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刘谷雨
一定是睡了太久
我的疼痛开始发芽
只要天空出现云
我眼里的水就蓄满波澜
宁静的窗口被花香填满
河流和山脉被季节翻覆
这变化中的变化
必须柔软,久违的问候
必须追随耕耘者的脚印
在天晴之时,撑起一把高过宿命的伞
追溯那无数匆忙的雨滴
听它们讲述同样倾斜的一生
秋日将暮
云霞和树林的色彩
以波涛般的激情注入我的生命
村庄是否开始独自缅怀
坐落在山群中欲昏欲睡的黄昏
风正在以各种形式
把树叶和繁花都还给天空
我在这里找不到方向
必须要收集许多途径
摊开在星河上来对比
哪一条能抵达我的村庄
一些羊已经在山间捕捉星星
水流却在捕捉它们的影子
几片树叶和几只飞鸟轻轻掠过
月光在河面上耙出燃烧的波涛
夜已将至
我已经坐落在
一片叶子的经络里了
积雪寻找春天,尚不必低着头
猛兽用厚重的皮毛抖落过去
显然是为了独行
月光洒下一片又一片冬日的云朵
飘到哪里都能与星辰呼应
我捡柴火,一路向西
荒野中膨胀的落日,划出河面
我提前掌握的生存技巧
在数不清的风刀中,承接了夜晚的光芒
仿佛土地变硬的时候
只需要扑住一朵柔软的云
银杏树对秋天的到来是矜持的
而才有了矜持的防范
应了三朝两日必须满树花开的律令
湖水边的空气丝,显得粗大而凝重
来自西边或北边的夕阳或碎风
这些密集、强烈的音符
无缘由地从天空飘落下来
阳光在十月的上空,抗争与反扑
该来的来,该走的走
干枯、消失,现场移换
银杏的斑纹在我脸上蔓延
这时的我,是否能找到那一片
飘上去又落下来的叶子
太阳又一次升起时
清脆的鸟鸣在灰瓦片上
闪着亮光,叶子
和树穿过朱红色的门框
把秋风送到我面前
无数的地址落在古道
钥匙挂在塔顶
旧时光从不同方向听见
游人在远方遗失的故事
仿佛一封封没有寄出的信
途经平安门,高高低低的屋檐
完整穿过铺满树荫的镜头
老人,槐树,相依为命
瓦楞上的灰,情愫悠长
众多马蹄倔傲的曾经
不宜在初秋丈量历史
只有几片落叶疲劳地
坐在沉默经年的石头上
天有多高,云就有多淡
风摇晃树叶,鱼踩着云朵
红色和橘黄,在满地尘土周围
隐藏雪崩或暴雨,北方的高原上
冬末初晨时不散的雾霭
已穿越一千公里的路程
落到我的住处,回到我的篱笆
在一条河流细微的呼吸里
淘洗出旧人与新梦
最后的风,吹过人间
整片无所顾忌地吹,白雪在我体内
覆盖另一个次序的想象
时间偷换了天空的形状
遍地粮草,无人照料
我无法判断,一阵风
是如何在阳光下渐渐剥离裂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