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脚印③

金少凡

“‘魔王’死了！”依依焦急地指点给小豆子看。

小豆子忙蹲下，把手伸到了它的嘴边。确实，它已经没有了呼吸。再一摸，身上是凉的。

不过，初步判断，“魔王”遇难的时间并不是很长。第一，它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僵硬；第二，它身上的毛皮并没有湿。这说明，它是在雨停后才从巢里爬出来的，然后遇难的。

几个女生还在气愤地嚷嚷着“这是谁干的”“这么缺德”“这么残忍”。可是小豆子开始在心里琢磨更多的东西了。

他忽然抬起头来问身边的几个女生：“你们谁知道今天，或者是昨晚的雨是几点钟停的？”

一男和柳柳瞅着他，都摇头。

依依想了想说：“好像是早晨四点钟。你问这个干吗？”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问小豆子。

小豆子没回答，继续问：“你确定？”他也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依依。

依依说：“确定。因为我爸爸每天都要早起开头班的汽车。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起床。今天早上我还听见爸爸出门前对妈妈说，天晴了。真好。”

接下来，小豆子就把当旗手要戴的白手套从西服兜里掏出来，戴上。他是在模仿爸爸。爸爸每次出现场都是这样的。侦探小说里也是这样写的。福尔摩斯就是这么做的。每次在现场，必须戴上白手套。

小豆子很小心地把“魔王”从地上捧起来，仔细查看。它的身上并没有外伤。浑身上下，皮毛完好无损。就连大尾巴上很长、很蓬松的毛，也没有丝毫损伤。不过，它的嘴角上，有些污秽物，像是从嘴里流出来的涎水。另外，表情有些异样。鼻子、嘴巴还有眼睛的位置似乎是有些位移。捏捏肚子，软软的。不过，小豆子还是觉得，它的肚子相比平时显得略微有点大。按理说，早上是松鼠们寻找食物的时间，饿了一晚上的松鼠，还没吃饱，肚子不会这样鼓。

看到小豆子捏“魔王”的肚子，依依忽然说：“它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一男接过依依的话说道：“是有可能。‘魔王’的嘴特馋，有回我用橡皮逗它，它立即把橡皮叼走了。”

小豆子想了想，覺得依依和一男说得不无道理。秋天，是松鼠们储藏越冬食物的时节。每到这个时节，它们都会四处觅食，把发现的食物捡起来，塞进嘴里，先存在脖子下面的囊袋里，等囊袋存满后，再找合适的地点，挖洞，把食物一点一点地深藏起来。“魔王”是不是在寻找食物的过程中，误食了异物，或是有毒的东西呢？

小豆子就问：“谁带铅笔刀了？”

一男是惯用小刀削铅笔的，于是马上翻书包，从文具盒里掏出来一把小刻刀，递给小豆子的瞬间，又停住了手：“小豆子，你要干吗？”她把小刻刀攥在手里，收回来，很警惕地问小豆子。

依依也猜到小豆子要干什么了，就问：“小豆子，你不会是要解剖‘魔王’吧？你不会是又想当一回侦探吧？”

柳柳忙用手遮住脸说：“小豆子，别这样，太残忍了！”

女生们纷纷劝阻小豆子不要解剖“魔王”。都说既然“魔王”已经死了，把它给埋掉算了。

如果那个时候，小豆子听了她们的话，当时就把“魔王”给埋了，也就不会让整个班级在开学典礼上，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出糗了。

按照惯例，在新学期开学典礼上，首先要举行新生和最高年级同学的入场仪式。一年级新生走在前面，最高年级的同学走在最后。仪式现场，全校同学列队站好，夹道鼓掌欢迎。自然，入场仪式上，走在班级队伍最前面的旗手，尤其是最高年级的旗手，是备受关注的。所有人的目光都会集中在他们身上，特别是女孩子们，她们会十分专注地凝视从面前走过的每一位旗手，会一边看，一边偷偷议论，甚至会把旗手的班级、年龄、爱好、习惯以及学习情况什么的，统统挖掘出来。

不过，像小豆子这般大的男孩子们，是最具好奇心的。他们看到什么，都想要问个为什么，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尤其是咱们的小豆子，他最喜欢模仿着爸爸办案，最喜欢解开让他迷惑不解的疑团了。

上学期，在操场上发现那只死猫时，他立即就来了好奇心，来了冲动。尽管依依、一男她们一个劲儿地让他赶紧把死猫扔掉，或者埋了，但是他还是把它捧起来研究了很久。通过放大镜观察，他终于发现了利爪的痕迹，接着根据遗落在墙角下的一块发了霉的鱼骨头，破获了案情，断定了它是被生存对手——另一只更年轻的猫攻击而亡。

于是，在几位女生尖叫着，纷纷跑开的同时，小豆子对“魔王”动手了。

然而，不经意间，“魔王”的痕迹一点一点蹭到了小豆子的手套、衬衣、西装上。还有一些，弄在了他的皮鞋上。

班主任袁老师看到小豆子的双手上，衬衣的袖子上、西装的前襟上，以及皮鞋上红红的样子，先是被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受了重伤，于是情急之下，不容分说就让几个班委搀扶着他往校医室跑。小豆子挣扎着喊：“不！不！不是的……”这一拉一拽一挣脱，加上小豆子的呼喊声高了一些，白手套和白衬衣上的印迹过于明显了一些，这下，整个操场都混乱了起来。其他班的同学都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同学们一拨一拨地朝小豆子跑过来。没用几秒钟，他就被人群团团围住了。

混乱惊动了在主席台上就座的学校领导和邀请来的嘉宾们。

教导处郑主任跌跌撞撞地从台上奔跑了下来，一面跑，一面呼喊着：“快去叫校医！快去叫校医。”至少有两次，她差一点儿摔倒在主席台的台阶上。

白校长自然也被吓得不轻。

其他嘉宾也都纷纷焦急地起身观望，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校长对他们说了声：“你们别慌，我去看看。”之后，跟在郑主任身后也下了主席台。在跑向小豆子的途中，还问身边的人：“校医呢？校医来了没有？”

白校长还差一点儿被拥挤过来的同学们绊倒。

搅乱了开学典礼后，小豆子一直觉得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且他觉得，从开学典礼开始，或者说，袁老师让他赶紧想办法把衣服换下去再回到班级的队伍中之后，所有同学看他的眼光都变了，对他的态度也都变了。

所有人都不理他。

包括依依、一男和柳柳。

第二节课课间，休息的时间比较长。每天这个时候，喜欢玩球的同学会抱着篮球或者足球，到操场上去。而喜欢玩游戏的同学们，就会聚集在楼道里或是开水房里，讲究、讨论攻略。

见依依他们几个高个子同学，抱着篮球从教室里出去，小豆子就试探性地也跟到了操场上。

见大家投篮、跑篮、运球没人理他，他便站在篮球场边观看。实际上，小豆子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篮球投到篮筐上，回弹到他身边的机会，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就好一面展示球技，一面加入同学们中间去了。那个弹到他身边的篮球，就好比楼上楼下之间的楼梯一样，为他与同学们创造沟通的机会。

可是，没有球弹过来。或者说是同学们有意地没有让球弹过去。他们似乎是宁愿让篮球砸在篮板上，也不愿让它沾上篮筐。仅有一两次，眼看着同学把球投偏了，就要朝着小豆子弹过来了，可是有同学一跃身，就又抢了回去。

小豆子满脸的失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