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理论意义
人的自由发展是马克思人的本质理论中的重要问题。人作为主体,有着三层存在论,自由作为实现目标,有着三层统一论。人为起点,自由為终点,两者之间的逻辑联系非常紧密,在两者的包裹下,才能揭开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的真正面纱。在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中,只有满足一定的实践基础、物质前提、制度条件、现实条件和重要保障,才能实现真正的自由。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的探析,为康德、黑格尔的自由观进行理论批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自由提供理论依据、为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产生理论启示具有重要意义。
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以人的三重存在论为逻辑起点,拥有生命性的人在介入性关系中进入了自为的人化自然界,在社会关系的本质中达到了自由本意和自由根本历史的总体统一,并以自由王国作为了逻辑终点。一首一尾的有机联系中系统构成了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
1.人的自然存在论
人的存在是自然存在,具有原始的自然属性,在“介入性”关系下,有了新的属性。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人作为自然存在物,而且作为有生命的自然存在物。”[1]人是一种具有生命性的自然存在物,生命性是人作为自然存在物的原始自然属性。随着人对自然界的作用演化,有人参与的人类世界,通过实践活动把自然界深深烙下了人的痕迹,具有改造性,这是人作为自然存在物的新属性。但是,新属性的产生并不能否认人原始的自然生命性,它是人得以存在的根本条件。人类社会就是在对自然存在两种属性的综合把握中,不断处理自然和自身的现实关系,解决人与自然的矛盾中获得发展的持续动力的,并由自然走向文化、野蛮走向文明、不自由走向自由。
2.人的类存在论
人的存在是具有类特性的类存在,类特性是普遍存在于人类当中具有自由自觉意识性的精神属性。“人不仅仅是自然的存在物,而且是人的自然存在物,就是说,是自为地存在着的存在物,因而是类存在物;人把自身当作现有的、有生命的类来对待,因为人把自身当作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存在物来对待。”[2]从内涵来看,人以自然存在的生命性为基础,进入了人化自然界,人类自身拥有了反思的力量,具有了自为性,即自由自觉的意识性,它是人的存在精神属性的体现,也是人的本质,人在类特性的普遍存在中获得了自由。这是马克思以独特的视角,将类特性放入了人的类存在论当中的创新性建构,很好诠释了人的本质。但在其现实性上,马克思又强调: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所以,“精神属性”也有了具体的现实意义。
3.人的社会存在论
人的存在是具有社会属性的社会存在,社会属性是人类在历史总体发展中,通过社会关系表现出来的属性。从现实性上看,社会存在是人的三重存在论当中的本质属性,它是最终现实表现。马克思在《1844年哲学经济学手稿》中指出:“人的存在即活动和享受,无论就其内容或其存在方式来说,都是社会的活动和社会的享受,因为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来说才是人与人联系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合乎人性的存在的基础,才是人的现实的生活要素。”[3]人作为社会主体,应该在历史的运动中发展和实现自己,由原始的自然生命性向社会人复归,社会是人和自然逻辑统一的基础。只有在社会中,人化自然界才能永恒不移。因此,正是由于人自身向社会人的复归,才完成了人的自然存在和类存在的统一,才对个人自由和社会自由问题产生了现实价值和实际意义。
1.自由是自然、社会和人自身的统一
在关于人的三重存在论统一的历史过程中,总体统一性原则作为最基本的特点贯穿始终。通过发挥自为性对自由的追求是人类历史过程的一个终极价值主题,所以,应从自然、社会、人的总体统一中诠释人类历史运动过程即自由要得以产生、实现和发展,必须在总体性原则的基础上,同自然、同社会、同自身的现实活动建立统一关系。人类成功的从有且仅有的原始自然生命性中解脱,走入了人化自然界,在自然与社会的统一中,人类自身通过认识和利用其必然性,第一次成为自然界真正的主人和自身与社会结合的主人,“至今一直统治着历史的客观异己力量,现在处于人们自己的控制之下了;只是从这时起,人们才完全自觉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只是从这时起,由人们使之起作用的社会原因才大部分并且越来越多的达到他们所预期的结果;这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4]
2.自由是真善美的统一
自由王国是在自然、社会和人自身的统一中实现的,人类通过认识规律有意识的充分支配了自然界,进而衍生出了用美的规律对待自然界与自由本意的勾连。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指出:“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构造,而人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于对象,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5]从自由本意出发,为了追求满足人类自身的自由现实,就要在追求中摸索世界为何如此的真,寻求世界应该怎样的善,实现世界就该这样的美。人类的自由,就在于达到真善美的统一。在主体对客体外在尺度以及主体对自身内在尺度把握的过程当中,真与善两者完美结合,造就了美的产生,达到了完整的自由。所以,对待自然界,我们既要遵守历史总体统一过程中的规律必然性,也要发挥人的自为性善待自然界和美化自然界,人类在自然界中实现和提升自己,以此向带有自由初蕴自然界发展。
3.自由是权利和义务的统一
权利和义务的关系讨论在学术界并没有达成共识,权利论和义务论的拥护者都用各自的理论批判对方。在如火如荼的立论之争中,马克思在《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中提出“没有无义务的权利,也没有无权利的义务。”[6]由此确定了两者辩证统一的关系。自由是人所拥有的众多权利中的最根本的权利,在对待自然界达到真善美的自由统一中,必然会产生自由权利与自由义务的关系辩证。人在行使权利时会对自然界、社会和自己发生影响,人要对自己行为的结果负责,人有权利对自然界进行改造,但也应善待自然界和美化自然界。反之亦然,自然界的处境怎么样,也直接反映了人的存在怎么样,假如自然界的处境由于人类的存在而日趋严峻,就表明了人对自然界不负责任,即人对自然界没有尽到其义务,自由之根本就不复存在。因此,自由是权利与义务的统一。
综上所述,人类在原始自然生命性的前提下进入了具有自为性的人化自然界,通过社会关系将自然存在和类存在具有了现实意义,人类就是在这样的同自然、同社会、同自身总体统一的过程中达到了自由王国的境界。自由王國是自然界的终极价值关怀状态,有其必然的规律,自为性的人具有了支配必然的能力,回归自由本意和自由根本,美的规律和权利与义务的统一成为对待关键。所以,人的自由发展观指的是人作为主体,自为地发展主体作用,摆脱内外在束缚,真正创造个性活动,升华自身发展,施展自己本质力量为目的,促进人类自由最终发展,达到三重统一。
“人不是由于具有避免某种事物发生的消极力量,而是由于具有表现本身的真正个性的积极力量才是自由的。”[7]在追求最终自由的过程中,不仅要着眼于终极自由的追求,而且要着眼于是如何实现追求的。
马克思指出:“自由见之于活动恰恰就是劳动。”[8]人的自由发展的基础是人的劳动,通过劳动活动才有了现实的社会人,如果将劳动实践从自由中剥离,其理论就变成了人类社会发展中的一朵无实花,没有任何讨论的现实价值。劳动实践以决定性的力量使人的大脑、意识、语言等逐渐显露出来,让人本身具有了自由活动的主观性。人的自由发展历程与劳动形式息息相关,要达到真正劳动阶段,自由劳动成为判断标准,即人将是否成为具有自由个性、自由时间和自主活动的人。在此之前的“生存劳动时期”和“异化劳动时期”与“真正劳动时期”存在对立关系,其劳动形式并不能达到马克思眼中对于真正劳动的标准,只有将其扬弃才能促进人类社会自由的发展,实现真正劳动。所以,当劳动实践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工程并放入理论逻辑前提当中,人的自由才不会成为乌托邦式的自由。
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是实现人的自由发展的物质前提,人类生活在生产力发达的社会当中,使人向更自由更好发展提供了空间。马克思指出:“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不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9]人类自身对于精神活动的享受和独创个性自由的追求,是在“吃饱饭”的基础上完成的。“实际上,事情就是这样的,人们每次都不是在他们关于人的理想所决定和所允许的范围之内,而是在现有的生产力所决定和所允许的范围之内获得自由的。”[10]人类社会发展的自由性是现实的自由,其现实性将人的自由问题放在一个容器当中,虽然受制约,但却有开瓶的时刻,生产力发展与劳动实践紧密相关,劳动实践的过程就是生产力水平发生变化的过程。自由王国阶段,在真正劳动的支配下,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人类拥有了支配必然的能力,成为自然界的主人,远离空幻与桎梏。
随着劳动力和社会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私有制和异化劳动也随着消灭,而私有制的建立直接导致了异化劳动,两者为因果关系。马克思指出:“阶级对各个人来说又是独立的,因此各个人可以看到自己的生活条件,是早已确定了的:阶级决定他们的生活状况,同时也决定他们的个人命运,使他们受它支配,这和个人屈从于分工是同类的现象,这种现象只有通过消灭私有制和消灭劳动本身才能消除。”[11]在资本主义社会当中,存在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基本矛盾,资本主义生产有其浓厚的剥削性,生产资料被资本家完全占据,乐此不疲的雇佣工人在资本家对于剩余价值的获得后变得碌碌无为,资本家无情的占有了所有劳动产品,导致了异化现象。“异化活动把自主活动、自由活动贬低为手段,也就把人类生活变成维持人的肉体生存的手段。”[12]所以,异化活动使得人类变得不自由,自由必须扬弃异化、扬弃私有制,应该用扬弃的积极目光去审视资本主义社会,在具有现实性的共产主义运动中实现人的自由发展,当然这都是以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为前提的。
生产精神产品是实现人的自由发展的重要保证。在人化自然界当中,自为性即有意识的自由自觉性通过社会关系拥有了现实意义。但是,自为性是人类本身特有的精神属性,应通过生产精神产品的方式得以保证人类自由发展的精神需要。在充足的自由时间里,人类探讨哲学、品读文学、谈论政治、讴歌艺术等形式就是对自为性最生动的诠释,也是生产精神最现实的实践。所以,精神产品是所有科学体系、精神成果和意识形态的总和。人类原始的自然属性让我们活着,精神属性让我们明白活着的意义,生产精神产品是体现活着最为激情的方式,社会的发展离不开精神产品的生产。重视精神产品生产可以弥补人类形形色色的先天差异性,摆脱私有制分工下的个人片面性,甚至超越人的天赋,对生活充满美的想象。完善人的自为性,塑造思想,满足人类对精神属性的需求,使人拥有对于自身价值的自觉,从而促进物质生产为人的自由发展提供必要的精神动力和智力支持。
在关于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的理论阐述中,包含着理论的延续、批判和发展,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为康德、黑格尔的自由观进行理论批判、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自由提供理论依据、为新时代思想政治教育产生理论启示具有重要意义。
康德、黑格尔、马克思三位伟大的哲学家在不同时代都对自由问题进行了解答,黑格尔辩证法当中“扬弃”的概念串起了马克思对于其两位哲学思想的批判与反思。其一,康德提出了先验自由观,进入了自由意识经验领域的境界,忽略了产生的经验问题需要经验方法来解决,否则自由问题就毫无现实意义。所以,马克思以现实性的目光将其理论建立在劳动实践与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之上,以消灭私有制和异化劳动,统一自由时间与劳动时间,生产精神产品等方式去反思社会现实,以实践作为经验手段去解决人的自由发展问题。在康德的道德哲学当中,自由问题占据了重要作用,当先验自由的观念走进道德领域时就产生了康德的道德自由,而在其建立的道德自由当中,起到规定作用的道德法却只作为形式出现,没有任何具体性,仍处在意识形态阶段。显然,马克思并不赞同此观点,另辟蹊径,以社会发展为依托,用政治经济学的手段去找到人的自由的实现路径。其二,黑格尔提出的理性自由观,其核心观点是人类历史是自由意识发展的历史,对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产生了深刻影响。两者对于自由问题有其共同点和不同点。共同点是都认为人的自由发展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人类历史的发展从某种意义上看是自由的实现;不同点是黑格尔从精神现象学出发,把人类历史看作思维生产史,人的自由是思维形式,是历史精神总体的一个环节。马克思则认为历史是现实的个人在实践中产生的,必须看到现实社会的作用,人的自由发展是在废除私有制的共同占有的联合体当中实现的。这样进入了共产主义阶段,才能将人的自由摆脱资本控制,实现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将马克思与其两位哲学家的自由思想进行“扬弃”探讨,才能认识到其理论的延续性与创新性。
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关乎国家发展方向,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中具有引领性。所以,用中国语言解释时代呈现出中国的关乎大众化的实际问题尤其重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将国家、公民、社会三层意蕴完美结合,其中自由放在了社会层面的第一位。追其溯源,自由本身就来自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并在本阶段被赋予了新的内容,进入了全新领域。价值作为哲学概念指的是客体对于主体表现出来的有用性,价值的讨论一般不存在物与物之间,都会有人参与其中。人设定标准产生价值判断,从这一层面来说,价值就是对人类有正面意义的东西。所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社会主义制度中为人设定对人有用的核心价值。讨论理论价值是否產生价值?最重要的是看到理论在现实中是否被赋予了一定的价值关怀,即社会价值性。自由问题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呈现就给予了高度的价值关怀,这是以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为价值依托的。马克思认为,人的自由发展的价值目标是全人类的解放,是马克思对人类社会发展呈现出的正面意义,是对人类社会发展的终极价值关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我国发展到今天对于终极价值关怀所设定的时代价值关怀,也是为人类自由发展的价值注入价值。
研究学科发展前沿离不开研究对象,思想政治教育是以人为研究对象的一门学科,并与人的自由发展理论相契合。所以,我国思想政治教育应为培养自由人为目的,从而内化主体意识反作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发展。人是多面体,具有复杂性和特殊性,既具有受生物规律支配的自然属性,又有进行生产劳动并向社会复归的社会属性。思想政治教育应该从人的社会属性的某一方面为起点,在其研究的过程中,让人的思想与社会发展要求相适应。在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当中,独创个性自由是其实现自由王国最重要的阶段。理清个人与社会的逻辑关系,可以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理论启示,以此向自由王国的教育模式迈进。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应坚持个人与社会相互依存、紧密联系,社会离不开人且不能孤立的存在,人通过实践活动突破制约反作用于社会。所以,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时,应把个人行为及其行为背后的社会结构与社会关系进行勾连。思想政治教育不单纯在于教育本身,而在于注重个人活动的同时实行社会关系及社会环境的包裹教育,将个人放逐在不同社会情境当中,在实践中深化理论基石,相互作用,相互改变。调节好两者的尺度,落实好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观,尊重特殊的差异化,因材施教,个性创造价值中实现社会价值,重视个人社会化以及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的人文情怀,为培养时代新人而努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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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人民出版社,1995:84.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人民出版社,2002:274.
(作者单位:湖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许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