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柏泉在海拔2800米以上的高山上(刘坤摄影)
熊柏泉是陕西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基层巡护员。他的经历,可浓缩为:守望、巡护西河。
在佛坪保护区,西河保护站与60岁的熊柏泉高度重合,互为“背书”。熊柏泉的工作生活,是坚守佛坪保护区最精华区,是一头“小熊”历练为“老熊”,是一名追风少年成长为生态摄影师,是一位毛头小伙嬗变为顶天立地大丈夫的普通人生。
1979年,佛坪保护区筹建伊始,风华正茂的熊柏泉来到佛坪,成为一名临时巡护员,来往于大古坪保护站与黄桶梁监测点之间。
1991年后,熊柏泉开始负责西河保护站日常工作,直至佛坪保护区成立40周年时,老熊依然坚持在西河保护站,日复一日地干着大体相同的工作:巡护、监测、制止非法入区。1999年,保护区总体规划时,将西河保护站辖区全部划入核心区,面积占佛坪自然保护区面积的五分之二,这一大片无人区成为熊柏泉的“地盘”。
有一种境界,便是一辈子在同一处地方、重复干同一件事。40多年来,熊柏泉干遍了佛坪保护区的基层工作:炊事员、割路工、背运工、向导、巡护员、中层领导干部,覆盖了基层巡护工作的全部内容。这些年,寂寥的坚守,便是熊柏泉的事业和岁月。
全国第四次大熊猫综合调查期间,熊柏泉(左2)与调查队员前往黄桶梁监测点(曹庆摄影)
日子,平凡且充实地过去了。伴随着平凡与充实的,首先是无以言表的寂寥,其次才是艰辛。柏泉的寂寥,更是无奈。他将赡养父母和抚养儿女的家庭生活重担交给了相濡以沫的妻子。熊柏泉是基层巡护员,工资福利待遇低。为补贴家用,妻子长期在岳坝保护站和保护区管理局从事炊事工作,还开过小吃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女儿在上小学时,便独自打理自己上学期间的食宿。为了兼顾工作与家庭,在孩子们的假期中,柏泉将一双儿女带来寂寥的保护站,既享受天伦之乐,也使得孩子们理解职业与社会。如今,一双儿女大学毕业,顺利走上工作岗位,均已成家立业。
西河是一片无人区,也是佛坪保护区的核心区。
西河是一片遇见人比遇见熊猫概率还低的地区,“在野外,宁愿不遇见人。”建局初期,清除钢丝套、劝离入区人员、驱赶盗猎分子,保护区人真是玩着命干工作,随时都有危险,面对持枪的盗猎分子,只能凭一身正气给自己壮胆,用一身胆气镇住非法入区者。
常年奔波在地形复杂的山林里,危险时时存在。西河站管辖区山大沟深、河溪纵横,多条监测巡护线路不具备当天往返的条件。西河站距离黄桶梁监测点30公里,前去黄桶梁点时,必须过40多次河。夏季涨水时,河水淹到胸部,春秋季时,冰冷的溪水浸得腿脚麻木。每次去巡护,人人悬着心。在山洞里、石崖下过夜,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
路途艰险可以预判,与野生动物狭路相逢却是考验勇气和智慧之时。有一次,老熊和同事走在茂密的竹林小径上,同事背着背篓,一头羚牛从后面冲过来,顶在同事的背篓上,他赶紧“汪汪汪”地学狗叫,才把羚牛吓跑了。还有一次,老熊与黑熊狭路相逢时,相距仅20米,激动之余,忘却惊险,老熊捡起一块石子,躲在大树后拍摄黑熊,黑熊顺着便道走过来,等到与黑熊相距约10米时,老熊赶紧将石子扔下山坡,黑熊循着声响处远去了。
在金钱豹出没的地区,调查金钱豹活动路线、安置红外相机。这些经历,听起来都惊险有余,作为当事人,得有怎样的“熊心豹胆”啊!
熊柏泉已说不清参加过多少次抢救大熊猫。野外遇到伤病大熊猫时,向管理局报告后,他和同事守候在病兽身边,期盼抢救队快快赶来,希望熊猫病情不要加重,长夜漫漫、饥肠辘辘、寒风嗖嗖,这些已经被他们忽略了。
全国第四次大熊猫调查外业期间(2012年),佛坪保护区直观大熊猫31只(次),其中17只(次)就发生在西河保护站辖区内。如此显著的保护成就,印证了熊柏泉40年来在西河站辖区内79平方公里的精诚守护。
2017年,全国重点区域大熊猫种群动态监测工作展开,再次证实西河区域的大熊猫直观遇见率、发现痕迹率高于其他地区(包括省内其他两个调查保护区),取得这样的局面,老熊功不可没。
40多年来,熊柏泉多次被评为佛坪保护区管理局先进工作者,有时连年被评为先进职工。近年来,老熊以精美独绝的生态摄影展开着一片天地,被行内尊称为“熊老师”。
深居西河保护站的老熊,2007年7月,被《中国绿色时报》以标题《绿土卫士》进行报道,2013年11月再次被《中国绿色时报》进行专题事迹报道。
熊柏泉首次在佛坪保护区内拍摄到金钱豹的活动影像,也是他独一无二地拍摄到大熊猫背幼仔雪地行走的影像,他的多幅野生动物作品被《森林与人类》杂志和一些专著画册采纳,为自然保护事业尽足了一份基层工作者的责任。
老熊的摄影作品,数次被他人不署名使用,甚至盗用。他豁达地表示:“就算是宣传自然保护区和自然保护事业,好事一件!”
2020年,陕西省委文明办发布,熊柏泉光荣上榜敬业奉献类“陕西好人”,他的甘当青山卫士、坚守深山40载的事迹开始被公众知晓。2021年,桃花源生态保护基金会在全国范围内海选“桃花源巡护员”,经民众推荐、专家评审,熊柏泉以长达42年的连续巡护年限,且依然行走在巡护一线,荣获捧得“桃花源巡护员奖”的全国十位巡护员之一。面对骤然而到的荣誉,老熊感慨到:“感谢秦岭,感恩这一片山林。我将要退休了,感觉巡护还没过够瘾,感到对这片林子和其中的动物还没爱够呢!”
我敬重敬业之人,不一定非富即贵,但一定是恪尽职守之人,一定是虚怀若谷之人,一定是吃苦耐劳之人。
我敬重熊柏泉!
熊柏泉在巡護样线上仔细观察大熊猫及伴生动物的活动痕迹(曹庆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