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漂女孩另类励志:“五子登科”,你还要爱情

2022-05-30 10:48申良
知音(月末版) 2022年11期

申良

2022年7月的一天,派出所来了两个年轻男子。两人报案称他们的女友行踪诡秘,且借了他们共200余万元钱款至今未还,他们怀疑自己被骗,也担心女友出了意外。

令警方大跌眼镜的是,两个报案人嘴里的女友竟为同一人,名叫薛婵。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令人咋舌的隐情浮出水面……

年轻是资本:沪漂女孩另类励志

2014年年初,上海一家公司的前台薛婵给客户杨明礼打去电话:“杨大哥,你附近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房子出租?我房东说他儿子要结婚,房子下个月要收回。我前面都搬了两次家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出租屋了。”杨明礼爽快地回答:“这事包在我身上!”放下电话,薛婵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出生于1991年的薛婵是安徽人。2011年,她在老家念完大专后,便成为沪漂大军的一员。

可这座人才云集的城市,对求职者的要求普遍很高。没啥门槛的岗位,薛婵又瞧不上眼。眼看带来的盘缠快要花完,同行来的老乡,有几个已扛起背包回了安徽老家,薛婵急了。所幸天无绝人之路,一家小公司招聘前台,凭借高挑的身材与姣好的容貌,薛婵从几个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

这份月薪只有区区三四千元的工作,薛婵干得很卖力,加上她口齿伶俐,所以顺利地度过了试用期。想想那几个灰溜溜地回乡的同伴,薛婵庆幸自己抓住了机会,也感恩父母给了她一副好模样。

但这种小确幸没能维系多久,很快,薛婵就尝到了另一种辛酸。她租的第一间房子是群租胶囊房,住了没多久,群租胶囊房被人以安全隐患为由举报,遭到了拆除,薛婵也被迫换了租住地。她第二次租的是郊区的民房,面积大了很多,但离公司却远了两三倍距离,每天上下班太费时间。

一年前,薛婵与两个女同事在公司附近租了套小公寓,房租几乎花掉她一半的工资。即便如此,这套公寓也住不长。在租赁合同即将到期时,房东以“需要重新装修”为由不肯续约了。

薛婵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出租房,不免有些着急。当天,她在整理客户资料时,杨明礼的名字映入了她的眼帘。她和这个大15岁的男人,是一年前认识的。当时,杨明礼来公司,称自己刚离婚,房子判给了他,他想重新装修一下。薛婵很热情地接待了他,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此后,杨明礼便经常联系薛婵,给她发问候的信息,送她些小礼物。他的用意,薛婵焉能不知?只是,这个男人比自己大了十几岁。所以,虽然礼物照单全收,但每当他聊到感情方面的话题时,她就会岔开。

但这一次,薛婵别无他法,只能求助于杨明礼。杨明礼全心帮薛婵找房子,但找的房子不是房租太贵,就是离公司太远。那天,再一次物色房源失败后,杨明礼懊恼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你干脆住我家去吧。我一个人住着一套房子,有点浪费。”

如此简单粗暴的“表白”,薛婵忍不住笑了,她说:“你不怕人家说闲话?”杨明礼说:“我离异你单身,只要两情相悦,外人能说啥?”

就这样,杨明礼与薛婵住在了一起。考虑到自己离婚才一年多,杨明礼和薛婵商量后,没有大张旗鼓地办婚礼,只是领了证,连婚纱照都没有拍,双方的父母都不知道他们结了婚。

婚后,两人度过了一段和谐的时光。但激情褪去后,矛盾渐渐凸显出来。

那天晚上,杨明礼和薛婵商量:“我38岁了,和前妻也没有孩子。咱们证也领了,是否可以要个自己的孩子?”薛婵摇了摇头说:“我才23岁,正是打拼的年龄,再等几年吧。”妻子不配合,杨明礼也不能强求。

杨明礼是一家公司的普通职员,收入不高,平时花钱也挺节俭,薛婵却常叨咕:“我同事穿的一套连帽杉,11000多元,比我全身衣服加起来都贵。”“衣服,穿着得体就行了……”“切,小气鬼!”

嫁了一个本地丈夫,原本以为自己能过上体面富裕的生活,如今看来是一种奢望,薛婵内心很是失落。

除了对丈夫的小气不满之外,薛婵内心还有一个结。她当初决定嫁给杨明礼,是看中他是本地人,通过“夫妻投靠”的方式,可以解决户口问题。可真的结婚后,薛婵才了解到,若要转为当地户口,她和杨明礼结婚要满10年才行。都怪自己此前没有做足功课啊!

落户需要等10年,高消费又无实力,薛婵对杨明礼的不满与日俱增。而杨明礼也对妻子不愿生小孩一事颇有微词。2015年冬,这段维系了仅一年多的婚姻,眼看难以为继,夫妻俩口头协议离婚。杨明礼善良本分,他表示,待薛婵的户口问题得到解决后,他就与她正式办离婚手续。在此之前,他們分房生活,互不干涉。

获得“自由”的薛婵从装修公司跳槽到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起了行政,同时兼职当平面模特。在新的公司,她认识了比自己小两岁的同事袁海。

因为在新公司里,薛婵是以单身身份出现的,同样单身的袁海便向她展开了攻势——送花,送衣服,送LV包,很多在杨明礼那里得不到的奢侈品,在袁海这里,薛婵都得到了。

一个周末,袁海请薛婵在一家高档酒店吃饭。席间,薛婵吞吞吐吐地告诉袁海:“最近我父亲得了大病,在老家医院治疗,急需用钱,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我以后会还给你的。”女友有难,男友当然要出手相助。袁海通过微信转账给了薛婵几万元,说:“你先拿去救急,还钱的事以后再说。”

事实上,自从跳槽后,她的社交面更广,消费水平也提升了。可凭她的工资收入,是维系不了这些开销的。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开始习惯依靠网贷消费,而且一发不可收。这次向袁海开口借钱,就是因为有一笔贷款实在不能再拖,必须归还了。

没想到,袁海这么爽快就掏了钱,薛婵感慨万千的同时,当晚就和他携手走进了酒店的客房……

“五子登科”:你又想要爱情

和袁海“拍拖”的事情,薛婵并没告诉杨明礼,毕竟,他们还有一纸婚约。和袁海之间的恋情走向,她觉得最好顺其自然。最好的情况是,她的户口问题能够提前解决,而后和杨明礼悄然办完离婚手续,这样,和袁海的交往就正大光明了。

一边是有名无实的丈夫,一边是出手阔绰的男友,薛婵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既忐忑,又兴奋。

2018年,第三个男人的出现,在薛婵的内心世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年年底,薛婵接到一家广告公司的电话,让她下班后去摄影棚拍摄产品广告。接到任务后,薛婵很快来到摄影棚。

当天,负责摄影的是一个叫钟新佑的帅气小伙。其实,薛婵在模特圈混了两三年,早就听说过钟新佑的大名,也曾在一些较大规模的走秀场合见过钟新佑。在她刚当模特时,曾和钟新佑有过交集。没想到,今天给她拍照的,居然是他!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薛婵极力配合着钟新佑的工作。令她意外的是,钟新佑没有一点大牌的架子。他不厌其烦地指导薛婵挑服装、摆姿势、整理脸上的表情,薛婵偶尔走一下神,他总会温柔地提醒她:“看镜头,对,轻轻地扭一下头。好,就这样!”

其间,薛婵头上有根发簪不慎掉了,钟新佑把相机放下,捡起发簪,重新帮她戴到头上。零距离的接触中,一股男性荷尔蒙与香水混杂的气味,飘进了薛婵的鼻子里,让她很是陶醉。她没想到,原来男人身上不只有汗臭味、烟酒味,还可以有清香味,这是她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拍完照后,钟新佑和薛婵趁吃饭之前的空隙闲聊起来。薛婵精心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独自来沪打拼的励志女形象:大学毕业后,孤身闯上海,住胶囊房,吃路边摊,白天上班晚上学习充电,从蓝领一步步打拼成为白领。

钟新佑听得频频点头称赞:“你太了不起了!”他告诉薛婵,自己也是到这座城市打拼的外地人,非常理解外地人的不易。“同在异乡为异客,我们彼此要多关照哦。”

从那以后,薛婵和钟新佑的联系便多了起来。得知30岁出头的他既没结婚也没女友后,薛婵便主动向他发起了进攻,频频约他。钟新佑本来就对她有好感,三下五除二便“缴械投降”。

杨明礼是合法丈夫,他能帮她成为本地人;袁海是金主,她能挥金如土全靠他;钟新佑是她的梦中情人、理想配偶,满足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向往。薛婵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觉得有了她想要的一切。

2018年年底的一天,薛婵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和杨明礼的家中。进门之后,她便径自往自己房间走去。谁知,杨明礼敲门进了她的卧室,而后郑重其事地和她商量起来:“我已经40多岁了,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见薛婵不吱声,杨明礼又说:“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突然。这样吧,如果你愿意生,不管我们今后是否办正式的离婚手续,这套房子都是你和孩子的。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写保证书。”说完,便拿来纸笔,准备动手写材料。

薛婵定定望着杨明礼,眼前的这个老男人,能够做出赠房的决定,多么不易啊。当晚,杨明礼留在了薛婵的卧室……

约半个多月后,薛婵上班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恶心,赶紧跑到洗手间猛吐起来。她预感自己怀孕了,便向公司请了假去医院,一检查,果然如此。看着检测结果,薛婵惶恐不已。

原来,那段时间,薛婵不仅和杨明礼同了房,还与钟新佑、袁海发生了关系,且均没有采取避孕措施。那么,她腹中的胎儿究竟是谁的呢?

很快,三个男人相继得知了薛婵怀孕的消息。杨明礼高兴得手舞足蹈,说:“我终于要当爸了!”钟新佑也兴奋得一把抱起薛婵,说:“我马上和你拍婚纱照,我要用十八抬大轿隆重地迎娶你!”只有袁海的表现令薛婵失望,他说:“我还不到30岁,暂时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要不,你先打掉吧?”

因为无法确定谁是孩子的父亲,考虑到自己和杨明礼毕竟是合法夫妻,薛嬋从公司辞了职,并暂时切断了与袁海和钟新佑的联系。

2019年下半年,薛婵生下了一名男婴,杨明礼视若珍宝,但薛婵的内心十分忐忑。

不久,杨明礼的房子被动迁,动迁补偿是根据家庭人口数来计算的。动迁组了解到杨明礼与薛婵年龄悬殊,担心其中有猫腻,要求杨明礼对孩子做亲子鉴定。内心有鬼的薛婵坚决反对,但动迁组的态度很坚决。无奈之下,薛婵只能硬着头皮去做。鉴定结果显示,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杨明礼!

人生脱线:得陇望蜀一场空

生下孩子的事情,钟新佑和袁海均不知情。生下孩子不久,薛婵就恢复了和袁海、钟新佑的联系。

薛婵告诉袁海,因为他不想要孩子,所以她将孩子打掉了。袁海十分愧疚,表示要好好补偿薛婵。薛婵趁机称自己老家近期发生了很多事情,父母生病,弟弟要盖房子,欠了不少外债。袁海本来对薛婵“被迫流产”一事心存愧疚,见她急需用钱,二话不说,又给她转了几十万元。

而在钟新佑面前,薛婵又换了一副说辞。她声泪俱下地说,她父亲急病,要赶紧回家。因为不知道是否还能回这座城市,所以就暂时断了和他的联系。

稳住袁海和钟新佑后,她又以家里要迁坟、舅舅又因犯事被刑事拘留要花钱保释等一系列理由,找他们借钱。钟新佑借给了她几十万,袁海借给她近百万。这些钱,被薛婵全部挥霍。

2021年年底的一天,袁海又收到薛婵发来的微信留言,她说自己有个养母在美国,已经去世。养母给她留了相当于300万元人民币的遗产。按照美国的法律,继承遗产必须先交纳10%的遗产税,自己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所以请袁海帮她想办法,等遗产办理成功,她就可以还给他。

袁海手里其实并没有钱,而且,他对薛婵有所怀疑。可薛婵的信誓旦旦还是让他打消了疑虑。他通过贷款、抵押房产的方式,又为她筹集了一笔钱。算上此前的支出,他花在薛婵身上的钱有160多万。为此,袁海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袁海原本指望薛婵尽快地继承遗产后还钱,然后他就可以把贷款还清。但薛婵拿到钱后,却再次失踪,且怎么也联系不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出现在袁海的脑海。几天后,袁海费尽周折找到了薛婵,希望她能够尽快把钱还上,薛婵向他打包票:“现在我正在走最后的程序,就是去保险公司签字。一旦签完字,就能很快拿到遗产。”

为了防止有变,袁海提出和薛婵一起去保险公司,她答应了。第二天,袁海和薛婵来到保险公司。

进了公司一楼大厅后,薛婵让袁海在楼下等候,自己独自上去签字。袁海不同意,且表示要看着薛婵签字。无奈之下,薛婵通过电话让钟新佑前来,她说:“我在保险公司办理养母遗产的事,一个美国领事馆的讨税官一直跟着我。你赶紧过来一下,就对讨税官说,你是我表哥,有啥问题可以和你协商。”

这是一步“不打自招”的险棋,但为了摆脱袁海,延缓还钱的时间,薛婵也顾不得许多了。

不一会儿,接到女友电话的钟新佑来到了保险公司的一楼大厅。薛婵让两个男人先沟通交流。钟新佑和袁海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趁着他们发愣的机会,薛婵以上洗手间为名溜了。

迟迟不见薛婵从洗手间出来,钟新佑和袁海终于按捺不住了。钟新佑原本还想按照薛婵设计好的台词来演,可他发现袁海根本不像“讨税官”。进一步聊下去,他们才得知,薛婵竟同时和他们保持着男女朋友关系,而且她在他们手里都借过钱,数额还不少。

如果确实是为了爱情而付出,那么,作为男人,钟新佑与袁海可能并不会计较;但如今看来,他们和薛婵之间似乎并不是什么爱情。爱情讲究忠诚,可她同时交往着两个男朋友,哪有这样的爱情啊?

左思右想之后,两个男人决定报警。

警方觉得这不是一起简单的经济纠纷。据调查,薛婵编造父亲过世、舅舅保释、老家迁坟、亲戚住院等一系列虚假事实,先后从钟新佑、袁海那里骗取了200多万。2022年7月中旬,警方依法对薛婵做出传唤的决定。

薛婵被警方控制后,杨明礼才知道妻子犯了事。他虽然痛恨妻子不守妇道,但她毕竟是孩子的母亲。他表示,自己将会卖房子,凑钱替薛婵还钟新佑和袁海的钱,争取为她减轻处罚。薛婵获悉后,痛哭流涕。

目前,薛嬋已被依法批准逮捕。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以案说法】上海市汇业律师事务所唐志坚律师认为,薛婵的借款不是一般意义的借款,而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因为她本意上不想偿还“借款”,且没有偿还“借款”的能力。从手段方式上分析,她虚构事实,隐瞒了自己已婚的真相,使对方陷入了错误的认知,自愿将钱“借给”薛婵,薛婵因此获取非法利益,导致对方受损。从目的与手段分析,薛婵从袁海与钟新佑手里“借钱”的行为都符合诈骗罪的法律特征,理应受到刑事追责。

现实生活中,往往有些人,会假借恋爱的名义从对方手里借钱,想以此来规避刑法处罚。他们会自作聪明地以为,即便对方告发,也只是民事纠纷。这种想法显然是错误的。事实上,法律会对借钱行为的目的性、手段方式等进行评判,以此来判断究竟是民事意义上的借钱,还是刑事意义上的诈骗。

唐律师指出,贪婪是人性的弱点。既想获得上海身份,又想要富裕的生活,更想要一份心动的爱情,沪漂女孩利用自己的年轻漂亮,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最终人生脱轨。她另类的“励志故事”,教训深刻,令人警醒。

编辑/戴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