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能与“赋魂”: 数字虚拟人的个性化建构

2022-05-30 03:01杨名宜喻国明
编辑之友 2022年9期
关键词:个性化

杨名宜 喻国明

【摘要】自2002年数字化虚拟人项目被列为“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始,虚拟人的经济价值、科研价值和商业价值逐渐被各界认可和重视,在智能时代和元宇宙概念爆发的当下,数字虚拟人也成为未来传播的重要带动点和虚拟现实技术中的关键突破点。随着高新技术发展与融合,数字虚拟人已达到“形似”真人的水平,但要实现个性化和用户体验层面的“神似”仍有较大距离。为此,文章将数字虚拟人从建构、塑造和呈现三个阶段分析个性化建构的难点、关键与策略。在创建阶段,根据应用场景中的工具价值与情感价值,对不同类型的数字虚拟人进行定位,解析不同数字虚拟人在个性化过程中如何确定价值观基调并选择适配的人物特征;在对外塑造阶段,数字虚拟人基于深度学习从内容、情绪和态度入手进行个性化表达,人工制造符合其定位的标签更容易聚集目标受众;在呈现阶段,文章根据用户体验对不同类型的数字虚拟人提供不同的呈现策略。

【关键词】数字虚拟人 个性化 精准定位 虚拟偶像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2)9-044-07

【DOI】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2.9.006

一、问题的提出:元宇宙概念下虚拟数字人的个性化呈现

元宇宙概念在2021年大爆发,已然成为搜索引擎中的网红词汇,虽然目前尚处于理论假设阶段,但公认其将是线上线下众多平台打通形成的与现实世界同步的虚拟世界,[1]而连接整合互联网、VR/AR、大数据、虚拟人等高新技术实现跨界连接是其未来发展的第一要务,[2]这些都为未来媒介的发展提供了无限的想象。数字虚拟人是未来传播发展中的重要一环,作为元宇宙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受到业界和学界的广泛关注。

目前数字虚拟人是融合多种感官技术和媒介共同呈现的综合体,在视觉感知层面,数字虚拟人已经在看上去像人的“形似”层面达到较高水平,其中包括可以呈现300多种面部微表情和虚拟人的视觉模型可以达到8K超高清水平等,但“空有其表”也只能成为让受众眼前一亮的画像,“有趣的灵魂”才是数字虚拟人的核心。因此,本文探讨数字虚拟人如何通过创建、塑造和呈现,从“形似”阶段向“神似”阶段过渡,根据不同定位和类型优势开启差异化和个性化发展,亦即为数字虚拟人“赋魂”。

二、数字虚拟人的创建:定位—基调—特征

1. 定位:应用场景中的工具价值与情感价值

数字虚拟人既是数字智能化的亮点,也是未来传播发展的重要带动点。[2]“数字”意味着不受躯壳限制,可通过不同类型的媒介被感知和触碰的同时,也可单独存在于数字虚拟空间中;而虚拟人的“虚拟”以英文单词“virtual”来理解,与中文释义有所区别,可以被理解为一种能够实现同等效果的手段,那么数字虚拟人的“虚拟”则可以被理解为借助技术途径在认知经验上被感知为人的现实体验感,与其交互的感受近似或等同与真人交互的体验。因此,数字虚拟人是在特定空间或场景中呈现无限接近人类的现象或存在。

服务型机器人主要根据服务类型进行分类,而目前被广泛应用的分类方式主要根据是否具有实体和是否为人服务,具体可分为以人为对象的实体机器人、以物为对象的实体机器人、以人为对象的无实体机器人和以物为对象的无实体机器人四种。[3]数字虚拟人与机器人在概念上有交集,但也存在明显差异,差异主要体现在其超越实体和具备情感关系属性。有别于以工具属性为核心的机器人,数字虚拟人增加了情感属性,需要为服务增加温度,与对象建立联系,提供情感价值。

本文以工具价值和情感价值为标准,将数字虚拟人分为工具价值低且情感价值低的场景氛围型数字虚拟人、工具价值低且情感价值高的情感陪伴型数字虚拟人、工具价值高且情感价值低的工具服务型数字虚拟人、工具价值高且情感价值高的智能仿真型数字虚拟人(见图1)。

(1)场景氛围型数字虚拟人。场景氛围型数字虚拟人主要的功能是实现场景功能,烘托氛围,为场景中的目标对象提供基本的视觉感受与基本信息,能够完成简单的对话和提供基本的同质化服务,但交互性较低,形似人类但存在明显的不真实感,例如游戏场景中的非玩家角色,虚拟空间中的背景人物和现实场景中的迎宾机器人等。此类数字虚拟人为场景赋能,其存在是场景的有机组成部分,其基础功能非主动为用户提供同质化服务,而是协助受众与场景建立连接,增加场景的丰富度和体验感。

(2)情感陪伴型数字虚拟人。情感陪伴型数字虚拟人主要的功能是提供情感价值,在场景中坐标变动和不同场景切换时实时和主动提供指引性导航服务,类似于虚拟管家和虚拟引导员。该类型数字虚拟人不受形象、载体和场景的限制,能够穿梭于多种媒介载体之中,以语音、图片、影像、实体等多种形式存在,随用户使用需求改变自身呈现方式。例如,游戏中提供游戏线索、画外音、旁白的角色,做智能设备和智能家居中的智能语音助手等。此类数字虚拟人增强用户在场景中的熟悉感与亲切度、陪伴感,减少对陌生场景的恐惧和排斥,主动与用户交互,并提供个性化情感服务。

(3)工具服务型数字虚拟人。工具服务型数字虚拟人,主要功能是提供功能性服务,以实体或非实体形式代替或辅助用户完成简单、重复和同质化的任务。此类数字虚拟人不需要完全拟人,更多是对于人类达成某种服务的能力重现或增强,是弱人工智能应用的代表,例如商店门口的揽客和迎宾的机器人、机械臂等。此类数字虚拟人对于拟人度和仿真度要求并不高,甚至由于与人过高的相似度而让人产生恐惧,产生恐怖谷效应。[4]研究发现,高度仿真的虚拟人会导致用户对其寄予过高的期待,从而更期待它像真人一样行动。[5]因此,目前该类型数字虚拟人的核心竞争力是工具价值,在外形上为了避免引起用户的不适,而有意呈现其机器或非人的特征。

(4)智能仿真型数字虚拟人。智能仿真型数字虚拟人的主要目标是在载体和行为上高度模仿人类。2002年,数字化虚拟人项目被列为“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虚拟人被赋予了高度模拟人类的使命,用于医学实验和在不利于人类生存的环境下完成具有一定难度的任务。此类数字虚拟人要求对人体进行精准的数字化呈现,也是元宇宙概念下虚拟现实技术中的核心关键突破点,在众多虚拟数字人中具有较高的经济价值、科研价值和应用价值。目前,智能仿真型数字虚拟人主要应用在人体呈现层面,皮肤毛孔細节呈现可达到8K,能够控制的面部微表情也达300多种,但在行为、情感和交互能力上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在个性、特征和整体呈现上区分度和识别度都不高。

在创建数字虚拟人之前,首先需要明确数字虚拟人的定位。通过确定数字虚拟人不同的基础性技术、功能和发展方向,并在明确该数字虚拟人的核心竞争力、应用领域和技术局限后,根据需求创建具有不同人格特点和相貌特征的数字虚拟人。

2. 基调:背景与情绪中的价值观

数字虚拟人没有历史和过去并不影响其功能和使用,因此,工具价值高且情感价值低的数字虚拟人往往只是一个物品或智能工具,工具价值低且情感价值低的数字虚拟人则是场景的有机组成部分。但是,背景经历和价值观对于具有较高情感价值的数字虚拟人则尤为重要,缺乏这些底层的基调,数字虚拟人就无法实现其情感价值,正如没有历史和过去的人是无法让人信任的,这对数字虚拟人而言亦是如此。世界首位仿真虚拟偶像Lil Miquela在社交软件Instagram中初次露面时,不仅拥有非常个性化的个人叙事,同时拥有具体且个性化的观点与价值取向,例如她公开表示支持种族平等,支持男女平等,拥有明确且清晰的政治取向,通过文字和图片视觉呈现表达对周边事物的看法。Lil Miquela在初期并没有公开自身虚拟人的身份,而是让受众猜测其真实身份,除了在当时领先的人物建模外,其完善的背景资料和鲜明的洛杉矶少女的观点和语言特点都让其格外真实,引起人们的广泛猜测。

现阶段具有较高社交属性的数字虚拟人都在设计早期就拥有人物小传,运营团队会非常注意虚拟数字人的背景故事,数字虚拟人基本都拥有较为清晰的背景和梦想设定,让受众迅速捕捉虚拟数字人的过去与未来信息,而虚拟数字人的当前状态则主要依靠其社会身份、衣物配饰和场景信息体现,但是这种亮相却只能让人眼前一亮,需要在具有新闻性的身份确定和特殊活动或著名场景中才能让受众留有印象,例如中国数字虚拟人AYAYI晒出阿里巴巴数字人员工工作证的图片,清华计算机系宣布数字虚拟人华智冰成为清华大学学生,虚拟主持人小漾成为《你好,星期六》的实习主持人。社会身份的确认会为数字虚拟人带来新闻点,引起受众的关注,但往往在这种新闻性内容过去后,受众的关注度就会被分散,如何维系这种关注度,增加受众留存问题是现在数字虚拟人亟须解决的问题。

在数字虚拟人创建的初始,就根据性别、年龄、出生日期、家庭成员和经济能力等基础属性的设定,确定其价值观和世界观,这是数字虚拟人在長期发展中的灯塔。与早期具有代表性的虚拟偶像初音未来和洛天依等虚拟数字人的成功案例不同,数字虚拟人的发展模式已不主要依靠粉丝参与式的内容生产,原来在创建虚拟偶像时有意模糊部分设定是为了让粉丝群体留下创作和发挥的余地,而如今的数字虚拟人则由专业团队运营,内容生产模式主要依靠专业内容生产,个性化成为目前该模式下最大的痛点,没有灵魂支撑的数字虚拟人即便再真实,皮肤纹理达到8K呈现也只是一个空洞躯壳。对世界万物表现出的态度与情绪中蕴含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是数字虚拟人的灵魂,“赋魂”是先于设计外形的重要步骤,是现阶段数字虚拟人亟须解决的问题。

3. 特征:人物设定中的技术特征与团队目标

根据欧文·戈夫曼的拟剧理论,真人为了满足自我期望与自我目的而进行印象管理,[6]这与明星和动漫产业的常用概念人物设定(以下简称为人设)有相似之处。对于数字虚拟人而言,人物设定是为了满足受众期望与团队目标而进行的印象管理。创建与运营由专业的技术团队和知识产权经营团队共同打造,数字虚拟人无自主意识,其社会身份与自我期望由其技术功能和团队定位决定,因此数字虚拟人的人设也由技术逻辑与品牌定位决定。[7]

技术层面,由于数字虚拟人的类型众多和功能差异较大,其底层技术支持也有较大差异,这种由技术决定的底层特征无法通过后期运营而彻底摆脱的,是一种先天性的特征与标签。科技感是目前数字虚拟人与生俱来的特征,众多数字虚拟人都会将科技感和未来感作为重要元素加入背景和形象设计中,例如虚拟偶像洛天依的V3人物设定中的衣物和鞋子充满未来感,湖南卫视的虚拟主持“小漾”在《你好,星期六》的初次登场,是在一个充满未来感和科技感的空间中模仿空间瞬移的感觉以像素扫描的形式逐行呈现。当数字虚拟人在社会中存在已久且到处可见时,这种科技感和未来感则有所减弱,而日常感和实用感则有所加强。

品牌逻辑层面,由数字虚拟人的开发方和专业运营团队根据其计划的发展模式和商业定位进行有意识的形象和角色塑造。数字虚拟人的人物设定是虚拟的人格塑造及其呈现,是传者有意为受者搭建的连通虚拟和真实的桥梁,也是品牌运营方和受众相互勾连共同缔造的想象赋权。抛开本身的技术特征,数字虚拟人的人设和标签塑造需要传者、受者和时代环境三者的同谋,时代主题的契合、官方的配合与用户的支持,三者缺一不可。例如,虚拟偶像洛天依的“吃货”人设源于官方上传的试听曲《千年食谱颂》,曲子是由官方主导创作的,但其吃货属性是由该曲的感染力和受众群体的众多二次生产作品共同形成的,粉丝参与生产的作品多维度具体化吃货属性,该属性并不完全由任何一方单独决定。没有中华民族“民以食为天”的传统无法让洛天依的吃货属性获得本土化优势,没有官方的曲目和后期采纳无法让洛天依的吃货属性存续,没有受众的认可与共同生产无法让其迅速传播和深入民心。

二、数字虚拟人的塑造:算法赋能—价值赋能—标签赋能

1. 算法赋能:个性化表达、情绪和态度

目前专攻语音服务类数字虚拟人已能够凭借庞大的语料数据库,通过自动语音识别将声音转换为文字,并对文字进行自然语言处理,理解和处理所得文本,并将处理的文字结果转换为语音。数字虚拟人已经可以流畅且稳定地进行日常对话和基础服务,例如移动通信运营商利用数字虚拟人完成开卡意愿咨询和用户地址录入等服务,地产公司利用数字虚拟人推销旗下房产,淘宝等电商平台利用数字虚拟人进行用户售后情况反馈收集和物流到达信息提醒。

用户在语音、文字和手势三种交互方式中最喜欢用语音与数字虚拟人进行交互,[8]而语音类的交互方式需要大量的语料库和人工音源采集。目前虽然合成人声技术已相当成熟,但总体不如真人录音自然和真实,大部分仍能被用户识别为合成人声。目前该类型数字虚拟人的表达逻辑和采集分析能力已基本成熟,可满足多场景商业应用的需求,用户如果不细心分析,甚至无法区分其虚拟人身份,能够很大程度上顶替人工咨询,降低简单且重复的类型工作的运营成本,减少人才占用问题。然而,该类型数字虚拟人也有一定的技术局限性。由于语料库不足或关键词识别限制,只能提供较为同质化的服务,基本无法照顾用户的情绪和质疑,遇到特殊问题也只能给予有限且机械的答案。例如,自然语言处理主要依赖关键词的提取与组合理解,当用户说出某个关键词后,数字虚拟人就会提供同质化的内容,假设用户问类似问题或拥有共同关键词的问题时,大部分智能语音助手只要识别出关键词就会反复提供标准化和同质化的答案。笔者曾收到过推销类的数字虚拟人打来的电话,语音、语速和语气都与真人无异,但当笔者反复问“你是机器人吗?”对方会用生动的语气重复地回答道“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专业培训过的专业客服”,其非人工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

个性化表达、情绪和态度是基于人工智能技术的数字虚拟人脱离模式化和同质化的关键。个性化表达、情绪和态度是数字虚拟人与机器人差异化竞争的核心竞争力,数字虚拟人的基础任务均需与人的交互,而个性化表达可根据心理学艾森克特质理论[9]影响人格的内外向性和神经质两个因素对个性化表达进行分类,①将其分为多血质(外倾稳定型)、胆汁质(外倾不稳定型)、粘液质(内倾稳定型)和抑郁质(内倾不稳定型),如表1所示。其一,多血质类型的数字虚拟人适合宣传号召和新闻播报类内容服务,适合应用在演讲类的内容服务,语速正常,语音特点是健谈且稳重的,观点倾向是具有建设性的和友善的,态度是活跃开放的,情绪表达是坦率且直接的;其二,胆汁质类型的数字虚拟人适合应用在体育竞技类的内容服务中,语速是快且急躁的,语音特点是易激动的,观点是激进且具有攻击性的,态度是积极乐观的,情绪表达是冲动且急躁的;其三,粘液质类型的数字虚拟人适合应用在情感咨询类的内容服务中,语速是正常偏慢的,语音特点是内敛平静的,观点倾向于温和且思辨的,态度是被动自控的,情绪表达是温和且平静的;其四,抑郁质类型的数字虚拟人适合应用在讣告等不幸和悲伤内容类服务中,语速较慢,语音特点是沉重且寡言的,观点倾向于严肃且刻板,态度是悲观焦虑的,情绪表达是多变的。

个性化表达的模型化需要对不同类型的人格独立设计一套系统的语料库和情绪表达的音源采集和算法跟进。虽然工作量巨大且早期投入较大,但也是让数字虚拟人多元化个性化的必经之路,如人类基因具多样性,数字虚拟人也需要多样性以形成适合自身发展的媒介生态。

2. 价值赋能:由有意留白转为具体明确的价值观

数字虚拟人的商业运营源于日本的偶像养成计划,《超时空要塞》的角色、内容驱动型虚拟偶像林明美成为虚拟偶像成功最早范本,而在商业上让数字虚拟人引起全世界范围的关注是以人声合成技术为基础的初音未来,故意留有空白的基础设定让她的用户生产内容短时间在市场爆发,开创了粉丝参与式的内容协作生产模式,而后众多同时代的虚拟偶像也采用了相同的发展模式得到了较好的发展,例如中国的洛天依。[10]随着技术的发展,品牌产业驱动的数字虚拟人逐渐展露锋芒,与原有两种驱动不同,品牌代言人主要采取专业团队运营模式,以其逼真且近乎完美的仿真人建模和满足幻想的理想化存在吸引众多商业品牌和产业巨头的关注。专业团队运营的模式下,数字虚拟人能够拥有稳定且统一的人物设定。与依赖粉丝参与式内容生产不同,该模式不会存在相互矛盾且分散的形象与人物设定,可以根据品牌和产业需求塑造与之完全契合的完美代言人。但是,该模式也有缺点,需要内容质量和更新速度与运营团队的内容生产能力和运营能力相匹配,虚拟数字人的图片和影视内容更新速度远远比不上真人账号,很多数字虚拟人在横空出世时吸睛无数,但在热度过去后,难以维系积累用户,就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关注度。在碎片化的互联网时代,只是依靠制造新闻热点和活动联名很难长久维系用户黏性,难以维系活跃的生命力。因此,具有鲜明个性和明确的价值取向,敢于发表观点,具有旗帜鲜明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有想法有观点是赋予数字虚拟人灵魂的关键。

针对热点事件发表具有明确价值观和情绪的鲜明观点能为数字虚拟人“赋魂”。在后真相时代,具有强烈情绪的文本更容易与受众产生共鸣,且生产成本相对较低,增加用户留存率。以虚拟偶像洛天依为例,洛天依早期复制初音未来在日本成功的发展模式,在中国本土化成功后,依赖活跃的粉丝、参与式的用户生产内容发迹于中国二次元市场,而随着品牌驱动型数字虚拟人的商业价值凸显,其内容生产和运营逐渐由专业团队接手,整合人物设定,开始树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继承者和宣扬主流价值观的人物基调,与共青团中央、地方共青团和优秀的内容生产者合作推出精品内容,众多内容在视频网站中都达到1 000万左右的播放量,例如《天行健》《九九八十一》《万古生香》等。随着2021年“清朗”系列专项行动的开展,以洛天依为首的拥有明确价值观和世界观的数字虚拟人备受关注,永恒的生命和稳定受控的优势让数字虚拟人迎来了新的发展机会。

3. 标签赋能:算法时代人工缔造的精准定位

标签的概念源于基于算法的智能推送,为了能够更好地将内容精准推送给用户,不仅需要了解用户需求和爱好,还需要通过人工打标签让内容能够被机器识别。数字虚拟人的天然属性是技术和现代时代赋予所有数字虚拟人的特点,例如未来感、科技感和新鲜感,后天习得的标签则是由专业运营团队精心策划和用户共同想象两者相辅相成形成。

专业团队的精心策划在为数字虚拟人打造量身定做的标签时,需要结合数字虚拟人自身的特点,如外形、定位、价值观和目标受众的喜好,例如以美妆产业的用户群体为目标受众的数字虚拟人柳夜熙,其精致的五官与中国风服饰、配合赛博朋克的古风街道场景,在发布后得到300多万赞并涨粉上百万,成为2021年现象级的虚拟人。在设定上,其专业团队遵循美妆产业目前的国潮风,在元宇宙概念高冷科技感的精致妆容下,配合神秘夜晚的赛博朋克场景和悬疑的剧情,以毛笔为媒介打通现实与虚拟的界限,打造中国本土化的奇幻悬疑风叙事,各个要素相互映衬,从不同维度将美妆这一设定巧妙融入角色的方方面面,让受众在观看其视频时有意无意将柳夜熙与美妆之间建立了联系。

三、数字虚拟人的呈现:用户体验与交互意愿

随着元宇宙概念的兴起与产业链和配套技术趋于成熟,基于不同技术逻辑和商业逻辑的数字虚拟人遍地开花,总体呈现形态多样、功能各异和复合多元的趋势。不同类型的数字虚拟人的呈现方式也根据其功能、技术和产业需求各不相同,其在现实和媒介环境中呈现的方式也大不相同。本文将以主观真实和客观真实为标准,将数字虚拟人的呈现方式分为感知为真且客观为真型、感知为真且客观为假型、感知为假且客观为真型和感知为假和客觀为假型(见图2)。

感知为真且客观为真型数字虚拟人主要以无限接近真人躯体和能力的数字虚拟人、以具有科研价值和医疗价值的虚拟仿生人为代表。2002年,数字化虚拟人项目被列为“国家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该类型数字虚拟人极具医学价值和科研价值,能够用于对真人有害的医学实验和极端环境下模拟真人完成任务。该类型数字虚拟人通过将真实人体切成约为0.1毫米的横断面进行精准测量,并根据数据建立人体模型,形成数字仿真人。通过人体感应器等外接设备,数字仿真人甚至可以做到对真人的数字孪生,医生能够随时随地查看人体的健康数据,根据收集的数据制定精准的治疗方案和手术模拟,提高手术成功率。该类型数字虚拟人在医疗和科研界都具有极高的价值。

感知为真且客观为假型数字虚拟人主要以理想化的超人数字虚拟人为代表,承载着人类对理想形态的美好幻想,例如在游戏世界中的个人根据喜好设定的虚拟化身,具有完美皮肤毫无瑕疵的虚拟品牌代言人,有狐狸耳朵和尾巴的虚拟偶像等。这部分数字虚拟人呈现出众多“非人”的特征,集合众多理想化的要素,在喜爱他们的人群中,这些数字虚拟人是真实且鲜活的。此类数字虚拟人往往承载着商业属性,其诞生往往与品牌宣传和营利相关,在全媒體时代,跨媒介呈现是该类型数字虚拟人的存活方式。穿越不同媒介,尽可能以不同形式出现在受众的视野中是该类型数字虚拟人“活着的证明”。观众能够裸眼在会场看到虚拟人正在举办演唱会,通过媒介使其与受众“在场”,这种现场交互感让粉丝感知到其“真实”。跨媒介的数字呈现赋予数字虚拟人在场感和真实感。

感知为假且客观为真型主要以真人扮演的数字虚拟人为代表,数字化形象与真人相互配合,真人需要按照人物设定和开放式剧本表演并与用户进行交互,技术和专业团队负责数字化呈现与维护,例如虚拟主播。这部分数字虚拟人的存在是技术发展过程中过渡性的产品,受制于人工智能的智能程度,目前人工智能停留在弱人工智能层面,擅长在具有明确规则和边界的范畴下智能行动,但对于复杂多元的问题无法像人一样思考并提出解决方案,例如与真人沟通交流、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随机应变等。以虚拟主播为代表的数字虚拟人是目前在所有品类中入门门槛最低和运营早期投入成本最低的,确定好模型和扮演者,任何人都可以付费去通过动作捕捉技术并得到相应技术支持,部分平台甚至为了鼓励更多人投身于虚拟人产业,而推出免费使用基本功能。较低的早期投入和较为成熟的产业链让该类型数字虚拟人的数字化呈现趋于多元与多样,不同垂直领域的主播会针对目标受众的喜好、与当代热门的要素相结合,设计符合自身发展的形象。

感知为假且客观为假型主要以服务和工具属性强的数字虚拟人为代表,该类数字虚拟人的形态依据任务和功能决定,目前大部分数字虚拟人主要以语音形态存在,数字化呈现与其声音的性别、语气、语速和情绪等各种要素息息相关。与真人配音相比,数字虚拟人的语音服务在发音标准度上优于真人,以讯飞为代表的语言识别技术已支持51种语种、24种方言和1种民族语言,在直播场景下普通话识别的正确率已达85%,无噪音场景中识别率可达98%。以智能语音助手为代表的该类数字虚拟人在准确度和语种储备量上都远远超过真人,但在情绪和情感的表现上却极为匮乏,个性化呈现仍处于较低水平。感情与情绪的正确表达需要建立在对于自然语言的正确理解上,而不是简单地对个别关键字的识别与情绪分析,如果只是片面地根据词组赋予情绪表达,就会出现不合适的情感表达,让用户更加反感。该类型数字虚拟人也拥有其他的媒介形态,例如形态设计图和基本人物设定,但总体来说,一切服务于任务与功能,总体行业尚处于技术发展阶段,核心竞争力仍是功能和服务的提升,尚未呈现较为明显的差异化竞争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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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felikeness and Empowerment: Personalized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Virtual Human

YANG Ming-yi1, YU Guo-ming2(1.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Guangxi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4, China; 2.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5, China)

Abstract: In 2002, the digital virtual human project was listed as National High Technology Research. Since then, digital virtual human is gradually recognized and valued. Accompanied by the emergence of Metaverse in the age of intelligence, digital virtual human is also an important driving point for future communication and a key breakthrough point in virtual reality technology. With the development and integration of high-tech, the appearance of digital virtual human is almost human. However, there is still a long way to achieve the similarity in spirit in the aspects of personalization and user experience. To this end,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difficulties, keys and strategies of personalized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virtual human from the three stages of designing, shaping and presentation. In the designing stage, different kind of digital virtual human was positioned by the instrumental value and sentimental value in the application scenarios, and select the matching core values and character features. In the shaping stage, the personalized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virtual humans relies on the personalized expression of content, emotions and attitudes, meanwhile the labels of digital virtual human have brought awareness, empowerment and target audiences. In the presentation stage, different presentation strategies are provided for different types of digital virtual human according to the user experience.

Keywords: digital virtual human; personalized; precise localization; virtual id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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