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禹辰
如果问我见过最美、最壮观的事物是什么,那一定是大海了。當海风托起了一轮红日,海水起伏着,让人醉倒在一片微醺的红中,一切都飘飘然了。但当我这个观海者欣赏着海的美景时,我却很自然地想到了另一样事物,自然得连我都吃了一惊——时间。时间和大海一样,它的脉搏是永远温热着的,跳动不息的。它不同于人,当人的生命之火行将熄灭之时,脉搏就会渐渐弱下去,弱下去,最后消失不见。时间是不老的,它可以向海许下白头偕老的诺言,而我只是一个天涯过客罢了。想到这,我心头就涌上一丝苦涩。
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可是被夹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我,又是什么样的呢?当时间卷着历史的汹涌澎湃来到我身边时,只是浅浅的浪花,只是浪抚过的温柔。如果低头去细细地分辨这时间的浪花,看到的是人间百味:是“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的无奈寂寞;是“三杯两盏淡酒”的愁绪难言;是“戍客望边色”的五味杂陈;也有“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豪放不羁。可是就连这些名垂青史的文人的身影也在渐渐淡去,那我呢?我何曾留着些许的痕迹呢?我何曾留着游丝样的痕迹呢?
恍恍惚惚中,十四年的光阴一挥手便溜走了。我好像是做着一个长长的梦。梦总是美好的,总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梦的水波也泛起缕缕涟漪。谁不愿意沉浸在这样的梦中呢?只是当我看到无垠的大海时,梦立即就醒了。醒来总是最难受的一件事,残梦依人,腻腻不去,梦中的滋味万千,也同这梦一起消逝了,无从寻回了。我想象不出,只是惘然怀念着什么。可是我一定要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吗?我真的没有什么要努力去追寻的东西吗?鼓起勇气,努力在人生不多的时间里留下一点儿痕迹是不是会更好呢?哪怕顷刻间湮灭。
就像海边有两种人。观海者可以随意地躺在海边,消磨一整天的懒散;而赶海者必须在六个小时的退潮中,忍受泥泞,寻找最美丽的贝壳。
我选择做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