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
故事的开始,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疑问,像一粒雪霰那么小,渐渐地,雪霰团成雪球,雪球越滚越大,横冲直撞地把所有动物都卷了进去。
某天,在斑马们像往常一样亲亲热热一起吃草时,斑马二条随口问了个问题:“你们说,我们到底是白条纹的黑马还是黑条纹的白马?”
最靠近他的阿纹很快回答:“当然是白底黑条纹啦!”
隔一个的泽布拉立刻反驳:“错,明明是黑底白条纹!”
“哪错了?”阿纹扬起前蹄,露出腹部,“我们的肚皮就是纯白色的,全身白色面积也多于黑色,当然是白马啦!”
“肚皮的颜色根本没有参考性好不好,你看松鼠、老虎还是白肚皮呢!很多动物不管毛色如何,肚皮都是白的。”泽布拉也不甘示弱。
争执不下的两马同时转向二条,问:“你觉得我们谁有道理?”
二条也拿不定主意,说:“呃……可能有的是黑马,有的是白马吧……”
“怎么可能?”阿纹和泽布拉异口同声。他们在斑马群里各自拉起了票,很快,斑马群就分成了白马派和黑马派。两拨斑马数目相当,谁都不服气,又去找红秋原的其他居民评理。
蜗牛阿婆戴上老花镜,看看左边那一拨“白马”,又看看右边那一拨“黑马”,说道:“我老了,眼神儿不好,看不出区别。”
原本头就大的鲸头鹳觉得头更大了,惊呼:“你们不是一模一样吗?”
问不出结果的斑马们找到了点子最多的松鼠六木,六木一摊手,说:“这还不简单,你们把毛都剃光,看皮肤的颜色不就知道了?”
斑马们吓了一跳,齐声反对:“不行不行!没了毛,会被蚊虫叮死的。”
“而且没了毛好丑。”
“让对面那拨剃,反正他们本来就丑。”
“你说谁丑呢!”
“说你咋的!”
眼看两拨斑马要打起来,围观的动物们都感到心累。
“这样吧,”六木很快想出了办法,“有句话叫‘真理是越辩越明的,不如你们每边都把自己的毛色连续念上一百遍。像这样,左边说‘我是黑底白条纹的黑马不是白底黑条纹的白马,右边这拨呢,就说‘我是白底黑条纹的白马不是黑底白条纹的黑马。”
斑马们面面相觑,六木不等他们反应,便催促道:“快开始吧,哪边说得快就说明哪边把握大。”
于是,两边都争先恐后开始“念经”。
“我是黑底白条纹的黑马不是白底黑条纹的白马,我是黑底白条纹的黑马不是白底黑条纹的白马……”
另一边则喊:“我是白底黑条纹的白马不是黑底白条纹的黑马,我是白底黑条纹的白马不是黑底白条纹的黑马……”
六木还不断施压:“别出错噢,否则就说明你的‘真理不够真!”搞得两边愈发紧张。
渐渐地,两拨晕乎乎的声音搅在了一起,说什么的都有——
“我是黑底黑条纹的白马不是白底白条纹的黑马……”
“我是什么马来着?”
“我忘了!”
“我也忘了……”
難道是“真理”不够真?一时间,两边都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默中。不知谁说了句:“喊饿了,不如继续吃饭去吧。”
“走起!”斑马们纷纷应和,默契地忽略了这起事件。
就这样,“黑底白条纹”的斑马与“白底黑条纹”的斑马又合二为一,变成了黑白条纹的斑马群。
发稿/沙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