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乘車参加德国不莱梅狂欢节。吴晓凌 摄
吴晓凌
新华社旧金山分社首席记者、《摄影世界》杂志“新闻眼”专栏作者、新华社十佳记者。曾获中国新闻奖、世界新闻摄影比赛(荷赛)一等奖等奖项。
《摄影世界》公开发行40年之际,掐指一算,作为“新闻眼”专栏的作者,正好14个年头。内心已经把杂志当成自己的家,就和亲人们唠唠心里话。
作为拖延症晚期患者,十几年来,每逢截稿期限,都给责编很大压力,所领受的宽容和信任都弥足珍惜。
追求完美是拖延者慰人慰己最好的借口。但必须坦白,根本不是这样。也不是单纯因为懒。很多事情,懒是结果,而非原因。
就是为等待而等待。仿佛提前一分钟动笔,诞生的就是不足月的早产儿。
德国柏林时装周上的一名模特。吴晓凌 摄
仿佛,晚动笔一分钟,和量子纠缠着的所有可能性就可以晚些坍塌成具体和平淡。
这种拖稿特有的叠加态既让人紧张无奈,又有些兴奋期待。被这个世界需要和抛弃之间那种微妙的平衡,让人酸爽。
真情实感,也不管这算是供词还是辩词了。
点评照片的体验很迷人。是互动,而非主宰。一定先要承认,照片通常比拍摄者和观看者更“聪明”。
看照片,有的惊艳,给人当头棒喝;有的平淡,如挑水担柴。各有妙道,供人参悟。
照片拍多了,看多了,就像相面师傅。目光能透过照片,看到拍照的那个人,触摸到他的感受。
蒙《摄影世界》不弃,能把这件事坚持14年,对于没有耐心和长性的自己,多少算是奇迹。
和《摄影世界》密集的缘分,也始于14年前。
因参与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摄影报道,我的一张照片被《摄影世界》用作当月封面。当时想,这应该是我摄影生涯能得到的最大认可了,搬了十几本杂志回家珍藏。随后,这张照片在杂志当年主办的“亚洲风采”摄影比赛中获得优秀奖。我一直觉得自己挺优秀,但认为怀才不遇是很正常的事,是《摄影世界》给了我职业上最初的“礼遇”。
回望上路之初,因为不知道“好”的标准是什么,唯一的笨办法就是付出全部心力,然后把一切交给缘分。
往远些,20多年前,还是摄影爱好者时,我在地摊上买回几十本年代更为久远的《摄影世界》旧杂志,说不定其中还有创刊号呢。那时互联网还不发达,纸质杂志是了解摄影、获取信息、增长技艺最好的方式。
某次驻外回国,我意外发现母亲把那些杂志按年代顺序,用针线、胶水、胶带,精致地装订成合集,放在书架里,方便我阅读。
当年,她非常反对我改行当摄影记者。很伤人的原话是,“外交官当得再不好也是外交官,拍照片拍得再好也是拍照片儿的。”
最关心儿子得失的是母亲。最理解儿子理想的,也是母亲。
她没和我提过帮我装订杂志这件事,可能就是某天思念儿子,自然而然地帮我整理了,做完可能都忘记了。单单这件事,就是我在内心深处和《摄影世界》的感情超越工作关系的一个原因吧。
40年前,我10岁,还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懵懂状态,和摄影,和世界,和未来。
那年,尼康推出经典的FM2。东德也随之推出百佳(Praktica)MTL5。回想起来,父亲省吃俭用,买了两台MTL5,纸包纸裹压箱底,说要留给我和我弟,将来娶媳妇时当结婚礼物。
上小学时,我偶尔会把相机偷拿出来,听听快门声过瘾。大学毕业后,在自动对焦相机层出不穷,它即将被放坏之前,我终于启用了一次,带去武汉看刚认识的女友,后来的老婆,也算实现了最初赋予它的神圣使命。
这些凌乱的往事,都归结为和摄影的缘分。
所谓缘分,就是在时光中回头看。
古人爱拿河流比喻时光。孔子除了定义“四十”,还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西方哲学也说,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其实,时间并不是可以轻易踏入和俯瞰的河流,而是浩瀚无垠的海洋。
40年来,摄影世界早已桑田沧海。摄影随着科技在进步,身边也涌现出视频、直播、虚拟现实、元宇宙等新业态、新理念。
即使今天的摄影已不是我们“熟悉的河流”,我们也要做“一条奔向辽阔海洋的淡水鱼”。
探寻的过程是对摄影人精神和智慧的考验。传播健康的、乐观的、善良的、专业的基因,总需要某代人承担进化突变的“痛苦”。那无边自由的海洋,不是鱼的梦想吗?
古人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们说,相忘于江湖,不如相望于海洋。
摄影世界和《摄影世界》,未来可期。
前行路上,接着带带我哦!
在中国重庆,一名女子查看老公交给她的存折。吴晓凌 摄
一名女难民牵引着盲人伴侣行走在南苏丹的原野。吴晓凌 摄
在捷克布拉格,一对情侣相拥。吴晓凌 摄
一名小难民抵达南苏丹首都朱巴。吴晓凌 摄
在中国重庆,一名男孩在家中写作业。吴晓凌 摄
抱着孙女的爷爷和奶奶。吴晓凌 摄
布拉格,就是你。吴晓凌 摄
在德国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遗址,一名男子从燃烧的铁轨旁走过。吴晓凌 攝
在唐山大地震40周年纪念日,一名男子在纪念墙前悼念。吴晓凌 摄
在德国海利根达姆,一名男子在围栏后观看针对G8峰会的游行示威。吴晓凌 摄
在捷克布拉格广场上,一盘没有下完的棋。吴晓凌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