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默契”的敛财之道

文_许敬远

青海省格尔木市政协原主席郭清（副厅级）与商人达成默契，通过入股及收受干股等方式谋取非法利益。2021 年4月25 日，青海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外公布郭清受贿案二审判决结果：驳回上诉，维持一审，判处其有期徒刑8 年，并处罚金人民币80 万元。

“培植”工程专业户

郭清，男，1962 年3 月出生，甘肃酒泉人，本科文化，1981 年12 月参加工作，案发前系格尔木市政协主席。郭清受贿案卷宗显示，自1993 年起，郭清任职期间先后经手完成八个重大工程项目。令人费解的是，即便后期一些工程履行了严格的招投标手续，工程商刘道成却依然能够在十余年间包揽所有工程，成为郭清培植的名副其实的“工程专业户”。

要揭开刘道成屡屡成为郭清经手工程招标“常胜将军”的谜底，首先得从1993年郭清一次例行公事的考察说起。1993 年，格尔木市某单位计划盖家属楼。当年上半年的一天，郭清作为该单位负责人到格尔木市几家银行住宅楼考察，其中某银行的住宅楼是工程商刘道成承建的。由于刘道成与郭清相熟，他获悉郭清参与考察后，就想通过其帮忙拿到家属楼项目。刘道成主动约郭清吃了顿饭，表达了想承建家属楼的想法。临别时，刘道成用报纸包好2 万元现金交给郭清，郭清客气一下就收下了。

后来，郭清连连在相关会议上夸刘道成的施工质量不错，竭力推荐由刘道成承建该工程，帮助刘道成如愿获得此项工程。为了表达对郭清的感谢，刘道成先是免费帮郭清装修其分到的新住宅，后又送给其5 万元现金作为感谢费。

刘道成承建工程可以赚取利润，而郭清介绍工程也可以轻松获得刘道成贿送的好处费。虽然两人都没有说破，但相互间已经心照不宣地达成了这种默契。在郭清的帮助下，刘道成又陆续承接到了郭清经手的有关办公楼、家属楼工程。

2005 年秋天，郭清和妻子黎甲一起去杭州旅游，刘道成在其杭州的家里接待了两人。吃完午饭后，刘道成递给黎甲5 万元现金，说道：“这钱你拿着，买件衣服，回去的时候买点土特产。”黎甲客气一下就收下了。2006 年年底，在最后一个工程竣工后，刘道成再次送给郭清10 万元。6 年后的2012 年，刘道成获悉郭清的儿子在江苏无锡举行婚礼，特意赶到现场，送上20 万元“大礼”。

当然，这些工程完工后，郭清与刘道成的官商交易并非刘道成单方付出，郭清偶尔也会受刘道成委托帮助协调相关事宜。2005 年，刘道成与当地另一名商人杨健合伙经营格尔木胜华矿业，后来由于经营理念上出现分歧，刘道成想撤资，要求杨健连本带息退还6000 万元，但杨健只同意给刘道成5000 万元。双方谈判陷入僵局后，刘道成遂请郭清出面帮助协调，郭清拍拍胸脯一口答应。

郭清之所以底气十足，是因为他预料到杨健会给他这个面子。“我当时是副市长，说话有一定的分量，杨健不可能不给我面子。另外杨健在格尔木还有很多生意，免不了要找我帮忙办事，他也不敢不采纳我的意见。”郭清事后供述。果然，郭清开口后，碍于他的面子，杨健同意连本带息退还刘道成5500 万元，并在一年内履行完毕。为了感谢郭清的帮助，刘道成收到全部款项后，再次送给郭清50 万元以表示感谢。

“感情投资”各取所需

一般而言，官商之间的贪腐交易大多是先请托办事再送钱，但青海省某钾肥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钾肥公司）老总蒋正山却很有“先见之明”：为了让郭清关照自己的企业，蒋正山主动迎合郭清的入股提议，并以贿送干股及支付红利的方式提前“布局”，对郭清进行“感情投资”。

2007 年上半年，时任格尔木市副市长的郭清主动打电话约蒋正山到其家里吃饭。在闲聊过程中，郭清对蒋正山说:“听说这两年钾肥生意不错，我想在你的钾肥公司入点股、赚点钱，怎么样？”蒋正山本来就想找机会巴结身为副市长的郭清，没想到他主动开口了，蒋正山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表示同意。

几个月后的一天，郭清的妻子黎甲来到钾肥公司，将用于入股的20 万元现金交给蒋正山。蒋正山也许觉得20 万元太少，分不到多少利润，就决定“好人”做到底，又送给郭清50 万元干股。“让郭清入股和送50 万元干股就是攀关系，争取个靠山。如果生意出了问题，可以让郭清出面协调解决。假如郭清担任更大的领导，找他办事会更加方便。”蒋正山事后道出其接受郭清入股并追加干股的原委。

2008 年年底，蒋正山出售钾肥公司后豪赚2 亿元左右。2009年第一次分红时，按照投资1 元获利5 角的比例，郭清持有的总计70 万元股份共分得35 万元利润，后郭清安排工作人员把35 万元汇到了黎甲名下的一张银行卡上。2010 年，蒋正山将郭清实际投入及其贿送的总共70 万元股份悉数汇到黎甲的银行卡上。2011 年1月，蒋正山进行第二次分红，这次按投资1 元获利7 毛5 分的比例，郭清持有的总计70 万元股份再次分得52.5 万元利润。为了转账方便，蒋正山安排工作人员向黎甲的银行卡上实际转账52 万元。

郭清变相收受蒋正山给的好处，自然得无条件帮蒋正山办事。生产钾肥需要到有关部门办理审批手续，在具体使用量上有一定限制；但蒋正山一个电话就顺利打破了这个框框。2007 年的一天，蒋正山打电话给郭清，请其就上述事宜向有关部门打招呼。果然，郭清出面后，此事很快便搞定。案发后，郭清也承认他这样做是违规的，正常情况是不允许超额使用化肥的。

东窗事发进牢房

2017 年11 月28 日，青海省纪委公开通报：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尔木市政协主席郭清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审查。

经查，郭清严重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多次接受私营企业主宴请、旅游服务和礼金；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对党不忠诚、不老实，不如实报告个人事项，并在函询期间不如实向组织说明问题；严重违反廉洁纪律，借儿子结婚之机大肆敛财，长期在多家私营企业投资入股，攫取经济利益，数额巨大；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或影响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财物，涉嫌受贿犯罪。

西宁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1993 年至2012 年10 月，郭清利用担任海西州政协副主席、格尔木市政协主席等职务上的便利，为刘道成、蒋正山等人在工程承揽、结算、车辆运输、协调撤回股份、购买钾肥等事宜上提供帮助，非法收受上述个人财物，共计人民币239 万元。案发后，涉案赃款已全部追缴。

2020 年7 月30 日，西宁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被告人郭清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8 年，并处罚金人民币80 万元，随案移送的赃款人民币239 万元，依法没收，上缴国库。一审宣判后，郭清不服，提出上诉。青海省高级人民法院受理后经审理认为，郭清上诉理由及辩护人辩护意见均不能成立，不予采纳。

2021 年4 月25 日，青海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外公布郭清受贿案二审判决结果：驳回上诉，维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