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基于泰尔指数的分解分析

2022-05-06 06:26:32娜,彭
商学研究 2022年2期
关键词:平均收入县级市泰尔

李 娜,彭 化

(湖南工商大学 湖南经济改革与发展研究中心,湖南 长沙 410205)

一、引言

区域经济差异是经济发展过程中的必然现象,城乡收入差距是区域经济差异的典型表现之一。湖南省作为中国的内陆农业大省,改革开放近40年来经济保持较快的增长速度,2019年人均GDP达到57540元,但是区域内部的经济发展不均衡,城乡收入差距明显,2019年收入最高的雨花区城镇居民平均收入有59375元,收入最低的古丈县农民平均收入只有8617元,前者是后者的6.9倍。这种城乡收入差距的现状是怎样演变过来的,演变的趋势是怎样的,正确认识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是制定相应政策的前提。

从全国的居民收入差距来看,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03年以来的全国收入基尼系数在0.47~0.49之间波动,2008年达到峰值0.491,此后有所下降。罗楚亮(2017)[1]指出城乡收入差距的缩小和农村人口的下降是全国居民收入差距缩小的主要原因。张延群和万海远(2019)[2]的研究预测,随着城镇化水平的继续提高,城乡收入差距将继续缩小。何茜(2020)[3]通过对城乡居民收入的来源进行分解,发现劳动性收入是城乡收入差距的首要来源。对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相对偏少,汪耿(2011)[4]运用MLD指数,温桂荣等(2013)[5]运用泰尔指数,李新国和彭腾(2013)[6]运用收入均等指数,刘波等(2014)[7]运用S 基尼系数都对湖南省的城乡收入差距进行了测度,他们测出的结果都显示湖南省的城乡收入差距有扩大的趋势。刘长庚和张晓鹏(2017)[8]提出通过工业化、城镇化的发展,促进农业现代化的实现,能有效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本文将在前面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出如下探索:采用湖南省123个县级市2005年到2018年的数据,从统计指标、以平均收入计算的泰尔指数、引入人口比重后计算的泰尔指数三个层次来分析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并对泰尔指数进行分解分析,测算出组内与组间收入差距对总差距的贡献程度,最后引申出“三农”政策、城镇化对缩小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意义,为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依据。

二、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统计指标分析

从各县级市城乡收入差距的空间特点来看,在本文的研究期内,各县级市城镇和农村的平均收入排名变化不大。经济发展水平决定城乡居民的收入水平,城镇收入和农村收入排名前十的县级市都出现在经济发展相对领先的长株潭地区,城镇收入和农村收入排名后十的县级市大多出现在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湘西地区。而在长株潭地区内部的城乡收入绝对差距相对偏大,湘西地区内部的城乡收入绝对差距相对偏小。

湖南省平均收入的平均增长速度为12.5%,高收入地区的收入增长相对偏慢,低收入地区的收入增长相对较快,并且很多地区的增长速度以2008年为分水岭,如收入较高的芙蓉区,城镇居民收入的平均增长速度为11.7%,2008年前增长速度快,此后增长速度放慢,古丈县农村居民收入的平均增长速度为13.1%,2008年前增长速度慢,此后增长速度有所加快。从城乡收入极差值的变化来看,高收入地区的收入增长速度相对偏慢,但由于基数大,所以从绝对差距上来看,不管是城乡之间还是城镇内部和农村内部,绝对差距都是扩大的。2005年城乡收入极差值有11537元,到2018年城乡收入极差值为46675元。城乡收入极差比在波动中逐渐缩小,2005年最高城镇收入是最低农村收入的9倍左右,2018年最高城镇收入是最低农村收入的7倍左右,其中最大的极差比出现在2008年,为12∶1。

标准差系数反映了数据的离散程度,标准差系数在波动中逐渐收窄,反映了城乡收入偏离均值的程度变小,从2005年的0.523下降为2018年的0.445,其中最大的标准差系数出现在2009年,为0.546。见表1。

表1 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统计指标①(2005—2018年)

续表

三、 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泰尔指数分析

(一)数据来源与指标说明

本文采用2005—2018年湖南省123个县级市的数据,其中城镇收入用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表示,农村收入用农民纯收入表示,城乡人口数量用各县级市的城乡常住人口表示,所有数据均来源于《湖南省统计年鉴》和各县级市每年的统计公报。另外,样本选择从 2005年开始,是因为各县级市2004年以前的城镇收入数据要么缺失,要么统计口径不一致②。

度量城乡收入差距的指标有两大类型:文章的第一部分采用的是绝对指标,如极值差、极值比、标准差系数等,这类指标很直观,易于比较,但是它们有量纲,其大小与度量单位有关;第二类指标是相对指标③,文章的第二部分将采用泰尔指数,它没有量纲,可以进行收入差距的分组分解。泰尔指数是泰尔(1967)利用信息理论中的熵概念提出的衡量收入不平等的指数,它是广义熵指数的特殊情形④。

(1)

其中,n表示观测值的数量,yi表示第i个单位收入,μ表示平均收入。泰尔指数最大的优点是可以用于群体分解分析,将观测值依某种标准分成若干组,分别可以计算出各组内部以及各组之间的收入差距,得到它们对总体差距的影响。

(2)

把整体样本分成G组,ygj表示第g组第j个单位的收入,yg表示第g组的总收入,y表示总收入,则ygj/y表示某个单位在总收入中的比重,yg/y表示第g组在总收入中的比重。与此相似的,ngj/ng表示某个单位的数量比重,ng/n表示第g组的数量比重。第一项都表示组内差距,第二项都表示组间差距。

(二)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泰尔指数分解

湖南省123个县级市的城乡收入都是各县级市的整体均值,n等于城乡各县级市总和246。运用公式(2)计算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泰尔指数,结果见表2⑤。首先,从泰尔指数的总体上来看,比较平稳,经历了轻微的“涨—落”的过程,最大的泰尔指数是2009年的0.147,最小的泰尔指数是2018年的0.103。其次,从组间差距来看,城乡间差距的波动与总差距的波动轨迹基本相同,波峰与波谷基本一致。城镇居民对收入差距的向上拉动作用(组间差距大于0)被农村居民对收入差距的向下拉动作用(组间差距小于0)抵消了一部分,但城乡间收入差距对总差距的贡献程度仍然较大,最大的2005年贡献了67%,最小的2016年也有45.3%。再次,从组内差距来看,城乡内部收入差距对总差距的贡献程度轻微上升,从2005年的33%上升至2018年的53.3%,其中农村内部差距波动较大,而城镇内部差距波动较小。从泰尔指数的分解结果来看,城乡间差距的波动是总差距波动的主要原因,而农村内部差距波动是城乡内部差距波动的主要原因。

表2 泰尔指数分解结果(2005—2018年)

(三)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后的泰尔指数分解

引入湖南省城乡人口比重,n等于城乡各县级市常住人口总和,仍然运用公式(2)进行计算,泰尔指数计算结果见表3。首先,从泰尔指数的整体变化来看,2005年到2008年有轻微上升,2008年达到最大值0.562,2009年开始持续下降。其次,从组间差距来看,城乡间收入差距的变化趋势与总差距的变化趋势完全一致,对总差距的贡献程度在19%~27%之间。再次,从组内差距来看,城乡内部收入差距的变化趋势也与总差距的变化趋势一致,对总差距的贡献程度在73%~81%之间。其中,城镇内部的收入差距相对较稳定,在0.094至0.108之间变化,由于总差距不断下降,所以它在总差距中的贡献程度上升了;农村内部的差距与总差距的变化趋势基本一致(2013年例外),最大值是2008年的0.325,此后持续下降,由于农村内部的差距下降速度快于总差距的下降速度,所以对总差距的贡献程度有所下降。从泰尔指数的分解结果来看,城乡内部差距的波动是总差距波动的主要原因,而农村内部差距波动是城乡内部差距波动的主要原因。

表3 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后的泰尔指数分解结果(2005—2018年)

(四)两种泰尔指数的比较分析

从两种泰尔指数的整体结果来看,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后,泰尔指数变大了,并且变化趋势更加明显。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前,把湖南省各县市的246个数据当作一个平面数据集,计算的泰尔指数只是反映了各县级市之间平均收入的差异,泰尔指数的波动幅度较小,最大的泰尔指数与最小的泰尔指数相差0.039,说明各县级市之间的整体差距变化不大,平均收入的差异相对保持稳定。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后,一方面每年各县级市的城乡人口比重会不断变化,另一方面各县级市的城乡收入也会变化,所以计算出来的泰尔指数,既包含有城乡人口数量变化也包含有城乡收入变化,泰尔指数2008年达到最高后持续下降,最大的泰尔指数与最小的泰尔指数相差0.240,说明随着各县级市城镇人口的增加,城镇化率不断提高,各县级市之间的整体收入差距在相对缩小。

从组间差距的比较来看,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前,城乡间收入差距对泰尔指数的贡献程度虽然有下降的趋势,但是贡献程度仍然较大,最小的贡献程度也有45.3%,说明从平均收入来看,各县级市城乡经济发展之间的差异,导致泰尔指数主要反映了城乡间的收入差距。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后,城乡间收入差距对泰尔指数的贡献程度明显下降,贡献程度也相对保持稳定,说明虽然各县级市城乡间平均收入的绝对差距较大,但随着城镇人口的增加,农村人口的减少,更多的农村人口转变成收入相对较高的城镇人口,使得城乡间差距对泰尔指数的贡献程度相对偏低。

从组内差距的比较来看,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前,城乡内部收入差距对泰尔指数的贡献程度有上升的趋势,其中城镇内部差距稳定,对泰尔指数的贡献也相对稳定,主要是农村内部差距对泰尔指数的贡献变大,说明从平均收入来看,城镇内部的平均收入水平整体性上升,并且差距保持相对稳定,而农村内部之间平均收入不同幅度地上升,绝对差距也会变大。引入城乡人口比重后,城乡内部差距是泰尔指数变化的主要原因,其中城镇内部差距稳定,由于泰尔指数变小,所以城镇内部的贡献反而变大,而农村内部差距变小,引起泰尔指数变小,说明城镇内部收入提高,人口增加,但整体性差距保持相对稳定,而农村内部收入提高,人口减少,整体性差距逐渐缩小。

四、从泰尔指数得到的引申意义

综合泰尔指数的两种计算结果可以看出2005—2018年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变化的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从2005年到2008年泰尔指数的上升过程,第二阶段是2008年到2018年泰尔指数的下降过程。泰尔指数的变化,一方面是由于农村经济自身的发展,使得农民收入稳步提高,逐渐缩小了与城镇之间的相对差距;另一方面是由于农村人口不断向城镇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减少,农业单位产出逐渐提高,逐步缩小了农村内部的相对差距。由此,得到两个方面的引申意义。

(一)“三农”政策对缩小泰尔指数的意义

湖南省政府加大对农村地区发展的扶持力度,帮助农民增收、减负。一方面加大对农村地区的财政投入资金,2005年“农林水事务”支出71.9亿多元,在地方财政支出中只占8%左右,2008年开始“农林水事务”支出大幅度增长,2008年比2007年增长了40%,到2018年农林水事务支出达到925亿多元,在地方财政支出中占到12%左右。从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农业科技推广、农村基础教育、农村医疗保障等各个方面,对农村发展给予大力扶持,提高农业生产效率,积极引导农民增收创收。另一方面,从2006年开始取消了税率为16%的农业税,虽然农业税在财政收入中的占比不高,但在农民的收入中相对偏高,农业税的取消直接提高了农民的经营性收入。“三农”扶持政策的效果从泰尔指数的变化来看,以平均收入计算的城乡间差距缩小了将近一半。

湖南省应继续稳步推进“三农”政策的实施,发展农村经济,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增加农民收入。资金投入方面,拓宽“三农”发展资金来源,加大财政的“三农”投入力度,合理安排“三农”资金的使用,并带动金融市场资本投向“三农”。劳动力素质方面,注重提高农民的劳动技能,维护好农民的切身利益,加大对农民就业和创业的指导力度。农业技术方面,加强现代农业技术体系的建设,鼓励农业科技人才的下乡服务,加快农业科技成果的实际应用。

(二)城镇化对缩小泰尔指数的意义

城镇化的推进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一方面,对于农村内部的发展来说,城镇化的发展有力地吸纳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农村土地、农机、农具等生产资料的规模化使用,使农业投入产出结构优化,提高了单位面积上的人均产出,农业劳动生产效率提高,促进了农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另一方面,城镇地区相对较高的工资吸引农村劳动力向城镇转移,随着劳动力流动,城乡间的要素报酬缓慢实现均等化,城乡收入差距逐渐缩小。2005年湖南省城镇化率仅为35%左右,并且各县级市之间的城镇化率差别大,最大的芙蓉区达到100%,最小的绥宁县仅为13.09%。到2018年湖南省城镇化率为56%左右,各县级市之间的城镇化率差别逐渐缩小,最低的新化县达到37.08%。从泰尔指数的变化来看城镇化发展的效果,引入城乡人口比重计算的城乡间收入差距逐渐缩小,而农村内部差距缩小了一半多。

根据湖南省内各县市不同的经济基础、区位特点和发展条件,采取各具特点的新型城镇化发展思路,带动城乡各地区劳动力收入水平的同步提高。努力消除限制城乡劳动力流动的各种障碍,形成城乡劳动力的合理分布,实现城乡劳动力的信息资源、公共服务资源的互通和共享。积极推进农民市民化进程,构建统一的社会保障体系,实现教育、医疗、就业机会等资源方面的平等共享,减少农民工进城的后顾之忧,逐渐缩小城乡之间劳动力的收入差距。

五、结论

本文分别从三个层次分析了2005—2018年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的演进过程,综合来看,2008年以后湖南省城乡收入差距有缩小的趋势。以平均收入测算的泰尔指数来看,城乡间的相对差距显著缩小,以引入人口比重的泰尔指数来看,农村内部的相对差距显著缩小。当然,这种缩小的趋势不是市场经济发展的自然结果,而是市场与政策等多变量作用的综合结果。从长远来看,湖南只有继续实施扶持农村地区经济发展的“三农”政策,提高城镇化水平,才能为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提供有力的制度保障,让城乡居民共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成果。

注 释:

① 受到数据可得性的影响,表1中2001—2005年部分地区城镇居民收入数据采用的是城镇在岗职工的平均工资或城镇单位从业人员报酬。2013年开始,芙蓉区、天心区、开福区、雨花区、岳麓区等城镇化率达100%,没有农村收入数据。

② 2008年以前的《湖南省统计年鉴》没有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只能通过各县级市的统计公报查找数据,而2004年以前很多县级市城镇地区的收入以国有经济、集体经济在岗职工平均工资的形式报告,而在岗职工平均工资往往比同期的其他县级市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高出许多,不具有可比性。

③ 一个好的相对指标应满足以下性质:匿名性、齐次性、总体独立性、转移性原则、强洛伦茨一致性,如基尼系数、广义熵指数、阿肯森指数等,基尼系数只能进行收入来源的分解,无法进行收入群体分组分解。

④ 根据广义熵指数中参数a(对不平等的厌恶程度)的取值,泰尔指数分为泰尔第一指数和泰尔第二指数,本文采用泰尔第二指数,用收入比重作为权重来分解总差距。

⑤ 2005—2012年的结果与温桂荣等(2013)计算出来的结果相差不大,他们采用的是湖南省14个市州1997—2012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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