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藏族服饰的纹样图案看蒙藏文化习俗的共通性和差异性

2022-04-15 04:30高宏媛熊帝骅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蒙古纹样藏族

高宏媛 熊帝骅

(1.内蒙古艺术学院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00 2.湖南师范大学 湖南 长沙 410000)

藏族服饰的纹样图案具有多方面内容和多种文化含义,其特征和价值以及所负载的大量历史文化信息,既有源远流长的历史积淀,又呈生机盎然的传承新姿。一方面,经过本民族文化的选择,纹样图案在新的文化整合中融入本民族文化成为有机的组成部分;另一方面,通过与蒙古族文化的交往交流交融中不仅促进了两族经济的发展,也促进了服饰织物纹样的丰富,形成了共同的文化心态。

一、蒙藏文化互动、传播的迹象在服饰纹样图案中的体现

蒙古汗国时期,蒙古军在灭西夏和征中亚的战争中进入过阿里和甘青藏族地区的边缘部分,这种接触为后来蒙藏民族交流打下了基础。1247年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1182-1251年)与蒙古之王额沁阔端(1206-1251年)达成吐蕃归附蒙古协议后,恰那朵儿只(1239-1267年)留在凉州,迎娶了蒙古公主,衣则着蒙古服饰,称质孙衣。这意味着蒙藏文明交流历史久远。

随着政治关系的加强蒙藏民族文化的融合进一步加深。藏史记载“薛禅皇帝之子奥鲁赤,受命管辖西土之事,驻于汉藏交界之处,亦曾前来乌斯藏,多次镇压反叛。”之后,奥鲁赤之子铁木儿不花、铁木儿不花之子搠思班等与藏族亦有交往。

元代在西藏的军事活动、驿站的设立、本钦的委任等有效统治使得藏族服饰中开始出现一些蒙古服饰的因素,或仿效蒙古贵族服饰,或直接为元王朝赠赐。如图1(图1,战袍。文献资料来源:王瑜著《中国古代北方民族与蒙古族服饰》,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版,第107页图版)为元朝政府送给西藏的战服,这些军服虽然不能代替生活中的服饰,但在它的制作过程中,融入了蒙古人的审美观念,缝制了具有蒙古化的图案和修饰。还有一种从内地传入西藏的彩缎被称为“hor-gos”(蒙古缎),,丰富了藏族服饰的材质和内容。

图1

明朝,先前已有的一些服饰风习一方面被继承了下来,另一方面由于藏传佛教在蒙古文化中不断加深,使得蒙古服饰的装饰纹样增添了与佛教有关的内容,如“内蒙古乌兰察布市化德县出土的一件迦陵频迦金帽顶(见图2,迦陵频迦金帽顶。文献资料来源:明锐著《中国蒙古族服饰》,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13年版,第76页图版),上大下小,采用透雕手法,底为圆形,底边为一圈莲花,中段是一圈组合式的舞乐人形,上端是两个比例较大的形象,其旁边是小的舞乐人。在造型艺术上融入深厚的文化基质,做工精细,是蒙古皇家贵族帽顶饰中的精品。”服饰艺术迎来了一个发展的新时期。

图2

明清之交及清前期,西藏地方的第悉藏巴政权、甘丹颇章政权先后相继更替,虽然援引的具体对象不同,但都是与蒙古汗王势力联合掌政,蒙古服饰的一些因素及制度、风俗等更为深入地融合到藏族服饰中。多喀尔·策仁旺杰(1697-1763年)在《嘎伦传》中述及多次向七世达赖格桑嘉措(1708-1757年)献贡物,其中就有全套俗官所着礼服和蒙古官员服饰、用喀尔喀的金丝绸缎和镶有五颜六色丝线的贴边的蒙古式样的短褂、喀尔喀制作的獭皮镶边的哔叽衣服等。蒙古服饰后来仍为噶厦政府官员所使用,有“‘克嘎索’袍(见图3,“克嘎索”袍。文献资料来源:安旭著《藏族服饰艺术》,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58页图版),固始汗曾穿着的一种样式,后被西藏地方政府‘嘎夏’四品以上官员在冬季举行盛典时延用。”索夏帽,即围穗红缨蒙古帽,呈碟状,帽底沿围垂一圈红缨络,是大管家在举行礼仪时所戴帽式。“土比利帽,原为蒙古士兵所戴,17世纪传入西藏,后来成为西藏贵族帽式之一”。

图3

久远的历史印迹述说着蒙藏文明的交往,为现代人更深入地了解蒙藏关系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二、蒙藏文化习俗的共通性在服饰纹样图案中的体现

服饰作为一种实用艺术,有时代的延续性,也有区域文化的共融性。藏族与蒙古族交往已久,至今尚保留有一定的蒙古服饰习俗。在服饰纹样图案的文化内涵、形式结构和观念形态等方面有着一定的传承性和相通性。

(一)服饰纹样图案的文化内涵

服饰装饰图案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观念体系,它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包含了丰富而浓厚的文化内涵。包括自然形象的模拟、佛教思想文化内涵、吉祥崇拜文化内涵。

“自然是一切美术形式的范本和原形。”藏族服饰的纹样图案主要来自于自然景物的模拟,如起伏的山峦、连绵的草地、高原灌丛等等。将自然物象的客观形态加以适当的概括、变形、添加和寓意后,创造出来的富有深厚文化内涵的艺术形式,成为藏族服饰的装点素材,寄予了人们对自然万物的崇拜和对真善美的追求,渗透到社会生活各个领域。经常见到用忍冬纹、卷草纹、缠枝纹、牡丹纹、福禄三多、团花纹、格桑梅朵、如意树、四君子等植物图案来美化服装。蒙古族服饰也装饰有牡丹花、杏花、缠枝等自然纹样,表现出了人们对自然的崇尚。

宗教文化潜藏于民族意识之中,以一种无形的势力左右着藏族地区的人民,这种现象不仅体现在民间装束上,而且武士装都饰有万字图案。随着藏传佛教在蒙古地区的传播和发展,装饰中经常使用的盘长、卐字符、降魔柞、法轮、法螺等形象出现在了蒙古族的饰物中,加强了纹样的象征手法和形式的多样性。如蒙古族男子胸前常常佩戴佛像,女子的银饰上往往刻有佛教法轮的图案。图4为元代贵族所佩戴的宝杵纹金冠饰(见图4,宝杵纹金冠饰。文献资料来源:明锐著《中国蒙古族服饰》,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13年版,第105页图版),反映了当时人们对佛教的崇信。此外,蒙古族服饰中使用光泽色的规模和技巧愈加成熟。

图4

具有吉祥含义的各种图案,有表现幸福的,有表现美好的,有表现喜庆的等等。这些图案不仅是服饰最有效、最直白的美化方式,而且蕴含着丰富的人文精神,适应人们的审美习惯,因此长期在服饰装饰中传承并发展。藏北服饰中较为考究的服饰——“帝嚓”,背绣各种吉祥图案;普兰妇女的“孔雀”服饰,象征美丽和吉祥;南如、那仓等地流行的“桑杰查中”,意为五彩佛冠,上绣五彩花卉和吉祥图案。人们带着对吉祥纹样的愿望和情趣而精心缝制的服饰,占有特殊的地位,不仅反映了其在社会生活中的意义,与此同时,也表达了民众的审美观念,纹样成为一种象征,具有了生命生存的意义。

在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的翁牛特旗,男子结婚时腰带上挂着一条两端绣有万字纹的白色长巾,万字纹在蒙古族文化观念里是吉祥的标志。它象征着太阳和四季轮回,带上此长巾寓意着平安吉祥。

(二)服饰纹样图案的形式结构

纹样的各种形式和结构都是为适应一定的需要而产生的,是一种艺术性和实用性相结合的艺术形式。因此在图案设计时,要考虑服装的装饰部位。一般在领口、衣袖、衣襟、下摆等部位绣上五颜六色的花卉图案,这些图案复杂排列、对比交错、结构完整,并能随着装饰物的形体,在不同的审美角度上产生连续、转换的视觉效果,增添了服装的优美性。服饰纹样图案主次分明,其表现形式和运用与服装设计进一步结合起来。一件服装的装饰必须适量、适体、到位,才能完美。如装饰过分就会喧宾夺主,甚至影响穿着效果;但装饰不够,又会缺乏强烈、鲜明的艺术魅力。

同时,纹样为视觉感受提供了一个审美的形式通道。无论是以二维形式出现的连续几何图案,还是以象形方式表现的图案,都具有形式的自律和美的规律。蒙藏服饰的纹样图案在结构上,常常采用对称、平衡、分割、连续、放射、联合、分离、组合等方法,根据不同部位,沿着服饰结构进行巧妙的构思和大胆的夸张,使作品形式感强,个性鲜明,形象生动,同时要使服饰具有艺术特色。无论是普兰县妇女服饰还是工布江达一种叫“古秀”的长坎肩,亦或是山南的藏族服饰,纹样图案多为“加珞”,即“十字纹样”(见图5,十字纹样。文献资料来源:笔者2018年8月拍摄于西藏自治区申扎县第一批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示范基地),这种十字纹样运用十分频繁,虽然纹样形式较为简单,然而把它组织起来,衬以底色,用色条将其分成单元,以各种彩色装饰起来,具有鲜明的层次感和节奏感。

图5

(三)服饰纹样图案体现的观念

纹样图案表达着文字所不能言说的理与义,注重某种象征理念和主观意图的表达。在服饰图案寓意上,蒙藏文化具有一种趋同的倾向,把对幸福安康生活的执着追求和真诚期盼浓缩在了服饰纹样图案中。将使用它的主人的一种美好祝福,如健康、快乐、友善及永恒的思想以象征、寓意、谐音、比拟、表号,以及直接用文字表达。吉祥图案将生命保障的形式世俗化、表象化。这种文化艺术上的认同感,对增强蒙藏民族的团结起到了积极作用。

在藏族服饰上,还保留着先民图腾崇拜的徽记,缀有日、月图案,体现了藏族的自然崇拜。元王朝,蒙古服饰在纹样方面也增加了日、月、龙、凤图纹等。《黑鞑事略》记载“纹以日月龙凤。”(这些纹样图案在蒙藏民族的应用,说明除了具有共同性的艺术风格之外,还与蒙藏民族的信仰和传统观念相联系。

此外,服饰装饰纹样可以显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财富等重要信息。所谓“见其服而知贵贱,望其章而知势位。”它的发展依赖于社会生产力和经济发展水平,是一种文化信息和社会属性的符号。由于社会地位的不同,其服饰质地、花纹的区别较为明显。以官员的舆服制度来说,衣裳用日、月、星辰、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12种图案来表示官阶、爵位尊卑。”(在西藏封建时期不同品级的官员为了显示出自己的富贵与尊容穿着不同花饰的藏袍,戴不同的顶冠,竭力使自己的服饰与众不同。而蒙古地区“高级大官服多用红彩鲜明织金锦,且沿袭金代制度,从花朵大小定品级高低,下级办事人只许用檀褐色羅绢。平民一般禁止用龙凤纹样。”这些观念的潜移默化可以归解为人们的生活文化、习惯文化或是经验文化的动态表现。

三、蒙藏文化习俗的差异性在服饰纹样图案中的体现

蒙藏民族服饰的发展和变化不仅与自然环境、地理和气候条件有关,而且显现出各民俗文化的不同选择。

(一)社会环境的不同

服饰艺术体系尽管由前朝发展而来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但是期间经历的多民族文化的碰撞交融,却为服饰艺术在微观层面的学习互鉴,创造了一定的氛围。在藏族服饰传统纹样图案中,残存有大量外来文化的痕迹,如链珠纹、狮、鸟(摩偈伽罗金翅鸟最为典型)及旃檀花、萨达花等圆形构图的花卉、植物等受伊朗、印度、尼泊尔等国的影响,其中阿里地区由于远离藏族的文化中心,其服饰文化受邻国较为突出。“龙凤呈祥”“二龙戏珠”(见图6,藏戏服饰局部的“二龙戏珠”图案。文献资料来源:笔者2018年8月拍摄于藏东南文化遗产博物馆)这极具汉族宫廷文化的图案经常出现在藏族传统服饰中,如四品以上官员在朝见达赖喇嘛时的穿墨绿龙袍“坚希窝那”。除了龙凤纹图案之外,具有中原风格的牡丹纹、荷蝶纹、梅花纹(见图7,藏族刺绣头巾局部的“梅花纹”图案。文献资料来源:笔者2020年1月拍摄于阿坝羌族藏族自治州博物馆)、鸳鸯纹、狮子纹等传统图案,在西藏广大劳动群众长期的生产和生活中广泛应用。

图6

图7

随着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政权的关系不断加强,朝廷对藏区法王、首领、朝贡者赏赐的布帛、绸缎和各种纺织品,促进了内地装饰纹样大规模地在藏区传播并得到充分发展。《蜀锦谱》记载“有不同花色的织锦,如瑞草云鹤、宜男百花、雪花球露、如意牡丹、百花孔雀、穿花凤、六金鱼、水林檎、聚八仙、飞鱼、天马等纹样。”如此丰富多彩的织锦传入藏区,使内地装饰艺术也随之在藏区得以流传。从明朝皇帝颁赐西藏宗教上层人物的敕谕及礼单中也可以了解到有关赏赐衣物的花纹。如《成祖颁赐大国师果栾罗葛罗监藏巴里藏卜礼单》(永乐八年1410年二月初一日)《成祖回赐大国师果栾罗葛罗监藏巴里藏卜敕谕(永乐十一年,1413年二月初一日)中记载“大红纻丝二十五条绣优钵罗花天王袈裟一领。”《英宗为遣使来贡并回赏事给尚师哈立麻敕谕》(正统七年,1442年九月十五日)载“颁赐纻斯:浑织金牡丹花嵌八宝深桃红二匹……纱:浑织金宝相牡丹花嵌八宝大红二匹……罗:浑织金宝相牡丹花柳黄二匹……熟彩绢:印大莲花三匹,印八宝珊瑚三匹,印白地五色花三匹……”(汉藏题材的许多装饰图案融为一体,催促着新风貌的勃兴。此外,1983年青海省都兰县吐蕃墓葬群出土了装饰有唐代流行的团窠联珠对马纹、团窠联珠对羊纹、团窠联珠对鸟纹等织锦。1985年青海省都兰县热水斜外草场发掘出了两座吐蕃古墓,出土了11支吐蕃文木简,其中一简上记“绿绸……寿字缎,金钱……(衣及)黑绸之……衣一套。”足见民族之间的交往融和与共同的心灵美学。

蒙古族文化在保持自己独立传统的基础上,融合了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汉民族、西域、高丽等地的多重文化因素。崇尚大自然弱肉强食的动物风格,把款式设计成猛禽形状,如虎吞羊、虎斗群狼、鹰为特色。在与汉族的交往交流交融中,因其传统纹样内容往往具有政治伦理等主流文化认同的艺术样式,而这些内涵又符合封建统治者的要求和理想,予以了充分肯定。《元史·舆服志》记载,皇帝祭祀用的衮服、蔽膝、玉簪、革带、绶環等都饰有各种龙纹,仅衮衣一件,前后就绘有八条升龙,领袖衣边的小龙还不计在内。美国纽约大都会美术博物馆馆藏的《大威德金刚曼荼罗唐卡》中皇帝和皇后所穿窄袖过肩通袖龙襕袍。明朝,蒙古族服饰的纹样有了大的变化。隆庆年间实现了明蒙和议,双方展开了长期的互市贸易,土默特蒙古人从内地得到大量的丝绸、锦缎、棉布等制衣原料。在纹样图案方面,吸收融合了中原汉地的传统纹样图案,与蒙古传统服饰结合,呈现出多彩的服饰文化。清时,蒙古人穿的服饰面料、花色因贫富而有所差异。贵族夏季穿以绫罗绸缎、织锦缎、云锦,冬季则饰以各种贵重裘皮。男子穿长袍外套马褂,马褂多用金、银丝线纳边。妇女穿的敖吉通身彩绣,鲜艳亮丽。贫者一般着布,冬絮棉,穿白板羊皮袍,妇女穿的长坎肩装饰比较简单,沿布边而不刺绣花纹。清朝末年,随着满清统治的结束和蒙古封建势力的衰弱,服饰等级趋于消亡,贵族和庶民服饰之间开始相互融合。

从壁画和《元典章》所载丝织品名目看,少数织金锦纹样揉入一些西域图案的元素。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明水村出土纳石失辫线长袍(见图8,蒙古汗国时期的纳石失辫线袍,身长142厘米,通袖宽246厘米。文献资料来源:内蒙古腾格里文化传播有限责任公司编著《蒙古族服饰图鉴》,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68页图版),“袍服以菱格联珠宝相花纹织金锦为面料。在袍服底襟及两袖口,采用头戴王冠的人面狮身纹织金锦装饰。具有西方文化的特征,是蒙古汗国沟通中亚,促进经济文化交流的物证。”

图8

元朝末年,后妃贵族常以高丽妇女为侍女,高丽式的衣服及其纹样图案成为一时兴盛,它将蒙古族传统装饰图案的造型和题材推进到新的高度,对蒙古族民众的审美观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这些宗教信仰、风俗习惯不同的民族为蒙古族的服饰文化提供了丰富多彩的人文资源。此种全方位的交流,使草原文化大放异彩。

(二)风俗习惯的不同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特别是精神文化生活的发展,属于文化观念形态的因素诸如民族性格、艺术传统等不断反映在服饰的纹样图案上。由于大封闭与小间隔的人文与自然环境所囿,藏族服饰中蕴涵着浓郁的民族性和地方性。在藏族服饰的纹样图案中蕴藏着人民朴素的世界观、神秘的宗教观以及鲜明而浓厚的民族特点和生活气息。李玉琴指出“日月、雍仲及个别花鸟纹具有高原原始文化气息外,它反映了自然崇拜观念的顽强生命力。”牦牛是高原特有的动物,作为纹样藏族先民通过岩画就已经表现出来了。服饰上装饰的牦牛纹样是艺术家结合传统纹样与现代设计的理念,通过艺术分解、组合、配置,形成的一种特殊的装饰风格。日喀则地区服饰背上绣的蝎子图案,不仅造型生动灵活,而且蕴含着深厚凝重的文化韵味。

西藏地区特殊的生态特征,使得人们在图案设计中模仿自然形态的质感,创造形式优美的肌理,表现各种材质的质地美感,增强图案的装饰效果和审美情趣。藏北地区高寒缺氧,多大风天气,男式多着拼镶有吉祥字符兽皮镶边的藏袍。女式皮袍在板皮外边镶上5厘米的五彩“邦典”料,然后用红、蓝、绿等颜色做三至十条4厘米宽的花纹,袖子也要镶上花纹。这种皮或布镶边的习俗历史悠久。据民间口碑和藏文史料记载,藏装上镶边的习俗最早是由藏族远古时代的功勋带演变而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一种装饰品和富有的标志。

至于藏族性格在服饰上的反映,则是屡见不鲜。藏北服饰由于以羊皮作为主要面料,纹样图案的设计趋于简单,多为几何图案,简练的线条和生动的形象表现出藏族的性格特点、传统的习惯以及审美追求,加之浓艳的色彩运用,华丽的金银色搭配,继承了游牧民族传统习俗。藏民所戴的佩饰,独特夸张的外形和形式感之中,体现了一种积极乐观的生活观念和对美的渴求。卢卡契曾从艺术哲学的角度认为:“纹样本身可以作这样的界定,它是审美的用于情感激发的自身完整的形象。”

结 语

藏族服饰图案纹样是在各种文化艺术交流的过程中不断演变和发展的,图案所透露的文化内涵不仅是情感的宣泄,更是信仰的体现。通过梳理可以发现,从12世纪末13世纪初蒙古王室和藏族及藏传佛教的最初接触,到16世纪下半叶土默特的阿拉坦汗从西藏引进黄教以后,再至清王朝入主中原统一全国后,藏传佛教在蒙古族地区取得了空前发展,其对应的文化习俗在蒙古族的日常生活中起着一定的作用,形成了文化的趋同性。

服饰文化互相影响和渗透,互相借鉴和模仿,搭配混合成具有一定寓意或象征性的纹样图案,明显地带有共性特征。但由于蒙藏民族不同的地缘文化背景以及蒙藏文化的自身内涵和客观发展需求的差异呈现出各自不同的装饰风格,且具有一种惯性的推延特征,它们在所属的社会中融进了各自的观念和理解,并给予了创造性的发挥。藏族服饰的纹样图案的发展不仅成为藏族完整而系统的文化价值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体现了两族文化间交流互补的结果,也使得中华民族文化更加丰富多彩,绚丽多姿,充满活力。

①忍冬纹。忍冬是一种藤蔓植物,由于严寒不凋,故称。夏季开花,有清香,初为白色花,后变为黄色,故又称金银花。花纹一般作波状连续,有单叶、双叶、两叶顺向、两叶相背,多表现为三个叶片与一个叶片相对排列。在六朝时期应用普遍,多见于敦煌壁画的藻井和边饰,以及佛教石窟雕刻。参见:徐寒.中国艺术百科全书 图文珍藏版 第十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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