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鸿霞,文 娟,宋悦龄,曾 丽,吴乙华,刘红艳
近年来,不孕症的发病率逐年升高。我国不孕症患病率为5.7%[1],我国目前不孕症例数已超过5 000万例,占育龄女性的15%[2]。因为女性性格特征、传统观念等影响,不良情绪及巨大的心理压力常困扰着女性不孕症病人[3]。女性不孕症病人承担着不孕带来的耻辱和痛苦,常深陷焦虑、紧张与抑郁等负性情绪中。希望是衡量心理健康的一个重要指标,是个体对未来及解决当前问题的信心及期待[4],也是决定体外授精-胚胎移植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5]。希望水平决定了治疗是否顺利进行及最终的妊娠结局,而国内外针对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相关研究较少。Isabelle Seburn[6]认为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是希望的2个影响因素。查阅文献发现,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影响因素有受教育水平、年龄、是否已婚、宗教信仰、经济状况、居住地、职业、独生子女与否、医疗费用支付方式、夫妻关系、不孕症治疗史、不孕年限等。随着不孕症发病率的逐年升高,女性不孕症病人的希望水平亟须得到关注及改善。本研究通过调查女性不孕症病人的希望水平现状,分析其可能存在的影响因素,为临床干预提供理论依据。
1.1 研究对象 在知情同意的基础上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0年5月—2020年7月在广州市某三级甲等医院生殖医学科门诊就诊的女性不孕症病人210例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符合世界卫生组织(WHO)对女性不孕症的诊断标准;②具有正常的沟通表达能力;③小学以上文化程度,能自行填写问卷;④知情同意,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①恶性肿瘤病人;②认知、精神障碍者;③有医疗纠纷者。本研究征得该生殖医学中心的同意,同时研究者严格遵守纳入与排除标准筛选对象,对被调查者说明调查的目的、意义、保密措施及填写方法,由被调查者自愿填写;回收并检查问卷的完成情况,剔除无效问卷。
1.2 研究方法
1.2.1 测量工具 ①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社会人口学资料及疾病相关资料两部分,由研究者查阅文献后自行设计。社会人口学资料包括家庭人均月收入、年龄、宗教信仰、民族、婚姻状况、教育水平、居住地、丈夫是否有亲兄弟、职业、与丈夫的关系、既往就诊医疗费用支付情况、是否有小孩、既往是否生过小孩、医疗费用负担感知情况。疾病相关资料包括医疗诊断、人工流产史、自然流产史、不孕年限、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史等。②Herth希望量表:该量表由Herth编制,赵海平等[7]翻译引入我国。包括对现实和未来的积极态度(4个条目)、采取积极的行动(4个条目)、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4个条目)3个维度12个条目。均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非常不同意”“不同意”“同意”“非常同意”分别赋值1~4分。总分为12~48分,得分越高意味着希望水平越高。评价标准为12~23分为低水平;24~35分为中等水平;36~48分为高水平。中文版Herth希望量表重测信度为0.92,Cronbach′ s α系数为0.85。本次研究的Cronbach′ s α系数为0.869。③肖水源社会支持评定量表:该量表是由肖水源研制,包括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对支持的利用度3个维度、10个条目。得分越高表明社会支持水平越高。④Jalowiec应对量表:该量表包括乐观(9个条目)、保守(7个条目)、自我依赖(7个条目)、勇敢面对(10个条目)、寻求支持(5个条目)、逃避(13个条目)、听天由命(4个条目)和情感宣泄(5个条目)8个维度共60个条目。其中勇敢面对、寻求支持、乐观、保守、自我依赖属于积极的应对方式,而听天由命、逃避、情感宣泄为消极的应对方式。所有条目采用4级评分法,没有计0分,很少计1分,有时计2分,经常计3分,各维度单独计分,得分越高说明病人越倾向于采用该应对策略。因各维度条目数不同,采用标准计分,即每种应对维度得分之和除以该应对维度所含条目数。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及效度,效果部分Cronbach′ s α系数为0.81~0.96,应用部分Cronbach′ s α系数为0.88~0.94[8],在国内外均已被广泛应用于癌症[9-11]、冠心病病人[12-13]和一般人群的研究中。中文版由郭桂芳翻译。在本次研究中的Cronbach′ s α系数为0.914。
1.2.2 资料收集方法 研究者于1所医院的生殖医学中心门诊及病区对女性不孕症病人发放问卷,并讲解调查的目的、内容及问卷的调查方法,由被调查者自行填写问卷,当场回收及检查问卷填写的完整性。本次调查共发放问卷215份,收回有效问卷210份,有效回收率为97.7%。
2.1 调查对象的一般资料 本研究210例不孕症病人平均年龄32.75岁,最小23岁,最大46岁。30~39岁居多,占60.5%;汉族居多,占95.7%;受教育程度各分组所占人数比较均衡;无宗教信仰者占93.8%;居住地在城市者占53.3%;职业中为公司职员者占27.1%;婚姻状况中初婚者居多,占93.8%;无小孩者多于有小孩者,占70.5%;既往未生过小孩者占75.2%;家庭人均月收入<5 000元者占39.0%;既往医疗费用支付方式中医疗保险者占77.6%;丈夫有亲兄弟者占66.7%;与丈夫关系良好者占94.8%;医疗费用负担感知情况中,有一定负担者占57.6%;医疗诊断为双侧输卵管堵塞者占40.0%;不孕年限中3~5年者占44.3%;无人工流产史者占63.3%;无自然流产史者占81.0%;无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史者占73.8%。
2.2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社会支持和应对方式现状(见表1)
表1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社会支持、应对方式现状 单位:分
2.3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医疗负担感知情况、人工流产史是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影响因素(P<0.05),见表2。家庭人均月收入、年龄、宗教信仰、民族、婚姻状况、教育水平、居住地、丈夫是否有亲兄弟、职业、与丈夫的关系、既往就诊医疗费用支付情况、是否有小孩、既往是否生过小孩、医疗诊断、自然流产史、不孕年限、体外受精-胚胎移植史、逃避和自我依赖应对维度等对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无明显影响(P>0.05)。
表2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单因素分析(n=210)
2.4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与社会支持、应对方式的相关性分析(见表3)
表3 希望水平与社会支持、应对方式的相关性分析(r值)
①P<0.05;②P<0.01。
2.5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影响因素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将单因素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项目(医疗费用负担感知情况、人工流产史)和相关性分析结果明显的维度(客观支持、保守、主观支持、听天由命、对支持的利用度、勇敢面对、乐观、寻求支持、情感宣泄)作为自变量,将希望量表总分作为因变量,进行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医疗费用负担感知情况、人工流产史、主观支持、保守及情感宣泄应对5个变量进入回归方程,可解释希望水平28.6%的变异。见表4。
表4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影响因素多重线性回归分析
3.1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处于高水平 210例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总分为(38.78±4.28)分,处于高水平,与唐楠等[14]的研究结果一致。说明尽管不孕症的治疗流程多,耗费大量的时间及金钱,病人本人经历身心折磨,但大多数女性不孕症病人仍然对治疗成功心存希望。Miller指出病人的希望主要来源于信任,对医疗技术、诊断、设备及医护人员的信任。本研究调查的广州市某三级甲等医院生殖科是广东省省内治疗不孕症的重点科室,大部分病人由于是熟人介绍,对医生、护士及技术存在较高的期望。
3.2 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受多种因素影响
3.2.1 社会支持与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呈正相关 本研究结果表明,女性不孕症病人社会支持水平越高,希望水平越高。这一结果与王泉等[15-17]的研究结果一致。社会支持通过外源性的干预来缓冲压力对病人的影响,从而提高生活质量,进而提高病人希望水平。多重线性回归分析中主观支持进入了希望水平及其3个维度的多因素回归方程,提示主观支持是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主要影响因素之一(β=0.143,P=0.007)。主观支持是一种主观感受,个体体验到被尊重、受支持、被理解的感受。原因可能是主观支持是被感受到的心理现实,强调个体的感受度[18],会影响支持的利用度,从而影响病人的希望水平。本研究结果提示,关注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状况时,应重视病人的社会支持情况。医护人员应帮助病人充分认识到社会支持的重要性,给予情感及信息支持,营造良好的医患关系及舒适的就诊环境,注重保护病人隐私,让病人感受到被尊重及被理解,从而提高其希望水平。
3.2.2 应对方式与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相关性 勇敢面对、保守、乐观、寻求支持维度得分与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总分呈正相关关系(P<0.05),情感宣泄、听天由命维度得分与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总分呈负相关关系(P<0.05),与李霞[19]的研究结果一致。勇敢面对、保守、乐观是积极的应对方式,积极的应对方式和希望水平呈正相关,与陈灿锐等[20-21]的研究结果一致。多重线性回归分析结果显示,保守及情感宣泄应对方式是影响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主要因素(P<0.001)。说明病人采用保守的应对方式越多,情感宣泄的应对方式越少,其希望水平越高。可能是因为采用保守应对的病人能够使痛苦控制在一定范围,而采用情感宣泄等应对方式的病人,反过来可能给予自己消极的心理暗示,对人际关系有消极作用,使治疗希望水平降低。
3.2.3 人工流产史与医疗费用负担感知情况是影响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的主要因素 既往有人工流产史的病人治疗希望水平低于无人工流产史的病人。分析其原因可能为,人工流产可导致继发性不孕,有研究显示,人工流产导致继发性不孕的病人比例为69.9%[22]。现代医学科普的广泛开展让许多有人工流产史的病人正确认识到人工流产与不孕之间的密切关系,人工流产后惧怕不孕[23],一旦不孕会怀疑与人工流产有关,病人清楚地知道人工流产后治疗的希望会降低,既往有人工流产史的病人往往对于胎儿的逝去怀有遗憾,又担心人工流产史对自己身体产生的潜在并发症,自责、愧疚的同时也认识到现实,对生育一个健康宝宝的信念会低于没有人工流产史的病人。感知到医疗费用负担越重的病人对于生育自己孩子的希望越低,即在经历了多次治疗、治疗花费越多的病人,对于接下来获得良好结局所抱有的希望水平越低。因不孕的治疗未涵盖在国家社会医疗保险的范畴内,治疗所需费用主要由病人自付。而有研究表明,经济情况越差的病人,感受到的医疗费用负担越重[24]。本组39.0%的研究对象家庭月收入≤5 000元,经济情况与家庭月收入在一定程度上预测了不孕症病人医疗费用负担感知情况,这与吴晓蕾等[25-26]的研究结果一致。因为费用的影响,病人对未来的态度及行动以及与他人的关系都会受到影响。说明经历了多次挫折打击,病人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及精力,因此对治疗不孕、生育孩子的希望和信念逐渐减弱。
女性不孕症病人的希望处于高水平。获得的主观支持越多、采用保守应对方式越多、采用情感宣泄应对方式越少、无人工流产史、医疗费用负担感知越轻的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越高。因此,医务人员在临床工作中需关注女性不孕症病人的希望水平,针对影响希望水平的因素制定并实施相应的干预措施,帮助病人保持希望水平以获得理想的治疗结局。本研究采用随机抽样的横断面调查,仅在1所生殖中心进行调查,使得样本的代表性受限,后续研究也应关注未就诊的女性不孕症病人希望水平现状及影响因素,并注意采用纵向研究的方法了解希望水平的动态变化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