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印

2022-05-25 12:40邸士智
西藏文学 2022年2期
关键词:王老师学校老师

邸士智

老师不来家里动员,我或许上不成学。

正月刚到,王老师走进院子说:“娃娃该上学了。”母亲停下手头针线活说:“家里没钱,怎么上。”“不上学,睁眼瞎,辈辈穷;上了学,有文化,就会好。”

我们翻修了房子,玻璃没安,窗格子里什么也没有。咋没安玻璃?没有刀子,裁不上。王老师拿来学校玻璃刀,嗞,嗞,刀子划过玻璃。几块裁整,剩下的玻璃碎条,在窗子上比对,再裁,拼成一整块。取出黑色胶皮钉、“Z”形铁板。母亲扶玻璃,王老师钉,哐嘡哐嘡,胶皮钉钉进窗框,玻璃安牢。“不收你的玻璃刀钱,明天把娃娃送到学校吧。”

背着母亲缝的花花绿绿碎布书包,父亲塞给二哥1块2毛钱,我跟着二哥来到学校。我没有感到高兴,只是觉得新鲜,还有点害怕。当时我8岁。

给我教算术、教唱歌的也是王老师。唱歌课,王老师先唱歌谱,然后唱词。他唱一句,我们跟唱一句。第一首歌是《学习雷锋好榜样》。没有手风琴,清唱。夏天热,有些瞌睡,他说可以站在走道里唱。走道里站满男同学,歌声的音量一下大起来。

教唱《高楼万丈平地起》,男女同学出劲大声唱,暗地里相互比谁唱得认真。我嗓子疼,脖子处贴有膏药,不能大声,同学们检举。王老师说:“他嗓子疼,不能出声,不疼了,让他大声唱。”

到五年级,我问王老师怎么才能识谱。王老师指导,先唱熟悉的歌,用歌词教歌谱,把歌谱背下来,多背几首就会唱。到初三,学习紧张,唱歌还是要有。见到新歌,歌谱歌词一起抄,一大本子,满满的。不到一个学期,背会四五十首歌谱。蒋大为的《骏马奔驰保边疆》,我唱完谱,再填词,听到广播,竟然对。在师范,我选择音乐,是首批识谱过关学生。毕业后,也教音乐。

四爷老师姓王,可能岁数大,可能辈份高,不管自己姓不姓王,老师们直呼四爷,学生们也叫四爷。老师们挂在嘴上的一句话:“这是四爷说的。”四爷说的,就是真理。四爷给我们上图画。

铃声响过,四爷老师进来,绕走道一圈,站上讲台,今天图画课画红太阳。教室里立马“沙沙沙”地打开图画本,取小蜡笔,掏鞋油盒,拿轴承圈。把鞋油盒轴承圈放本子上,铅笔绕盒子一转,圆圈画好。红色小蜡笔涂上色。木尺压本子上,圆圈两边再画短线。本子转动,四周短线画全。短线依次涂红、黄、蓝、粉等色,瞬间,20几轮红彤彤的太阳照得教室里亮堂堂的。

画红缨枪。画两条线,封住端口,一端画个菱形,再胡乱画几笔当作缨子,涂上色,就是一杆能消灭敌人的威风凛凛的枪,即使我们是娃娃,有这杆枪,就可以把侵略我们的帝国主义打败。图画课是我们施展想象力的地方,我们画一个红小兵手握红缨枪,前面几个日本鬼子爬在地上求饶,四爷老师直接打100分。有图画课基础,我们什么都敢画,画学校走道墙上的板报,跟着老师到各生产队画宣传画,老师站着看,我们画不好的地方,老师上来改。

班主任王老师名字里面有个“成”字。当时有一部电影《三进山城》,在学校操场放映后,他的名字随之变为“山城”。后来温习《三进山城》,发现驻守山城的日本军官相貌凶残,脸型有些像,才明白。

山城教生字,字写得大大的,生字上面填拼音,字白色,拼音红色。领着我们读,嘴上咬着一股子劲,我们也跟着咬劲读。两年时间,读成习惯,说话非得咬劲说,其他老师就骂我们不好好说话,到五年级,差不多不再这样。讲课文,山城老师两手拄着讲桌,上身前倾,唾液星子乱飞。讲桌前的学生身体拼命后仰,不停用手抹脸。

辅导区举行教学技能比赛活动,山城老师讲《披着羊皮的狼》。写生字,读课文,讲大意,动情处,他说:“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牧羊人,是不会被披着羊皮的狼一样的阶级敌人欺骗的。”说完盯着我们用略高一点的音量问:“会不会被欺骗?”“不会被欺骗!”我们的声音差点把房顶掀掉。

女王老师是城里人,公派教师。个子不高,头发略带卷曲,穿筒裤,半高跟鞋,带手表,感觉快要下课,看一下表,我们一望,赶紧用袖子遮住。

三年级,女王老师带语文课。早上教的生字,下午活动上,拿着电池砸掉剩下的碳棒,我们叫墨锭,占下房子大的一片,画成方格子写生字。格子写满,王老师检查,验收过去,我们一脚跐掉,写得不好,跐掉再画再写。也用牙刷把磨光写,多数是墨锭。教室前,操场上,一天写几遍,地面上黑沉沉的。讲课文,教我们概括段落大意,总结中心思想。两年过后,大多数人读课外小人书,看完一段讨论,这一段是什么意思,全部看完,说日本人太坏,武工队员机智,把日本人全打死了,这还不算,有的人气愤的说:“走,我们都去,干死这些狗日的。”

五年级是毕业班,女王老师给我们教算术。开始复习,她抄出二三十道应用题,分成工程问题、行程问题、相遇问题、鸡兔同笼问题等,一种类型一种类型地讲。毕业考试我们考得很好,升到初中,在各个班上都是前几名学生。

女王老师一直在我们小学,学校撤销时,王老师刚到退休年龄。

邸老师是本家,辈份是曾祖父。1976年退伍回来当老师。教语文、数学、唱歌,管理學校干活的事情。

元旦时学校演节目。本家表演一个维族舞蹈,戴皮帽,穿皮袄,不知哪里找来的黑靴子,粘着两绺胡子。弯着腰,左手背在后面,右手在胡子上左捋一下右捋一下,唱着“亚克西,亚克西”。表演结束,围观的社员说:“再跳个。”他说:“到后面我跳,现在得伴奏。”说完,拿起笛子开始吹。小董女老师走到前面一鞠躬,唱起来:“顶天的青松扎深根,人民的军队爱人民……”

初三时,我喜欢上简谱视唱。歌词教歌谱,背会十几首曲谱,遇到有些歌曲,还是唱不上。一次本家到家里聊天,我正在唱《龙的传人》,前面两句问题不大,后面两句,音准把不好,就问他。他接过歌曲,略思考,就唱起来。我很神奇。他说在部队是文艺兵,学过简谱。我说出学习方法,他说也行,多背下几首,多唱就会了。

我的爸爸也在学校当老师。我上三年级,爸爸进学校,教全校自然常识。

爸爸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是我的叔叔,2002年車祸去世。我写过一篇散文《爸爸的履历表》,对爸爸的一生进行回忆,发表在《西风》杂志上。熟悉的人看到说,是真感情。

铃声一响,爸爸进来。外面下雨,爸爸问:“今天什么天气?”我们回答:“下雨了。”爸爸说:“天空中有水汽,气温下降,冷了,水汽变水滴,落下来,就是雨。”我们一下子似乎懂了。爸爸写得一手好字,黑板上的板书一行一行,非常醒目,一看就能清楚,这节课从头到尾讲些什么。下课擦黑板,有的学生喊,稍等一下,我还没抄下。下午在操场写生字,同学们学爸爸,把字写得方方正正,占满一格子,我也学,写得方方正正。方正字好看、整齐,女王老师验收一次过。

自然常识是副课,一学期只在期末考一次试。以前,学校不怎么管,只要课堂上有人就行。爸爸接手,一课不落,按时讲授,我们产生错觉,以为重要,考试前拼命复习。山城老师气得骂我们是苕倯,不分主次,应当学的不学,不应当学的死学死学。两年后,爸爸经过挑选调入雷台中学改教历史。

岁月红红火火,“四防”运动红红火火。机关单位、学校都在编排节目,宣传“四防”。

我们大队,“四防”节目由学校编排。刘校长写好快板词,学生们记熟,晚上,四五个学生一组,挨家挨户,进门表演。一天晚上,我在油灯下写作业,母亲做针线活。几个同学进来,一个说:“今天,我给大家表演的节目是‘孔老二过河’。”

“有一天,孔老二来到一条河边,对着河里的船夫招手喊道:‘喂,你把船划过来,把我送到对岸去,等我将来做了大官,给你很多很多钱。’船夫说:‘我不要你的臭钱,收起你那套虚伪的把戏吧!’孔老二气愤地说:‘真是不可理喻!’”

火红的年代,老师、学生的激情被激发得澎湃高涨,每个人都是艺术家。在火热氛围的炙烤中,学生们身上的艺术细胞像家乡春天破土而出的小苗,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溢出,要把美好的时代歌颂得更加美好。学生们大着胆子写相声,写朗诵诗,我也写,太幸运了,我的一首诗被选上,可惜,上台朗诵的不是我。刘校长让我继续写,说我有写的天赋没有表演的才能。以后,中学、师范,参加工作,我继续写,写各类材料,写自己的心声,在报刊发表,追根溯源,那个年代的感染,刘校长和老师们的熏陶,对我的鼓励至关重要。

上面来人检查验收节目,说很好,可以拿到县城剧场表演。到县城看的人多,盛不下,卖票,一张2分钱,连着演出3天。县城演完,又到地区演。地区回来,我们神气的没办法,全身血管在膨胀,感到血流明显加速,走在路上,时不时就哼起歌儿,啥时候都有一种想表演的冲动。

小学阶段,三个老师对我产生音乐方面的影响。我在一种莫名的情愫支配下,不自觉地学习音乐,学习识谱。也许他们教的方法不科学,但是我在这种方法的指使下成功越过识谱难关。现在的好多流行歌曲,别人跟着视频唱,我找到歌谱,最多两遍就可填词。乐器演奏,在我看来太了不起了,万人注目,太有成就感了。进入师范前,在中考阶段繁忙的学习中,我背着父母,躲在邻居家墙角吹笛子吹口琴,也曾因此耽误了老师布置的作业。初中毕业文艺演出,我为同班一男生笛子伴奏《骏马奔驰保边疆》。进入师范,毫不犹豫地选择音乐专业,相继学会钢琴、手风琴,这些技能,成为我工作中的有力支撑,也是立身之本。

刘校长走后,来了裴校长,是外乡人,公派教师,住在学校。中午放学后在学校伙房自己做饭。一小把面,团成一小疙瘩,擀开,切成指头宽,丢到锅里捞出来,拌点油泼辣子,还有一小撮萝卜丝,中午饭完了。下午饭,有时会把指头宽的面条扽长一些,揪成小块丢进锅里,再丢几片萝卜,丢点盐,舀到碗里,还是一小撮萝卜丝,晚饭完了。

裴上全校的思想品德。上了课,读一遍课文,再叫几个学生读一遍,然后我们写生字,写算术题。我们偷偷拿出炒面吃,炒面粘在嘴上一个白圈。裴说:“怎么这么多白屁股黄羊!”我们哈哈大笑,低下头,急忙用袖子擦嘴,把炒面袋塞进衣襟。裴校长眼睛一瞪,“赶紧吃,吃完赶紧写字。”

冬天,三九天时节,早上不上学,下午到校。裴校长走进教室,看到中间的泥火盆冒烟,教室里昏昏的,呛喷喷的。“今天谁生火?”一个学生站起来回答。裴指着靠窗的人,把窗子打开,又问:“冷不冷?”我们说:“冷。”裴说跳一阵子脚。我们一下子开始跺脚,故意使劲跳,“嗒嗒嗒”的声音像大群的驴跑,跳起的灰尘好一阵子才落下。

县城西面有个砖窑,离学校不远。我们去砖窑搬砖。把倒好的砖坯搬进窑,把烧好的砖搬出来。裴校长在窑里接砖,我们一趟一趟搬。搬砖挣了钱,教室里吊上电灯泡,买了一个铁皮簸箕,还有订书机。山城老师拿在手里,一刻不松手,在墙上订课表,订学习园地。

大队西边靠近大坝公社的地方有片小树林,多沙枣树,多胡杨,每至五月,小树林一片黄海,浓香扑鼻,十里可闻。初秋,沙枣熟了,馋得人直淌口水。深秋,沙枣叶落,胡杨叶黄,在夕阳辉映下满目金黄,满天彩霞。删繁就简三秋树,每年春分,小树林要修枝,全大队的群众都来,学校也来。修下的枝,群众用做烧柴做饭,学校用做教师小伙房烧柴和教室生炉子引火柴。老师给我们讲解,把长得厉害的删掉,弱的留下,长直的删掉,弯曲的留下,我们记不住。老师说:“取直留弯,取强留弱。”见着枯死的树墩,我们也挖。有一个树墩根系大,朝周围延伸四五米,我和几个大力士同学服侍一下午,到天黑洞洞才剁断所有侧根,抬不动,几个群众过来帮忙弄上架子车。若是现在,这个树墩绝对值大价钱,能做一个特别艺术的根雕。树林中还有野兔、刺猬、雉鸡,野兔毛色呈土色,不动根本发现不了,有时会一脚踩在身上,肉烂烂的,吓一跳。雉鸡长着彩色的羽毛,飞起来霞光四射,飞不高,绕着树飞,速度就慢下来。刺猬有洞,找到一个大洞,能抓到一公一母。我们抓了送给小董女老师,小董女老师不会收拾,我们也不会,但是我们装会,兔子拿刀开膛破肚剥皮,雉鸡滚水烫毛,取内脏,刺猬用泥团住,团成圆疙瘩,放入灶膛,饭熟泥疙瘩白,拿地下一磕,尖刺随泥皮散去,剩下嫩嫩的白肉,扒去内脏。本家爷爷老师说,刺猬肉可取身体内毒素,吃了皮肤好,小董女老师将信将疑,几经劝说,慢慢张开嘴。

五年级上完,我升到雷臺中学。雷台是座庙,明初建筑,有一高台,每到春夏,县令带领政府一帮官员,还有远远近近的群众,来此祈雨,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庙宇在文化革中被毁掉,随即改建学校。有初中,有高中。

代数田兰英老师40多岁,留着《烈火中永生》里江姐一样的发型,性格温和。讲解一元二次方程,下雷村的一姓白同学呼呼大睡,有鼾声,我们惊诧地看着田老师。以为要大声斥责,好好收拾白同学,田老师让我们不要惊动。下课时白同学醒了,田老师来到身边说:“下午活动时间到我办公室,给你补课。”此后,白同学再没睡过觉,全部认真听讲,代数课是所有课程中学得最好的。田老师写得一手好粉笔字,行书,我们暗暗模仿,三年初中学习生涯,有些形态,由原来的楔形文字变成汉字书法。

历史王老师是个老爷子,走路颤颤巍巍,一步一挪走上讲台,课本和教案本子往讲桌上一放,不翻动,开讲,声如洪钟。周幽王点烽火台的事,赵匡胤杯酒释兵权的事,就是王老爷告诉我们的。下午活动时间,我们无所事事,在操场上闲转,王老爷子过来招手,我们围站一圈,活动结束,殷纣王的昏庸残暴、妲己的狐媚狡诈,还有杨露禅舍命偷拳的学习精神,已和这里盐碱地上的枸杞、红柳一样,一岁一枯,一年一荣,年年生长,越长越茂。我们找来《封神演义》,找来《三国演义》在课间看,识得的字,记下的句子写到作文中,语文老师批语:语句优美,层次清楚,中心突出。

物理课汤老师讲电路图,怎样并联,怎样串联,恰在那时,农村陆陆续续开始通电,我们在家里设计电路图,觉得不合适,拿到学校让汤老师看。还有左手安培定则,安培是法国物理学家,喜欢养猫等,我们第一感觉是汤老师教的知识走出课堂就可用,拼命学。汤老师用白粉笔写算式,遇到定义公式,改用红粉笔蓝粉笔,提醒彩色的要记住。一节课完,红白相间,布局好看,望一眼,尽在脑子里。汤老师没有坚持到我们初中毕业,中考前两周,倒在了讲台上,没有再回来,学校安排其他老师替课,我们拒绝并保证,为报答汤老师,我们一定考上,中考结束,我们班4人进入中师,2人进入中专,我在中师。

语文课老师也姓汤,会背好多古代散文,讲古文时一节课不翻书。同学们私下议论,汤老师有水平,受到影响,我们也背,同学间相互比赛,看谁直接可从课文中间一句起头背下去。谁承想,那时不经意间收拾下的东西,工作后竟成吃饭家伙。中师毕业后,我在学校教语文,古文能够全部背诵,成为学校古文词典。汤老师课余时间写毛笔字,柳公权的楷书,每天十多张白纸,画上田字格,写完挂墙上。学校春联,老师们的婚联,每一届初中招生的榜示,全出自汤老师笔下。进入师范,我写柳公权,略有入道,毕业后和汤老师一样,写榜示,写标语,是学校的大忙人。

进入初中,每年秋季都要到勤锋农场挖瓜籽,挖籽瓜的籽。籽瓜属葫芦科,是西瓜的一个变种,个大,籽大,以取籽为主,也能吃,有西瓜的对比,籽瓜味道上不去,故不常吃。勤锋农场是1958年建立的农垦兵团,人员来自江南一带,有上海、江苏、湖南等,生活方式和农业模式与县内不大相同,我们种小麦,他们种籽瓜,籽瓜是经济作物,效益大于小麦。十月国庆节后,半月时间,我们每天骑着车子跑在西去的碎石路上,早晨天麻麻亮就走,晚上黑影下来就回。15天时间,人跑得筋疲力尽,心里却高兴,只要不做作业,天天跑都行。那时路上,尽是我们的自行车大军,路上你追我赶,笑声连连,千帆竞渡,万马奔腾。路上极少有车,根本不用担心会出事故,即使有车,我们先走,车后行。16公里路,一会儿就到。

中师毕业后,我参加工作当了老师。我先后在三所农村中学工作,后来教育体制改革,农村中学全部并入城市,我到农村小学。城市不断扩大,农村急速萎缩,农村学生随父母进入城市打工到城市就读,小学没有学生,我的教师生涯宣告终结,我到县城另一部门工作。

农村学校没有专业之分,我教过数学、语文、英语、音乐、物理、化学、计算机。在课堂上,对性格各异、秉赋不一的学生,我尽量采取不同的教法。课堂上学生的小动作,我不用暴力,而是感化,就像我曾经的老师一样。讲解《美猴王》,我说课文选自四大名著的《西游记》,一学生突然喊:“看了《西游记》,说话如放屁。”我没有发火,一笑了之,继续讲,喊的学生听得很专心。当然,也惩罚他们,让他们擦一次黑板,唱一首歌,背一首唐诗,写三四遍公式定义等。有时也写检讨,写得不好的,让他们把课文中的生字工工整整抄三大页。有些家庭过于困难的学生,我多次上门动员,我对家长说:“最起码让娃娃睁个眼。”

现在,我已离开了学校,到了另外的岗位,从事一种与文字打交道的工作。但是,我知道,我的工作习惯改不了了,上学时每个老师的做派都如同一把烙铁,在我身上拓下了深深的烙印,此生无法抹去。我也不想抹去。

责任编辑:次仁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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