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味道（二）

“男女通吃”的乏力草

北峰是福州的后花园，这里峰峦叠嶂、鸟语花香，景色优美。从福州市中心驱车至北峰，不用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新世纪初那几年的周末，我常常会随着余闻荣先生往北峰去，寻访漆园的主人唐明修先生。

楼耀福老师在文章中描述了我是如此这般向他们介绍漆园的：“前门一开，雾飘进来了，后门一开，雾又飘走了。临告别了，唐明修在院子里剪几枝梅花，权作馈赠礼物。”漆园，这是当代漆艺大家唐明修老师的工作室。

唐明修在《我的艺术自述》一文中写道： “1994 年，我在福州北蜂海拔360 多米的地方建了一座工作室，无意中发现在我居住的四周有若干棵漆树，这令我欣喜若狂，也使我深信了我和漆的缘分。那几年，我修房、建园，看着春去冬来，漆树的生长，它们在我门前的溪水边，在我庭院的岩石间，在我屋后的树林里……我看着它们随四季变化着。春天的新绿，夏天成串的果子，无数的小鸟在上面觅食，到了秋天，满树是漂亮的朱砂、黄骠……冬天红叶落尽，那树是黑色交错的线条。”

福州“一同楼”乏力草炖猪脚

红鲟蒸糯米 图_ 刘国斌

刘国斌（左）和唐明修在“漆园” 图_ 余闻荣

漆园在北峰宦溪镇，为此，我们每次去漆园都会去镇上的小饭馆吃午饭，有时候就直接去饭馆打包一些半成品食材带去漆园，加热后作午餐。有一道菜我至今记忆犹新，那就是乏力草炖土鸡。当我第一次听到“乏力草”这个名字时，就很好奇地问店家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得到的回答是：“顾名思义就知道了呀！”乏力草其实是一种草药，也叫“牛奶根”，功效是祛风散寒、温中理气，身体感觉疲惫的时候，用晒干的乏力草炖汤饮可以马上去除疲劳，恢复元气，焕发精神。民间还有一种说法：产妇喝了乏力草炖的汤，可以催奶。反正在福州，大家都相信，多喝汤总是有好处的。

据说，福州民间还有一道传统菜是乏力草炖筒骨，后来我在福州的饭店里试着找过多次，却一直没有吃到过。去年年初，我去福州，大收藏家李敏宁先生在“一同楼”请我吃饭，让我再次偶遇了乏力草。店家用乏力草炖猪脚，这也是特色菜肴。这道菜一上桌，最吸引我眼球的还是那一小把深褐色的乏力草，虽然是中药，但炖汤之后，不但汤色仍保持清爽，喝起来还有淡淡的奶香味。那天我连喝了两碗之后，就决定饭后要走回酒店。这道乏力草炖猪脚也让我也联想到广东的猪脚姜，可以说这两道菜有异曲同工之处，但猪脚姜偏重于女性，特别是产妇食用，而乏力草炖猪脚则是真正的“男女通吃”。

品鲜红鲟

我在福州请客吃饭时，红鲟是必点的。红鲟就是青蟹，福州也有人直接称其为“鲟”，这是闽江口沿海多年来闻名中外的特产。红鲟蟹盖里红色的膏脂令人垂涎欲滴，蟹肉肉质饱满、鲜中带甜，氨基酸含量丰富，营养价值极高。据《福州名产志》里记载，琅岐红鲟曾被列为贡品。

福州人极喜食红鲟，长乐的朋友告诉我，在小孩子发育的时期，家长一定会让小孩子多吃几只红鲟长身体。据说，红鲟还可以治疗小孩夜里尿床，而老人如果尿频，说是只要买来红鲟炖糯米食用，治疗效果也是立竿见影。有意思的是， 江南地区有给正在发育长身体的小孩子吃童子鸡的风俗，却没听说童子鸡可以治尿床。在福建龙岩地区，著名的“八大干”之一的老鼠干据说也有治疗小孩尿床的功效。

红鲟煨桂圆是福州连江的一道传统美食。将红鲟洗净、切块，放入碗内，用桂圆干围边，上笼大火蒸半小时即可。当地俗语称：“红鲟桂圆汤，营养胜人参。”当地人会将这道菜特意做给产妇吃，以补产后身体虚弱，这又相当于老母鸡的作用了。

红鲟蟹盖里红色的膏脂令人垂涎欲滴，蟹肉肉质饱满、鲜中带甜，氨基酸含量丰富，营养价值极高。据《福州名产志》里记载，琅岐红鲟曾被列为贡品。

我喜欢红鲟蒸薯粉，还有红鲟蒸芋头，红鲟上桌，色泽红艳，蟹肉饱满，当然先要敬客人， 而我更喜欢吃吸饱了红鲟汁水的薯粉，比起红鲟肉质的美味，这种鲜美的感觉更加直截了当。我还喜欢吃有红鲟汁水加持的芋头，一定要选用福鼎槟榔芋，特别细腻、软糯。饱浸蟹油、蟹膏、湯汁的芋头，比起作为饭后甜点的芋泥要好吃得多。红鲟蒸薯粉、蒸芋头、蒸糯米的异曲同工之处在于有了薯粉、芋头和糯米的参与，既是菜肴，又是点心，既美味又管饱，一举两得。

还有一次，列宁兄带我去长乐漳港吃一道芙蓉蟹，在切块的红鲟中打入一枚鸭蛋，蒸好之后，鸭蛋黄似蟹膏，蛋白似蟹肉，鸭蛋和蟹膏、蟹肉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帮互助，极致的鲜美至今难忘。这也是我现在经常在家里模仿的一道福州菜，家人、朋友吃了都说好。

红鲟还有清蒸、干煎、咖喱等多种烹饪方法，均鲜美无比，可以算是美食中的极品。然而，红鲟很难消化，朋友们来福州，如果在主人的殷勤招待下连续几天餐餐吃红鲟，特别是蟹膏，你有可能马上就感觉到肠胃不舒服，这就是“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