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前锋
一个秋天的早晨,我们从云阳县岐阳乡长岭老街出发,朝着岐阳关的山道行进,游览长岭上的要塞——岐阳关。
岐阳关位于长江南岸海拔1184米的长岭最高峰火山附近,号称“南天砥柱,鄂西雄关”。它既是古老川楚孔道的交通要冲,又是重要的军事关隘。
1862年正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带部队从南京撤出,沿长江西上,在湖北夷陵弃舟上岸,绕过三峡天险,从鄂西来到长岭山脚下,准备攻下岐阳关进入川东地区。此时,岐阳关守军不足500人。云阳知县汪凤林紧急召见团总曾锡光,让他协助清军把守岐阳关。曾锡光用“猎狗传书、鸡毛火漆”发出征集令,两日之内,泥溪、龙角、票草、岐阳、清水、云峰及奉节兴安坝、羊子嵌乡丁3000余人,各备刀箭、火器、弹药、骡马、粮草紧急驰援岐阳关。在曾锡光指挥下,乡丁们由助战变主战,用礌石圆木撞击、自制土炮轰炸,重创太平军。石达开下令撤军,远走川西,开启了大渡河畔的落幕之旅。
我们来到一堵山崖前,开始爬坡。路渐漸变陡,一条被荒草掩映不足一米宽的青石路蜿蜒盘旋。由于时间久远,行人渐少,石梯已黝黑发亮,上面有一些凹形的印迹。这是挑盐民工和骡马经过留下的痕迹。这条路坡陡、谷深、梯险,是通往岐阳关的唯一道路,人称“盐大路”。它既是川盐济楚的重要陆上通道,亦是唐代以来川楚古道的一部分。
长岭岗修在长岭的腰脊上,两边是崖壁,下面是悬崖万丈,中间是不足一米宽的古道。坡度虽缓,但道路湿滑。我们战战兢兢往前走,目不斜视,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走到一个宽阔的山包前才停下稍歇。此时左右顾盼,脚下云雾蒸腾,天空空旷了许多。仰望岐阳关,雾霭重重,不见踪影。两边的山崖也隐入雾中,向下探望,深不见底,水流只闻其声。
最高处是千丈崖。转过五公里的长岭岗,我们就看见一挂瀑布从山崖上飞下来,跌落在深壑。一边是悬空的山崖,一边是黑漆漆的崖壁,那些梯道就在崖壁上开凿出来。我们只好手足并用,沿着笔直的崖壁攀爬,精疲力竭的时候,终于爬上山顶。
站在山头俯瞰,所来之路在一片浓雾中渐渐散开,三千亩茶园如巨大绿毯覆盖南坡,漫漫绿色一直延伸到磨刀溪边。长蛇般的古道盘旋飞舞,诉说着一段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1916年3月16日傍晚,在这条山道的延伸段湘西芭茅溪,年仅20岁的贺龙手执两把菜刀,带着一帮贫苦的农家兄弟,冲进芭茅溪盐税局,解除了反动军阀设立的盐税局武装,演绎了“两把菜刀闹革命”的红色传奇。
1921年夏,29岁的刘伯承率军援鄂,从万州丛木岭进入泥溪口,剿灭反动土匪武装“神兵”后,沿着盐大路进驻岐阳关,在废弃的关侯庙里设立团部,驻马岐阳关两个月。
1947年冬的一个早上,岐阳关下隐居冉溪的教书先生刘孟伉(中共地下党员)收到接头暗号,沿这条古道赶赴云阳县城,见到川东临委委员彭咏梧。彭咏梧向他传达上级党组织关于在下川东举行武装暴动的决定。赓即,刘孟伉回到老家,拉起游击队伍,以岐阳关为依托,开展游击战。其间,川东游击纵队七南支队袭击票草场、攻打湖北板桥乡公所,一度占领砦城,在川鄂边掀起了一股红色风暴。
岐阳关雄奇俊秀,故事源远流长,可谓自然与人文的天作之合。
编辑/杨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