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树与花蹦蹦

杨秋

四月中旬，沉寂了一冬的楝树发出了嫩芽。这种树与别的树不同，它的叶都集中在枝头，不论粗枝细枝，都是如此。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即便是整棵树都发了芽，也是疏疏朗朗的，一副風轻云淡的样子。

此时，由一根树枝同时发出的无数细柄，吊着纤巧深紫的楝花，缀在嫩叶间，花尚未绽开，细长的柱状花蕾也不甚引人注目。约十天光景，叶展了，花开了，楝树一扫冬日里孤苦的模样，仙气飘飘。在这里我用“仙气飘飘”这个词，是有道理的。楝树那对生的羽状小叶，又细又碎。楝花呢，也绽开了笑脸，淡紫的细匙状花瓣，配着深紫的花柱，深深浅浅的，和绿云般的叶相互衬托，如此巧妙，远远地望着它，心里就生出感慨。更有楝花的香随风而来，可不就是仙气飘飘了吗？不但是楝树，就连看花的你，此时也许也飘起来了呢。

很早的时候，在田边河坡，楝树随处可见。每到春末，它的香气会把整个村子淹没。现在却很少见到了。

最早发现那些楝树的是花蹦蹦。入春不久，它们就像一个个干瘦的老头，硬胳膊硬腿儿地蹲在树干上，穿一件红底带黑白点子的衫子。它们爱生气，喜欢装死。害虫也好，益虫也罢，它们伴随着我最美好的记忆。

楝花谢尽，花信风止，便是绿肥红瘦的夏天了。

天越来越热，那群“干瘪老头”一天天发生着变化。它们换上红花蓬蓬裙，缝着黑的花边，排着队，规规矩矩地趴在树干上。如果你用小棍儿轻轻一触，它们翅膀一奓（ zhà）、腿儿一蹬，飞跑了，非常机灵。

秋天走向深处以后，那一树树绿云似的叶子，有点发黄了，黄得很均匀，每一枝上都有几片，顶端的叶子还绿着。那些花蹦蹦，好些肚子都大了起来，飞起来也不怎么灵巧了。

冬天，楝树大部分叶子都落了，只剩下一树的梗，还有成嘟噜的楝枣子，像是挂了一树的金豆子。花蹦蹦肚子尾部那根小刺，总挂着一小滴水。而在它的身后，就像纳的鞋底，一个挨一个的针脚，码得很齐，像一小片灰色的泥涂在树上——那是花蹦蹦妈妈产下的孩子。

素材提升

花蹦蹦，学名斑衣蜡蝉，在生长过程中，体色变化很大。小若虫，体黑色，上面有许多小白点。大龄若虫最漂亮，通红的身体上有黑色和白色的斑纹。成虫后翅基部红色，飞翔时很鲜艳。它们对一些植物来说有一定的危害性，但从大的方面来说，它们也是自然界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