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红绿灯，大大的学问

周中南

前段時间，微博上出现了一条奇怪的热搜：现有的红绿灯倒计时装置将会被废除，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复杂的“2022年红绿灯新国标”。

这则乌龙新闻很快被辟谣了，复杂的红绿灯图示其实是2016年“新国标”中提到的3种特殊组合中的一种，常见的红绿灯并没有被废除。另外，现行红绿灯标准本来就没有关于红绿灯读秒的规定，部分地方安装倒计时显示器，可以正常使用。

不过，大多数人都表示红绿灯读秒挺好的，取消反而不方便。2017年，我国的一项调查显示，1051名驾驶员中约80%的人支持在信号灯中添加倒计时功能，他们认为倒计时信号不仅有助于做出行为决策，还有助于提高运行效率，保障交通安全。

但事实真的如驾驶员所想，倒计时真的能保障行车安全吗？这个问题要将红灯倒计时与绿灯倒计时分开来看，这两者对驾驶员的影响是不同的。

大部分研究显示红灯倒计时有益道路安全，它能够为驾驶员的决策提供更精确的信息，这不仅可以缓解驾驶员焦急的等待心理，还可以让他们在合适的时间准备启动，提高行车效率。

但绿灯倒计时是让道路更安全还是更不安全呢？不同研究给出的结论不一致。

南洋理工大学的研究者采集了十字路口安装绿灯倒计时装置前后驾驶员闯红灯的数据，发现安装绿灯倒计时之后的一个半月内，闯红灯的比例下降了65%，但在七个半月后，闯红灯的比例就恢复了原本的水平。

我国台湾地区研究者则发现绿灯倒计时可以降低闯红灯的比例，但是增加了车辆追尾的可能性，其中一个原因在于绿灯倒计时会造成同一条路上不同驾驶员的停行决策不一致。

在没有绿灯倒计时的路口，驾驶员的停行决策均以黄灯亮为参考，这时的决策是一致的，但在有绿灯倒计时的路口，驾驶员会在绿灯倒计时剩余2秒至1秒时做出停行决策。当绿灯倒计时剩余2秒时，多数驾驶员会试图加速通过路口，而绿灯倒计时剩余1秒时，多数驾驶员会减速并停止于线前。对倒计时的瞬时停行判断因人而异，这会导致车队速度不连续，产生速差，容易发生追尾事故。

驾驶员面对绿灯信号即将结束而黄灯信号启亮时，往往会陷入是停车还是通过的犹豫境地，这便是两难区。

研究者根据驾驶员在两难区的选择，将他们分为三种类型：保守型、标准型和激进型。保守型驾驶员会在有机会穿过路口的时候，选择停下车辆；标准型驾驶员既不闯红灯，又不会在时间充裕时停下；激进型驾驶员则是尽可能地以通过路口为目标，闯红灯的风险大大升高。

而绿灯倒计时会让激进型驾驶员更激进。研究者通过驾驶模拟实验，结合实际观察发现，绿灯倒计时会导致激进型驾驶员经常突然加速或者刹车，由此改变了交叉路口的流通速度和运行模式，导致更多事故发生。

总之，红灯倒计时的争议远少于绿灯倒计时，且益处更多，所以可以放心设置红灯倒计时，而是否设置绿灯倒计时，需要根据道路实际情况考虑。

除了倒计时，红绿灯还有很多可以发挥的空间。比如根据路段的距离调整每个路口的绿灯开始时间。以保证车流在接下来的每个路口都能遇到绿灯，提高通行效率。红绿灯系统还可以取消固定配时，改为综合应用传感器与算法的自适应配时，或是根据以往的全年交通信息，预测路口交通流量，进而智能配时。

当然，设计再好的红绿灯，也需要驾驶员和行人遵守它发出的信号。希望未来的城市越来越好，道路更加安全，更少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