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建平 王宏博 王朝伟
项城市第一人民医院1消化内科,2中医科,河南项城 466200
腹泻型肠易激综合征(diarrheic irritable bowel syndrome,IBS-D)是临床常见的功能性肠病,其病程迁延难愈,给患者带来较大精神负担,严重影响生活质量。目前西医多以解痉、止泻等药物治疗,但长期用药存在较多不良反应,且停药后复发率较高,加重了患者的经济负担。IBS-D可归属于中医学“泄泻”范畴,中医学认为其腹泻、腹痛可由肾阳不足、脾胃虚弱等因素引起。国医大师路志正先生曾提出“持中央,运四旁,怡情志,调升降,顾润燥,纳化常”的调理脾胃的学术思想,并结合临证经验,总结出“调枢通胃”的医学理论,故对于IBS-D应给予温肾、健脾、调枢治疗[1]。现代医学研究已证实,IBS-D的发生、发展与患者心理因素存在密切联系。然而目前临床对于脾胃病的治疗存在重“病”轻“神”的现象,此处“神”指患者的精神、思想、心理等。《素问·移精变气论》云:“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素问·举痛论》云:“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飨泄。”可见神智、精神可明显影响肠胃功能。中医学认为脑为元神之府、诸阳之会,故脑与胃肠疾病关系密切,此观点与现代医学所提出的“脑-肠轴”理论相符合,即治疗IBS-D应“脑肠同调”。因此,本研究采用基于“脑肠同调”的温肾健脾调枢法治疗IBS-D患者,现报道如下。
选取本院2019年7月—2021年3月收治105例IBS-D患者作为研究对象,采用随机数字表法进行分组。对照组52例,其中男30例,女22例;年龄20~56岁,平均(38.52±5.34)岁;病程1~4年,平均(2.56±0.45)年。观察组53例,其中男29例,女24例;年龄21~58岁,平均(39.41±4.90)岁;病程1~4年,平均(2.49±0.43)年。2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此项研究获得本院医学伦理委员会批准。
纳入标准:①符合IBS-D西医诊断标准[2];②中医诊断标准参考《肠易激综合征中医诊疗专家共识意见(2017)》[3],辨证分型为脾肾阳虚;③近期未接受相关治疗;④签订书面知情同意书。排除标准:①妊娠期或哺乳期妇女;②肠道器质性病变引发的腹泻;③对本研究所用药物过敏;④中途退出研究者。
对照组给予马来酸曲美布汀胶囊(山西振东安特生物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20040713)治疗,餐前30 min口服,2粒/次,3次/d,连续治疗4周。
观察组给予基于“脑肠同调”温肾健脾调枢法治疗,拟健脾安神汤,组方:补骨脂、党参各20 g,肉豆蔻、郁金、白术各15 g,茯苓、夜交藤、吴茱萸、五味子、山药各10 g,生姜、大枣各6 g。取清水煎煮至200 mL,早晚2次分服,1剂/d,2周为1个疗程,连续治疗2个疗程。
①肠道菌群检测:于治疗前和治疗4周后,取患者新鲜粪便中段0.5 g,对其提取液进行PCR反应,提取乳酸杆菌、双歧杆菌、大肠杆菌、肠球菌的DNA,生成细菌Ct值,计算样本拷贝数。
②生化指标检测:于治疗前和治疗4周后,采集患者清晨空腹静脉血4 mL,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蛋白酶激活受体-2(protease-activated receptor-2,PAR-2)、蛋白酶激活受体-4(protease-activated receptor-2,PAR-4)表达水平。
③中医证候积分:于治疗前和治疗4周后,按照《肠易激综合征中医诊疗意见》对患者腹痛、腰膝酸软、食欲不振、晨起泄泻等进行评分,按照症状由轻到重记为0、1、2、3、4分,分值越高提示症状越严重。
治疗后,观察组乳酸杆菌、双歧杆菌水平高于对照组(P<0.05),大肠杆菌、肠球菌水平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1。
表1 2组患者肠道菌群比较(拷贝数
治疗后,2组PAR-2、PAR-4表达水平均较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2。
治疗后,2组腹痛、腰膝酸软、食欲不振、晨起泄泻等中医证候积分均较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上述评分均显著低于对照组(P<0.05)。见表3。
表2 2组患者PAR-2、PAR-4表达水平比较
表3 2组患者中医证候积分比较(分,
IBS-D可归属于中医学“泄泻”“腹痛”等范畴,其病机主要为饮食不节,伤及脾胃;或情志不遂,肝气久郁,横逆伤脾;或水湿不行,痰浊阻于中焦。诸多因素共同引发脾胃失健、气机不畅,从而出现腹痛、泄泻等症状。从经络上讲,足阳明胃经直入脑络,可输送脾胃所化生的气血入脑,保证脑部“主神明”的作用。大肠通降,促进糟粕、浊气排出,清阳上升于脑,气机调畅,神明正常;而大肠功能受脑部调控,二者相互影响,故在治疗脾胃疾病过程中应“脑肠同调”。《景岳全书》云:“泄泻之本,无不由脾胃,……脾弱者……易泻”,又“二便之开闭,皆肾脏之所主,今肾中阳气不足,则命门火衰……阴气盛极之时,即令人洞泄不止也”,可见脾肾阳虚为IBS-D关键病机。《素问·阴阳别论篇》云:“二阳之病发于心脾。”指胃经和大肠经发病与心脾相关,而心主神明,可见情志失调损伤心神也与IBS-D的发生有关。故其治疗应注重温肾健脾、调通心脑神明之枢。健脾安神汤中党参健脾益气,补骨脂温肾壮阳,二者共为君药;肉豆蔻温中行气、涩肠止泻,郁金活血止痛、行气解郁,夜交藤养心安神、祛风通络,白术补脾健胃,共为臣药;茯苓健脾宁心,吴茱萸助阳止泻,五味子补肾宁心,山药补脾固肾,共为佐药;生姜散寒止呕,大枣养血安神,二者共为使药,并调和诸药;全方共奏健脾气、温肾阳、安神志之效。
相关研究发现,与健康人群相比,IBS-D患者体内肠道菌群数量存在明显差异,主要表现为有益菌群乳酸杆菌、双歧杆菌定植力下降,有害菌群肠球菌、大肠杆菌水平增高[4]。肠道微生态平衡被打破,导致肠道屏障功能完整性丧失,从而促进IBS-D的发生与发展。本研究结果发现,治疗后,观察组乳酸杆菌、双歧杆菌水平高于对照组,大肠杆菌、肠球菌水平低于对照组;提示基于“脑肠同调”温肾健脾调枢法治疗能够有效改善患者肠道菌群水平。分析原因可能在于健脾安神汤中补骨脂性味辛、温,归肾、脾经,具有纳气止泻之效,现代药理学研究[5]指出,补骨脂所含黄酮类、酚萜类化合物成分具有抗菌、抗炎、抗氧化等作用,可减轻肠道炎症反应对正常菌群的破坏;肉豆蔻性味辛、温,归脾、胃、大肠经,具有涩肠止泻之效,现代药理学研究[6]指出,肉豆蔻醇提取物可促进腹泻小鼠肠黏膜的修复,保护小鼠正常肠道菌群。
PAR-2是细胞表面的1种G蛋白偶联受体,其在肠道上皮细胞中异常激活可导致肠道黏膜敏感性和通透性提高,加重腹泻症状;PAR-4活化可促进乙酰胆碱分泌,提高速激肽合成速度,导致患者肠道平滑肌处于紧张状态,并加重腹痛、腰膝酸软、食欲不振、晨起泄泻等症状。本研究结果发现,治疗后,观察组PAR-2、PAR-4表达水平及腹痛、腰膝酸软、食欲不振、晨起泄泻等中医证候积分均低于对照组,说明基于“脑肠同调”温肾健脾调枢法治疗IBS-D能够改善PAR-2、PAR-4表达水平,降低中医证候积分。分析原因可能在于:健脾安神汤具有调节肠胃运动、保护胃肠道黏膜之功效;其中党参所含糖类、生物碱类、苷类成分具有抗溃疡、抗炎、抗氧化、调节糖脂代谢等多种功效,可保护肠道上皮细胞,清除多余自由基,减轻肠道黏膜损伤[7];茯苓多糖能够增强结肠运动和胃排空功能,抑制腺体分泌亢进[8];吴茱萸能够降低内脏敏感性,缓解肠道平滑肌紧张状态,减轻腹痛[9]。诸药合用可有效缓解患者腹痛、腹泻症状,降低中医证候积分,但有关健脾安神汤改善PAR-2、PAR-4表达水平的具体机制有待进一步研究。
综上所述,基于“脑肠同调”温肾健脾调枢法治疗IBS-D患者疗效显著,能够调节肠道菌群水平,改善PAR-2、PAR-4表达水平,降低中医证候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