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围合感——街道的美学

2022-06-04 08:54刘斯
美育 2022年4期
关键词:钟楼古建宽度

刘斯

那座大门横亘在两排高大的楼房中间,有一堵基座与头顶毫无造型点缀的巨大墙面,左上角大书三个字:長樂坊。右上角还刻了一排类似名人题字的文字,如此观察了一番,大概明白原来这堵墙是在模仿照壁的样子。但这堵照壁好不安分,在中间掏出一个中国古建轮廓的洞口来——可尺寸又比传统古建不知宽出了多少倍。透过这个洞口朝里看,茫茫然一片空虚,夕阳的光线被雾霾稀释了,就剩下灰蒙蒙的橙色,从洞口里虚弱地闪着一星半点。一个母亲牵着孩子准备往这个怪洞里走,怪洞张着深渊大口仿佛马上就要把他们吞噬,各位看官,请容我简单几笔为大家描绘个大概。

这情景吓得我赶忙拉住旁边的朋友:“你快看那个门好恐怖啊!”朋友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问:“这门怎么了?”

是啊,这门到底怎么了呢?直到我读到芦原义信的《街道的美学》,我终于能理直气壮地从专业角度回应朋友:

身处一个空间里,定义人所面对的地面宽度为D,两侧的空间高度为H,通过D/H可以大致推测出身处这个空间所感受的气氛。当D/H为1时,空间给人的感觉处于“中性”,即介于疏远与压迫之间;当D/H从1越来越小时,空间愈发狭小,心理感受越压迫;而当D/H从1开始增大,超过2时,人便感到空间宽阔。

重新说回我看到的那堵奇怪的大门,这堵门的问题便在于空间营造得过分宽广了,门洞的宽与高的比值几乎为3,从理论值来说已经让人毫无被建筑物包裹的感觉,更不用提洞中那排栅栏在视觉上加强了横向的效果,令人有“茫然天地间”之感。

我拿着这件美的“武器”耀武扬威走在了街道上,面对北京的街道也可以夸夸其谈:南锣鼓巷的胡同D/H约为1,在这样的小路上,不论是停留还是行走皆相宜,于是其发展为拥有较多饮食杂铺的商业街区不无道理;颐和园的苏州街宽度仅能供两人并肩而过,约1.5米宽,D/H为0.5,此时在狭窄的街道旁设开阔的水面很好地弱化了空间的逼仄感,街道的窄与悠长的回形动线从空间上带给行人诸多“保持行走”的暗示,作为游园人流如织也就不奇怪了。

如今我已离开学校多年,每日乘坐地铁上下班,望着周围平地而起的高层小区,常常怀念起城墙内那些有特色的的街道。

四四方方的西安市有着方正的明城墙,城墙内的街道也是如棋盘一般交错延伸着,这些方格的中心在地图上是一个小小的圆环:钟楼盘道。为了控制明城墻内的城市风貌,西安市对城墙内建筑高度有较为严格的控制,当建筑与街道重新拥有了人体可以感知的尺度,空间的有趣性便体现了出来。

钟楼建在沉稳厚重的砖台基之上,迎着来往不息的车流,像一位风尘仆仆的老人。单看钟楼高宽相近的形体,只觉其古朴稳重,可一旦走上台基,登上楼内的最高层,向南远眺,南大街上的鳞次栉比、鲜艳多姿的现代建筑们顿时精致小巧了许多。由于站在高处,视点的提高使得街道宽度未变而建筑高度在视觉上减少,空间的D/H在心理上增大。迎着清晨的阳光,面对着来往的车辆,我似乎也拥有了钟楼送古迎今几万回的博大胸怀,于是想起了那句曾经常常在课堂上萦绕耳边的诗句: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7C4A741B-28E0-4633-9BCA-349944AEA74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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