费水平的系数为正且较为显著,说明城乡居民收入水平的接近刺激了消费,导致城市和农村流通产业商品流通逐渐标准化、规模化。

(二)模型稳健性检验

1.替换变量

为了提高可信度,采用熵值法重新构造了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internet2)进行回归,结果放在表9中(1)列显示。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系数显著为负,且其他变量的估计结果与前文一致,说明替换核心解释变量不会对模型的稳健性造成较大的影响。

2.更改样本容量

考虑到总体样本中某些省份某些年份的数据存在异常,对这些与其他年份存在较大差异的样本值进行剔除,重新回归估计的结果放在表9 中(2)列显示。其中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结果与前文回归一致且显著,说明估计结果具有一定的稳健性。

3.分样本异质性分析

为了更好地探究互联网发展对城乡流通一体化在区域层面可能的异质性影响,按照表4 中的分类,对互联网发展水平高、中、低三类区域进行回归分析,结果见表8。

表8 全国互联网发展水平高、中、低三类区域样本回归结果

由表8 可知,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在高、中、低三类区域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综合指标的影响符合“倒U 型”的趋势。在互联网低等水平和中等水平区域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4905、0.3255,且结果都十分显著。在互联网高等水平区域的影响系数为-0.0436,同样通过了显著性检验,但是影响系数正负出现了改变。综上所述,互联网发展水平的不断跃迁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存在区域的异质性,整体趋势是递减的,在高水平区域抑制一体化进程。

4.处理内生性问题

本文中的核心解释变量互联网发展与被解释变量城乡流通一体化可能会存在内生性的问题,即两者存在双向因果联系,互联网发展会推动城乡流通一体化的进程,而城乡流通一体化又将通过技术外溢等途径反向拉动互联网发展的速度。因此,本文拟构造工具变量来控制内生性问题。工具变量的选择上决定采用各省(区、市)1998 年邮政营业网点数与滞后一期的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的交乘项,(23)李浩、黄繁华:《互联网发展对FDI 的影响及机制研究》,《国际经贸探索》2021 年第9 期,第1-16 页。作为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的工具变量,估计得出的数据在表9 中(3)列显示。数据显示,Anderson 正则相关性检验在1%的水平上显著,证明该工具变量具有较强的识别功能,可以作为一项合理的替代解释变量;Cragg-Donald Wald F 统计值大于Stock-Yogo 统计指标5%水平上的临界值,说明拒绝原假设,本文选择的该工具变量具有外生性且非弱工具变量;互联网发展综合指标的系数为负,且在5%水平上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本文的核心结论更加具有说服力。

表9 稳健性检验:替换变量、更改样本容量及处理内生性问题

续表

六、结论与建议

先从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水平、互联网普及能力、互联网应用能力几大领域构建互联网发展的指标体系,而城乡流通一体化则是从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一体化的路径完善了前人所做的综合评价体系。通过建立我国2011—2018 年各省(区、市)的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先后对总体样本和互联网发展水平高、中、低三类区域分样本进行分析,实证得出以下结论:第一,互联网发展在全国水平上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是非线性的,呈现为“倒U 型”。第二,全国不同省(区、市)地区的互联网发展水平有较大差距,因此对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影响存在异质性,具体表现为在互联网低水平地区正向促进效果最显著,在互联网中水平地区正向促进效果减弱,而在互联网高水平地区为逆向抑制效果。究其原因,在于我国当前各省(区、市)之间的互联网技术差异较大,城市和农村之间在人均收入、流通体系、公路基建网络、商贸业态及规模、居民价值观等各个领域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差距,导致了我国城乡商贸流通一体化的进程逐渐减缓。在一些经济落后省份城乡流通业仍有很大发展空间,而经济发达省(区、市)出现互联网发展饱和导致红利的消失现象,同样可能存在着地方流通企业垄断力量带来的消极影响。

针对以上结论,从城乡商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四条优化路径入手,提出对我国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四点建议。

(一)城乡商流紧密结合

城乡商流一体化是城市与农村之间商流的双向流通进程,而不仅仅是农村商流向城市聚集。因此,要调整城乡商流结构,可以从以下途径着手改进。第一,不应当将城乡流通企业割裂来看,城乡企业应互为一体,提倡建立城乡商贸流通双向互通体系,农村支持城市,城市反哺农村。运用数字经济大数据的功能对城乡流通企业进行统筹调控与资源配置,使商贸流通打破时间和地理位置的局限。第二,发掘城乡流通新模式、新业态。当前我国城市商贸业态以超级市场、大型连锁店、购物中心为主,而农村地区仍滞留在杂货铺、流动商贩、小型集市等业态。而在当今的数字经济时代,这些个体式、不成规模的商贸经营模式已经不能匹配农村流通业的发展需要,应当采取“互联网+流通”模式,推动城乡流通新旧业态的更替,零售、批发商可采用数字化赋能,对商圈、消费者个性化进行算法分析,优化门店选址,加深与关联经销商之间的合作,实现城乡流通链接的低成本、高效率。

(二)城乡物流一体化协调发展

城乡物流一体化是我国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基础。优化城乡物流一体化主要从以下两条路径进行:第一,统一城乡物流环节。城市与农村常常存在因信息沟通不及时导致的资源配置不协调之处,可以利用大数据、区块链等数字技术的便捷高效特点,对城乡物流配送过程全程线上监控,及时调配物流环节中的不合理现象,保证城乡资源的流通过程通畅。第二,重点建设农村流通基础设施。近些年我国农村基础设施方面已经有了较大的进步,但仍然缺少与城市之间高效的过渡与对接。应当从以下方面加强改善,包括农村公路的重新架设、统一物流团队的配置、云仓储之类的数字化升级等,驱动物流环节智慧化、自动化转型,实现由“生产中心化”向“物流中心化”过渡。

(三)城乡信息流一体化基础设施建设升级

城乡信息流一体化是我国城乡流通一体化的技术支撑。我国当前在信息技术方面不仅是城乡之间存在差距,更是在省份之间存在着区域异质性。因此,优化城乡信息流一体化应当从两个层面入手。第一,在互联网发展比较落后的地区大力铺设信息基础设施,弥补信息技术落后的短板,同时提高地区居民对互联网的认识,提高网民素质。在互联网发展水平较高的区域需要政府对地方垄断因素进行规制,杜绝不良恶性竞争抹杀流通企业的积极性,同时以信息流引领商流、物流、资金流协调配合,建立由上游货源信息、中游产品制造、下游仓储运转为一体的全渠道数字化网络,解决单一流通企业难以进行统一渠道监管的问题,释放流通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发展潜力,打开新格局。第二,对于城市和农村当前的互联网发展差距,政府要进一步扩大对农村互联网基础设施的财政支出比例,推广和完善网络信息体系,针对城乡流通企业之间存在的逻辑性数字孤岛、物理性数字孤岛,分别采取制定数据规范、定义数据标准以及建立统一云数据库,增加城乡流通企业之间的透明度和关联性,使得企业运营效率获得提升。

(四)城乡资金流一体化相互支持

城乡资金流一体化是我国城乡流通一体化的前提条件。资金流的优化路径主要从资金流的运作方式和资金流对象的转变展开。第一,互联网技术的飞速发展为我国带来了超前于世界的网络支付途径,各大电商平台采用多种第三方支付方式给消费者更多选择,央行推出数字货币,未来有望统一网络虚拟货币结算方式。这些数字化技术都是我国流通企业相比其他国家拥有的独特发展优势。第二,过去的经营模式主要是B2B,现在强调“去中间化”,真正做到企业直接对接消费者,B2C、C2C 模式成为主流,这些新模式的优势在于加快城乡流通企业间的资金运转速度,节省信息延迟、资金滞留的成本,有效促进城乡资金流一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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