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常“不打核战声明”解析

陈梁苗

2022年1月3日，包括中、法、俄、英、美在内的5个核武器国家领导人发表了一份关于防止核战争与避免军备竞赛的联合声明。根据这份声明，五大国不但要就核裁军及早进行真诚的谈判，而且还要通过双、多边外交方式防止军备竞赛。这是一件大事，对于维护世界和平、防止核扩散和核战争具有实质性的现实意义，我们应当如何对其加以理解？这是很多人感兴趣的。

核战争的阴云自核武器发明以来，就一直笼罩在全人类的头上，而一段时间以来拥核大国在  “热点地区”的交锋也越来越激烈，人类似乎已经走到了热核大战的边缘。为了避免冲突中的各方率先使用核武器而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2022年1月3日，中法俄英美5个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联合发表了防止核战争，避免军备竞赛的联合声明。声明中就“核战争打不赢，也打不得”这一观点达成了一致，并表示五常将会做出表率，通过各种手段防止核武器被应用在战争之中。同时在声明的最后，五常也将建立无核武器的世界作为共同努力的最终目标。这项声明一经发出就即刻引起全球广泛关注，外媒指出，在当前美俄、中美关系紧张的背景下，五常在核武器问题上抛开了分歧，就避免核战争风险表明了共同立场，或许会为紧张局势“降温”。有西方分析人士认为，考虑到目前的局势，5国能达成这样的默契令人“吃惊”。

核战争是打不赢也打不得——五常中拥有核武器最多的美俄两国的核家底就很能说明问题。2009年美国共储存了5113枚核弹头，到了2017年初还剩4480枚核弹头，减少了633枚，这些核弹头中的1740枚核弹头处于部署状态，其余2740枚核弹头处于存储状态，处于部署状态的1590枚核弹头配属在800个弹道导弹和战略轰炸机上，另外有150枚B61战术核航弹部署在欧洲，除库存的核弹头外还有2300枚等待拆解的已退役核弹头，因此美国的核弹头总量是6780枚。美国海军本来拥有14艘“俄亥俄”级弹道导弹核潜艇，其中8艘部署在太平洋，6艘部署在大西洋，通常有12艘处于战备状态，2艘处于大修状态，实际有10艘处于战备状态。美国空军拥有20架B-2轰炸机和89架B-52轰炸机，其中18架B-2轰炸机和70架B-52轰炸机具备核能力。

与美国相比，俄罗斯由于经济困难，核工业大规模缩减了70%，基本不再生产核弹头，今天的俄罗斯核武器工厂主要从事核弹头的翻修和翻新工作，但其弹头保有量仍然远远超过了五常中英、法、中总和的几倍。

一般认为，目前俄罗斯拥有4556枚核弹头，其中战术核弹头1950枚，空基核弹头798枚，但可执行战略核打击的战略轰炸机只有27架图-95MS6轰炸机、30架图-95MS16轰炸机、13架图-160轰炸机。陆基核导弹是46枚RS-20V、20枚RS-18、90枚RS-12M、18枚RS-12M1、60枚RS-12M2、10枚RS-24，共有核弹头1040枚，总体来说，俄罗斯的陆基战略核弹头因为陆基战略导弹的弹体到寿而减少，2001年美国退出《第二阶段削减战路武器条约》后，俄罗斯还未来得及销毁的138枚RS-20V弹道导弹就有1380枚核弹头，RS-20V即SS-18“撒旦”洲际导弹，可携带10个核弹头，射程可达1.1万千米，是俄罗斯核威慑的重要组成部分，俄罗斯通过改进将其服役期限从15年提高到19年，命中精度也明显提高。整体而言，俄罗斯核力量虽比苏联巅峰时期有所下降，但在整体能力上仍能与美国比肩。

美俄两国的核武器保有量完全超出了合理的需要。此时此刻，地球上有大约15000件核武器，大部分为美俄英法中这五常所有。只需3枚核弹头就能摧毁地球上4500个城市中的一个，这意味着总共需要13500枚炸弹，就可以摧毁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城市。这样还剩下1500枚。美国典型的核弹头威力约是20万吨TNT，因此15000枚弹头相当于30亿吨TNT，能量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火山喷发的喀拉喀托火山的15倍。所以中国一直积极倡导“核战争打不赢也打不得”理念，并且为5国采取共同行动发挥了有力的引领作用。在联合声明磋商过程中，中方还推动写入重申不将核武器瞄准彼此或其他任何国家等重要内容，为5国达成一份内容积极、有份量的声明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关于防止核战争与避免军备竞赛的联合声明》另一个潜台词是缓和五常的“内部矛盾”，毕竟从2020年以来，5个常任理事国之间的关系正在逐步转向紧张，有关核武器的军事活动层出不穷。事实上过去一段时间，在乌克兰问题、台海问题上，美俄的战略关系和中美的战略关系让各方感到担忧。美国和俄罗斯现在正围绕乌克兰问题针锋相对，两国的紧张关系已经达到冷战结束以来极为少见的程度。中美两国关系当前也陷入低谷。法新社称，中国近些年的快速崛起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担忧”，西方认为中美两国在台海问题上的分歧和紧张关系可能导致冲突。所以这份声明最大的意义和价值在于，中美俄三国愿意写下“避免核武器国家间爆发战争和减少战略风险是我们的首要责任”，将其上升至国家责任的高度。联合声明表明五常在核武器问题上抛开了分歧，宣布了可以接受的共同立场，或许会为局势“降温”。在2022年刚到来的时刻，五常能发出这样一份措辞完全一致的关于核武器的声明，别的不说，起码昭示了在一些比较“底层”的基础性问题上，各个常任理事国依然保持着基本的战略互信，不至于因为结构性冲突或地区性冲突而落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关于防止核战争与避免军备竞赛的联合声明》也引起了人们对中国核战略的普遍关注。这种关注是有道理的，中国没有参与《第二阶段削减战略武器条约》，核力量一直是最高机密，所以核家底只能靠评估，美国40多年来都依靠汇总各种情报严密分析中国核力量。

中国核战略具有两个基本出发点，即中国国家安全和人道主义。第一，维护中国国家安全是中国发展核武器的根本动机，中国从来是将核武器作为防止敌人把核战争强加于中国人民头上的工具。第二，人道主义是中国制定核战略考虑的最重要因素之一。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1964年10月16日成功进行了第一次核试验后，中国政府就郑重声明：中国一贯主张全面禁止和彻底销毁核武器;中国进行核试验完全是为了防御，中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会首先使用核武器。这表明中国一贯以重视人的生命为核心的人道主义作为核战略的基础，从而使中国与把相互确保摧毁作为核威慑战略基础的美苏两个超级大国相比，一直站在道德的国际制高点上。尽管中国核弹头数量落后于美俄，但足够终结美国的生存，巨大的风险迫使美国领导人要考虑自己生存问题而约束自己为所欲为的冲动。对中国来说，一个小型核武库花钱少，足以确保让对手了解核战争的危险，牵制对手抬高赌注的决心。一个防御性核国家需要拥有多少核武器只看有多少核武器在敌方的第一波攻击中生存下来，如果敌方知道第一波攻击无法摧毁所有核武器，就要面临自己准备牺牲哪个城市作为发起攻击的代价。“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诺使得中国常规力量和核力量脱钩，军队不会产生核军备竞赛的想法，可以在国力条件容许下从容规划自己足以吓阻对手的核武库，这明显对中国有利。美俄和中国最大的不同是他们视核武器为和常规武器一样的可用武器，所以才导致了冷战时代近乎疯狂程度的核军备竞赛。事实上，在2022年初五常的联合声明发出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就强调，中国一直积极倡导“核战争打不赢也打不得”的理念，并且為5国采取共同行动发挥了有力的引领作用。在联合声明磋商过程中，中方还推动写入“重申不将核武器瞄准彼此或其他任何国家”等重要内容，为5国达成一份内容积极、有份量的声明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摘自《坦克车辆·新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