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
对北美情况不太了解的朋友,大概会认为加美两国有条“不设防”的边界,而且美国几乎把加拿大领空当作自己的领空。其实这只是一种表象,两国关系远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亲密。
疫情期间两国“相憎相杀”的戏码就非常微妙。起初加拿大较早发现疫情,美国迫不及待地推出许多针对加拿大的限制措施,把习惯入境美国加油、购物的加拿大人挤兑得死去活来。但没多久美国疫情大暴发,这下轮到加拿大人变脸,美加边界被加拿大方面3个月一延期地一直关闭到今天。加拿大西部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由于被美国的华盛顿州和阿拉斯加州南北相夹,且美国车辆还享有穿越该省领土从本土往返阿拉斯加州的豁免,因此,当地人居然自发组织车队沿途监视,又有不少加拿大“义工”自发组织起“纠察队”,将沿途“抓获”的美国车辆轰回老家去。甚至连海上的加拿大渔民也专抓美国船。情绪最激烈时,大温哥华都市区街头一些挂美国牌照的车辆也被刮花,或被涂上“美国佬滚回去”的字样,不少车主只得在车上备注:“我们一直住在加拿大,这车是念书时买了的。”
其实,美国人和加拿大人相互间是有“小情绪”的:美国人在炫耀他们低税收、高效率、医疗条件好,甚至公立中小学有免费午餐时,总会拿邻居加拿大开涮,在海外旅游的美国游客会讥讽加拿大“没用”“出事时还要美国政府出手”,而加拿大人则习惯把美国游客在海外冒充加拿大人(加拿大在世界上仇家少,国民人身安全风险低得多)挂在嘴边。
很多人只看到加美间漫长的不设防边界,以及边界上象征“加美不再战”的“和平门”,却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个“和平”其实是打出来的,而且双方至今都有人对此不服气。直到20世纪20年代,加拿大国防部还专门制定了一旦美国入侵就反攻美国的“国防部一号计划”,最后还是在英国的调解下才取消。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美国的确有入侵加拿大的“红色战争计划”,该计划直到1939年二战爆发才终止,但加拿大人直到1974年美国解密才知晓此事,并一度引发轩然大波,“美国人靠不住”的口头禅因此在加拿大人中流传开。
既然和美国“表弟”貌合神离,那么加拿大人心目中的“实在亲戚”是哪个国家?多项民调显示,加拿大才是英联邦成员中对英王室最“恋恋不舍”的国家:英王室每年至少派一名高级成员前往加拿大“巡视”,而且费用几乎都由加拿大承担,他们在加拿大有自己的不动产——难怪二战最艰苦时英国曾动过将王室迁到加拿大的念头。哈里王子和王室闹翻后,第一时间宣布的也是“将移居加拿大”,而不是媳妇的“娘家”美国加州。
加拿大直到1891年才有了第一位出生在加拿大本土而非英国的总理,直到1972年才开始颁授本国勋章。加拿大人还习惯了既是英国女王、理论上也是加拿大女王的伊麗莎白二世,看她在一版又一版的加拿大纸币、硬币上“慢慢变老”。加拿大刑事案件终审权直到1933年、民事案件终审权直到1949年才收回,至于宪法的修订权,更是迟至1982年才收回。时至今日,加拿大和英国间也没有国际标准意义上的双边外交关系,两国间不互设大使馆,而是互设“高级专员公署”。
当然,这份感情也并非不变。2013年,加拿大朝野还在为威廉王子生下“皇孙”而郑重其事举办庆典,但没过几年,该国卡尔加里牛仔节组委会就对王子夫妇隔三差五光临庆典“打秋风”表达了不耐烦。2020年加拿大还宣布,将不再承担哈里王子夫妇每年1000万-3000万美元的安保费。
和很多人的印象相反,加拿大人并不那么快乐,加拿大是世界上心理健康疾病高发的国家之一。由于地处高纬度,加拿大许多地区冬季昼短夜长,难见阳光,加上近年来产业结构转型,许多人在职场上感受到更大的压力,一旦排解不好,就容易造成心理问题。许多研究显示,军警、消防人员、医护人员、公务员、工作忙碌的办公室白领、金融从业者等高责任、高风险领域的从业者,心理健康问题较多。而更多职业人士的健康和情绪问题,虽未体现为自杀、重病住院等严重后果,却会形成“亚健康”状态。
加拿大是全球屈指可数的将心理与情绪辅导、心理治疗纳入健保体系的国家,如果家庭医生认为病人存在心理、情绪问题,或病人自己觉得有这些问题而与家庭医生交流,都可以安排他们去看专门的心理辅导师。加拿大也是全球最早从病理上研究、应对心理健康问题,并将之提升到国民和社会健康层面的国家之一,早在1918年就成立了全国性的加拿大心理卫生会,如今已在全国发展到100多个分会。所有这一切,说到底都因为这里的确是个“不快乐”的社会。
在因大麻合法化而被戏称为“加麻大”之前,许多国人喜欢称呼加拿大为“鱼油国”,这是因为这里出产很多“补品”——鱼油、海狗油、蜂胶、西红柿素……许多从加拿大旅游回国的朋友,都会拎回大包小包的“补品”,这让许多国人产生了“加拿大人爱进补”的错误印象。
其实,那些“补品”是加拿大出产的不假,但加拿大人自己并不怎么爱吃,都是精明的商人看准亚裔爱“进补”的习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加拿大人自己热衷的“补品”不过是功能饮料和维生素丸而已。
加拿大人为亚洲人“量身搞补品”历史悠久。1708年,法国耶稣会传教士杜德美受命帮助中国清朝绘制地图,在东北工作时发现当地官僚酷爱人参,但产量稀少、价格高昂,他认为纬度和气候与中国东北地区相似的“新法兰西”(今加拿大魁北克)也可能有人参,就写信委托耶稣会同仁留意。3年后,在“新法兰西”传教的耶稣会教士拉菲托果然发现了被当作“无用野草”的西洋参(花旗参),一时间西洋参和皮毛成了北美对中国出口的主力。1784年,抵达中国广州的第一艘北美商船——美国“中国皇后”号三桅帆船上,最大宗货物就是产自加拿大的西洋参。极富讽刺意味的是,没多久药材商们就发现,西洋参只是“长相”和中国人参相似,而功效却几乎完全相反。
(胡妙荐自《世界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