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峰说疫》中针刮法治疗杂疫特色探析

2022-06-01 05:51吴彦叶雨蒙虎旭昉朱晶晶蔡荣林李芳余婷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下半月 2022年4期
关键词:疫病

吴彦 叶雨蒙 虎旭昉 朱晶晶 蔡荣林 李芳 余婷

【摘 要】 清代嘉庆名医刘奎《松峰说疫》一书中共载杂疫72种,其中46种杂疫治疗涉及针刮法。刘氏针刮法选穴精炼,针法常用放血要穴,刮法多取背部穴位,随症选穴与有序选穴并重;针刮治疗,灵活变通;分经论治,针药并行;注重禁忌,病后瘥复。

【关键词】 《松峰说疫》;针刮法;疫病;随症选穴;有序选穴

【中图分类号】R246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1007-8517(2022)08-0015-03

Analysis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Needle-scraping Method in Treating Miscellaneous Diseases in “Song Feng Shuo Yi”

WU Yan1 YE Yumeng2 HU Xufang1 ZHU Jingjing1 CAI Ronglin1* LI Fang1 YU Ting1

1.School of Acupuncture and Massage, Anhu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Hefei 230038, China;

2. School of Integrated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Anhu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Hefei 230038, China

Abstract:

There are 72 kinds of miscellaneous diseases in Song Feng Shuo Yi written by Liu Kui, a famous doctor of Jiaqing in Qing Dynasty. Among them, 46 kinds of miscellaneous diseases are treated by needle scraping. Liu's needling and scraping method is refined in selecting points. The needling method is often used to bloodletting points, and scraping method is mostly used to select points on the back; Needle curettage is flexible; Acupuncture and medicine should be used simultaneously; Pay attention to taboo and recover after illness.

Key words:

“Song Feng Shuo Yi”; Needle Scraping Method; Epidemic Disease; Point Selection According to Disease; Orderly Selection of Points

刘奎,字文甫,号松峰,山东诸城人,清代嘉庆年间名医。其师从郭志邃,精研医学典籍,守正创新,在治疗疫病方面独树一帜。《松峰说疫》为刘奎全面阐述疫病及辨治方法的著作,首次将疫病分为三类,瘟疫、寒疫和杂疫,完善了疫病理论,建立起中医疫病框架[1]。刘氏指出“瘟疫者,不过疫中之一症耳,始终感温热之疬气而发,故以瘟疫别之,此外尚有寒疫、杂疫之殊”“杂疫,症状千奇百怪,其病则寒熱皆有,较之瘟疫更难揣摩”。

杂疫病名多怪僻,病有寒者、有热者、有上寒而下热者、有上热而下寒者、有表寒而里热者、有表热而里寒者,为症多端,无行之有效的通用方药。刘氏灵活运用针刮法治疗四十余例杂疫,其法行之有效,笔者择数例疫病以探析。庚子之年,时岁大疫,中医学在新冠肺炎的治疗中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对于中医经典著作,更应该继承其中的精华。笔者研读《松峰说疫》,研究其针刮法治疫特色,发现其特色鲜明,略有所获,不揣浅陋,略加钩辑,简述如次。

1 选穴精炼,操作有方

刘氏选穴简要,疗效确切。其针法多选用刺络放血法的常用穴,或配合局部穴位;刮法多取背部穴位,或配合局部选穴。

1.1 针法多用放血要穴 《黄帝内经》详细记载了刺血的原则、诊断、操作等内容。如《素问·血气形态》云:“凡治病必先去其血。”《素问·针解》曰:“菀陈则除之者,出恶血也。”《灵枢·九针十二原》曰:“凡用针者,虚则实之,满则泄之,苑陈则除之,邪胜则虚之。”刘氏在《黄帝内经》的基础上,认为针刺放血可使“邪毒随恶血而出”。

刘氏针刺多取少商、十宣、委中、耳尖等刺络放血常用穴位。“至于瘟疫,或有咽喉诸症则刺少商穴,或体厥脉厥等症则刺少商穴,当中刺之血出,如血不出,可摄出之皆效。”如虾蟆瘟,其症咽喉肿痛,涕唾稠粘。于病初,用手在病患两臂,自肩、项,极力将恶血赶至手腕数次,用带子将手腕扎住,聚集恶血,用针刺少商穴,并挤出恶血。解类伤寒,即四体骨节解散懈堕、倦怠烦疼者,宜针刺十宣、委中二穴。

少商穴为手太阴肺经井穴,清肺泻火,驱邪外出,点刺少商出血可解表清热,通利咽喉,开窍醒神。孙培林[2]取少商治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颇有疗效。十宣穴为经外奇穴,位于手指末端,是阴经与阳经的交会之处,因而针刺十宣出血可宣泻热邪、通经开窍、调节脏腑[3]。委中穴又名血郄,为足太阳膀胱经合穴,膀胱下合穴,委中放血可活血祛瘀、疏解表邪[4]。耳为宗脉之所聚,十二经脉皆上通于耳,耳尖刺血可清热泄火、宣畅气机。

1.2 刮法多用背部穴位 刘氏刮法多施用于背部。“夫瘟者,热之始,热者,温之终,始终属热症”,故治疫时需清热。腹为阴,背为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从阴引阳,从阳引阴。”刘氏取颈项后、左右两肩、脊柱两旁和两旁斜下方向为刮痧要处。背为阳,背部肌肉丰厚,是督脉、足太阳膀胱经循行的主要部位,阳气充沛,刮痧取背部透毒邪外出。7CD55675-62F4-4E68-B1CE-FA2DC749B56C

1.3 随症选穴 刘氏多根据病情,随证治选穴。“腧穴所在,主治所在”。取印堂与太阳穴治头痛,挑心窝治胃痛,绕脐挑之治腹痛。如蚰蜒翻患者临床常表现为两目红肿,鼻流涕,日夜啼号。刘氏选取太阳穴以针密刺。太阳穴为经外奇穴,居头颞部,在少阳经的循行路线上,刺之可以调和气血,清利头目[5]。虾蟆瘟即现代医学中所提的痄腮,其症表现为颈大,咽喉肿痛,可将脖颈患处,口衔盐水,用力吮咂,等到其皮色红紫成片则愈,或用针将项下一挑,手捻针孔出血,密密挑捻则愈[6]。蟹子瘟症状为喉痛,发热恶心,痛连腮颊,头亦痛,喉旁有疙瘩,四散红丝如蟹爪。刘氏于每爪上挑一针,出血,旋以朱砂末搽之,再令患者含咽少许醋。

1.4 有序选穴 《灵枢·五色》曰:“病生于内者,先治其阴,后治其阳,反者益甚。其病生于阳者,先治其外,后治其内,反者益甚。”刘氏临证治疗注意针刺治疗的顺序。绕脐翻,临床常表现为先绕脐痛,渐痛至满腹,旋气塞胸胁,两肋胀满,冲咽喉,气不通,不省人事,病情危急。刘氏先以针挑两耳尖,次挑天突,次挑肩胛骨下两骨尖,并令出血。急证针刺,先标后本。长蛇挣,症状表现为腹痛打滚。刘氏先挑肚腹三针,再刺头顶一针,脚心三针。

2 针刮治疗,运用灵活

刘氏认为,针法有二:一曰刺,用针直入肉中,二曰挑,将针尖斜入皮肤向上一拨,随以手摄出恶血;刮法有四:有用蛤壳者,有用瓷蛊者,有用麻者,有用铜钱者。麻,惟刮臂用。施用刮法的介质有清水、盐水、香油。此外,刘氏提出可用蓖麻油或麻汁代替小枣蘸烧酒刮治瘟疫,刮出紫疙瘩,随后用针斜挑破,摄(疑为捏)出血,再另刮出疙瘩挑之,刮毕挑止。枣蘸酒取以火攻火之意,而蓖麻仁辛甘有小毒,能祛脓拔毒,润肌通络除痹。

针法与刮法或联合使用或单独运用,操作灵活,不拘泥于古。刮痧疗法与刺络疗法密切相关,《素问》记载用刺络治疗腰痛“刺解脉,在郄中结络如黍米,刺之血射以黑,见赤血而已”,可见刺络疗法与刮痧疗法在方法、机理上的相似性[7]。刘氏指出刮出紫疙瘩需随用针挑破,摄血。放痧或刺或挑,刮痧施用的介质多样,或用钱蘸盐水,或用钱蘸香油,或用麻一缕,捻松绳蘸水。刘氏分部施治,不同部位选用不同的介质。“背脊颈骨上下及胸胁两肩背臂之痧,用钱蘸香油刮之;头额腿上痧,用棉纱线或麻蘸香油刮之;大小腹软肉内痧,用食盐以手擦之。”肩背肌肉组织丰厚,需强刺激,故用钱蘸香油。头额腿部肌肉组织较少,不平整,使用纱线蘸香油刮治更为适宜。大小腹软肉处,肌肉敏感,不宜强刺激,《本草纲目》记载盐可以“助水脏,及霍乱心痛、金疮、明目,止风泪邪气,一切虫伤疮肿火灼疮,长肉补皮肤,通大小便,疗疝气”,故用食盐以手擦腹为佳。因而治法也千变万化,随宜施治。

如刘氏治疗版肠瘟,可浅窥刘氏针刮合用之特色。该症初发如伤寒热病,三四日小腹胀满,不治数日即死。刘氏用如指粗的麻一缕,先自两肩头刮至手腕,刮出紫疙瘩后,用针刺破,挤去恶血。再自两大腿跟刮至两足跟(男先左,女先右)、胸骨上窝刮至脐下重复上述刮痧针刺操作。肩头至手腕为手厥阴心包经循行所过之处;两大腿跟至两足跟为足太阳膀胱经循行所过之处。晋王叔和《脉经卷一·两手主脉所主阴阳逆顺第七篇》曰:“肝、心出左,脾、肺出右……,左大顺男,右大顺女。”清代吴谦《医宗金鉴》也补充说明:“天道阳盛于左;地道阴盛于右,故男左女右,脉大为顺。”刘氏遵此,取男左女右之序。胸骨上窝至脐下为任脉循行所过之处。

杂疫挣证治疗以挑刺并将恶血捻出为妙。挣证多表现为腹部胀满或疼痛,或发热呕吐,治疗或挑两大腿腋或挑前、后心或挑肚脐周遭、小腹。刘氏总结凡有心腹痛兼吐泻,俱宜挑。孙水河[8]临证常选用头、背、胸、腹及手足末端部位的穴位治疗惊厥。“针挑”首见于《肘后备急方》“癖沙虱毒方”条“岭南人初有此者,即以茅叶细细刮去……已深者,针挑取虫子”,清代陈修园最早将挑刺法作为治疗方法治疗痧胀急症[9]。

痧在肌膚,用油盐水刮之,使毒不内攻;痧在血肉,则寻痧筋刺之,使毒有所泄;痧在气血,则须辨经络脏腑,使其消散而绝其根。刘氏根据疫病的病位,给予适宜的操作方法,灵活变通,以祛瘟邪。

3 分经论治,针药并行

在临床治疗中,刘奎分经论治,提倡针药并用。刘氏细列十二经络痧病症候,提出治痧分经络。“足太阳膀胱痧,腰背巅顶连风府胀痛难忍……手少阴心经痧,病重沉沉,昏迷不醒,或狂言乱语。”其总结的各经络痧病症候,可指导临床辨证施治。刘氏认为瘟疫用药,也需分经辨证。“按其脉症,真知其邪在某经,或表或里,并病合病,单刀直入”如葛根凉散,可散阳明瘟热之邪,白芷温散,可祛阳明风寒之邪。

书中记载与针刮联合施用的药物除内服,也可外敷、吹药、热熨、外浴。刘氏配合针刮施用的药物大多取材简便,性味辛、酸,可行气活血、解毒,如芋头、醋、烧酒、萝白。此外,人中黄的运用也是一特色。人中黄为立冬置于竹筒内,密封浸在粪便中,头冬至取出洗净晒干的甘草末[10]。人中黄丸首载于《丹溪心法》,大黄、黄芩、黄连解湿热疫疠之邪;人中黄透热转气,清中上热毒;滑石利水通下;苍术、香附宣气解郁;桔梗清上焦之气;防风开肌腠之热;人参鼓舞正气;神曲为丸以留中而易化[11]。汪昂认为人中黄“甘寒入胃,泄热清痰火,消食积,大解五脏实热。治天行热,痘疮血热,黑陷不起”[12]。人中黄清热凉血解毒,祛邪而不伤正,刘氏推崇其“大能祛疫”[13]。遍身紫块、忽发霉疮的杨梅瘟用清热解毒汤下人中黄丸,并刺块出血治疗。

蝥瘟痧,在放痧后用山甲、天虫、角刺加活血顺气药,稍饮之。地葡瘟痧,刺腿弯痧筋并十指尖出毒血后内服宝花散。刘氏认为“夫瘟者,热之始,热者,温之终,始终属热症”“众人所患皆同者,皆有疠气以行乎其间”,因而多用清热药,其中清热解毒药使用频次最高[14]。

4 注意禁忌,瘥后防复

刘氏遵循“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的医学思想,注意治疗禁忌及复发。杂疫痧证的禁忌多为禁饮食温热,如热汤、热酒、粥汤、米食等。因痧毒易与进食的温热物质结成痧块,使病情复杂化。此外,还要注意不能进食过早,防止食物与痧毒相结,聚于胸腹不易解散,应忍耐一二日[15]。而杂疫挣证的禁忌多为忌腥冷、豆腐、诸豆等一切蔓生之物,忌风。此外,刘奎注意瘟疫的愈后与调养,总结影响疫病复发的三个重要原因:淫欲、劳顿、忍饥。行房事损耗精元,气血未充,则七日病复,房事频繁则积损成劳;远行或作苦疲弊筋力,肢体酸楚,未老先衰;饥饿则需充饥,若强制忍耐,过时反不欲饮食,强迫自己饮食也不利于消化,忍饥伤于前,强食伤于后。7CD55675-62F4-4E68-B1CE-FA2DC749B56C

5 小结

刘奎治疗杂疫灵活变通。选穴精简,针刮适宜,强调“邪毒随毒血而出”。其针法直刺与挑刺选用灵巧,多局部取穴与刺络放血常用穴结合,刮法取材简便,以局部、背部经脉为主。治疗形式多样,针刮联合、针药并行,相互补充,提高疗效。药物多常见易得,用药途径多变。祛邪扶正,注意禁忌与愈后调养。《松峰说疫》整理总结了前人的经验,结合刘氏的验案与创新,其针刮法在疫病治疗中疗效确切,在现在看来仍有一定的实用意义,《松峰说疫》中针刮法治疗杂疫特色将为中医药辨治疫病提供参考。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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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1-08-26 编辑:陶希睿)7CD55675-62F4-4E68-B1CE-FA2DC749B5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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