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继光：上甘岭上的丰碑

欧阳青

黄继光虽然牺牲了，但他的英勇献身精神鼓舞了整个上甘岭前线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

2019年10月1日上午，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阅兵式上，伴随着威严雄壮的《钢铁洪流进行曲》在雄伟的天安门广场震撼演奏，接受党和人民的检阅的100面英雄部队荣誉战旗中的第100面荣誉战旗——“黄继光英雄连”压轴出场，华丽亮相。看到这鲜艳的荣誉战旗，不禁让人又回到黄继光英勇战斗的那个英雄时刻。

历史将永远铭記，抗美援朝的上甘岭战役经历43天浴血奋战，在1952年11月25日取得伟大胜利。此战，涌现出以黄继光、邱少云为代表的英雄模范，用鲜血和生命写就了光耀千秋的辉煌战斗篇章。

不惧敌人逞凶狂

1952年10月14日凌晨3点半，惨烈的上甘岭战役第一天，以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在仅3.7平方公里的阵地上，投入了3个半营的兵力，倾泻了30余万发炮弹和500余枚航空炸弹，创造了世界战争史上当时火力密度最高纪录。我军阵地上草木荡然无存，岩石构成的山头被打成半米多深的粉末堆。战役发起时，黄继光在志愿军第十五军第四十五师第一三五团第二营任营部通讯员。第二营防守在灵台、454.4高地、东南无名高地、781高地地域。敌人疯狂的轰炸，造成我军前线部队当时通信全部中断，阵地上一片火海，都是烟雾和火焰。有发炮弹就在第二营工事边右上方爆炸，溅起的碎石、泥土把指战员埋到工事里了，黄继光也被埋了。不少人牺牲或负伤，黄继光被震晕了。紧接着，敌人的炮弹又打过来，又把黄继光震醒了。于是，他从泥土堆里爬出来，摇晃着身边负伤的战友：“快醒醒，快醒醒，我们抓紧进坑道！”与此同时，他不由分说，立即把因腿伤走不动路的战友搀扶着救护到坑道里。

10月19日下午5时，志愿军第四十五师部队对被美军占领的597.9高地实施战术反击，黄继光所在的第二营担负着沿西北侧山脊向597.9高地主峰攻击的任务。志愿军将这条山脊由西北到东南划分为6号、5号、4号和0号阵地，其中4号与0号阵地相距150米左右。0号阵地离597.9高地主峰最近，位于其右后侧。第二营参谋长张广生负责指挥第六连攻击西北侧山脊这几个阵地，计划与攻击3号、9号阵地的第一三四团第三营第八连在597.9高地主峰1号阵地会合。黄继光跟随在张广生左右，一是上传下达指挥信息，二是保护参谋长安全。

当夜，第六连连长万福来指挥连队，激战大半夜，付出了重大牺牲，终于在凌晨时分相继占领了4号阵地等3个阵地，准备攻打坚固的0号阵地。当面的敌情是：50米开外一左一右有两个并列的火力点，这是0号阵地的前沿。两个火力点之后20米处是1个大弹坑，再向后则是一个向上延伸的鞍部，在70米左右处筑有1个大地堡，这里就是0号阵地的核心位置。当晚的战斗极为残酷，敌人火力凶猛，志愿军顽强突击，我军部队负伤众多，牺牲不少。当攻占了4号阵地时，第六连只剩下16个人能进行战斗。张广生与连长和连指导员观察地形，分析敌情之后，决定把9名步枪手编为3个战斗小组展开攻击。但在爆破0号阵地前沿那两个并列火力点时，敌人的照明弹把碉堡前的这一片开阔地照得很亮，我军的9名战士先后被敌人机枪击中牺牲或负伤。

为了胜利，前进！

10月20日凌晨，第六连只剩下7个人了。由于步谈机员要负责通信联络，连长和指导员还要负责全连行动，所以，黄继光主动向张广生请缨道：“参谋长，让我上吧，只要还有口气，我就一定炸掉它们！”第六连通讯员吴三羊和肖登良随之也挤过来，请求道：“我们和黄继光一起上！”张广生见此情景，非常感动，到了生死关头，哪怕只剩下一个人，我们的战士也敢于挺身而出，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献身精神呀！他咬咬牙命令道：“黄继光，现在我任命你为六班班长，由你去完成最后的爆破任务！”连长万福来也当场宣布：“吴三羊、肖登良，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六班的战士了，由班长黄继光带你们两人去执行爆破。倘若没完成任务，我就亲自去炸掉它们。”

黄继光原本也是第六连通讯员，因聪明机灵，积极能干，被调到营部任通讯员。这次战斗任务本是陪同营参谋长，搞好服务保障，从职责上讲是不需要直接参加战斗的。但是，关键时刻，一腔热血的黄继光勇敢地站了出来，坚决要求直接参战。很快，新任的第六班班长黄继光带着吴三羊、肖登良组成第4个爆破组，3个人交替掩护，利用弹坑和敌人射击间隙隐蔽着向前跃进，执行最后关头的爆破攻击任务。

为了巩固战斗成果，志愿军第四十五师指挥部下了死命令，要求天亮前必须拿下0号阵地，与已占领主峰的第一三四团第三营第八连会合，然后进入坑道坚守。否则，天亮后，敌人的地面炮火加飞机投掷炸弹，部队的人员损失就太大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天就要亮了，时间不等人，战机稍纵即逝。

当黄继光等3人向0号高地前沿的两个并列火力点匍匐前进时，同属第二营的第五连第六班班长李炳洲带着两个战士也赶了上来，被冯玉庆指导员派去攻打0号阵地右翼的一个地堡，策应黄继光小组的行动。万福来连长则指挥机枪手以火力掩护黄继光等人的行动。而黄继光3人在他们的掩护下，推着美军的尸体给自己挡子弹，每当敌人发射照明弹照明时，他们便将尸体掀下山坡，吸引火力。他们就这样通过了4号阵地到0号阵地前沿间50米长的山脊，黄继光和肖登良分别炸掉了0号阵地前沿的两个并列火力点。随着几次猛烈的爆破声响，这两个火力点后方那个大弹坑中的美军纷纷跑了出来，进行反冲击，在被黄继光3人的冲锋枪撂倒几个在山梁上后，其余的美军慌忙向后面的鞍部逃窜，进了几十米外的0号阵地大地堡。该地堡是美军利用志愿军早期守备部队原有的坑道改建的，并非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永备工事。黄继光3人尾随急追，扔出去不少手榴弹。手榴弹的爆炸声，追着敌人的屁股响。但黄继光他们的手榴弹也消耗殆尽。这时，指导员冯玉庆迅速由4号阵地前出到了0号阵地前沿两个火力点的位置，与黄继光等3人会合了。由于手榴弹几乎打光了，黄继光3人开始就地搜集进行补充。这时，0号阵地大地堡的机枪声响起，吴三羊不幸中弹光荣牺牲，肖登良则腿部受伤。

面对一下失去了掩护的不利情况，黄继光毅然决然地对冯玉庆说：“指导员，我必须继续去爆破0号阵地敌军大地堡。”冯玉庆别无选择地对黄继光说：“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说完，则利用一挺就地获得的美制机枪对0号阵地进行还击，掩护黄继光前进。黄继光在冯玉庆的机枪和稍远处4号阵地第六连机枪的双重掩护下，趁机利用弹坑向敌人地堡跃进，一路匍匐接近0号阵地大地堡。就在这60多米的运动过程中，他被敌人的机枪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但仍瞅准时机向敌火力点连投几枚手雷。接近地堡时，黄继光遭敌火力射击左臂被子弹打穿。但他忍受着剧烈的伤痛，继续冒着敌人的火力接近地堡，直到距离10来米时才将自己最后的1颗威力较大的苏制手雷投了出去。但是，这枚手雷爆炸过后，只炸塌了地堡的一个角，把敌人的机枪打哑了，并没有能够消灭敌人。万福来刚想要往上冲，这时，地堡内的敌人机枪又突然射击起来。

舍身堵枪眼

上甘岭战役前夕，师电影队到基层连队慰问，播放苏联电影《普通一兵》。电影描写的是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红军战士马特洛索夫为了战斗胜利，用身体堵住敌人从碉堡里射出的子弹，壮烈献身的故事。黄继光对马特洛索夫舍身堵枪眼的英勇行为特别敬佩。回营部的路上，黄继光与营长警卫员李继德交流观后感。李继德说：“这个人真勇敢，是真正的英雄。”黄继光说：“要是搁着我，我也这么干！”黄继光随后半开玩笑地说：“小李子，咱们约好，如果我死了，你就给我家里写信。如果你死了，我就给你家写信，还要去家里看一看。”李继德赶紧说：“俺俩不能死，还要立功当英雄呢！”战斗打响前，黄继光这个参军一年半，入团才两个月的21岁年轻战士，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黃继光在决心书中写道：“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一切任务，争取立功当英雄，争取入党。”他在对万福来连长表决心时说：“连长，一旦需要，我就是马特洛索夫。”

现在，身负重伤的黄继光艰难地爬了过去，在敌人机枪眼侧面猛地跃起，双手紧紧地抓着地堡的沙袋，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敌人的机枪射击口。顿时，敌人的机枪哑了，时间也仿佛凝固了！黄继光用血肉之躯阻断了敌人的射击，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开辟了部队胜利前进的道路。这时，近处的冯玉庆和远处的万福来都对战友黄继光无比钦佩，对敌人无比仇恨，利用有效时机迅速发起冲击，最终消灭了残敌，攻占了0号阵地。清晨6时30分左右，第六连与第一三四团第三营第八连，即著名的“钢八连”在主峰会合。随着3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597.9高地表面阵地被志愿军第四十五师全部夺回。战友们踏着黄继光等烈士鲜血染红的道路，把胜利的红旗插在了主峰阵地。

此次反击战之后三四天，黄继光的遗体才运到后方收容所。部队首长前去看望，只见黄继光的遗体僵直，两手高举，还保持着趴在地堡上的姿势，左肩挎着挂包，右肩挎着弹孔斑斑的水壶和手电筒，胸口完全被打穿，干结了的紫红色血块把衣服紧紧地粘在身上。第四十五师野战医院卫生员王清珍流着泪为黄继光收殓遗体，她用温水洗去黄继光脸上的血迹，把黄继光的臂膀热敷两日后扭动复位，然后给遗体穿上新军装，入棺运回沈阳烈士陵园安葬。

很快，部队党委根据黄继光生前申请，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并追授“模范共青团员”称号。黄继光虽然牺牲了，但他的英勇献身精神鼓舞了整个上甘岭前线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

1953年4月8日，经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批准，为黄继光追记特等功，并追授“特级战斗英雄”称号。同年6月25日，黄继光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和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一级国旗勋章、金星奖章。从此，黄继光舍身堵枪眼的英雄壮举为中国人民学习和传颂，他那奋不顾身的大无畏精神为人们所敬仰，他的英雄气概和献身精神已经深入人心。

（作者系贵州省铜仁军分区原司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