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与建筑空间相遇
——“钦博特项目”与汉斯 · 霍夫曼晚期风格的形成

2022-04-28 07:33:06王珊禄
艺术学研究 2022年2期
关键词:霍夫曼草稿汉斯

王珊禄

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

钦博特项目:艺术家与建筑师的相异追求

图1 钦博特项目规划线稿局部,红色标注为壁画计划平面,橙色标注为马赛克计划平面

这是霍夫曼第一次参与公共项目,他必须面对一系列之前从未处理过的难题:第一,如何处理绘画与建筑空间的关系;第二,艺术家如何与建筑师合作,创作观念如何调和;第三,如何以有别于架上绘画的方式,在壁画中实现造型价值?事实上,在实际进行设计之前,霍夫曼已对这三个问题进行过相当程度的思考。

图2 保罗·维纳、约瑟夫·赛特,《奥尔达斯港教堂》设计图,刊于1953年12月《建筑记录》杂志封面

图3 汉斯·霍夫曼,《马赛克十字架草稿》,1950年,布面油画,213.4厘米×92.7厘米,西班牙巴塞罗那现代主义艺术博物馆藏

从钦博特项目中两位合作者貌合神离的状态来看,霍夫曼在处理钦博特项目的壁画时,所谓的为“建筑服务”和“配合建筑师”都只是自说自话,其工作重心实际落在第三道难题上,即艺术家应该如何绘制壁画。

装饰性活力:壁画与架上绘画的融合

推拉原理:图画空间的唤醒

如前文所述,霍夫曼进行钦博特项目创作时,心中的准绳是“建筑节奏”,而建筑节奏是空间经验的一部分,这意味着霍夫曼已经将壁画创作与空间经验联系在一起,开始探寻“图画空间”的稳定表达方式。

钦博特项目打破了这种状况。在《钦博特“钟塔”设计稿》()(图4)的左上方,有一处显眼的片段,出现了硕大的黄色矩形、绿色梯形以及被分割的红色三角形。这个片段被霍夫曼用油画材料详细描绘,并命名为《推拉原理》()(图5),这是这一概念提出逾20年来首次明确运用于实际创作。此外,他还创作了《推拉原理II》()与《推拉原理III》(),用以深入研究这一原理。《推拉原理》解决的核心问题是黄色矩形、绿色多边形和红色三角形与白色基底之间的关系,可以发现,有色形对白色基底的推力是明显的;《推拉原理II》则运用了这一发现,使画面中的几块有色形向左侧的白色色块施加推力,不同色块互相作用,形成一种逆时针指向左侧的螺旋运动,从而形成纵深,制造图画空间;《推拉原理III》则以更复杂的交叠与推拉制造空间。当然除了这个片段,其他草稿也呈现出明显的推拉原理应用,如在《钦博特“钟塔”设计稿》下方的两个几乎完全由纯色色块组成的片段,中间与《推拉原理》类似的由有色形与基底组成的片段,以及前文提到的红色十字与黄色基底互相推拉的《马赛克十字架草稿》等。

图4 汉斯·霍夫曼,《钦博特“钟塔”设计稿》,1950年,西班牙巴塞罗那现代主义艺术博物馆藏

图5 汉斯·霍夫曼 ,《推拉原理》,1950年,布面油画91.4厘米×121.9厘米,雷娜特、汉斯和玛利亚·霍夫曼信托基金会藏

纪念碑性:消失的斜线

除了图画空间,霍夫曼的钦博特项目草稿还表现出对“纪念碑性”的表达。在这批作品中,纪念碑性呈现出两种面貌:一种是图像意义上的象征性表达,一种是造型意义上的新的现实(new reality)。霍夫曼为表达前者做了很多努力,但最终却拥抱了后者。

图6 费尔南·莱热,《壁画》,1924年,布面油画 180.2厘米×80.2厘米,美国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藏

图7 汉斯·霍夫曼,钦博特“钟塔”设计草稿第一部分片段,1950年,布面油画,213.4厘米×121.9厘米,西班牙巴塞罗那现代主义艺术博物馆藏

结语

从“艺术家与建筑师和谐共处”的角度来说,钦博特项目可谓失败——霍夫曼强烈的、抽象的、自主的绘画风格完全不融于赛特的建筑。但从艺术家自身艺术创作发展的角度来讲,钦博特项目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绘画与建筑空间的相遇,促使霍夫曼重新探索“装饰性活力”“图画空间”“推拉原理”和“纪念碑性”等,反复言说于理论,却从未严肃付诸创作实践的艺术追求,正是这些探索,激发了“砖块画”的诞生,使霍夫曼被认可为一位真正的艺术家,而不仅是教育者。

或许从深层次讲,霍夫曼的风格发展本质是其艺术理论的内生性推演,钦博特项目作为“催化剂”的作用更多,但对于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而言,催化又何尝不是质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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