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嘉宁,张 禹,李 杰,司 琦
空手道无论是在训练还是比赛,都十分追求“控”的理念。“控”要求控制对手,即在对手用触击部位撞击你的身体前能有效阻止,并根据实际需要用很简单的方法控制对手的进攻,同时通过躲闪或进攻使自己处于有利位置。“控”更要求控制自己,空手道的组手训练讲究“寸止”,要求选手在力量、速度、心理等方面都有较好的自我控制,使动作和谐统一,稳健精准;在组手比赛中,规则要求运动员在实战中点到为止,要求收比出快,而且不能重击对方[1]。“快、准、连、变、控”五字方针作为中国空手道国家队的训练指导思想,也充分体现了世界空手道联盟规则指引下空手道组手比赛的技术风格、特点和要求[2]。综上所述,“控”在空手道运动的教学、训练和竞赛中都起到十分关键和重要的作用,“控制”是贯穿空手道运动的关键词。这种“控”与心理学中的自我控制能力非常契合。
自我控制能力有高低、强弱之分,是指个体克制和调节冲动、欲望和习惯性行为的能力[3]。良好的自我控制能力不但可以使个体更好地克服冲动,减少攻击、犯罪行为,同时也能帮助个体形成良好的饮食、消费习惯,增加个体健康生活行为,从而拥有更为和谐的人际关系,获得更高的学业成就和社会成就[4]。影响个体自我控制能力的因素包括体育锻炼、性别、改变习惯性行为[5]、制定监控计划[6]等。诸多研究表明,体育锻炼能够提高个体的自我控制能力。如张智锴等[7]研究发现,体育锻炼能够提升大学生的自我控制能力,从而减少或缓解攻击行为;吕超[8]探究不同频率的跆拳道训练对大学生自我控制能力的影响表明,跆拳道训练可以提高个体的自我控制能力,且存在剂量效应,训练频率与自我控制能力的提高呈正相关。关于大学生自我控制能力的性别差异目前并没有得到一致结论。有研究表明,自我控制能力在性别上没有显著差异[9];有研究则发现,女性的自我控制能力强于男性[10];也有研究结论与之相反[11]。首先,各个研究在测量个体自我控制水平时使用的问卷或量表有所不同,如刘成伟[11]使用由于国庆[9]编制的《大学生自我控制量表》,张灵聪[10]使用的则是邹丹杰[12]编制的《大学生学习自我控制量表》,这些量表所包含的维度不同,对自我控制能力的考察点也不一致,这可能是导致产生不同研究结果的原因之一。另外,有研究发现,女性学习自控策略维度的得分高于男性[10],男性自我规划、自我校正维度的得分高于女性[11],因而推测自我控制能力的性别差异也可能是由教育和社会文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13]。
在以往研究中,武道项目(如跆拳道、太极拳等)的训练者与无训练经历的个体相比均在自我控制能力上体现出优势,而有关空手道项目的研究却较少。鉴于空手道项目“控”的特点与心理学领域“自我控制”的概念相契合,本研究将通过空手道训练者与无训练经历者在自我控制能力上的比较,考察空手道训练与个体自我控制能力之间的关系。
测量自我控制能力的方法包括问卷法、实验法和情境实验观察法等。问卷法用于测量个体主观报告的特质自我控制水平,国内外研究者针对不同年龄段(幼儿、儿童、成人等)、不同人群类型(普通人、运动员等)设计了诸多问卷或量表[14]。实验室实验法常用于研究自我控制认知和行为层面的特征,主要分为两类实验范式:(1)用于考察认知自我控制能力,即对习惯化或优势反应的抑制过程,包括Go/No go任务、Stop-signal任务和Oddball范式等;(2)用于考察行为自我控制能力的范式,包括握手柄任务[15]、背靠墙直角坐(wall-sit)任务[16]等。用于测量自我控制能力的情境实验包括针对儿童的棉花糖实验[17]和针对成人的抵抗美食诱惑任务[18]、注意控制视频任务[18]等。本实验结合大学生对注意控制材料的偏好开发情境自控任务,对R.F.BAUMEISTER[19]的注意控制视频任务进行改编。实验模拟学生的听课情境,要求参与者观看一段同屏同时呈现的2个视频(视频课程和分心视频),并记录其观看过程中的眼动指标,考察普通大学生将注意力集中于视频课程主任务,对抗分心刺激对其影响的自我控制能力。综上所述,以往有关自我控制能力测量的研究常采用问卷或认知测验等某一至两个指标作为个体自我控制能力水平的参照,这可能导致结果不全面或降低结果的可靠性。因此,本研究认为尽可能地使用多种测量方法,从多个维度选取测量指标,不仅有助于提高结果的可靠性,还可能从中发现个体的自我控制能力在哪些维度得以提升。
本研究分别选取Go/No go任务、靠墙直角坐任务、情境自控任务和特质自控量表测量个体的认知自控能力、行为自控能力、自控情境中的眼动行为表现和特质自我控制水平,从认知和行为层面采集多维度指标,旨在全面考察有空手道训练经历与无训练经历者自我控制能力的差异。
在北京市某大学共招募70名实验参与者(男29名,女41名),其中拥有至少6个月空手道训练经历的非专项普通大学生35名,无空手道及同类武道运动训练经历的普通大学生35名;年龄为17~25岁,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的平均年龄为(19.7±1.8)岁,无训练经历组的平均年龄为(21.3±2.3)岁;裸眼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色觉正常。所有实验参与者均自愿参加,实验前主试向实验参与者详细解释实验流程及注意事项。
采用2(人群类别: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无训练经历组)×2(性别:男、女)被试间设计,组间变量为人群类别和性别。实验总体流程包括认知自控测量(Go/No go任务)、行为自控测量(靠墙直角坐任务)、情境自控任务和特质自我控制水平的测量。本实验在一间独立实验室进行,在征得实验参与者口头和书面同意后,由一名经过训练的主试一对一进行施测,每一部分实验任务完成后休息3~5 min后再继续下一项任务,实验总时长约为40 min。实验结束后,由主试告知实验参与者实验目的,并赠送小礼品作为答谢。
1.2.1 认知自我控制的测量(Go/No go任务)考察个体的认知自控能力,以Go刺激条件下反应时z分数与No go刺激条件下错误率的z分数之差[20]作为因变量。因变量指标用d表示(d=Z击中-Z虚报),d值越大,说明被试能越好地根据认知任务的要求控制自己,看到Go刺激时快速反应,看到No go刺激时有效地抑制反应冲动。
(1)实验材料:Go/No go任务包括2个组块:(1)练习阶段,含10个试次,5个Go试次与5个No go试次,随机呈现;(2)正式测试,含300个试次,为了增强实验参与者的按键冲动,其中需要按键的试次(Go trial)240个,不需要按键的试次(No go trial)60个,刺激顺序随机呈现。
(2)实验仪器:联想Ideapad U430p笔记本电脑1台,分辨率为1 366×768像素,刷新率为60 Hz,。
(3)实验程序:要求参与者坐在距电脑屏幕约57 cm处,眼睛基本平视屏幕中央,通过键盘做出反应,刺激图片均呈现在灰色屏幕背景中央。要求参与者对Go刺激做出“按1键”的反应,No go刺激不做任何反应。一半被试的Go刺激为字母N,No go刺激为字母M;另一半被试相反。每个试次中注视点呈现500 ms,刺激呈现100 ms,之后空屏800 ms作为反应时间(见图1)。被试在150个试次后休息2 min,继续完成实验。
1.2.2 行为自我控制的测量(靠墙直角坐任务) 考察个体的行为自控能力,分别以第1次靠墙直角坐的坚持时间和进行自控损耗任务前后2次靠墙直角坐任务坚持时间的下降比率为因变量。
(1)实验材料。靠墙直角坐任务:首先由主试向参与者展示、讲解“靠墙直角坐”的动作要领,要求参与者保持“头部、背部和手背紧紧贴住墙壁,手掌朝前,大腿和小腿呈90°靠坐在墙边”的动作。完全掌握标准的动作要领之后方可开始正式实验,要求尽可能长时间地保持该动作,直到无法坚持宣布放弃,并由主试记录坚持的时间。
自控损耗任务(“别想白熊”任务):首先向参与者展示“白熊”的形象,然后告知参与者接下来要在一张白纸上写出此刻想到的所有想法,但与此同时要求他不要去想“白熊”。每当他想到一次“白熊”,就记录一次[19]。另外,主试在任务开始前强调:当参与者想到白熊时要立即改变想法,这一点十分重要,并且要非常努力地不去想白熊。实验任务持续5 min。自控能力较差的被试受该任务的影响越大,在随后需要自控的任务中表现越差[16]。
(2)实验程序。首先进行第1次靠墙直角坐,然后执行自控损耗任务(“别想白熊”任务),之后随即进行第2次靠墙直角坐。坚持靠墙直角坐不仅需要肌肉力量,还需要个体的自我控制。而且,若被试受到自控损耗任务的影响越大,则第2次靠墙直角坐的坚持时间相比第1次将下降越多,因而通过计算前后2次靠墙直角坐的坚持时间下降比率,可进一步反映排除肌肉力量因素作用后的自我控制能力。
1.2.3 情境自控任务的眼动测试 考察个体在相对复杂的自控情境中的眼动行为表现,因变量为参与者对主任务兴趣区的相对注视次数和相对注视时间[21]。
(1)实验材料。截取3段9 min的高中语文课程视频和3段9 min的维密走秀视频,60位同学(男女各半,平均年龄为(20.7±2.7)岁)根据对每个视频的感兴趣程度进行Likert7级评分(1=非常不感兴趣,7=非常感兴趣)。分别选取得分最低的高中语文课程视频(1.93±0.90)和得分最高的维密走秀视频(=6.12±0.76)各一段作为最终实验材料。以性别为自变量,以评价者分别对语文课程视频和维密视频感兴趣程度的得分为因变量进行卡方检验说明男女对两视频的感兴趣程度无差异。
实验中,将2个视频剪辑到同一屏幕,实现同时同屏呈现,课程视频为主任务,带声音播放,维密视频为分心刺激,无声播放。实验模拟学生听课情境,要求被试认真观看课程视频,排除分心刺激的影响。主任务语文课程视频的每页PPT中都选择一句文字加以遮盖,并要求参与者在视频播放到遮挡文字时跟着授课者的讲授进行口头复述,同时由主试记录所有复述句的正误情况,作为判断参与者是否努力完成主任务的考察指标。
分别将主任务视频和分心刺激视频划为2个兴趣区,将参与者在主任务视频上的相对注视次数和相对注视时间作为因变量。其中,相对注视次数是指在兴趣区的注视次数占总体注视次数的百分数;相对注视时间是指在兴趣区中的注视时间占总体注视时间的百分数。被试在主任务上的相对注视次数和相对注视时间越多,代表其自我控制能力越强,即被试能更好地抑制分心刺激的干扰,控制自己专注于课程主任务。
(2)实验仪器。瑞典Tobii公司生产的Tobii T120屏幕式眼动仪1台,收集并记录实验参与者的眼动指标;联想IdeaPad U340p笔记本电脑1台,用于呈现视频材料。
(3)实验程序。采取一对一的形式,让参与者坐在眼动仪前约65 cm的地方,身体保持与显示器平行,在实验过程中尽量保持头部不动,以保证眼动追踪的准确性。在主试对参与者的眼动数据校准成功后进入实验阶段,要求参与者在2个视频同时开始播放后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主任务视频上,并及时复述每一页PPT所遮挡的文字,并由主试记录口头复述的正误情况。
1.2.4 填写特质自我控制量表 采用谭树华和郭永玉[14]编译的大学生自我控制量表,共19题。该量表采用Likert5级评分,从“1完全不符合”到“5完全符合”,以测量个体的特质自我控制水平,分数越高代表特质自我控制水平越高。
由于本实验增加按键冲动,Go刺激与No go刺激试次数的比例为4:1,因而不同于Go与No go刺激试次数各半的反应时和错误率,无法将No go刺激的错误率忽略而只将Go刺激正确试次的平均反应时作为因变量指标。为此,本研究将Go刺激条件下反应时的z分数作为击中率指标,No go刺激条件下错误率的z分数作为虚报率指标,d=Z击中-Z虚报,将d值作为因变量[20]进行2(人群类别: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无训练经历组)×2(性别:男、女)二因素组间方差分析。
结果显示:有无训练经历主效应显著,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对信号刺激的辨别能力强于无训练经历组[F(1,66)=25.512,P<0.001,ηp2=0.279];性别主效应不显著[F(1,66)=2.277,P=0.136,ηp2=0.033];有无训练经历与性别的交互作用显著[F(1,66)=4.129,P=0.046<0.05,ηp2=0.059]。进一步简单效应检验结果显示: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在有无训练经历上均存在显著差异(女性:P<0.05;男性:P<0.001),且经过空手道训练后,男性比女性在Go/No go任务中表现的提高程度更大[F(1,66)=6.260,P=0.015<0.05,ηp2=0.087](见图2)。
图2 Go/No go任务中两组d值的描述统计结果Figure2 The Descriptive StatisticalResults of the Two Groups of d Values in the Go/No Go Task
将第1次靠墙直角坐任务的坚持时间和2次靠墙直角坐任务坚持时间的下降比率作为因变量,进行2(人群类别: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无训练经历组)×2(性别:男、女)二因素组间方差分析。因变量为第1次靠墙直角坐任务的坚持时间时:有无训练经历主效应显著,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高于无训练经历组;性别主效应显著,男性坚持时间长于女性;有无训练经历与性别的交互作用不显著。因变量为2次靠墙直角坐任务坚持时间下降比率时:有无训练经历主效应显著,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低于无训练经历组;性别主效应和有无训练经历与性别的交互作用均不显著(见表1)。
表1 靠墙直角坐任务第一次坚持时间和两次坚持时间下降比率方差分析Table1 Analysis of Variance for the Persistence Time of the Wallsit in the First Time and the Decline Rate Between the Two Times
第1次靠墙直角坐任务的坚持时间男性长于女性,提示该指标可能混合了肌肉力量和自我控制的共同效应;而在2次任务坚持时间的下降比率中不再有显著的性别主效应,说明该指标能更纯净地反映排除了肌肉理论因素后的自我控制。两项指标均显示训练经历的效应,一致说明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的自我控制好于无训练经历。
所有参与者对授课内容的口头复述正确率均在90%以上,说明实验操控成功。删除4名无法正常采集眼动数据的受试者,剩余66名参与者(男生27名,女生39名)。将被试在主任务兴趣区上的相对注视次数和相对注视时间作为因变量,分别进行2(人群类别: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无训练经历组)×2(性别:男、女)二因素组间方差分析。对两项因变量指标的分析结果一致显示:有无训练经历主效应显著,有训练经历者在主任务兴趣区的相对注视次数和相对注视时间均多于无训练经历者;性别主效应和有无训练经历与性别的交互作用均不显著(见表2)。
表2 主任务兴趣区相对注视次数和相对注视时间方差分析Table2 Analysis of Variance for Relative Fixation Frequency and Relative Fixation Time in AOI of Main Task
4组参与者在Likert5级量表中的平均分分别为:有训练经历组男性为3.18±0.50,有训练经历组女性为3.16±0.59,无训练经历组男性为3.37±0.59,无训练经历组女性为3.16±0.42。以特质自我控制量表的总分为因变量,2(人群类别: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无训练经历组)×2(性别:男、女)二因素组间方差分析显示:有无训练经历主效应不显著性别主效应不显著有无训练经历与性别的交互作用不显著
本研究结果基本验证了预期假设,在认知、行为和情境自控任务中,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的个体表现均强于无训练经历的个体。在认知自控的测量(Go/No go任务)中,有训练经历的d值大于无训练经历,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组中男生比女生成绩更好;在行为自控测量(靠墙直角坐任务)中,有训练经历组第1次靠墙直角坐任务的坚持时间长于无训练经历组,且2次任务坚持时间的下降比率小于无训练经历组;情境自控任务中,有训练经历组在主任务兴趣区的相对注视次数和相对注视时间均高于无训练经历组;特质自控量表的得分,2组参与者未表现出显著差异。
本研究揭示出有空手道训练经历者在自我控制能力的多个方面强于无训练经历者,这与以往大多数有关体育锻炼或武道类项目训练的研究结果相一致。如谢静[22]研究发现,高体育锻炼组大学生在Stroop任务中的正确率显著高于低锻炼组大学生,表明运动量与个体的认知自我控制能力有关;郭永良[23]以太极拳为运动干预手段考察该项运动对大学生自我控制力的影响,发现运动干预组在大学生自我控制量表各维度上的得分显著高于对照组,表明练习太极拳能有效增强大学生的自我控制力;S.KRYLIUK[24]比较120名不同训练等级少年男子柔道学员在Rotter自我控制能力量表和自控模式自陈报告中的得分,发现随着柔道训练时间的增加和运动等级的提高,学员的自我控制水平也在不断提升,柔道训练时间与个体自我控制水平呈正相关。基于自我控制力量模型的观点认为,就像锻炼会使肌肉更强壮一样,定期进行自我控制练习会改善自控任务的成绩。如分别以规律健身[25]和制定短期学习目标[26]为干预手段,发现2个实验组对成瘾性物质(吸烟、酗酒、咖啡因摄入)的使用频率均明显低于对照组,情绪控制、改善学习习惯等行为频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在以上研究中,个体都是通过自我控制训练降低其自我控制资源的易损性,进而提高自我控制能力[4]。本研究结果说明,空手道训练同其他锻炼或训练类似,也可以有效提高个体的自我控制能力。
本研究中,有空手道训练经历者无论是认知自控能力还是行为自控能力均强于无空手道训练组,还可能与空手道项目本身“控”的特点有关。空手道分为“型”和“组手”两个部分。“型”是将空手道各种打斗技巧进行提前编排后再进行演练的练习方式,其训练要点之一就是要控制身体姿势使训练动作规范标准。空手道组手比赛是两个人利用空手道技术进行格斗的运动形式[27]。组手比赛的实战规则中要求运动员点到为止,它追求“控”的技术理念,要求收比出快且不能重击对手以降低受伤几率[1]。由此可见,空手道运动不仅需要全面的身体素质,还需要机智灵活、避实就虚的控制能力。“型”和“组手”相辅相成,“型”是“组手”的基础,而“组手”则是对“型”的升华,将“型”用于实战[28]。在空手道训练的各个方面,无不强调和强化“控”对个体行为的重要性,可以将这种对“控”的不断强调看作一种特殊的自我控制练习,通过长时间定期的空手道训练,提高个体多个方面的自我控制能力。
本研究对性别因素的探讨发现,在认知自控能力上,性别与空手道训练经历显著交互。在认知自控能力的测量中,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的男性比无训练经历的男性在Go/No go任务中表现出较大的优势,而有训练经历的女性比无训练经历女性的优势则相对较小,说明空手道训练可能对男性认知自控能力的作用更大。但在行为自控和特质自控测量中并未发现显著的性别效应。在情境自控任务表现上,无论是受试者对主任务兴趣区的相对注视次数还是注视时间,均呈现性别与训练经历的交互作用边缘显著。描述统计显示,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的女性比无训练经历的女性表现出较大优势,而有无训练经历的男性间的差异较小,可能表明空手道训练对女性在复杂情境任务中自控能力的作用更大。
按照自我控制能力种类的划分,关于每种自我控制能力的测量方法和实验范式也有所不同。本研究比以往大多数研究对不同维度自我控制能力的考察都要全面,通过4项实验任务收集认知自控、行为自控、情境自控任务的眼动指标和特质自控量表的主观报告,较好地规避了单一研究方法可能带来的结果偏倚等问题,并在认知、行为和眼动指标上均得到一致的结果,增强了研究结果的可靠性,即有空手道训练者的自我控制能力比无训练经历者更强。与一些前人研究结果[23-24]不同的是,本研究有无空手道训练经历者在特质自控量表上的得分无论是组别主效应、性别主效应还是二者的交互作用均无显著差异。说明,有空手道训练经历个体的优势可能在完成自控任务中,个体对抑制优势或习惯化反应的能力,是在具体情境具体任务中表现出的行为反应优势,与特质自控量表所反映的人格特质类似的自我控制有一定区别,因此,有无空手道训练经历对于个体主观对自身自我控制能力的报告结果没有显著影响。提示,用单一测量指标反映自我控制能力往往不够灵敏、不够全面,应该从多个层面,使用多种方法对自我控制能力进行考量,并在多个指标上获得一致的结果方向才能更好地说明所研究的变量对自我控制能力的影响。前人研究与本研究所选用研究对象有所不同,S.KRYLIUK[24]测量少年男子柔道学员的特质自控水平,也许在未成年时期个体的特质自控水平照比成年后更容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部分前人研究结果是在进行运动干预后得出的,这也提示未来关于空手道的研究应在横断研究的基础上进行纵向训练干预的追踪研究。
本研究所采用的基于人群差异的横断研究无法揭示空手道训练与个体自我控制能力间的因果关系,未来还应进行干预研究以验证空手道训练对个体自我控制能力的提高作用。此外,可以收集不同年龄段的数据进行比较,探究空手道对个体不同时期自我控制能力发展是否有不同影响;引入认知神经科学技术,采集脑电(ERP)、功能性近红外光谱(fNIRS)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等数据与行为数据相结合,进一步探讨空手道影响自我控制能力的脑机制问题。
就整体而言,有空手道训练经历者比无空手道训练经历有更好的自控表现,加上空手道项目本身对对抗技术的要求较为温和,初学者或非职业运动员学习起来更加安全。因此,空手道十分适合作为一项体育教学项目在学校进行推广和开设,在强身健体、丰富课余文化生活的同时提高学生自我控制能力,并进一步对学业成绩、课堂表现等产生积极影响。自我控制能力各项指标间的差异和性别差异则提示教师,在关注体育教学效果时应因材施教,根据不同群体关注不同指标,有的放矢地、有针对性地教学。
有空手道训练经历的个体在自我控制能力上存在优势,其在认知自控和行为自控任务中的表现都优于无空手道训练经历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