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雄老爸,我的生死“兄弟”

2022-05-30 00:53思齐
妇女 2022年10期
关键词:兄弟白血病骨髓

思齐

4年前,东北女孩亓姝妹不幸罹患白血病,父母不顾一切救治她,父亲更是义无反顾地两次给她续命的“骨头油”(骨髓,东北话),和她成了有过命交情的好“兄弟”。感恩之余,亓姝妹也用自己的方式回馈父母,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感动了无数网友……

谎言背后的深爱

亓姝妹于1996年出生于牡丹江的一个普通家庭。身为家中独生女儿,她从小就是父亲亓恒军和母亲袁文清的掌上明珠。

2017年,学习播音主持的亓姝妹大学毕业后,在父母的支持和鼓励下勇闯上海,在一家知名旅行社工作。凭借活泼开朗的性格和出色的业绩,不到3个月,亓姝妹就成为公司的“金牌导游”。

2018年6月中旬的一天,亓姝妹和小伙伴登华山回来,无意间发现小臂和小腿上有很多小红点,膝盖也青一块紫一块的,想着那天太阳毒辣,爬山途中难免磕碰,她没在意。没想到一连十多天,这些情况还没有好转,甚至一天下午逛街时,她竟走不动路了。23岁的亓姝妹连忙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的血小板只有18,要她第二天到医院输血小板,做骨穿。

亓姝妹依然没有在意,她着急的是自己第二天还要带团,打算过几天再去医院。当天晚上和妈妈打电话时,亓姝妹随口说了这件事情,妈妈急了,要马上就来上海陪她去看病,爸爸也在一旁碎碎念:“大宝啊,去医院看看,别大意。”“本宝年纪轻轻、活力充沛,能有啥病?”亓姝妹不愿妈妈长途奔波。2018年7月2日,亓姝妹刚飞回哈尔滨,父母就拉着她去了医院血液科就诊。医生检查一番后,将她支了出去。

医生告诉亓恒军夫妇,亓姝妹不幸罹患“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T型”,必须马上住院治疗。锥心之痛中,夫妻俩担心宝贝女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一致选择隐瞒实情。因此,走出门诊室,亓恒军指了指女儿,大声地和妻子笑道:“那小孩要住两天院了哈!”见亓姝妹眨巴着大眼睛,妈妈也笑着补上一句:“宝贝儿,没多大事,你就是免疫力有点低,住几天医院调理一下就好了。”亓姝妹高兴地搂住父母,一点儿都没注意到他们眼里的泪光……

善意的谎言一旦开始,就必须继续。为了不让亓姝妹怀疑,亓恒军夫妻请医生、护士和病友一起帮忙,严严实实地封锁住了女儿身患白血病的事实,甚至化疗药物,也被他们说成是调理免疫力的药水。第一次化疗期间,亓姝妹头晕、恶心,主治医生骗她说这是正常的,让她坚持几天就能回家了。亓姝妹虽然着急,但因病房里的病友没有白血病患者,她一点儿都没怀疑。

7月28日下午,亓姝妹终于盼到了出院的时刻。临走时,她随手点开了一位同学发在朋友圈的筹款链接,不料,链接中出现的竟是自己的名字和照片,还有“白血病”3个字。开什么玩笑?亓姝妹如遭晴天霹雳,她拿着手机,发疯般地哭着问父母:“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父母没有回答她,但他们满脸的泪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和“兄弟”一起做件很酷的事

真相大白后,亓姝妹想了很多,也理解了父母的一片苦心,发了一条朋友圈:“现在的我很淡定,我都接受了。我知道你们爱我,所以我必须加油。”亓姝妹不知道,看到这条朋友圈,父母又背着她哭红了双眼。

那段时间,化疗副作用让亓姝妹的头发掉了很多,想着后续化疗还要脱发,她主动提出剃光头。亓恒军痛在心里,买了个婴儿电推子,亲自给女儿理发。理发时,亓姝妹故意用平时和朋友说话的方式,调皮地问爸爸:“嘿,兄dei,你帮我算算,我的长发啥时候能回来呀?”“兄弟,我剃完它们就长啊!”看到父女俩竟称兄道弟,一旁的妈妈哭笑不得,气氛也不压抑了。

两天后,亓姝妹一家人和医生讨论后续治疗方案。医生说她的病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谁会给自己捐这救命的骨头油呢?就在亓姝妹胡思乱想的时候,妈妈告诉她:“大宝,你爸爸已经做了配型,跟你完全吻合。”亓姝妹惊呆了。

她这才想起,之前有天下午,她无意间看到爸爸的胳膊上有个扎针后留下的大包。她很奇怪,爸爸则轻描淡写地说:“我这两天头疼,去采个血常规检查一下,现在医生说啥事也没有,你别担心哈。”现在想起,爸爸哪是做什么血常规?明明是去做骨髓配型了啊。

想到这些,亓姝妹忍不住心疼地问他:“爸爸,您胳膊还疼吗?”爸爸笑了笑,一脸坚定地说:“一点儿都不疼,大宝,你要多少骨髓,爸爸都给你!你放心,爸爸的细胞非常强大,一定能帮你打败坏细胞!”“好嘞!老爸,咱俩强强联手,战无不胜!”看到亓姝妹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亓恒军夫妇也很欣慰。

2018年10月19日,亓姝妹就要进移植仓接受骨髓移植治疗了。进仓前,亓恒军用力握握女儿的手,神秘兮兮地说:“大宝,爸爸把毕生功力都传授给你,你一定会没事的!”“必须的,老爸!”亓姝妹也用力握握爸爸的手,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来自爸爸的力量,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亓姝妹,你是英雄,只能凯旋!”随后,她发了一条朋友圈:“这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很酷的事了吧,嘿,兄弟(爸爸),你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在移植仓接受爸爸捐献的骨髓后,亓姝妹独自在移植仓里生活。其间,由于药物剂量大,她不能吃喝,膀胱炎又让她苦不堪言。由于小便疼痛,总有尿意,她只能坐在坐便器上,撑不住了就枕着床边睡一会儿。煎熬中,她的身心面临巨大挑战,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

一次,又处在崩潰边缘时,亓姝妹看到了自己进仓那天发的朋友圈,人到中年的爸爸为了她捐献骨髓,甚至恨不得连命都给她,她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活着?如果自己不好好接受治疗,怎么对得起父母?想着这些,向来乐观的她找到了继续前行的动力。她索性把自己想象成《倚天屠龙记》中的张无忌,实在难受了就默念九阳神功的口诀:“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在移植仓里生活了36天后,亓姝妹出仓了。这次的移植很顺利,手术后没有出现排异状况。就在一家人以为她会越来越好之际,半年后,命运再一次捉弄了她。

2019年5月的一天早上,亓姝妹醒来后,发现自己左眼内眼角有脓状物,几乎看不见东西。接下来的日子里,爸爸妈妈带她辗转多家医院看眼科,都没有治好眼睛。

2020年1月,父母坚持要带亓姝妹再去北京的大医院做检查。出发前的一天晚上,一家三口边聊治眼睛的事边收拾行李,亓恒军说:“没事,大宝,你就是要眼珠子,大哥也能抠下来给你。”“哈哈,您这是什么辈分呀?”亓姝妹笑得肚子疼,还不忘打趣爸爸:“行,兄弟,您以后就当我和妈妈的大哥,保护我们所向披靡的大哥!”一家人笑成一团。

“兄弟”,一切都会变好的

2020年春节过后,在河北燕郊陆道培医院,亓姝妹被诊断为白血病复发,必须立即进行新的骨髓移植。可她是独生女,爸爸已经给她捐献过骨髓,妈妈曾患过血小板减少症,不适合当供者,父母好不容易在骨髓库里找到了全相合的供者,也因疫情影响无法启动,亓姝妹迷惘了。她在短视频平台幽默地向网友们吐露心声:“本以为取到真经,没想到八十一难,还差一劫!别担心,我接受安排;别害怕,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在面对白血病复发时,还能如此乐观、积极,网友们被感动了,纷纷鼓励她,为她加油。她的英雄老爸再次挺身而出:“大宝,放心,老爸能救你。老爸在,天就塌不下来!”这一切,让亓姝妹的心中充满了温暖。2020年5月19日开始,医生采集了亓恒军的骨髓和干细胞,对亓姝妹进行了第二次骨髓移植。医生告诉她,采集骨髓时,亓恒军一再求医生:“多抽点,多给我姑娘点。”听到这话,看着爸爸的骨髓从输液管里慢慢注入自己的身体内,亓姝妹感受到了最有力的父爱。

第二次做移植手术后,亓姝妹的左眼依旧看不见,医生说治疗意义不大,建议维持现状。亓恒军想也没想就问道:“医生,我能把我的眼睛移植给我姑娘吗?”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亓恒军一度很失落,亓姝妹反倒潇洒地安慰他:“老爸,没事,我一只眼睛也可以看世界,哪个英雄归来不带伤疤?”亓恒军笑了,紧绷着的脸也放松了。

这次骨髓移植后,亓姝妹的身体出现了各种排异反应,每到晚上就会腿疼,亓恒军便用轮椅推着她在房间里来回转,陪着她打游戏,拍照片。亓姝妹还需要三天两头到医院治疗,每一次,妈妈都陪在她身边,爸爸负责给她做好吃的。

一天,吃着爸爸送来的美味凉拌菜,亓姝妹突然想起,爸爸以前连面条都不会下,如今怎么成了大厨师?亓恒军掏出手机,给女儿看自己的“秘诀”,原来,他的手机相册里多了大量介绍美食制作方法的视频。他笑呵呵地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已经学会做很多美食了。”亓姝妹又惊又喜。

因排异反应住院的那段时间,亓姝妹天天觉得不舒服,就想回家住一晚上。爸爸经不住她软磨硬泡,一天天黑时分,见主治医生下班了,妈妈带着轮椅走出电梯,爸爸背着亓姝妹偷偷从楼梯走下楼。出了楼梯口,亓姝妹要等妈妈拿轮椅,爸爸给了她一个白眼,说道:“偷跑还敢坐轮椅?让人逮住了咋办?扶好了,快跑!”亓姝妹笑了,爸爸故意说:“还笑!没见过你这么当病人的!”亓姝妹也不含糊:“兄弟,你这家属也不靠谱!”亓恒军跑得更快了,亓姝妹越笑越得意。

亓姝妹的身体慢慢好转。知道女儿是个小吃货,亓恒军和女儿约定,等她的各项指标正常了,就带她吃一顿火锅,结果,在那次住院期间,亓姝妹天天嚷着想吃火锅。亓恒军招架不住,只好瞒着医生,悄悄带妻子和女儿就近找了一家火锅店。为了女儿的健康,他规定她的火锅只能清水煮菜蘸芝麻酱。亓姝妹也见好就收,足足吃了半个小時。临走还不忘奖励给老爸一个大拇指:“兄弟,真给力!”

被妈妈和“兄弟”感动的同时,2020年9月,喜欢写作的亓姝妹开始用纸笔记录自己“抗癌”的过程,致敬深爱自己的父母和这段难忘的经历。2021年5月,她完成了9万字的抗癌日记。因她在短视频平台备受关注,很快有出版社表达了结集出版意向。在决定书名时,想着自己生病后,生生将爸爸“熬”成了和她兴趣相投、无话不谈的“好兄弟”,亓姝妹决定就以《兄弟,一切都会变好的》为书名。

2021年12月26日,亓姝妹用笔名“琪琪弗”出版的抗癌日记《兄弟,一切都会变好的》正式在网络平台上架销售,仅仅两天,这本新书便冲到某平台文学书籍爆款榜的TOP10。读者们都被亓姝妹的坚强和乐观打动,纷纷通过网络留言:“亓姝妹用调皮和轻松的文笔描绘着世间最痛苦的画面,她的坚强让人心疼、佩服。”“每次觉得生活有阴霾时,看到你,就像一道阳光照在了心里,希望‘这道光在未来的路上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2022年6月,亓姝妹说,这几年,为了治病,父母已经卖掉了家里的房子。现在,她每天都在努力地拍视频,希望在向网友分享自己的抗癌经历的同时,努力挣钱,为家庭减轻一些负担。她还借机表白父母:“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你们那么爱我,我如此幸运,以后换我来宠你们吧!”

编辑/宋凌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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