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1~6月召开的巴黎和会,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胜国重新瓜分世界的会议。国人对这次会议最关心的,莫过于作为战胜国的中国能否收回战败国德国大战前在山东的特权,不能让日本要求接管山东特权的企图得逞。当时,各国记者云集巴黎,美、英等国有200多人,日本也有30多人,中国以新闻记者身份前往采访的只有天津《大公报》的胡政之一人。
一战以协约国胜利告终之时,胡政之本以为可以从严酷的战争环境中得以解脱,中国外交可以与各国拥有平等地位,并对战后中国国际地位的提升满怀希望。但是,当他1月25日踏入会场,这些幻想和希望顿时灰飞烟灭了:“会场布置,当中横置长桌一排,法国总理克里孟梭中坐为主席,美总统威尔逊、英首相劳合·乔治分坐左右,更次则英美其他代表之席。后竖置长桌两排分列左右,为各国代表之席……会场座次中国代表与日本代表正对。”他还发现“和会纯由五强把持,二三等國家代表不但无由发挥意见、实行主张,即欲一探五强会议之内容,亦不可得”。出席会议的代表人数也有差别:英、法、美、意、日五强各有代表5人,比利时等二等国有3人,中国等三等国仅2人。
经过多次会议讨论,英、法、美等国首脑不顾中国代表的请求,答应将德国在山东掠夺的一切权利全部让予日本。
6月27日夜,在国内民众和国外华侨的强烈抗议和巨大压力之下,中国代表就是否在和约上签字彻夜召开会议,最终临时决定不去参加签字仪式。
胡政之在发回国内的专电中,绘声绘色地记录了美、英、法、日等国政要和记者对中国拒绝在《凡尔赛和约》上签字的各种表情:“有嗟叹者,有错愕者,亦有冷笑者。”法、美两国人多有“怀惊诧叹服之感”“英国人多露轻蔑之色”。威尔逊的笑容,劳合·乔治的蛮态,和平时并无二致,只有克里孟梭“颇有不悦之相,或者此倔强之老翁,以彼为能令举世大政治家对之低头,而不能压服一积弱之中国,引为深憾耶”。日本新闻记者,有故作冷静者,有来问胡政之的,“大抵是绝对想不到而已”。
1919年4月8日至9月6日,《大公报》共刊发胡政之发回的有关巴黎和会新闻报道18篇。其中“巴黎专电”14篇,长篇通讯4篇。当时,国内因无远程无线电收音设备,以致任人操纵。于是,交通部门在北京东便门外临时架设一条天线,“指向巴黎,以备收听”。胡政之的独家报道,打破路透社的垄断发布,使国人得以了解巴黎和会真相,这在中国新闻史上值得大书一笔。
(摘自《环球人物》 高善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